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沣忽然松开她, 看着她微睁的双眸,最后吻了下她的额心,便转过身去, 想要离开。
谢迟从后面抱住了他。
何沣停在门边, 手落在门把上,紧紧地握着。
“你去哪?”
“我该走了。”
“走哪去?”
何沣没有回答, 手覆在腹前她的手面上,“去……”他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我还有事。”
“什么事?”
何沣故意厉声:“跟你没关系, 放开。”
身后长久的沉默,让他的心揪了起来。何沣微微侧脸,后颈从她的额头滑过,柔软的发丝刮得他呼吸一滞, 平定心神方才开口, “我身上湿,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他握着她的手想要拉开, 谢迟却更加攥紧他的衣服,“吹干它, 至少等雨停,或者下小点再走。”
何沣透着门帘与窗的一私缝隙看向窗外。雨更大了,没命地往下倒。
老天都不要自己走。
他微垂脸, 看着腹前瘦薄的手, “有些话你别当真,我就是故意说来唬你玩,其实那个男的……还凑合吧,也不是完全不行。”
谢迟恼了, “我偏当真,你走出这个门,我现在就去找他上床。”
何沣微微笑了笑,转过身来看她,“吓唬我。”
谢迟的衣服被他的浸了个透,只觉得又凉又热,贴在皮肤上极度的难受,心里还翻涌着隐隐的酸楚与不断试图冲破禁锢的欲-望,混杂着在胸膛掀风作浪。
“我可是被吓大的。”
“知道。”她轻唤了一声,“少当家。”
何沣静默片刻,微微弯起嘴角,“再叫一声。”
“少当家,何三疯,三爷。”她更靠近他一点,更压低了声音,绵言细语,叫的他心神荡漾,“珍珠。”
“欸。”何沣捧起她的脸,手没入她的长发里,未待他有下一步动作,谢迟踮起脚,主动吻上他的唇。
何沣岿然不动,任她轻啄着自己。
混蛋装惯了,真到认真的时候竟有些胆怯。
自己是个半个身子埋在土里的人。
沈占牺牲,他不用再藏在鬼子堆里。参了军,命就给了国。他长期扎在日本人里,深知两方实力悬殊,这战争,决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何沣推开谢迟,鼻间抵着她的脸颊,“你再撩拨我,我得上到你等雨停。”
谢迟搂住他的腰,脸颊酡红,凝视着他黑润的双眸,“那就让它慢慢下吧。”
何沣沉溺在她柔软的目光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她那一直若笼清霜的面庞此刻像蒙了层温暖的光晕,是他记忆里从未有过的温柔。
何沣知道,他们两今晚都逃不掉了。
他的理智被冲得一干二净,忽然紧抱住她,脸埋进她的侧颈亲吻,缓缓向下,微茬的下巴磨得她又痒又麻。
何沣解不开她的盘扣,天本就热,更是急了一头汗,刚要用牙咬,谢迟抓着他的头抬起来,“咬坏了还得我缝。”
谢迟自己解开几个盘扣,见他岿然不动,“看会了吗?”
“你今天怎么了?”何沣拦腰将她提了一下,让她踩在自己脚上,“这么主动。”
“不好吗?”
他笑了一下,温热的气息包裹在她的耳边,“好极了。”
逼仄的空间里充斥着情-欲的味道。
一门相隔,是风声、雨声、路过自行车的铃铛声。
谢迟按住他的手,“去楼上。”
何沣拦腰抱起她,往楼梯去。他扫了眼四周陈设,刚要把她放到桌子上,谢迟说:“里面有个小房间。”
何沣又往里头去,看那小小的床,只够一人睡,“还真是小。”
“不够吗?”
他笑着回:“够了。”
何沣将她轻放在床上,手指勾下白内衬的肩带,直直地打量着她的身体。
虽然时隔多年,但谢迟倒是没一点不自在,也无年少时的拘束、总拿东西挡住自己,她微微抬起身,“脱衣服啊。”
何沣跪在她腿边,不动弹,“你帮我,受伤了,使不上劲。”
“抱我就使得上劲?”
何沣懒洋洋地笑着, “不一样。”
谢迟坐起来,半晌解不开他的腰扣。
何沣推开她的手,“笨。”
“你还不是一样。”她卷起他的上衣,灰色的粗麻布,又湿又糙,“在哪顺的这衣服?”
“总不能穿衬衫拉车吧。”
谢迟将它从他头顶拽出来,打量着他紧实的身体与大大小小的伤痕,手指触摸着腹部的一条疤。
何沣抓住她的手,欺身而上。
……
这小隔间是用橱柜隔开的,由一块不怎么结实的木板铺成床,底下摆着几个大箱子,平时一个人躺着没声音,这会儿一晃一顶,嘎吱嘎吱地发出碰撞声。
何沣变了很多,没有像从前那般急躁,他的一举一动变得更加怜爱,更加温柔,更加耐心。
谢迟脚底踩在他的大腿上,慢慢滑下去,触到一道横着的疤痕,像稀疏的丛林里藏着的毒蛇,随着风吹草动,缓缓地游动。
她用脚趾摩挲着它,想起青寨的那群蛇虫。若是那日没有抱紧他的腿,真被宋蛟给带走,自己这条命还在吗?
也许,早成一堆白骨了。
【她不松手】
【要不宋二叔把我一起带回去】
想起他说话时的表情,谢迟心里忍不住乐了一下,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山大王。
可曾经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的一个大人了。
她目光游移,最终定在不远处墙上挂着的一幅画上,也许何沣没有注意到,画的正是从前那片云山。
“你是在走神吗?”何沣捏着她的下巴,用力一顶。
谢迟“啊”一声叫出来,她微张着嘴,眯眼看他,忽然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抿了下他的耳廓,在忽高忽低的吟声中挤出几个字,
“谢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