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狗汉奸

宋婉跟着陈峥去打猎, 他做了个陷阱,带着宋婉在不远处的山洞候了一下午,什么也没等到, 反倒在洞里缠绵几番。

两人累瘫了, 相拥在草席入睡。

深夜,木头被烧光, 冬夜山洞没有火冷得很,陈峥被冻醒,叫醒她回去。

寨门开着,没有上锁, 陈峥奇怪地看向瞭望台,却无人看守。他没太在意,以为人或许去方便,或许去偷喝酒, 便自个关上寨门, 压了锁。

宋婉走累了,让陈峥背着自己, 两人嬉闹着慢悠悠地往住处走。忽然,不远处一个暗紫色身影闪过, 快速地翻过何湛的院墙。

陈峥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了。宋婉轻轻提提他的耳朵,“怎么不走了?”

陈峥把她往上颠颠, “没事, 走啦,抱稳了。”他刚走不远,那个紫色影子又从院墙翻了出来。陈峥这回看清了人,登时偏身躲到墙侧。

宋婉疑惑, “怎么了?”

“嘘,别说话。”陈峥偏头看了一眼,背着宋婉撒腿就往家跑。

“怎么了啊?”宋婉觉得他不对劲,“你跑什么?”

陈峥飞快地回到房里,放下宋婉。

宋婉被他颠的头晕,“你见鬼了?跑这么快!”

陈峥捂住她的嘴,“小点声。”

宋婉拽开他的手,“疑神疑鬼的,怎么了呀?”

“我看到日本人了。”

“日本人?”宋婉不信,“日本人怎么会在寨里,你看错了吧。”

“不可能,带着两把刀,头发,还有衣服,分明就是日本人的打扮,第一次能看错,第二次绝不可能。”陈峥额头细汗,越想越慌,“他鬼鬼祟祟翻-墙进了大少爷的住所。”

宋婉见他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咬了咬手指,“日本人进大少爷院子干嘛?”

“不知道。”

“大半夜偷偷摸摸溜进来肯定没干好事。”宋婉忽然惊呼,“大少爷不会私通日本人吧?都说他是日本人的种!他们是不是在密谋什么?占山寨?吞煤矿?不会杀了我们吧?”

“别乱猜。”陈峥按着她坐下,“我先出去看看,你在家待着别出来,把门窗锁好。”

“不行,不能去。”宋婉拽着他的手,“肯定有什么秘密,小心他们灭口,那些人杀人不眨眼的。”

“大少爷不是那种人。”陈峥苦恼,“就算真私通了,得及时通知少当家大当家。”

“我不……你别去……”

“乖,我一会就回来。”陈峥亲了口她的脸颊,轻声出门去了。

他躲在墙边的木堆旁查看周围,又见两个日本忍者从何沣的院子翻出来,暗语几句,分别朝不同方向去。

如果真是何湛有鬼,他们鬼鬼祟祟去少当家院子干嘛?

等人离去,陈峥压着身子快速跑过去,刚跑到院口,宋婉在后头叫了他一声。

陈峥吓得魂都快掉了,匆忙拉她进来,“你跟来干嘛?”

“我一个人害怕。”

“声音小点。”

“哦。”

宋婉跟着陈峥往里走去,地上有一行血迹,陈峥用手抹了下,血还是新鲜的。宋婉吓得搂紧他的胳膊,“怎么有血啊?”

何湛院子两个房间,一间他住,一间二黄住,血迹通向两个方向,陈峥意识到不对,匆忙到何湛房间敲了敲门,门掩着,被他敲的打开,陈峥往里头探去,“大少爷?”

无人应声。

“大少爷?”

只见何湛躺在床上,被子盖住脸,一动不动,陈峥走到床边,掀开他的被子。

“啊——”宋婉尖叫起来。

陈峥捂住她的嘴,“别叫。”

宋婉看着床上的尸体,吓得懵了,头不停地点,“他……他死了?”

