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葭搬走那天薄聿不在家。
她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之前的大编织袋装得满,但这段时间已经丢了不少很多用不上的东西。前两天她在网上重新买了只大行李箱,把之前的那只编织袋丢掉了,行李箱合上的时候甚至还空了一半都没装满。
右手受伤,她只能用左手拎着箱子下楼到客厅。
昨天晚上她已经把家里都重新打扫收拾了一遍,客厅的沙发和地毯也都清洗干净了。
薄聿这两天都没回来。
那天晚上在面馆他忽然莫名其妙发了通脾气后把她送回家就走了,之后也都直接消失了。
楚葭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惹到他了。
她只不过是想让他帮自己找找周应淮,说自己耍他,楚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公寓里很安静,行李箱滚轮在地板上的声音有些刺耳。
楚葭推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又转回身检查了下家里的电器和天然气阀门,机器狗跟在她身后,从厨房一直到门口。
楚葭摸了下它硬邦邦的脑袋,机器狗的尾巴跟着动了动,像是真的小狗一样在撒娇。
也不知道薄聿下次什么时候才会到这边公寓,只留下机器狗自己在的话会不会有点可怜。
不过她也不可能把它带走。
楚葭收回手,把行李箱推到门外。
机器狗站在玄关的位置没有动,只用两只黑色的眼珠子看着她的动作,它的眼珠是两粒黑黝黝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看着很灵动,好像是好奇她在做什么,大小不一的耳朵还很僵硬的动了动。
楚葭没有跟它说再见,觉得它应该也听不懂自己说什么,只抬手关上了门。
——
公寓到学校的距离非常近,只有三站公交。
公交车上还有几个跟她一样拎着行李箱的人,估计也是提前到学校的。
楚葭看着车窗外面往后倒退的影子,她昨天算了一下,这段时间在电脑城和酒吧工作的钱已经够她交这一学期的学费还有剩余,等她再找个兼职,大学应该就不用再拿徐阿姨的资助了。
公交车到达站台,楚葭提着行李箱从后门下去,她的左手力气一般拎着行李箱有些吃力,有个跟她一样拿着箱子的女生看她手上还缠着纱布不太方便,主动帮忙她一起把箱子提了下去。
楚葭跟人说了谢谢,两个人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居然是往同一个宿舍楼的方向走。
“你也住六栋吗?”女生主动开口问。
“嗯。”楚葭点头。
女生留着短发,没化妆,一身休闲装,很漂亮利落的样子,手上的行李箱也不大,暑假应该就在京港这边。
“你大几的?”女生搭话,“我以前好像没在我们这栋见过你。”
“我大一。”
“难怪。”女生笑了下,“那你应该叫我学姐。”
“学姐好。”楚葭很乖的叫人。
女生被她逗笑,自我介绍道,“我姓夏,夏蓝,美院的,住五楼,你呢?”
“楚葭,临床医学。”
“可以啊,学霸啊。”港大的医学院分数出了名的高,几乎都是各个省份的状元才能上。
“不过你们不是下周才新生报到吗?来这么早?”
楚葭没有说话。
她不太习惯跟陌生人这么快的进入社交关系。
已经到宿舍楼下,有几节楼梯要上去,行李箱不太好拿,夏蓝直接一把拿过她的行李箱帮忙提了上去。
“谢谢夏学姐。”楚葭有些不好意思。
“你等一下。”夏蓝走到前面的宿管房间那边,敲了下玻璃窗,“阿姨,新生报到,开一下水电。”
“哪个宿舍啊?”窗口那边阿姨嗓门洪亮,说话夹带着点京港本地人的口音。
楚葭愣了下,“203.”
