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怎么玩

在历经数月的轰炸, 日军长达六周的兽行与屠杀后,日本当局急促欲恢复南京的市容与社会经济秩序,对地区的工业、财政、金融尤其重视, 不断派遣日籍顾问对南京的经济进行监督与控制。通过推行繁苛的物资、税收政策, 武力控制南京的中国工商企业,搜刮民脂, 压榨中国人民的劳动力,所得收入用作日伪政府与军队开支。同时还扶植日商企业,设立多所财务机关与公、私银行等,使南京成为日本经济的附庸。在一系列苛政猛虎的控制下, 南京的秩序表面上日趋稳定,工商业也畸形地逐渐复苏。

税务总局的郑源来汇报工作,念了几条新的税收项目与相应政策。何沣坐在桌子前逗着一只金丝雀,郑源也不管他听或没听, 一如既往自顾自地说了一通, 对这位经济顾问的德行,他早就习惯了。

“白下路分局新添了六名成员, 税务员两位,税警四位, 这是名单。”

“长官。”

“长官。”

何沣抽空抬起眼瞄他一眼,“说完了?”

郑源恭敬地站立,微低下头。“卑职已汇报完毕。”

“噢, 知道了。”何沣把他晾在一旁, 继续吹着口哨逗鸟,半晌,他又看向郑源,“杵在这干什么?还有事?”

“没有。”他低头俯身双手呈来一份文件, “这是新入职的人员名单,请长官过目。”

何沣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文件,“放那吧。”

“是。”

郑源小心放好,退后两步,“那有关盐税和”

何沣打断他的话,“知道了,出去吧。”

“是。”

郑源默默退了出去,见过道没有人,边走边嘟囔,“哪来的废物,真他娘的费劲。”

脚步声渐止,何沣直起腰,顿时变了个脸色。现在的征税真是越来越严苛了,项目杂多,金额庞大,几乎到了变态的程度。

何沣看着笼子里没精神的金丝雀,早上送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已经病蔫蔫地缩着脑袋,一副半死不活的样。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跟它也没什么两样,无非是自己的牢笼更大,更危险。

何沣打开笼门,让鸟出来,可它又笨又瞎,仍立着不动,他用笔轻轻戳了一下它黄黄的小脑袋,鸟翻腾起身,小飞了两下,左右转悠就是找不到门。

“蠢东西。”

何沣提着笼子到窗户口,轻摇了摇笼身,让它靠近笼口,鸟儿刚找到出口,便嗖地飞上蓝天。

“蠢东西,别再被抓到了。”

他看着远去的金丝雀,余光扫到楼下的女同事,那女同事仰着脸,也在看鸟。何沣靠着窗栏,轻佻地朝她吹了个口哨。女同事低下脸去,快速进入办公楼。

何沣轻笑一声,扔了笼子,拿上衣服出门。

……

前几日,日本将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设于南京,新上任不少军要人员。从前何沣在东北时便好聚会喝酒,和一群鬼子玩成一片,套出不少重要情报,在南京照旧混得风生水起。

晚上,何沣与几个“朋友”吃饭,一共七个人,有四个都是中国人,皆在伪维新政府工作,是群不折不扣的大汉奸。还有一个是从新京过来的,何沣的老相识花田巳。

因为掌着经济,很多高官都会巴结他,找路子牟利。今天有个生面孔,是浦镇机厂新上任的程经理,一直绕着何沣谄媚,不停地敬酒,奈何何沣酒量太好,最后倒是自己喝多了。

饭后,三三两两分散回家。

程经理仍跟着何沣,要请他去慰安所找姑娘。

花田巳摇摇晃晃地指着程经理,笑道:“小池先生是……是有女朋友的,可是藤田将军…的爱女。”

程经理摆手:“那又怎么样……不在身边,我的妻子也在北平…男人嘛,都懂得。”

何沣揽住他的肩膀,“看来你是常去啊。”

程经理嘿嘿地笑,“也不是经常,偶尔,偶尔。”