只见何湛面目祥和地躺着,脖子上一道细长的刀痕,看上去死的毫无痛苦。

宋婉坐到地上,眼泪吓得流出来,“日本人杀人了。”

陈峥把她拖到床后面蹲着,“肯定是因为煤矿的事。”陈峥越猜越慌,“寨里男人本就不多,少当家还带人去给裴家老太太祝寿了,小鬼子怎么上来的?”语落,他就起身出去。

宋婉拽着不让他走,“你去哪?”

“我去叫人啊,半夜大家都睡着,毫无防备,还不是任小鬼子宰割。”陈峥摸她的脸抚慰,“他们刚来过这里,应该不会过来了,你就在这躲着。”

“我害怕,这有死人呢……我跟你一起。”

“跟我一起太危险。”

忽然,外面传来叫骂声,还有枪声,想必有人醒来,与日本人打了起来。

宋婉吓得躲到陈峥怀里。

陈峥骂了一声,拔刀就要冲出去。

宋婉按住他的手,“我们跑吧,别管这些事了。”

“我不能抛弃兄弟不管。”

忽然,咚的一声,门被踹开。

陈峥将宋婉护在身后,看来人束着辫子,唇上留着一撮小胡子,双手执刀,长刀上的血借着月幕闪了过来。

……

谢迟猛地惊醒,她又做噩梦了。

何沣在身旁沉睡着,她躲进被子里,抱住了他的腰。

何沣被她弄醒,闭着眼睛摸摸她的头,“怎么了?”

“我梦到我杀人了。”她蜷起腿,把自己缩成一团,“梦到宋青桃浑身是血。”

她的手脚冰凉,何沣翻身将她搂在怀里,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头发,“别怕,我在这,睡吧。”

……

谢迟彻夜未眠,脑袋发昏,困得睁不开眼,断断续续地听到何沣在走廊与人说话。

“哪条路上来的?”

“下面的人都是死的吗?”

“来了多少?”

谢迟眯着眼看了眼窗外,天还没亮。

她翻过身,闭上眼继续睡去。

良久,何沣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脸,与她轻语:“寨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一趟,你多睡会,等我回来。”

谢迟迷迷糊糊地答应。

……

青寨。

宋青桃破口大骂,一脚踢在宋晔下巴上,他翻倒在地,舌头磕到牙,不停地流血。

“我青寨怎么养出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做什么不好做汉奸!”

宋青桃气急了,一脚踩在他肚子上,“我这辈子最讨厌两种人,一种乱勾引人的小贱-货,还有一种就是卖国贼,亏我还叫你一声堂哥,我们宋家没有你这种败类!”

“青桃,何家那群人怎么对我们的!你还看不清吗!宋叔死不瞑目!我们对付不了的人,让他们去解决,不是省了很多事?”宋晔吐了口血,“你不要被感情冲昏了头,杀父之仇都忘了!”

“他们再该千刀万剐,你也不能做日本人的狗,背叛我们。”

“我没有背叛你!我只给他们进山路线和雷寨云寨的地图。田中久智答应过我,不会动我们青寨的人,而且寨里大部分人已经被我提前转移了,很安全。他说事成之后矿也有我的两成。日本人不要山寨,只要煤矿,没了云寨,以后我们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我们就是四山之主!”

“二叔和三叔也知道这件事?他们人呢?寨里其他人都被弄哪去了!”宋青桃掏出枪抵着他的脑袋,“你还做了什么?”

“你放心,他们很安全。”宋晔咬了咬牙,“总之,何沣这次跑不掉了,他年初带人杀了一百多个日本人,埋在后山的大坑里”

未待他说完,宋青桃一脚踹在他脸上,打断他的话,暴怒地大吼:“你告诉那个什么狗屁田中了?”