阿姨到后门开了下电闸,又从窗口递过来一个小本本,“新生入住手册。”
夏蓝拿着手册过来给她,抬手摁了下电梯。
“谢谢。”楚葭还不知道新生入住需要提前打招呼。
夏蓝没说什么,只跟她一起进电梯。
二楼先到。
楚葭推着行李箱准备出去。
“你等一下。”夏蓝在忽然在身后开口。
楚葭脚步停顿了下,转过身。
“这是我的名片。”夏蓝从她的包里拿出来一张名片递过来,蓝色的名片,带着点香味。
楚葭接过,也才注意到夏蓝背的包是c家的最新款,前两天林悦刚刚在微信里给她发过照片,说托人从巴黎求带了一只,花了她在酒吧一年的兼职工资。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我微信跟电话一样。”
夏蓝站在电梯里看着她,说话的语气很自然,纯粹的帮忙,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意味。
楚葭拿着名片,刚又想说谢谢,但话到嘴边改成了,“好。”
电梯门合上,楚葭把名片放进帆布包里,继续推着行李箱往宿舍走。
宿舍是四人寝,上床下桌,最简单的那种,但好在空间足够大,有独立卫生间。
楚葭找了靠近门口的床位,把行李箱打开开始收拾东西。
——
薄聿在程州家的酒店住了两天,谁也不见也不出门。
程州到处跟人造谣说他失恋被甩,在发泄情伤。
许萋萋信以为真,也不知道被谁怂恿的想趁虚而入大晚上跑去敲房间门,被薄聿直接叫酒店的安保给丢了出去。
许大小姐面子全无,哭闹着一通就差上她家新建的顶楼跳下来,结果也完全没撬动谁的软心肠,最后又只好跟以前一样继续当什么也没发生。
盛铭世刚从国外回来就听说了这事,他倒是不信程州的鬼话,但也早就知道薄聿领了个小姑娘回家再一个屋檐下住了两个月这事。
现在人姑娘一走,他就开始不对劲,显然是有点什么。
他们三个人从小一块长大,盛铭世跟程州都或多或少的谈过恋爱,或者暗恋过一两个姑娘。
唯独薄聿,完全跟没有情丝似的,就是不开窍。
其他敢上来追求他的不说,单就许萋萋一个,够契而不舍的了,从小到大各种攻势都用了,但薄聿就是跟个石头似的完全撬不动。
程州不敢让人随便开他的房间门,盛铭世直接找了开锁的师傅准备来硬的破门而入。
结果各种钳锁工具都摆好了,门自己从里面打开了。
薄聿顶着脸明显厌人症大发作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一群人。
程州往后退,举双手投降,
“这可跟我没关系。”
盛铭世大大方方一摆手,让一脸懵逼的开锁师傅走人,上去就学着最近这段时间在国外的贴面礼要凑过去,还一副夸张的口吻,
“阿聿,这么久不见你怎么憔悴成这样子了!”
薄聿神情冷淡,懒得理人,转身就往房间里走。
盛铭世扑了个空差点跟门框来了个贴面礼。
“走吧你。”程州拉住人跟进去。
房间倒是干净,没有酒也没有烟,压根不像程州在外面造谣的那回事。
实际上薄聿也就是睡了两天。
“你不是失恋了吗?”程州一进屋就打开了手机摄像头打算把里面的状况录下来,以后好拿出来当证据。
没想到压根没有。
薄聿躺回床上,扔下去一个枕头,语气冷淡又模糊,
“没事就滚。”
程州接住枕头,颇为失望的关了摄像头。
盛铭世对那位传说中的童养媳好奇的很,但看这状态也不太能问,可实在又想知道,拐弯抹角的往话题里带,
“阿聿,你自己在酒店住两天家里人不担心吗?”
“要不要给打个电话呀?”
语气八卦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跟酒店楼下的保洁大妈似的。
薄聿头埋在枕头里,压根不搭话,完全不给面子。
盛铭世也不放弃,上去又想继续追问,被程州一把拉住,
“行了啊你,这么久没见是不是忘了他脾气了。”
盛铭世摸摸鼻子,颇为失望,“那你给我讲讲。”
程州刚想说话,电话忽然响了,他接起来,那边刚说了两句他就神色阴沉了几分,“等着,我马上过去。”
“啧,又是你家芯芯啊?”盛铭世一看他这样就猜到了。
程州关了手机,有些窝火,“你这张嘴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欠。”
他转身就要走。
电话那边管家说程芯又跑出去跟周应淮见面了,这三天两头的,他怀疑周家那对兄弟就是故意演戏给他看呢,还说去国外,这都快半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反而是程芯不知道也从哪里知道了周应淮要被送走的事情,在家里又哭又闹又绝食,最后逼得他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见面。
“你也要去?”
