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一句话落地,四周皆静。
一名站在队尾的师妹透过人群之间的缝隙,遥遥望着对面空地上孑然一身的温寒烟。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道。
一名白衣少年在她身侧,仗着距离远,压低了声音道:“别担心,有宗主在,宗主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他这话一出,空气里紧绷的气氛登时松快了不少。
“是啊,宗主怎么会放任一个叛徒如此嚣张,当着他的面割掉我们的舌头?”
“她这么说,一定是因为心虚了,这是一种无能的表现——我们说的真话戳到了她的痛处,让她恼羞成怒了!”
“就是,我们那么多人,又有宗主和季师兄护着,难道还怕她一个人不成?”
“温寒烟不过是嘴巴上说得吓人,她嚣张不了多久的。宗主若是出手,她恐怕一招都接不住。”
“……”
这一次来东幽的,大多都是潇湘剑宗各峰的精锐弟子。
大部分人都是听着她以身炼器的事迹长大的,真正同温寒烟打过交道的不算很多。
小弟子初出茅庐,涉世未深,听风就是雨。
即便先前有几分难以置信,如今亲眼看见温寒烟所作所为,也不由得认命了。
一种爱戴落了空,信任被辜负的消极情绪迅速反扑。
“如今我真的信了,我真后悔先前竟然那样敬佩她,还想过将她当作自己的榜样。我呸!”
“其实听到她说这些话,我一点都不意外。你们难道忘了她当初为何大闹朱雀台吗?”
有当时正闭关的弟子听到这个话题,默默加入进来,好奇问:“为何?”
“自然是因为她嫉妒纪师姐,接受不了失去自己众星捧月的生活,不允许云澜剑尊收旁人做弟子,所以才会一怒之下大闹朱雀台,想要毁掉纪师姐的拜师礼。”
“纪师姐身体如此羸弱,都是拜她所赐!”
加进话题的弟子一脸厌恶:“怎么这样小肚鸡肠,那可是她的同门师门!”
“就是说呢,我听当时在场的师兄师姐们说,那个时候她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样子简直状若疯癫,几乎走火入魔!”
又有人困惑:“那时她不过是个废人,是怎么重伤宗主和云澜剑尊的?”
“自然是因为宗主和云澜剑尊念及旧情,心疼她重伤未愈,根本未曾还手!可她却恩将仇报……谁能想到,哎!”
起先开口的师妹轻声道:“真的没想到,温师姐会变成这样……”
一声冷笑打断她:“你还叫她‘温师姐’?我们潇湘剑宗,可没有这种欺师灭祖,背信弃义的弟子!简直是侮辱了门楣。”
师妹抿抿唇,看了温寒烟一眼。
“先前,我还是温师姐带着一同入万剑林中试炼的。”
说到这里,她语气微微一转,“一想到曾经同她那样近的相处,我便后怕!若是她当时也将我害了可怎么办……”
温寒烟仗剑立在对面,被浓云般笼罩过来的人群衬得身形愈发纤细。
她显然也听见了议论声,但却毫无动作。
有人自始至终都在小心翼翼地打量她动作,见状长长舒了一口气,嘲笑道:“你们看,她果然是说大话的。她不敢!”
温寒烟没理会他们,转过头去看陆鸿雪。
陆鸿雪一身白衣胜雪,气度清华,在簇拥下更显得贵气逼人。
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目光辨不清意味落在温寒烟身上,像是一种无声的讥诮。
他分明知晓一切事实真相,却放任这种污蔑甚嚣尘上,冷眼旁观。
温寒烟笑了:“原来你竟对他们说,纪师妹体质虚弱,是我害的?”
陆鸿雪对话题关键避而不谈,语意模糊道:“你敢说她身中邺火,孱弱至此,与你分毫都不相干?”
温寒烟的确说不出这种话。
她敢作敢当,哪怕她从未出手害过纪宛晴,但纪宛晴承受的一切,终究皆源自于旁人对她的执念。
“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若当真如你所说,纪师妹身体虚弱,我若想杀她,岂不是易如反掌。”
温寒烟嗤笑一声,“又何必在她体内种下邺火那么麻烦。”
她话音落地,站在陆鸿雪身侧几名弟子皆是一愣,觉得有几分道理。
若温寒烟能够抬手间当着宗主的面,取应光誉一缕头发。
那若她有心要取纪师姐性命……
陆鸿雪听见身周躁动,眉间微微向下一压。
他并不想在外提及这些事,冷着脸瞥一眼季青林。
都是这师徒二人做出来的事,到头来却要他来收拾残局。
陆鸿雪不欲再多说,说得越多,真相暴露的可能性便越大。
他淡淡撂下一句话:“自然是因为嫉妒之心,你想要日日夜夜折磨于她。”
他这话一出,隐隐的躁动声便立即被抚平下去。
“宗主所言不错,咱们千万不要被迷惑了。”
“若不是温寒烟干的,还能有谁呢?纪师姐整日在落云峰,旁人鲜少能接触到她,难不成还能是季师兄和云澜剑尊害她?”
