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遥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
回头看向傅益恒的时候, 左手扶空了,右手攥着的手机也差点掉下去。
她下意识腾出手来握住手机,身体努力控制住平衡,总算站稳了。
“看到别人站在危险的地方, 就不要那么大声说话, 会出人命的!”楚之遥刚刚经历了“惊魂未定”,语气明显有点着急。
“你没事......”傅益恒关心地看向她,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没事没事, 吃颗溜溜梅就没事了。”
楚之遥被气笑了, 她真的见不得傅益恒每次都用特备正经的语气说出各种网络热梗, 还不自知。
傅益恒:.........
现代人受了惊吓,吃一颗梅子就没事了?
行吧,虽然觉得很荒谬,他还是接受了这个设定。
楚之遥刚想从凳子上跳下来, 可变化总比计划快,本身就吱吱呀呀的板凳“吧嗒”一声,断了一条腿。
不是吧......
楚之遥翻了个白眼,都怪傅益恒,这两天果然伙食太好, 胖了不少,都把板凳压塌了。
做好了丢人摔个大马趴的准备。
下一秒,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像想象中的自由落地在水泥地上“潇洒”地滚一圈儿。
而是落在一个带着淡淡松香的怀抱里。
“你怎么这么淘?”傅益恒无奈地摇摇头,稳稳地抱着她。
楚之遥绝望地闭上眼睛。
她当下只有一个念头, 从凳子上摔下来被人公主抱接住,这是什么狗血玛丽苏剧情?
自己是不是还没有彻底摆脱原文的控制, 也太社死了吧......
楚之遥稍微活动了一下, 一瞬间的社死和应激反应之后, 她察觉到自己的呼吸间都沾染上了傅益恒身上的淡淡松枝香味。
这味道让人发晕,闻起来说不上是舒服还是难受。
想离得远一点,身体却好像不听使唤一样。
而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因为这个拥抱变得有点微妙起来......
楚之遥没有放任自己沉溺在气氛的“假象”中,她睁开眼睛,很爷们地抬手拍拍傅益恒小臂:“队友,可以放我下来了,谢谢昂......”
傅益恒很轻地把她放在地上,皱着眉说:“别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没有功夫在身,摔下来轻则扭伤重则骨折。”
“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楚之遥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怎么向傅益恒低头了?
那不行,她摔下来,傅益恒至少也有百分之五十的责任好吗!
“你以后也能不能不要做让别人陷入危险的事情?你自己有功夫在身,我们没工夫的人站在高的地方,本来就害怕。
你那么大声呵斥,正常人早吓得掉下来了。我算是核心练得很好,控制住平衡,要不是那个破凳子年老失修,我才不会掉下来......”
楚之遥站在傅益恒面前,仰头说了一大串儿。
在不熟的人或者镜头面前,她很少话这么多这么密,只有和顾双双这种认识十几年的朋友,或孤儿院老院长妈妈在一起才,才会暴露出点话痨的本质。
小羽毛的话痨属性,多少有点遗传她。
她不是在刻意和傅益恒发脾气,可能是因为刚刚的拥抱,也可能是因为脑子乱哄哄,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混杂在一起,莫名产生出一种奇怪的倾诉欲。
傅益恒一句也没反驳,他太高了,听她说话总是微微低着头。
他就保持这个动作,表情平静地听她说。
许多话是像小孩闹着玩似的抱怨,可在傅益恒听起来却觉得很可爱,甚至有点久违的享受。
她每一个微小的表情,嚣张又有点傲娇的神态,漂亮的眼眸连凶人都是美的。
傅益恒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因为慌张,来不及整理的长卷发凌乱的散在身后,也能看到她翘着一小撮调皮不听话的小呆毛的发顶。
这真的不是楚之遥第一次对她发脾气吗?
那种蒙着一层纱,却怎么也看不清过去,整个人都陷在迷雾里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陷入一种莫名的冲动中,却习惯性地选择隐忍和压抑。
后来,时间过去很多很多年,傅益恒会无数次回想起在松风园的这个晚上。
那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在隐忍和压抑的,是想低头抱住她,让她在他怀里闷闷地抱怨,抱怨多久都可以。
他还想轻抚她的长发,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
--
“好了,这件事就过去了,我就不追究了。”楚之遥总算说完。
她拿起手机,瞪了傅益恒一眼,双手环在胸前。
现在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要问他。
傅益恒低声说道:“抱歉,以后我会注意说话的态度。”
楚之遥解锁手机,把刚刚拍的玉佩照片放大,一手拉着傅益恒的胳膊拽着他来到太子小像前。
“我有问题想问问你,能保证,和我说的都是真话吗?”
楚之遥一双漂亮的媚眼,微微眯起来,高深莫测地盯着傅益恒。
傅益恒心里咯噔一下,肌肉都紧绷起来。
不过,却连一秒都没有犹豫,他点头说道:“我保证。”
“你发誓?”楚之遥拧起漂亮的眉毛。
她本想让他发毒誓,又觉得有点过了。
“发毒誓。”傅益恒神情坦荡。
这下倒是给楚之遥整不会了。
不行,楚之遥甩了一下头发。
她不能被他的糖衣炮弹所迷惑,这可是件特别严肃的事情。
而且如果交代不清楚,搞不好要坐牢。
万一这枚玉佩,是非法途径得来的,没少看《盗墓笔记》之类小说、电视剧的楚之遥心里还是发憷。
楚之遥表情严肃起来:“好,那你和我说实话,你送给小羽毛的玉佩,真的是你的吗?”