程州前脚刚往门口那边走,盛铭世一转头忽然就看见床上的薄聿绷着一张脸也拿起外套下床。
程州也愣了下,“你要一起?”
薄聿神色冷沉,顶着头有些乱的卷发,边拿车钥匙边面无表情往门外走,淡淡的说,“去帮你打断姓周的腿。”
程州跟盛铭世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懵。
“他为什么要打断姓周的腿,我靠,他该不会暗恋你家程芯吧?”
盛铭世脑洞大开。
程州显然也觉得他这个想法过分傻逼,没理他跟了上去。
程芯跟周应淮约会的地方在一家私人室内冰球场。
冰球场里面没什么人,应该是程芯怕被人告诉给程州自己包场了。
不过冰球场老板是程州的朋友,三个人直接就进去了。
场地足够大,但穿着冰球服在场上还是很明显,所以一进去他们就看见了冰球场那边穿着一蓝一粉冰球服的两个人正抱在一起接吻。
“我操——”
程州立刻骂了一句,扔下手上的东西就要翻过围栏冲进去。
老板刚让人进来给他们三个人拿了冰球服,工作人员看见程州这幅架势吓一跳。
“小事小事。”盛铭世嘴甜的冲着进来的女工作人员笑,“姐姐,加个微信呀,下次过来找你教我。”
女生被他逗的有些脸红,只低声问,“你们还要换冰球服吗?”
程州满心只想着把人带走,哪里有心思打什么冰球,直接就翻过围栏上场了。
盛铭世也不会打冰球,刚想说不用。
“黑色这套要xl码的。”
盛铭世一愣,侧头看过去。
薄聿站在球场边,冷硬侧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视线盯着球场那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好的,稍等一下。”工作人员拿的都是l码数的,又拿回去重新换了一套。
“你要上场?”盛铭世觉得有些奇怪。
薄聿头也没转,视线依旧盯着球场那边,并没有回答,转身进里面换球服了。
——
程芯红着脸埋在周应淮肩膀上,这是她的初吻。
其实她跟周应淮的关系才刚刚确立没多久,在她成人礼那天晚上他们才正式在一起的。
如果是一般的人,知道她的家世肯定早就在她最初表达出喜欢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跟她发生什么了,但周应淮完全不一样。
他一开始甚至可能是有些讨厌她的。
程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可能是从小到大一直被家人和哥哥保护的太好,面对的所有人几乎都是谄媚讨好的,想从她身上图谋什么,但周应淮不一样。
他一早就知道她是谁,但他却一直都在拒绝她。
直到刚才,她差点滑倒,他毫无征兆的吻了她。
”程芯。“
还没从初吻的甜蜜情绪里走出来,程芯就听见了一道让她害怕的声音,抬头看过去的时候程州正气冲冲的朝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因为地面太滑的缘故,所以他走的姿势有些滑稽,也很慢。
“快走。”
几乎是下意识的,程芯拉起周应淮就要跑。
但手却被轻轻拉住,周应淮把冰球帽递给她,目光很平静的看着她,“放心,没事。”
话刚说完,程州就已经过来,也一拳头招呼了过来。
周应淮没有躲,整个人因为惯性朝着身后的围栏撞过去。
“哥!”程芯第一反应是拦住程州,不让他再动手。
程州这会儿正在怒气上,快被她给气死,
“你!”
程芯抱住他的腰不让动,撒娇道,“哥,你不准打他。”
周应淮已经从围栏那边滑过来站在程州跟前,他姿态很谦卑,认认真真,很郑重,
“我是真的喜欢程芯。”
周应淮跟他哥周迟域长得一点也不像,像周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五官端正,一副很正派的样子。
但周老爷子是个人渣。
程州冷笑,“好啊,我信你真心,那你给我离她远点。”
“哥!”程芯不理解,为什么程州这么反对,“你要是让他出国,我也跟他一起走!你也就当没有我这个妹妹!”