何沣没有跟他们去慰安所,就近去一个澡堂子泡会,主要是想和特务班的中村好好聊聊。

酒后好套话,热气一蒸,大家更上头。没等何沣引导几句。中村自己主动说出一件事,中. | 共有个地下党叛变了,下周一要从上海过来,据说端了上海两个地下联络站,抓了五个地下党,此次前来上任也是带着礼物——南京一条重要情报线。

时间有点晚,他们在此歇下。

程经理以为何沣怕流言才没有去慰安所,毕竟他那女朋友有个鼎鼎大名的父亲。于是,他很识相地精挑细选一个非常漂亮的日本女人送给他。

何沣一直心神不灵,怕谢迟出什么事,刚要换衣服出去,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子被送了进来。

他停下动作,站在房间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花子。”

“过来。”

花子微笑着起身,服侍这样一个英俊的男子,她心里也是很开心的。她目若秋波、一脸娇羞地朝他碎步走来,刚要到跟前,何沣忽然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直接按跪了下去。

真疼!

花子花容失色,头伏在地上,“先生,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何沣倒上杯酒,喝了半杯,将剩下的半杯倒在她的头上。

花子吓得直哆嗦。

“认识我吗?”

花子直摇头。

“难怪笑的出来。”何沣又倒上杯酒,看到旁边挂着的自己的衣服,边喝酒边走过去,从西裤上抽出皮带。

花子用余光偷瞥他一眼,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她虽入行不久,没接过几个客,却也听说过一些客人的奇怪手段,只是一直顺利的她没想到这种倒霉事也会落在自己头上。

“他们没告诉你我的癖好吧。”

花子听着他甩皮带的声音,毛骨悚然。

“吭一声,多抽一下。”

花子背脊一阵寒意,连连磕头,“饶过我吧先生,求求您,饶过我吧。”

何沣听着她咚咚咚地头装地,随手将酒杯扔到身后去,它掉在柔软的地毯上,咕隆咕隆缓缓滚到墙边。

花子呜咽起来,吓得双肩都在颤抖。

何沣轻轻叹息一声,“我还没动手,哭什么哭。”

闻言,花子抿住唇,一个声都不敢出了。

“出去吧。”

花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他,刚碰上视线立马又低头,“谢谢,谢谢。”

她哆嗦地起身,倒退两步便转身急忙离开,还没到门口,就听身后一句冷森森的声音。

“等等。”

未待她反应过来,啪的一声,皮带甩在背上,她被抽得直接朝前趴了下去,额头撞在推拉门上,顿时头晕目眩。

何沣俯视她的背影,冁然而笑,愉快道:“不打一下手痒痒,滚吧。”

花子整个背都麻了,不顾疼痛慌忙起身,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

程经理在隔壁听到动静,提着裤子过来看,只见女人落荒而逃,“怎么了?”

花子不答,哭着跑了。

何沣房间没关门,程经理过来探一眼,只见他在擦自己的皮带。

何沣乜他一眼,一脸不悦,“下次找个皮实的,还没开动就哭了,怎么玩?”

“……”

……

店里新进了一批布料,谢迟正忙活着整理,电话响了起来。

阿如跑过去接通,“您好,百枝裁缝铺。”

对面无声。

“您好,百枝裁缝铺,您有什么需要吗?……喂…您还在吗?”

电话通着,那边却一直不讲话,阿如挂掉电话,嘟囔着继续整理布料。

谢迟拿本子记录着,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不知道干什么的,什么话也不说,也不挂。”

话音未落,电话又响了起来。

阿如刚要过去,谢迟说:“我来吧。”

她夹着本子走到柜台前,拿起电话,“你好。”

还是没有声音。

谢迟手指微微蜷起。

通了半分钟,电话被挂断,彼此皆一言不发,可这短暂的沉默,已胜得过千言万语。

她放下电话,心满意足地回到架子前继续干活。

阿如站在高凳上,“谁啊?”

谢迟翻看布料,不疾不徐地记录着,“打错了。”

“还是什么都没说吗?”

谢迟没有回答。

“不会是故意捉弄我们吧?”阿如跳下凳子,拍了两下手,“再这样打过来不说话,我就骂他两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