宋晔头撞在桌角上,血淋淋的,“是!是我告诉他们的!谁让他不知天高地厚去惹日本人!我还亲自带他们去刨了坑!尸骨全堆在那!云寨一个也别想跑!”宋晔痴笑起来,干脆一次与她坦白个清楚,“雷寨抓了一个日本娘们和两个崽子送上云寨,何家那几个没用的居然把他们给放了,老子追上去全给杀了,你知道那几个是谁的人吗?他们是田中久智的弟媳和侄儿!人是他们抓来的,死在路上,给他们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宋青桃看着他这副丑陋的嘴角,拔枪就要打他。忽然有人来报,“小……小……小鬼子”

宋青桃大骂他一句,“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小鬼子从雷寨打上来,来撞我们寨门了。”

宋晔愣了,“不可能,他们就是路过,他答应过我的!对,肯定是路过,让我去看看。”

宋青桃气的发抖,“这个时候你还信那帮畜生的话。你给我老实待在这,等会再跟你算账!”宋青桃持枪往寨门走,“狗日的,敢爬到姑奶奶头-上。”

宋晔翻爬起身,追了上去,“等等,有误会,一定有误会,你让我跟他们去说,你别冲动!”

宋青桃转身又给他一脚,“窝囊废,滚!”

“他们是有武装的!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混了很多军人在里面!你不能跟他们起冲突,我们打不过的!”宋晔紧抱住她的腿嘶吼,“你就让他们过去,他们找的是何家,跟我们无关!”

宋青桃被他抱着腿走不了,抽出刀冲他肩狠插-了进去,“狗汉奸!你给我放开!我宋家人即便战死,也不与日寇低头。”

宋晔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见宋青桃走出去,趴在地上喊:“站住!青桃!宋青桃”

寨门紧闭,宋青桃三两下上了瞭望台。寨外的日本人并不多,有的身着武士服,配着刀;有的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拿着枪。她火冒三丈地看着他们,吼道:“小日本,来你姑奶奶地盘找死吗!哪个是那个狗屁田什么智?”

领头的日本武士骑在马上,穿着蓝灰色武士服,头顶的小辫上扎了红绳,朝宋青桃微笑,“这是宋大小姐吧。你好,我叫田中次郎,田中久智是我的哥哥。不要紧张,我们是朋友。”

“谁跟你们是朋友!我呸。”宋青桃朝下面吐了口吐沫,“识相的赶紧滚下山,想过青寨,除非跨过你姑奶奶的尸体。”

“宋大小姐,你最好乖乖放行,我不为难你们。”

“为难,你倒是为难一个试试。”宋青桃踩着身前的木箱,胳膊抵着大腿,嘲笑道,“雷寨那帮没用的守不住门,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

宋晔踉踉跄跄地跑上来,见她口无遮拦,急得冲田中次郎俯身道歉:“太君,您听我说,我们大小姐脾气爆,说话不过脑子,她不是这个意思,您千万别当真,有事好商量。”

宋青桃拧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人从瞭望台推了下去,一枪打在他的背后,“认你娘的日本主子去吧,要打就打,废什么话。”

……

夜里云寨死了一百多人,不仅是年轻男人,连老弱妇孺都难逃死手,全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迷晕、暗杀。

雷寨被日本人占了,何沣人手不足,过不去,只能超近道从水路上山。

到云寨的时候,何长辉正在大殿里抽大-烟,他一把夺过烟-枪,“你怎么还有心思抽!”

何长辉眯着眼,扶着虎皮站了起来,“最后一口。”

陈蓉蓉浑身是血,手指被切掉了两根,寨里的医生死了,她只能自己包扎,“那帮狗娘养的,搞暗袭,把我们地形摸得一清二楚。”

何长辉从何沣手里拿回烟枪,浑浊的声音闷在喉咙,“小沣,寨里有鬼。”

……

青寨打了起来,枪音在山谷回声荡荡。

何沣领弟兄们带上家伙,下去支援。

宋青桃看到他来,心里高兴,嘴上却骂,“谁要你帮!给我滚!”

