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弄得实在有点晚。
楚葭最后还是没有回家，赵秋华也没打电话问，她下午的时候是说自己有大学同学出来旅行，刚好路过云和。
赵秋华倒也没说什么，只抱怨了几句自己又得一个人忙水果店的事情，但也没要求她晚上一定回家。
酒店的暖气开的很足，有些干燥，楚葭晚上中间嗓子□□的醒了几次，半梦半醒间从薄聿怀里挣脱开下床说要喝水，又被他按回去，他自己下去找水给她。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晚上，楚葭第二天早上是直接被食物的味道叫醒的。
薄聿穿着件灰色毛衣站在酒店前面的小岛台边上，正在低头在刷手机，桌面上摆满了他打包带回来的早餐。
“醒了？”
听见动静声，他放下手机，抬头看了眼人，把刚买回来的豆浆拆开，放在边上。
楚葭刚睡醒，脑袋还有点懵，抓了下头发朝着那边走，等走近才发现他买了很多。
几乎快把他们这边有的早餐品类都买了遍，
“你是不是买的太多了。”她揉了下眼睛，以为自己没睡醒。
薄聿把豆浆递给她，伸手帮她把头顶乱糟糟的发丝顺了顺，
“看着都还不错，就买回来尝尝。”
楚葭摇了下头挡开豆浆，“还没刷牙。”
薄聿挑了下眉，
“还挺讲卫生。”
楚葭没搭理他，走到洗手台那边，刷完牙才过来。
薄聿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楚葭低头擦了擦手。
“小笼包还不错，尝尝？”
薄聿神色自然，把小笼包往她跟前推了推，自己也吃了口，顺便低着头给人回了消息。
他动作太过自然，好像两个人已经这样相处很久了。
楚葭咬着包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桌上一圈的早餐，
“你这样的话，感觉很难养得起。”
薄聿动作顿了下，抬眼看她，笑了声，
“还真想养我啊？”
楚葭没说话，低头喝豆浆。
薄聿看着她，挑了挑眉，认真想下，
“你养的话，我也可以每顿只吃一笼小笼包。”
楚葭低头吃了口小馄炖，过了会儿才说，
“加点别的应该也行。”
薄聿啧了声，放下手上的筷子，撑着下巴从对面看了她一会儿，语气很感动地说，
“宝宝，你对我真好。”
他眼睛盯着她，眸子漆黑，认真道，“跟着你挖野菜我也愿意。”
“……”楚葭差点被他一大早这么腻歪的叫法给噎住，呛了几下。
“慢点。”薄聿笑了声，拧开边上的矿泉水给她递过去，起身把早上在外面买的草莓拿到洗手池那边洗了洗，放到她跟前，
“今天天气还不错，吃完早餐一起去逛逛？”
楚葭顿了下，
“我还没回家。”
薄聿神情平静，哦了声，把她的手机拿过来，
“现在打电话跟他们说一声。”
楚葭没拿手机，“等会儿再打吧。”
薄聿点头，
“也行。”
又问她，
“买了酸奶，喝不喝？”
楚葭摇头，
“不喜欢喝酸奶。”
“哦，”薄聿神色平淡，把洗好的草莓喂给她，“那下次不买酸奶了，你早上喜欢喝什么？”
楚葭怔了下，草莓酸甜的汁水在舌尖咬开，她想了想才说，
“豆浆就挺好的。”
“行。”薄聿挑眉，“以后我们家早上就买豆浆。”
楚葭没再说话，低头继续吃早餐。
薄聿坐在她边上，自己把那盒酸奶喝了，顺便打开手机在边上玩了把新出的小程序游戏。
楚葭吃完早餐，放下筷子。
薄聿也刚好结束一把游戏，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等会儿去哪儿逛？”
云和地方很小，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甚至很少有人来这边旅游。
她想了下，
“前面公园有个小集市，你想去看看吗？”
薄聿点头，
“好。”
小集市在离酒店不远的地方，步行差不多就能到。
不过年前人很多，街上摆摊叫卖的摊贩全都是，小县城的城管也不太管这些。
薄聿走过来一路上似乎对这些还挺新鲜的，最后在一个卖各种小朋友玩的玩具摊跟前停下来不走了。
“你想要吗？”
楚葭看他盯着摊贩前面那一排假玩具枪看，开口问他。
她对这些其实不太了解，小时候楚竟总喜欢买这些东西，但因为太贵，所以赵秋华不太愿意给他买，有一次楚竟为了买想要的变形金刚玩具，偷偷的拿走了她一个星期的早餐钱，买回来后还故意在她面前炫耀，楚葭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有一天他午睡的时候卸掉了他那只变形金刚的两条胳膊。
“给家里小朋友买吗？”
摊贩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把摊贩下面的一箱子其他玩具也一块拿出来，让他们挑，语气有点得意，
“我这儿可全了，特殊进货渠道。”
大爷操着一口云和话，薄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在摊贩上挑了挑，拿起几个玩具枪比划了下。
“你喜欢的话我给你买。”
楚葭很大方地说，
“你随便挑，可以多选几个。”
薄聿没说话，只抬头看了她一眼，拿起一把仿真玩具枪，很有模有样的朝着她比划了下，用枪口抵着她的额头，语气很严肃地说，
“把东西都交出来。”