程州盯着人,被妹妹背刺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他对着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妹妹说不出狠话。
周应淮在一旁没有说话,侧脸沉默英俊,是那种很隐忍的感觉。
“什么年代了,在这演虐恋情深呢。”盛铭世也从外面翻进来,但他学聪明问工作人员要了双滑冰鞋,不像程州那么狼狈,跟个企鹅似的一拐一拐的。
“铭世哥!”程芯看见盛铭世,立刻眼睛亮了亮,“你快劝劝我哥。”
盛铭世吊儿郎当,看了眼边上的周应淮,啧了声,“这长得也没我帅啊。”
“盛铭世!”程芯有些生气了,觉得一个两个都在故意欺负她。
盛铭世笑笑,搭着程州的肩膀,
“行了,人家小年轻,喜欢就喜欢,让芯芯玩玩呗,到时间腻了自己就分了,你跟三哥不是挺熟的吗,玩玩他弟弟也没什么吧。”
这话说的,完全不把周应淮放在眼里,羞辱性意味很重。
程芯生气了,冷了脸,转身到周应淮身边,很坚定的牵起他的手,“我们走。”
周应淮从始至终倒是都没什么反应,也不是那种被一通羞辱就情绪上头的年轻人,反而还能安抚程芯的情绪,“我没事,你跟你哥回去。”
“我……”程芯皱眉。
“咚——”得一声响,一只红色冰球被打过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周应淮脚下。
程芯微微愣住,周应淮也抬头看过去。
对面的男生个子极高,一身黑色冰球服,带着一体式头盔,头盔面罩几乎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漆黑深厉的眼睛,此刻正隔着头盔面罩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靠!”盛铭世转头看见,被帅了一下。
程州也愣了愣,有些没搞清楚情况。
程芯认出人来,“薄聿?”
薄聿没搭理任何人,冰鞋在地面上滑动发出声音。
他停在周应淮跟前,用冰球杆将地上的红色冰球划拉到自己的位置,慢腾腾抬眼看向他,
“来一局?”
周应淮没说话,只隔着黑色网罩看着看着对面的人。
眼前的人身高将近一米九,比他还要高将近小半个头,此刻垂眼看着他。
他的语气其实很平静,跟刚才两个言语上毫不掩饰讥讽他的人完全不一样。
但这个人的眼神,却远比他们任何人都要轻蔑、高傲。
看他,仿佛在看一个什么垃圾。
周应淮弯腰,捡起地上的球杆,开口说,“来。”
“阿淮!”程芯想拦住人。
薄聿高中的时候在洛杉矶念的,当时蝉联好几届冰球校队的冠军。
周应淮肯定比不了。
但显然她根本拦不住,两个人已经叫了边上的裁判上场。
程州搞不清楚状况,皱眉看向边上的盛铭世。
盛铭世也耸肩,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三个人都退到场外的网栏边上。
裁判上场戴好头盔护具,手势示意开始。
“哥,你快让他们停下。”程芯还在担心,她怀疑就是她哥故意带着薄聿他们来找周应淮麻烦的。
冰球运动是唯一一项是可以允许在比赛中动手的运动。
而且即使薄聿真的把周应淮给打成什么样子,在京港,他也很可能完全不用负责。
但场上已经开始,程州和盛铭世都没空去管她,只盯着场上的情况。
薄聿的体力和脑力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们几个里面最强的,任何运动和比赛只要他参加,基本冠军都是他的。
虽然因为薄家的原因,外界不少人都质疑这含金量,但只要稍稍了解的人都知道,他根本不屑于,也完全用不着。
周应淮这种两年前才被周家接回来的私生子,加上本身资质跟他们圈子里这群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人比起来就一般,更不用说是其中的天才选手了。
场上几乎是从一开始就胜负已定,周应淮全程被压着打。
但薄聿似乎也并不想马上定输赢,全程游刃有余的掌控着节奏,时不时给人点希望和错觉。
周应淮狼狈的摔了好几下,球杆好几次擦过又错失。
程芯在旁边看的着急。
盛铭世和程州却看出来点端倪,
“什么情况,阿聿跟这小子有仇啊?”