温寒烟似笑非笑看向季青林。
季青林显然有些尴尬,这句无心之言,简直一刀精准扎在他心上。
但他却又无法多说什么,更不会在这种时候替温寒烟辩解,那无疑是在打陆鸿雪的脸。
甚至,他也不想温寒烟继续说下去,万一传开了便不好了。
那日她在朱雀台上所言造成的影响,可是费了他们不少功夫,才勉强平息下去。
季青林缓步上前,挺拔如松柏,青色衣摆悠悠落在脚边。
他打圆场对温寒烟柔声道:“寒烟,虽然你如今不再是潇湘剑宗弟子,但毕竟曾经也是潇湘剑宗大师姐,师弟师妹们所言无忌,你多担待些。”
温寒烟脸上里浮现起嘲弄。
她没理会他,转头看向潇湘剑宗弟子:“方才是谁说我嫉妒纪师妹?”
温寒烟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更没有流露出多少不悦,平平淡淡的,气场却极有威慑感。
再加上她在潇湘剑宗时,名声极盛,积威已久。
一时间,各种声音都安静下来。
弟子们面面相觑,屏息静气,无人敢回应。
半晌,才有一个男弟子梗着脖子站出来,故作大声道:“我说的,怎么了?”
他鼓足勇气直视着温寒烟,“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话还没说完,喉咙里便陡然飙起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大片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来,他惊恐地伸手捂住嘴巴,却有更多血花顺着指缝淌下来。
血雨飞溅,一条软肉混着血污啪嗒一声掉在他脚边。
男弟子痛得直接踉跄一步跪倒在地,伸手撑住地面时,指尖又不小心碰到那一截舌头,当即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吓得昏厥过去,身体还因为疼痛不住地抽搐。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弟子们甚至没有看清温寒烟的动作。
“怎么回事……”
“是、是舌头!啊啊啊,她真的动手了——”
“宗主呢,宗主怎么不救他?!”
陆鸿雪脸色铁青。
不是他不想救,但在他察觉到温寒烟的动作之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速度太快。
“温、寒、烟。”陆鸿雪从牙关里挤出来几个字,周身气势猛然暴起,屈指弹出一道剑气,直刺向温寒烟咽喉。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伤了他的人。
简直是把他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压根没把他这个宗主放在眼里。
是云澜剑尊曾经的弟子又如何?
他今日就算不要她的命,也得要她付出些代价!
几乎是同时,陆鸿雪余光掠过一道细碎的剑光。
下一瞬,他僵硬地低下头。
流云剑不偏不倚横在他身前,剑尖直指他心口。
陆鸿雪愕然抬眸。
这一剑更快,他甚至就连她是如何出手的,都没有看清。
剑光破碎虚空,宛若万千光点莹莹斩落。
直到被温寒烟一剑点在心口,陆鸿雪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面容上情绪空白了一瞬,紧接着,心底才涌上一阵狂潮般的负面情绪。
“你方才使的是什么剑法?”陆鸿雪抬起头,一字一顿自牙关中挤出来,“如此诡谲刁钻,简直心术不正!见你剑招如此熟稔,绝非几个月能练成——在潇湘剑宗时你便勾结外人,私自学习别门功法,该罚!”
“陆宗主何必动怒,你忘了吗?我已被你亲自除名。如今,你却还想用潇湘剑宗的规矩来罚我?”温寒烟那张漂亮而清冷的脸近在咫尺。
她轻轻一笑,“你不觉得可笑吗?”
陆鸿雪气急,反手拍出一掌。
灵风轰然砸落,正中流云剑身上细小的裂痕。
流云剑嗡鸣震颤着,几乎将她的虎口震得发麻。
温寒烟眉间微动,收剑入鞘。
【莫辨楮叶】在她技能栏中闪烁,温寒烟也着实没想到,方才从裴烬手里学来的剑招,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她原本打算能动口便绝不动手,但又意识到同这样的人交谈,不过是白费口舌。
温寒烟脑海中闪回她离开前,裴烬注视着她说出的那些话。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树影下更显立体,带着点慵懒的意味:“谁若是敢欺侮你,你便随心所欲打回去。”
她下意识回避这个太过血腥粗暴的方式,“若当真如此,我只怕是要与整个九州为敌。”
而负手立在她对面的黑衣男子闻言只是轻轻一笑。
“与整个九州为敌,那又如何?”裴烬微抬眉梢,语气清清淡淡的,却漾着一种令人难以忽略的恣睢张扬。
“你是唯一一个拥有我道心誓的人。”他道,“也就是说,无论走到何种境地,至少有一个人,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
有些时候,似乎放弃她骨子里被镌刻上的规矩束缚,人会陡然变得轻松许多。
温寒烟突然觉得,裴烬说的没错,即便是她真的动了手,又有何不可呢?