楚葭看着他，把手机递给他，很配合地说，
“给你。”
薄聿挑了挑眉，收起枪，拿在手上挺认真地看了看，
“做的真的还挺逼真的。”
他之前上学的地方枪支没有限制，有些当地白人家里确实会放这种东西。
楚葭不太了解这些，但刚才玩具枪抵着额头的触感确实有种很冰冷的金属机制感。
“那我们买这把。”
楚葭转头看摊贩前面的大爷，
“老板，这把多少钱？”
大爷报了个数，有点贵。
楚葭打开手机扫码把钱付过去。
薄聿把枪拿在手上，掂量了下，还是放进了口袋里，
“感觉拿在手上会被当成不法分子给带走。”
楚葭也觉得这枪太逼真，又看了眼那边摆摊的大爷，小声说，
“不会真的是真的吧。”
薄聿闻言忍不住微微挑眉，
“我试试？”
他伸手就要把口袋里的玩具枪拿出来。
楚葭摇头，按住他的手腕，
“别了，我们去前面继续逛逛。”
薄聿笑了下，点头，“好。”
他视线看着前面，但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
楚葭顿了下，看着他握着的手，没挣脱开。
明天就是除夕，集市上很多出来购买年货的人，小县城边上对烟花管控也不太严，每年还是有不少人放烟花。
楚葭被牵着往前走了一段，脚步放的有些慢，再过几条街就是大伯母的水果店，她不太想被看到。
察觉到她动作的放慢，薄聿也停下脚步，
“怎么了？”
“这里也没什么好逛的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薄聿低眸看她，点了点头，
“好，去哪里？”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楚葭问他，又意识到他完全也不了解这边，“要不我们还是……”
“去你高中的学校吧。”薄聿开口。
楚葭愣了下。
薄聿垂眼看着她，漫不经心道，
“看看你们高中，还挺好奇的。”
楚葭想了下，“好。”
两个人坐公交去的云和高中那边，不过学校这会儿已经都放假了，只有门口的保安守在那边。
寒假期间学校是少有允许外人进去的，只让在前面登记本上写了下名字。
才毕业不到一年时间，楚葭对学校还没有很陌生的感觉，一进门看见校门口的校训恍惚有种又回到了之前高考前的那段时间。
“你们学校还挺大的。”
薄聿看了眼，视线落在教学楼前面的高考红榜上。
因为才半年多，所以学校的高考红榜还没有撤掉。
楚葭看他朝那边走过去，有些想阻止，但没拉住。
薄聿站在公告栏前面，盯着上面玻璃橱窗里面的照片看了会儿，转过身看她，像是在比照着上面的人跟她本人的区别。
“不像我吗？”
楚葭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也朝着那边走过去。
其实她自己都没看过上面的照片。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她没什么悬念的考了全校第一，市里排名也是前三，到学校拿成绩那天班主任拉着她去拍了照，她自己并没有看，第二天就买了去京港的火车票。
薄聿没接话，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照片，漫不经心道，
“自己过来看。”
楚葭走过去，视线落到玻璃橱窗里面的照片。
照片已经有些太阳晒得发黄，她穿着件浅蓝色的衬衫裙，头发很随意地扎起来，手上拿着学校的高考名册，视线冷淡地看着镜头。
“好像没什么区别。”楚葭开口，又看向边上的薄聿，“你为什么看那么久？”
“我女朋友，不能看？”薄聿语气理所当然，拿出手机，对着橱窗里的照片拍了一张。
楚葭看了眼他拍的照片，纠正道，
“那时候还不是。”
“哦，有道理。”薄聿放下手机，侧过头，视线落在她脸上，忽然挑了下眉，“你那会儿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别人吧。”
楚葭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也不生气，只是说，
“你那时候也不知道我啊。”
薄聿顿了顿，扯扯嘴角，
“也是。”
他口吻听不出情绪，只是又看了眼橱窗里面的照片，开口道，
“早知道我应该高中跑到你们这儿念的。”
楚葭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那我们也当不了同学。”
“无所谓。”薄聿表情淡定，转过头低眸看她，漆黑眼眸平静笃定，“你信不信，不当同学我也能追到你。”
楚葭对上他的视线，顿了下，
“我不早恋。”
薄聿挑起眉毛，不讲道理，
“那我才不管。”
两个人在橱窗这边站了会儿，又去教学楼那边的走廊逛了圈，学校里除了他们还有一些毕业后回来玩的学生。
后面的操场还有些打篮球的人。
楚葭有点想喝水，前面有自动贩卖机，薄聿过去买水，她坐在操场边上的小花坛边等他过来。
早上十点多，太阳温度很舒服，周围时不时有篮球拍打的声音传过来，边上的草坪那边传来若有似无的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花香。
好像真的回到高中时候一样，延迟的给她那三年重新上色。