盛铭世压低声音道。
薄聿的性格向来直接,从来不会这样近乎挑衅和压制性的跟人玩。
程州盯着场上的情况没说话。
裁判在边上看的也有些懵,但又不敢懈怠,只盯着两人的赛况,就怕他们一言不合开始丢球杆上手。
“阿淮!”
程芯在一旁忽然叫了声。
场上周应淮丢了球杆,直接上手冲了上去。
冰球运动是可以允许球员动手的。
“我操!”盛铭世也在一旁惊呼出声,不忘提醒旁边的程芯,“你看看,你这小男友也不是什么真圣父啊!”
程州蹙眉没说话。
周应淮丢了球杆冲上去的一瞬间,薄聿也立刻察觉到反应过来,脚下很轻松的转了个弯就避开了拳头。
周应淮扑了个空,再准备起身。
后背肩膀被金属重物用力推过来,下盘不稳整个人直接倒在冰面上。
程芯翻过围网直接冲了进来。
薄聿没继续动手,只支着冰球杆,慢腾腾往前滑动,停在冰面上的人跟前几步距离。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隔着黑色头盔面罩居高临下的看着冰面上的人。
周应淮也抬头看着他。
”阿淮。“程芯往这边过来,围网后面的程州也不放心的上来。
薄聿丢下球杆,弯腰捡起地上的红色冰球,一言不发离开。
——
楚葭在宿舍住了两天。
她加了夏蓝的给她的微信,问她知不知道学校有什么合适的兼职,她想找个时间比较宽松点的工作。
临床医学课程安排的很满,她也不太合适再去酒吧和电脑城那么远的地方上班,需要找一个离学校近的,方便的。
夏蓝给她发了个地址,让她直接去店里跟老板说一声,是她介绍的就好。
地址就在港大学校里面,是一家便利店。
这种开在学校的便利店是兼职最方便的,时间也比较轻松。
店里的人也是学校的学生,楚葭跟她说了下情况,对方马上就跟她对接了下工作时间和薪资,因为课程表还没下来,所以楚葭也没具体的时间,但这两天就在便利店这边工作。
开学还有几天,她在学校的论坛上找了些以前学长学姐的资料和视频在看。
便利店没有客人的时候她就带着耳机看学习视频,几天下来也看了不少。
这几天除了林悦也没什么人找她,微信很干净,但前两天她刚刚到学校的时候,晚上洗完澡出来忽然看见薄聿给她发了条微信。
不过她还没点开,那边就撤回了。
楚葭也没管,就放在那边。
晚上凌晨之后其他兼职的人过来换班,楚葭从便利店出来买了一份三明治打算回宿舍。
走在回去的林荫道上,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很少有人打她电话,所以她的手机都没设置静音。
楚葭翻出手机,上面来电显示人是薄聿。
她愣了愣,看了眼时间,此刻凌晨十二点二十八分。
可能有事。
楚葭接通电话,还没开口讲话,那边立刻传来陌生的男声,
“那个谁,楚葭妹妹是吧?”
电话那边的人口吻很奇怪,楚葭皱眉,又看了眼确定是薄聿的手机才开口,
“你是?”
“哦我是谁不重要,阿聿他生病了,发烧了,现在一个人在家,你能不能赶紧带着药过来看看!”盛铭世在那边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道,“自从你搬走后,他天天在家酗酒,劝都劝不住!”
楚葭听着电话那边的话,愣了下,
“他发烧了吗?”
盛铭世看着床上喝醉的人,夸张道,“是啊,烧到温度计都快炸了!”
“……”楚葭脚踩在落叶上发出吱呀声响,“如果他发烧的话,你还是打电话叫医生或者送医院比较好。”
说完,她直接挂断电话。
“我靠——”电话那边盛铭世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些懵,“这么狠?”