她暂时杀不了陆鸿雪和他身后那么多弟子,但是震慑这群人却足够了。
果不其然,她此刻出手便剑指陆鸿雪心口,潇湘剑宗弟子悚然一惊,皆是敢怒不敢言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
但尽管想要用眼神杀死她,现实里他们却安静如鸡,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大气也不敢喘。
“陆宗主大可安心,我没兴趣在这里多做辩解。有陆宗主在此,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温寒烟道,“但我也是言而有信的人,方才我说过,若再有人胡说一句,我就削了他的舌头。这句话,陆宗主应当也听见了,不是么?”
陆鸿雪脸色黑沉盯着她。
温寒烟不偏不倚回视着他:“陆宗主,你门内弟子胡言乱语,你却不仅不加以管束,反倒对我怒目相向。此举实在有失风范,你说呢?”
她扫一眼他身上繁复的云纹,笑了声,“这便是五大仙门之首,一宗之主的修养么?”
“强词夺理。”陆鸿雪冷冷看着她。
他一震袖摆,落在她剑上的视线几乎要灼伤她。
“除了你方才勾结外门所学,你一身修为都是潇湘剑宗给的。”陆鸿雪鼻腔里逸出一声冷嗤,“你若如此急着同潇湘剑宗撇清关系,怎么不干脆自废修为?那样来得多干净。”
闻言季青林眉间微蹙:“宗主。”
“我为何要自废修为?”温寒烟平静反问道,“我一身修为,皆是我日夜修炼所得,敢问陆宗主,我又有何处配不上?”
说罢,她唇角扯起一抹讥讽,“倒是陆宗主,五百年前寂烬渊一战,潇湘剑宗声望水涨船高。我以命换来的名声,你打算如何让潇湘剑宗还给我?”
陆鸿雪牙关紧咬,没说话。
“还有,季青林。”温寒烟转过头,下颌微扬示意安静若死的潇湘剑宗弟子们,“你要我担待他们。”
季青林微微一怔,对上她清澈冷漠的眼睛。
温寒烟一字一顿道,“恕我难以理解。”
季青林薄唇微动:“寒烟……”
“如今我已被潇湘剑宗除名,一介散修无亲无故,为何要惯着一些肆无忌惮往我身上泼脏水的后辈。”
温寒烟眼也不眨地打断他,话音微顿,冷笑,“你是会给我什么千年难遇的灵宝做酬劳么?”
季青林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哑口无言。
温寒烟不再看他。
【叮——】
【任务完成!恭喜你成功在炮灰师侄以及一众更不起眼的路人甲炮灰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酷炫狂霸拽的龙傲天就是你~】
【任务奖励已下发,请于技能栏中查看。】
见温寒烟没有动作,龙傲天系统发出雄浑的撒娇声。
【(快说你想看快说快说快说)(不看就算了哼)(呵女人你不看不过是吸引我的手段罢了)(求你了快看吧呜呜呜)】
温寒烟:【……】
她勉强绷住笑意,面无表情地调出技能栏。
【姓名:温寒烟
称号:最强龙傲天
身份:潇湘剑宗内门弟子(已失效),东幽少主未婚妻,乾元裴氏家主的道侣
修为:合道境中期
技能心法:春风咏(新获得),形神和(永久),莫辨楮叶(永久),剑覆河山(永久),踏云登仙步(永久)
法宝兵器:伏天坠,流云剑(破损)】
春风咏?
名字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龙傲天系统坏笑:【这可是每一个龙傲天的必备被动技能。】
温寒烟余光看见潇湘剑宗众人,此刻不是她探究新获取技能心法的时候。
“告辞。”她转身离开。
不得不说,裴烬的法子,放在这种时候的确好用。
简单干脆。
温寒烟这一离开,虚空之中凝滞的气氛瞬间一松。
陆鸿雪神情莫名地看着她的背影,惊疑不定。
温寒烟怎么会这么强?
他回忆起方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后心无声浸透了冷汗。
——那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自己没有还击之力。
但怎么可能?