何沣没理她。

宋青桃又贴过来,“小鬼子不多,枪倒是快,打完了抢过来,武器全归我青寨。”

何沣搡开她,占了狙击位,“让开。”

宋青桃不服,“这是我的寨子,你凭什么让我让,你给我让开!”

何沣不想与她废话,看都不看她一眼。

“二叔三叔叛逃了,宋晔那个狗汉奸通敌,被我乱枪打死,现在青寨我做主。”宋青桃盯着他嗤笑,“你的小陪-床呢?不敢出来了?遇到危险还不是我和你并肩作战,那个小贱货除了张-开-腿让你操还能干嘛!”

何沣搡开她,“再废话割了你舌头,滚那边去打。”

“你……”宋青桃咽下气,心甘情愿地去旁处架枪。

……

打到最后双方弹尽,开始拼刀拼弩-箭。日本武士训练有素,哪是这群土匪能敌,几乎已经到了以一敌十的地步。

田中久智骑着马姗姗来迟,候在寨外,他随身武士早就按捺不住了,请示他要出战,田中久智嘱咐,“要活的。”

黑衣武士提着刀直奔目标。

何沣一身血,正按着一个鬼子的脑袋,听到身后有人用磕绊的中文叫了自己一声,“小子!”

何沣回头,看着眼前人,是昨日跟着田中久智来宴席的其中一个。他把刀从手下人喉中拔出,揩了下脸边的血,冷笑一声,“看来你不死在老子手里是不死心了。”

武士跟着田中久智在中国一年多,虽对中国话不精,却也能依稀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分开两腿,双手握刀,一套战前准备动作行云流水。

何沣随手拿根铁棍,武士觉得他在侮辱自己,“拔刀!”

何沣转了下铁棍,重重地插在地上,“老子说过,你不配我拔刀。”

武士更怒,紧抿着唇,气势汹汹地朝何沣砍过来。何沣提棍迎上,刀与铁摩擦出火花。

这武士看上去肥硕笨拙,刀法却颇见精深,出刀快而稳。何沣轻敌,被他的刀尖划过左臂,割出深长的口子。他挥棍砸去,武士偏身躲开,以刀抵御,挡住了他的棍。武士看着何沣肩上的血嗤笑一声,用中国话嚣张地讽刺了句,“废物。”他使足全力拨开铁棍,挥刀砍向何沣的腰,何沣身体后倾,手掌撑地弹起来,从他腋下斜绕过去,一棒打在他的大腿上。武士站稳脚跟,握稳刀又朝他砍来,何沣只守不攻,带着他转圈。

迂回几番,何沣摸清了他的刀势。

武士恼急,龇牙怒吼朝他的脖子横砍过去,何沣身体后倾,铁棍撑着地,借它力一个翻身在空中飞跃而过,落在武士身后,一脚踢在他背上,紧接着拦腰就是一棒。

武士踉跄几步,用刀划地,撑住身体,又高举起长刀,以声助势迎面大劈而来,拼上全力想了结这场战斗。何沣闪身躲避,抬脚落在他腹部,武士手降下来,何沣顺势以棍击其手腕,将他的刀挑飞了。武士丢了刀,立马慌了手脚。

何沣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举棍应他四肢砸去,武士“啊啊”的惨叫声响彻山间,骨头在皮囊中碎裂,重重地倒了下去,震起大片尘土。

何沣下手向来狠,把他打的生不如死,最后一棍插-入喉间,握着棒头用力一压,几乎快把他的头断下来。

突然背后另一武士举着刀朝他砍来。

“三哥哥!”