程州在楼下打游戏。
他又看了眼床上的人,翻出微信,找到人,拍了张薄聿躺在床上的照片,发过去,配文——
“你看看,人都烧傻了。”
发完消息他叫丢了手机直接下楼。
程州刚打完一把游戏,问他,“好了?”
盛铭世点头,“行了,走吧。”
程州不太放心,“这么晚了,要不我们今晚就在阿聿家住。”
盛铭世拿起钥匙拉着人就走,“你自己没家啊,成年人有点彼此空间行不行?”
——
楚葭回到宿舍,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还没正式开学,宿舍这边没有断电时间,也没门禁。
她习惯性喝了杯温水,上床前又看了眼手机。
消息通知栏有两条新消息。
她点开。
一张薄聿躺在床上的照片。
下面跟着一句——“你看看,人都烧傻了。”
楚葭点开照片。
照片是在薄聿的卧室床上,她再熟悉不过。
下面的黑色床单还是她走之前换的。
真的发烧了?
楚葭想到他上次也发烧,她还在酒吧给他煮了一碗粥。
手机上面的时间显示已经凌晨一点十分。
这么晚了,算了吧。
楚葭关掉灯,爬上床睡觉。
黑暗中很安静。
五分钟后。
楚葭从上铺下来,打开灯,换了件衣服,检查了下手机电量打开宿舍门出去。
——
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公交了。
楚葭叫了一辆网约车。
不过好在距离很近,才起步价的钱。
车停在熟悉的小区楼下,值班的保安还是之前那个,认识她,没有说什么就让她进去了。
楚葭进电梯,按下楼层。
虽然只离开几天,但这里已经对她来说很陌生了。
可能因为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不属于她吧。
电梯门打开,依旧是熟悉的涂鸦墙面,门口的鞋架又丢的乱七八糟,说明她走了之后薄聿都在回家。
那他之前不回家,只可能是因为不想见她了。
门是指纹和瞳孔录入,来的第二天她下楼丢了一趟垃圾结果进不去,最后还是让物业给薄聿打电话把人给叫回来的。
只记得当时薄聿特别生气,很不耐烦的握着她的手,帮她一下一下的录好指纹的。
楚葭试了下指纹,不知道能不能打开。
来之前她应该考虑到这个问题的,也许会白跑一趟,因为进不去。
手指按上去的一瞬间门滴一声响了,楚葭拧开门把手。
熟悉的玄关摆放和灯光。
客厅里没有关灯,一股很熟悉的冷调香根草味道。
她的拖鞋居然也还在鞋架之前的位置。
楚葭换好鞋,进屋。
刚刚走到沙发边上,机器狗就从岛台那边过来了,像认识她一样,尾巴僵硬机械的动了动,很亲昵的凑近。
楚葭又摸了摸它的脑袋,走到岛台那边烧了壶热水。
家里有医药箱,她知道位置在哪里。
楚葭从里面翻出来退烧药,热水也烧的差不多,她倒好水,端着上楼。
她之前很少在薄聿在家的时候去他的卧室。
推开门,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空气里除了薄聿身上熟悉的味道,还有一股很明显的酒味。
他喝酒了。
发烧还喝酒?
楚葭走过去,眼睛已经适应黑暗,担心开灯他觉得刺眼,她只开了床边的夜灯。
薄聿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呼吸声静的几乎听不见。
夜灯光线很暗,照亮一部分卧室。
薄聿趴在枕头上,侧着脑袋,头发凌乱的搭在棱角分明的脸上,鼻梁到下巴的线条在这样的光线下也显得精致完美。
走近了她更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楚葭把药和水放在床头柜上,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吃药。
想了下,她走到床边,小声开口叫人,
“薄聿?”
“薄聿?”
整个卧室安静的只有很平缓的呼吸声,甚至很轻。
楚葭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烧过头了,弯下腰靠近几分准备伸手去碰他的额头。
手刚刚伸出去,还没碰到额头,忽然间手腕一把被人拽住。
楚葭整个人被一股很强硬的力气直接拉倒摔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