朱雀台受伤后,他闭关养伤修炼,勘误剑道,如今已普通至炼虚境。
温寒烟几个月前还不过是个废人,如今即便走了运势恢复修为,撑死不过合道境。
陆鸿雪眼神晦暗,季青林站在他身边,也忍不住朝着温寒烟离开的方向投去目光。
他看着她身姿挺拔地转过回廊,消失不见,却久久并未挪开视线。
空气里仿佛还残存着她身上淡淡的梨花香,季青林凝视着那个方向,眼睛里不自觉浮现起怀念之色。
他指节本能抚上心口,那里一瞬间的悸动使心脏的跳动快了一拍。
寒烟似乎比先前所见时,变得愈发迷人了。
“宗主,你们来了!”
一道熟悉的娇俏女声从不远处传来,打断季青林的思绪。
他抬起头,正对上纪宛晴盈盈笑意,她朝着他眨眨眼睛,“季师兄,我好想你。”
失控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原位。
“宛晴。”季青林薄唇扬起一抹温润如玉的弧度,“我也想你,你不在落云峰这些日子,我日日都在关心你的身体。”
“你如今感觉如何,司少主应允将曜影珠借给你了吗?”
“我已经大好啦。司少主说了,与我极为投缘,待宴席结束了,他就将曜影珠赠予我……”
“……”
不远处茂盛的槐木下,一身水蓝色外衫的娃娃脸青年重重哼了一声,衣摆上烫金滚边星纹在日光下若隐若现。
“真恶心。”恭和翻了个白眼。
“没眼看。”恭顺微点头以示赞同。
在两人身前,女子面覆薄纱,额间垂下的金坠无声反射着光晕。
“她处理得很好,看来,不需要我们出面帮忙了。”
她看着温寒烟走进南和阁,片刻似是感受到什么,目光微移,朝着远处树荫投去一瞥。
在旁带路的东幽家仆安安静静等了良久,这时候极有眼色地适时开口。
“此处风景清幽,您可还要再细细观赏一番,玉宫主?”
蒙面女子摇头,轻轻一笑。
“走吧。”
在她方才一扫而过的树荫之下,裴烬斜倚在枝叶间,垂眼看着地上那一截舌头和四处喷溅的血迹,无声收了掌心魔气。
来得晚了,根本等不到他出手,便看见那干脆利落的一剑。
温寒烟冷冽果决的侧脸在脑海中闪回,裴烬指尖微微一顿。
[你的动作太慢了!]
绿江虐文系统没留意他一瞬间的出神,恨铁不成钢地控诉道,[这任务是你求来的吧?结果呢,到了关键时刻却磨磨蹭蹭,犹豫不决。]
[你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有老婆的!]
[是她太强了。]裴烬语调闲适,[你没看见么?她出手干脆,在我来时已经把一切都摆平了,根本不需要我。]
绿江虐文系统:[……]
裴烬放松身体,往树干上懒洋洋一靠。
温寒烟倒是一点也不跟他客气,那招剑法现学现卖,舞得还真有模有样。
当真漂亮,又耀眼。
[叮!任务失……]
裴烬懒淡撩起眼睫,识海之中陡然笼罩一抹沉晦的森寒之气。
绿江虐文系统一抖。
[叮!任务成功!]
裴烬挑了下眉梢,慢条斯理地闭上眼睛。
绿江虐文系统恨恨地看着他,扎小人诅咒。
呜呜,还有没有统权了!
一道破空之声打断它的哀怨。
绿江虐文系统悚然一惊,慌不择路直往裴烬识海里钻,钻进去才回想起来它根本不会受伤。
它小心翼翼探出头来,裴烬却连眉梢都没眨一下,轻描淡写抬起手。
将飞射而来的石子捏在指尖。
裴烬反手将石子在掌心轻抛一下,随手扔到一边。
他垂下眼,语气散漫:“亏我如此挂念你,美人,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温寒烟站在树下,抬眸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裴烬简直像是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为何无论她出现在哪里,最后总是会发现他陪在她身边?
“我?”裴烬薄唇微翘,一撑枝头飞身而下。
他稳稳落在温寒烟身前,倾身欺近她。
“自然是无意间听见有人不长眼招惹你,特意来为你撑腰的。”
温寒烟眸光微动。
少顷,她主动挪开视线,脚步无声向后错了半步。
“是么?”她垂下眼,“多谢。不过你应当也看到了,我不需要。”
“你需不需要,是你的事。但要不要站在你身边,是我的事。”
玄色衣摆缓缓落于身侧,裴烬上前半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
“你的记性会不会有点太差了。”他注视着她,语气半真半假,“在浮屠塔时,我便对你说过。”
“无论刀山火海,剑林刀山。”
“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