知道林薇要来台湾, 苏天瑞拿着电话兴奋地在原地打转。
但听到林薇问他那个叫古复鸿的人,苏天瑞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你问那个汉奸干什么?这东西狗都不骚他。”
林薇笑道:“你确定?现在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巴结,你不会是把他们家族的人都拒之门外了?”现在又不是什么高度文明的社会, 不说很多人笑贫不笑娼, 古家早就把自己洗白了,现在可是当局的东床快婿。
苏天瑞不理解:“不是, 你怎么对他们有兴趣啊,这钱就算白掟出去,也不该平咗他们。”
古家可是当初亲自把日本人领进台湾的大汉奸, 让日本人不费一枪一弹顺利□□, 为了投诚还娶了日本女人做妻子, 这货对自己的这段经历可是非常自得,还写了一本个人自传,把他当汉奸的一生都写下来了, 后来日本投降,他们四处收集老爹的自传然后焚毁,还进行一系列活动改头换面, 娶了当局重要人士的女儿。
古家真是“满门忠烈”一脉相承, 什么人掌权娶谁的女儿表忠心。
林薇说:“我就是问你, 古家的人有没有接触你?”
苏天瑞不情不愿地道:“是有……古复鸿哥哥的二仔古嘉煊, 那就是个纨绔子弟,他都没有钱,搞咩投资啊,你让他拿个十几万可以,近千万的投资发梦呢, 他就是想借着家族来打秋风。”
林薇听他说完,笑了笑:“我明天飞台湾的飞机, 你选个好点的地方,定个酒宴,明天晚上把所有有意向的投资人都聚到一起,包括那个古嘉煊。”
苏天瑞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林薇是想干什么?
“以什么名义?”他问。
“就说茶恋的话事人来了,因为行程太紧,所以就索性一起约见了,择优录取。”
苏天瑞愣了愣:“你这感觉不像是选投资人,更像是选妃。”
“这是什么破比喻,”林薇骂了一句,然后道,“行了,就这样吧,那就明天见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段玉珍看着挂了电话的儿子,一时高兴,一时纠结皱眉,神色茫然。
“你这是干嘛呢?”
苏天瑞抬头:“林薇说明天要来台湾。”
段玉珍意外:“她来干什么,视察工作,还是来看你?”
“看什么我啊,除非我快咽气了,不然她才不理我死活呢,她要我把有投资意向的人都弄到一齐,她要选妃。”
啥?
大姐头愣了愣。
“呸呸——不是,她要一起约见投资人,把合作对象定下来。”
大姐头松了口气,随即道:“那你赶紧去啊,这明天就来了,你得提前通知人家,给人家点准备时间啊。”
“啊——哦。”苏天瑞反应了一下,然后就去选地方,找人拟信函通知去了。
段玉珍这边也坐不住了,连忙把管家佣人都叫过来,打算给家里搞个大扫除,然后再采买点东西。
她现在还没放弃让林薇当自己儿媳妇的打算,能治他儿子的人不多,错过这个,下一个不知道哪里去找 。
翌日,林薇拒绝了宋晔的陪同,带着温佳月和保镖们就飞台湾了。
苏天瑞选的是台北最好的一家饭店。
一般都要提前预约,来往的都是政商名流。
“这个是我常同你讲的,我在台湾这边认识的朋友,叫陈恒西,多亏了他,我今日才订到满意的厅。”酒宴开始前,苏天瑞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林薇,打算给朋友开个小灶。
“这位是我——”
陈恒西没等苏天瑞说完,便笑着道:“林小姐,久仰大名,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林小姐如此年轻。”
不等林薇说什么,苏天瑞帮林薇客气道:“恒西都不遑多让,25岁不到,也是白手起家,不止台湾这边发展的好,在澳门也有产业。”
段玉珍大老远就听见苏天瑞在那儿夸人了,鼻子差点气歪了,这个混小子心里是一点谱都没有,这是给自己创造情敌呢?
那陈恒西一表人才,单手插兜,端得是一副贵公子的做派,笑容温和有礼,苏天瑞往旁边一站,直接就被比下去了。
她怎么有这么个傻儿子?
几人站在偏厅门口说话。
“陈恒西……”林薇喃喃地念了两声,然后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慢慢微笑开,“就是突然想起一个名字,我们港城有位商界大佬叫褚爱东……褚爱东,陈恒西,这个名字,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
“不是,你说什么呢?”苏天瑞用手肘顶了林薇一下,怎么说了个这么冷的笑话?
这和褚爱东有什么关系?
陈恒西脸上的表情凝固住。
林薇轻轻地扶了一下额头,说道:“不好意思,刚才喝了一点酒,思绪有点乱,陈先生年少有为,很高兴认识您,希望以后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陈恒西扯出一丝笑容,只回了三个字:“我也是。”
等陈恒西走了,苏天瑞扯着林薇说:“你怎么回事儿,仲未开始,你饮哪门子酒了?”
林薇看向他:“那你的这位朋友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的家庭?”
苏天瑞交朋友的事情她知道,恒西恒西的叫着,她也没太注意,今天看到人,她才想起来。
“他家里怎么了?有讲过,同是香江人,家里有阿妈同阿妹,自己出来闯荡的,难道是白手起家这事儿是假的?”因为是老乡的关系,脾性又相投,所以两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林薇伸了一下懒腰,说:“那倒不是,他是你的朋友,如果他愿意说的话,会告诉你的。”
褚爱东,陈恒西,这名字取的这么对仗,不是巧合,就是有意为之了。
陈恒西——褚爱东三房长子,那场瞩目的家产争夺站中最终的胜利者。
不过这是褚爱东死之后的事情了,褚爱东死之前,这个私生子根本没怎么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整个三房也都是传闻知道有,但不知道是哪个,传闻说褚爱东有言在先,不许三房争夺家产,也不许他们从商。
这大概是他改了名字跑到台湾来的原因吧,恒西啊,怨气有多大,才给自己改了这个名字,褚爱东在一天,他就没办法在港城光明正大的出现。
陈恒西就这么被压了大半辈子,等褚爱东死了,他才有出头的机会,不过那时候他也是人到中年,都快五十岁了。
林薇这么说,苏天瑞就更好奇了,缠着林薇问。
“你实在好奇,就自己去问他。”林薇坐下来看菜单。
“怎么好打听人家家里的私事儿?”