何沣迅疾回身,本是能躲过去的,没料一个人影忽然挡在面前,何沣一把拉开她,拔出铁棍甩了出去,正中那武士额心。

宋青桃木木地转过身,又唤了声:“三哥哥。”

她的脸被刀斜划开,从右眉一直到左下巴,白肉往外翻卷,鼻翼被削掉一块,嘴唇被分割成四瓣。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肚子上汩汩出血。

何沣将她抱到墙后。

扯下她手腕缠着的红布条,一根裹住她的脸,一根扎住她的肚子。

宋青桃颤抖地紧攥着他的手,“三哥哥。”

“别说话。”

宋青桃摸向自己的脸,感觉到面上横一条巨长的沟壑,血顺着手指往下流,像密集的瓜皮,瞬间蔓延整只手,“我的脸。”

血流太快,根本包不住肚子上的口子,何沣脱下外套给她捆着。

“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的。”

“小日本的刀真快,刚才还没感觉的,现在好疼啊。”宋青桃的血手扼住他的手腕,“你别包了,我的肠子都出来了。”

何沣不听她的,继续包扎。

“三哥哥,我尽力了,没让鬼子进来。”她的嘴唇疼的没了知觉,只能从喉咙出着声,“你那一枪没打在我的手上就好了,我要是右手还能拿枪,就不会老打偏,就能多杀几个小鬼子了。”她委屈地流下眼泪来,“左手不听话,我老是打偏。”

何沣蹙着眉,“别说话了。”

“我要说,再不说以后更没机会说了,你以前就不理我,以后更不会理我,只有这一刻,你才能听我说说话。”宋青桃抓住他的胳膊,“我也没那么坏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杀了她妹妹,是因为那个小贱货骂我,她骂我有娘生没娘教,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说我没娘了。”

外面的兄弟们还在拼杀,何沣没心情听她诉苦,“你在这别动,我等会回来。”

“我不等。”宋青桃不让他走,“我救了你,你会对我觉得愧疚的吧?你会记住我的吧?”

何沣看着她分裂的脸,点了点头。

“我比她好多了,她能帮你砍小鬼子吗?”宋青桃笑了起来,嘴唇因为拉扯起弧度,刀口更显狰狞,“她配不上你。”

日本人架来了机枪与迫机炮,何沣在扫击声中起身。

宋青桃勾着他的手指,“三哥哥,你还从来没抱过我。”

“你能抱我一下吗?……三哥哥。”

……

谢迟醒来后,发现何沣和青羊子都不在,拿上点钱直奔车站。没有直达无锡的车,要先去南京。

离发车还有两小时,她攥着车票坐在长椅上,不停地掐着票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旁边坐来一对夫妻,男人剥开个鸡蛋递给他妻子,眼里充满了宠溺的笑意。

那一瞬间,她那摇摇欲坠的理性终于在微妙的感情中溃败。

头脑一热,撕了车票冲出车站。

回到旅店,谢迟就后悔了。

她一个人在旅馆待着,几次想要离开,却还是想等等何沣。

她睡了一天一夜,滴米未进。夜里想出去找点吃的,各家都关了门。

她只能喝水充饥。

谢迟白天睡多了,夜里睡不着,盯着天花板发呆。

何沣干什么去了?

一天不见人影,他就不怕自己跑了?

她的心里萌生出一些幼稚的小别扭。自己早该逃走,却为这个混小子留了下来,他倒不知踪影了。

怎么?睡够了?不想要了?

臭男人!

谢迟当下决定,如果天亮再不见他,她就回家。

……

第二天早,何沣还未出现。

谢迟出去买了早饭回来,顺便跟旅馆老板要了纸笔,给何沣留字条。

【我先回无锡】

她啃着馒头,瞧着这几个字。

不该这么写,‘先’字不好,好像有种等他来找自己的感觉。

她揉了纸,重新写了一张。

【走了】

她在心里暗骂这土匪一声,又撕了纸。

【你别来找我了】

……

谢迟请旅馆老板等何沣回来将纸条交于他。再到街上买了些干粮,又去了汽车站。

她捏着票站在车前,眼皮莫名跳了起来。

她回头看向远处的山,干杵了半晌。

“还上车吗?走不走?”

谢迟毅然回头,“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