“是我的。”傅益恒毫不迟疑地回答。
“你从哪里搞来的?买的?别人送的?还是......”楚之遥看着他的眼睛问。
傅益恒看了一眼墙上用玻璃框装裱起来,几乎复原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太子小像,叹了口气。
今天算是瞒不过去了,好在,他从来没对楚之遥刻意隐瞒过,也没有任何纠结和顾虑。
很奇怪,他觉得自己似乎很早就做好了准备。
如果她问,就真实地向她坦白。
可楚之遥能相信吗?
“这枚玉佩,是我母亲的陪嫁物,自我出生起,就随身佩戴。”
傅益恒眉眼舒展,看着楚之遥手里的照片,轻声说道。
已经给自己打了预防针,做过心理建设,联想到之前傅益恒和苏伽齐第一次出现在地下车库的行为举止,傅益恒身上的迷点似乎在一点点解开。
可在仔细一想,事情也或许有另一种解释?
楚之遥拿着照片,举高,另一只手指了指墙上的大周太子小像,把照片中玉佩的花纹和小太子腰间挂着的玉佩花纹作对比。
她用玩大家来找茬的语气问:“你觉得,这两块玉,花纹像不像?”
傅益恒硬着头皮仔细看了看,实话实说:“照片上的花纹,看得不是太清楚......”
“那你等着,我把实物给你拿过来再比对比对。”楚之遥转身就要回卧室。
“不用了,”傅益恒赶忙说:“我重新看了看,挺像的。”
楚之遥站在堂屋门口,回过身,把屋内的几个固定摄像头都确认是关机的状态,关上堂屋的门。
“是挺像的吗?”楚之遥要被他拙劣的演技气笑了,纤长白皙的指尖戳着手机屏幕:“根本是一模一样好吗!”
“嗯......”傅益恒赞同地点点头。
“你还点头?傅益恒,这玉佩是仿古的吧,如果真的是大周朝太子身上的物件,这,这可是......”
楚之遥拉他坐下,压低声音苦口婆心劝说:“这可是盗窃文物的大罪,被抓住,要判刑坐牢的!”
傅益恒真的被她逗笑了。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怎么还能坐牢?”傅益恒轻笑一声,看了一眼墙上的太子小像,语气柔和:“我如果说,那是我儿时的画像,你会信吗?”
楚之遥:.........
她真的不好说是信还是不信。
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说,原剧情里也没有任何古穿今的元素啊。
这是让楚之遥下意识不愿意去相信的立足点。
可从感性角度,她好像,真的信了傅益恒。
“这件衣服是母后和嬷嬷亲手缝制的常服,衣袖下摆的纹路是曲水回纹,绣了一对调皮玩球的小狮子,在衣摆处,你只能看到一只狮子的尾巴......”
傅益恒走到画像前,把整副画里小太子身上的衣着、景观、饰品一样样仔细说给她听。
画中的许多景色,都是参照松风园花园里的亭台楼阁和一草一木。
画师取到景后,再重新组合起来,这也是大周朝画小像背景的特点。
这幅画,楚之遥记得,工作人员是没有讲解过的,而且这还是一副从来没对外公开过的古画。
能轻易说出这么多细节,确实让她更加相信,傅益恒就是从大周朝穿越来的太子。
她还处于震惊状态,一下子缓过神来。
这世界未免也太魔幻了。
自己是小说中的怨种“炮灰”就算了,救了另一个“炮灰”,结果“炮灰”早就不是原身,成了大周朝穿越来的太子!
楚之遥觉得自己需要静静,这消息太震撼了。
看着愣在原地的楚之遥,傅益恒对她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如果还是不相信,那我真的没办法了。”
楚之遥眼神有点涣散,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点点头:“好。”
她跟在傅益恒身后。
他先去厨房拿了一把不锋利的餐刀,踱步到松风园后花园深处,在靠近池塘边的一座八角凉亭停了下来。
凉亭外侧的基座是巨大的石块搭起来的,里侧是一排不规则的深青色的砖块。
傅益恒来到凉亭角落,蹲下身,从凉亭立柱旁边的一块砖往下数了六块,又往左边数了八块,
抬手敲敲两侧的赚,再敲敲中间那块砖,有轻微空心的声音。
“听出不一样了吗?”傅益恒拿出餐刀,示意楚之遥靠近一些。
“是空心的耶。”楚之遥也蹲到亭子角落里,仔细看了看墙面,好奇心也被他勾起来了。
“太子殿下不是藏了什么金银珠宝吧?分我一半吧,咱俩一起发大财呗。”楚之遥调皮地笑笑。
“不是。”傅益恒望着她,淡淡笑笑:“不过,里面的东西你若是喜欢,可以都给你。”
见楚之遥有精神开玩笑,傅益恒放心许多,知道她情绪好多了。
楚之遥小时候,经常和顾双双在孤儿院里玩“寻宝”游戏,把小玻璃珠、漂亮的小头绳、志愿者哥哥姐姐送的娃娃藏到砖墙的夹缝里、床下面、树洞里等等地方。
很简单的游戏,却百玩不厌。
大晚上的,只靠着月光在名胜古迹“寻宝”,让她仿佛回到了无拘无束的小时候。
“快点哇,你动手呀。”楚之遥眼睛都亮了,催促傅益恒。
傅益恒把餐刀递给她:“让你撬开?”
“不不不,你不说了吗,不让我动刀。”楚之遥摆摆手,后退了一步。
“还挺乖的,终于记住了。”傅益恒失笑,准备动手。
“等一下,”楚之遥小声说,弱弱地问了一句:“咱们,这不算破坏文物吧......”
傅益恒不逗她了,轻声说:“不算,这是我和苏伽齐一起藏进来的。”
说完,他用餐刀挂掉砖旁边的陈年泥土,轻轻撬了一下,一块完整的青砖取了出来。
楚之遥迫不及待点开手电。
一束白光,照亮了一个小洞......
作者有话说:
搬砖狗加班_(:з」∠)_
二更三更早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