“哎，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思绪被强行抽出，唐影从后面操场那边过来，跟着几个她那一届的女生。
“早知道你也要来一起啊，哦，不过我的车也载不下那么多人。”
楚葭面无表情，站起身，打算离开。
“走什么？”
唐影开口，她边上一个短发女生立刻走上前，挡住路。
楚葭有些厌恶的皱了下眉，
“让开。”
短发女生面色有些尴尬，看了眼后面的唐影。
“对啊，让开，还以为在念高中呢。”
唐影语气带着笑，走到楚葭跟前，低头看她，
“前两天热搜看见没，你妈结婚了。”
楚葭没理她，侧过身要走。
唐影拽住她的胳膊，
“什么时候回京港？一起啊，正好她让我过去做客，你也跟着呗，只是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你呢。”
楚葭没有说话，只看了她一眼，用力甩开她的手。
薄聿买完水从教学楼那边过来，楚葭快步走上去，拉住他的手往回走，
“怎么了？”
薄聿发现她脸上情绪有点不对劲，脸色冷了下，往她身后看了眼。
唐影站在那边，视线也刚好看过来。
不过薄聿并不记得她，他有点脸盲，很多人都不太能记得住。
“没什么，不想逛了。”
楚葭拉着他的手，
“走吧。”
薄聿顿了顿，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察觉到她的僵硬和抗拒，把水放到她手上，回握住她，
“好，不逛了。”
身后位置，唐影站在原地，视线落在牵着手走远的两个人身上。
居然是薄聿……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云和？
唐影表情有些难看，之前邮轮那次后许萋萋就不再愿意跟她一块玩了，他们的圈子她再也挤不进去，原本以为楚葭早就被玩腻甩了，薄聿居然会跑到云和来找她……
“我靠，那谁啊。”
“楚葭新男友？这比周应淮还帅啊！”
“看上去好像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她不是被周应淮给甩了吗，这才多久就有下家了，不过这个比周应淮帅太多了。”
“对了，唐影，你跟楚葭不是一个大学的吗？这男的谁啊？”
唐影面色阴沉，甩开边上的女生，语气生硬，
“我怎么知道，京港那么大，没准是她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找的什么小混混呢。”
“啊，不会吧。”
刚才的短发女生小声道，
“可是他手上的表和他的那双鞋都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诶。”
另一个应和，“对啊，感觉应该是个超级富二代呢……”
唐影脸色冷了冷，冷笑了声，
“那你们自己去问她啊。”
两个女生对视了下，各自有些心虚，不再说话。
——
在外面逛了一整天，赵秋华下午打了三四个电话过来，楚葭都没接。
等到吃完晚饭，楚葭才开口说自己得回家了。
薄聿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坚持送她回去。
小区跟火车站那边位置离的有点远，楚葭本来想拒绝，但想了下还是答应。
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也是想多跟他待一会儿。
薄聿一直送她到小区楼下，还有点不太愿意走。
“应该不太方便让你上去。”
楚葭抿唇，“我大伯大伯母可能会让你有点为难。”
薄聿哦了声，往小区里瞥了眼，
“你大伯大伯母很凶？”
楚葭顿了下，
“也不是。”
薄聿刨根问底，
“那为什么我不能见人？”
楚葭停顿了下，仰头看他。
小区外面的路灯年头有些久，很昏暗，边上的梧桐树枝桠凌乱，影子也错落地打下来，遮挡住光线。
薄聿垂眼看着她，皱了下眉，说，
“算了。”
他表情看上去有点烦，但语气妥协，只低眸看着她，
“你亲我一下。”
是要人哄的意思。
楚葭没动。
薄聿冷了脸，面无表情看她，凉凉地说，
“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
“……没有，”
楚葭拉了下他的衣角，“你低头。”
薄聿抬着下巴，面无表情垂眼看她，低下头。
楚葭很快地吻了下他的唇角。
这个时间点总感觉小区里的人还没完全回家，可能会被人撞见。
“你也太敷衍了。”
薄聿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凉飕飕地。
楚葭沉默了下，低声说，
“明天再重新亲。”
薄聿抿了抿唇，勉强满意，大方地说，
“好吧，那你进去吧。”
但他站在原地还没动。
楚葭脚步动了动，“你回酒店也早点休息。”
薄聿靠着路灯，眼睛看着她，
“不休息，睡不着。”
“……”
楚葭知道他故意的，没再说话，转身往小区里面走。
薄聿一直看着她进小区，心想一次头也没回，可真够冷酷的。
他转过身，也准备打个车回酒店。
忽然摸到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他先前在岛上带回来的贝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