“我怎么好在背后讲人家的私事儿?”林薇回他。
苏天瑞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这是话说一半,好奇心全被勾起来了。
但当务之急,他更关心的还是投资。
“你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他不得,就这么把人给拒了啊?”他坐下来,一脸纠结不舍,“我真的觉得恒西是最适合的人选了,人脉广,会做人,人品没话讲,认识的人就没有不赞的。”
林薇抬眼,看着这个傻憨憨:“你就这么信任他?这种八面玲珑的人,哪里会这么容易交心?你就这么一头扎下去,对人家剖心剖肺的,就不怕到时候被人卖了啊?再有,他也和古家的关系也不错吧,你这会儿倒是不计较了。”
陈恒西是借着台湾五大家族的古家起势的,虽然后来也闹崩了。
“不是,恒西说汉奸的后代不一定是汉奸,不能戴有色眼镜看人,将人一下子划分三六九等,我觉得他讲的也对,古嘉俊同古嘉煊虽然是兄弟,但为人处世完全不同,恒西他不似我,他是一个好包容的人,原则内他不计较审视别人,我是觉得古家不好,但也不能干预别人交朋友啊?”
林薇听得目瞪口呆,这才多久,这是给我们孩子洗脑了?
还真是不能小看这个陈恒西,这人据传眼光毒辣,很会投资,现在看这家伙还挺适合做传销啊。
林薇也不反驳他:“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也要择优录取,他要是有本事,自然能抓住机会,你不用替他操心。”
苏天瑞眉头微皱:“我觉得你这么搞有个问题,被选中的那个自然是高兴,可剩下的人怎么办?这不就是把人都得罪了吗?今天来的人,不说多有后台,那也是这里的上流社会人士。”能拿出近千万来投资的人,必然是家里小有资产的啊。
开始他还不觉得,后来一琢磨,这事儿就特别像是穷人乍富之后,把人招到一起,特意出来显摆,弄个待价而沽,很惹人反感。
林薇又选了几款酒,说道:“人家是随便玩玩,咱们是小本生意,投进去的是全副身家,自然要选个最好的,这就像是竞标一样,择优录取,选合作伙伴,一看资源,二要看人,资料我都看了,但人我又没有时间一个个地去看,就只能这么来了。”
“是这样吗?”苏天瑞怀疑。
时间久了,苏天瑞发现,林薇其实有时候为了省事儿,常常不说实话,喜欢顺嘴胡说。
酒宴开始。
长形的饭桌两边一共坐了11位客人,林薇站在前面,苏天瑞坐在她的旁边。
“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林薇举着酒杯说道,“让大家百忙之中拨冗莅临,我这边也是被事情绊住了,所以现在才有机会与诸位见面。”
“知道,参加考试了嘛,考得怎么样啊?”有人接话。
他这么一说,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林薇只能微笑,高考生这个身份真的是害人啊。
苏天瑞这个大嘴巴,这下好了,两边全都传开了。
她面不改色,笑着道:“既然大家现在笑了,如果我没考上,就千万不要再笑话我了。”
众人又是一阵轻笑。
“我就不多废话了,先给诸位说一下公司的情况,大家可以随意一点,可以边吃边听。”
今天的菜品很丰富,是按照高规格来的,只不过没有几个人动筷,都停下来听林薇说。
“我们在港城有148家奶茶店,占香江整个奶茶市场的70%左右,我们用了一年的时间彻底打开了香江市场,所以我们在台的目标也是一样,市占率至少要达到60%以上,但是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门槛,我们对台湾还是不太了解,一方面我们缺一个市场顾问,另一方面就是资金问题,公司现在虽然不缺钱,但是要想要扩大市场,就需要继续加大投入,为以后做准备,比如我们在台湾的工厂至少还要扩建两倍,我们还要开发澳门和新加坡市场,需要投入更多的宣传塑造口碑,直白一点,就是钱,同等条件下,价高者得……”
苏天瑞坐在下面,越听越迷糊,她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一直让他查清楚对方的背景,更看重人脉资源,现在怎么就变成钱了呢?
“就说女人短视,只认钱。”
餐桌的最后方传来一道声音,声音不算大,但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包括前面的林薇。
苏天瑞看过去,果然是那个古嘉煊,他特意把人安排在最后面,没想到这货还这么不老实。
这臭小子,就不该让他来,他想把古嘉煊赶出去,但下意识地又看向林薇,发现对方好似没听见一般。
林薇继续说道:“之所以要在金钱上先做个筛选,是我相信资金雄厚在某方面来说也是一种能力的象征,我们这次融资的门槛是2000万新台币。”
哗——
这时候新台币挂钩美元,1美元折合于5元新台币,所以港币和新台币的汇率将近持平,2000万新台币自然是一个惊人的数量。
2000万释放多少股权,多久才能把钱收回来,收益是多少,这才是真正的问题。
2000万入股如果拿到的是20%的股权,那么公司的估值就达到了1亿,这个数额一下子就拉大了投资风险,让很多人打起了退堂鼓。
众人交头接耳,这么大的投资,短期很难收回成本,风险加大。
“搞什么呀?有2000万做什么不好,投你们这种破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