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大婚
脉象浅薄,左强右弱,隐隐还有不稳之象。
“消了,六娘脖子上的东西在减少!”
朱阔激动大叫,闻言沈渡连忙回身,从手脚颤动的朱阔手中接过朱颜,低头瞧见朱颜白腻的脖子上再没有渗出透明丝状物,他鼻尖微酸,抱着朱颜的手又用力几分,恨不得直接将人嵌入他身体裏,让她下次不能再这样擅作主张。
如此场面引起一阵骚动,百官吃惊,抻着脑袋往朱颜身上看,想要看清楚“死而複生”究竟是何样子。
沈渡将朱颜的身子往裏拢,让朱颜的脸贴在他胸腔,隔绝开其他人的视线,惹得旁人嘴角抽搐,不就是朱都司令使麽?好端端的时候他们没少见,这会儿却连看一眼都不给看,以后直接揣兜裏得了。
殿内的重头戏却不在他二人身上,女皇于龙椅上悠悠开口,把话题又扯回来罗织来罗敷这边。
听来罗织姐弟堂而皇之说那些修行相关的言论,百官心思各异。
朱都司令使是被救活了,但来罗织给的药是解药还是灵药谁也辨不出来,所以对此事他们仍保持理智,心中更偏向于是解药解了朱都司令使的毒。至于来罗敷,他们在场诸人可从来没有见过曾经的来罗敷,眼前之人是不是真的,他们也无从得知。
虽然不信占大头,但是他们心中仍动摇了,只因来罗织姐弟二人说得太过情真意切,尤其是来罗敷,提及高深莫测的道法仙术,满脸崇拜与赤诚,一看就是对其狂热迷信所致,若不是有几分真实性,她也不会这样吧?
女皇俯视下方,将百官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她拧起眉头,打断来罗织姐弟的话,重新和百官议政。
半个时辰之后,处理完国家大事,百官散去,女皇独留下来罗织。
她状似无意地提到修行之法,“听闻袁天师为求永生摒弃了杂念,隐居在深山,一心钻研道法,也不知成效如何,是否窥得永生之法?”
“陛下,所谓仙道贵生,无量度人。远离凡尘,摒弃杂念,通过自行的炼养、修道,便能达到长生不死、肉体飞升、身登清虚三境之境地,袁天师若心诚,永生并不是空中楼阁啊!”
女皇满目都是向往的神色,又问:“袁天师生来便有道缘,但世人却多愚钝,不知这道……世人皆可修?”
袁天师便是当初预言出襁褓中的女皇日后贵不可言,深得女帝信赖,可惜醉心修炼不屑官场,哪怕给予国师职位也不屑一顾。
来罗织高深莫测的看向女皇,“道常生万物,天地乃物中之大者,人为物中之灵者,自然是可修!仙人亦贪寿,亦贪生,何况我等凡人?更该修道更该求永生才是啊!”
来罗织将道法玄妙大肆夸耀,又着重介绍了来罗敷是怎麽死而複生的,说到后面他的神色也狂热起来,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
女皇心有所动,几乎就要失态,但不知想到了什麽却冷下脸来:“大周倡导佛法,而不倡导道法,来爱卿如此做派,与国策相悖,还是低调些好。”
来罗织眉心一跳,悄摸摸打量女皇一眼,见她虽然脸色冷峻,眼中却没有过于强烈的指责,他心下大定,拱手道:“谨遵陛下教导,臣定按陛下所言行事。”
大殿之外,张宝环遇上永安公主和朝阳公主,眼光微闪,他疾步上前作揖,行动姿势叫人揪不出错来,但是就无端让人看出他对二人态度不同。
自认感受到敷衍的永安公主冷笑,讥讽几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大人无需在意,永安适才与本宫聊了些不太好的事情,非是针对张大人。”
张宝环侍奉女皇多年,自然心如明镜一般,何况他就是始作俑者,遂陪笑道:“自然自然,微臣不敢挑理英王殿下。”
朝阳公主微点头,错身而过,纤手无意触碰到张宝环手背上,淡然离开。
张宝环收回手,皱眉,抽出手帕擦拭手背,而后离去。
朱府。
未到午时,朱颜便在衆人的期盼中缓缓醒来,双眼睁开,意识还未回笼,迷茫之中只瞧见了数张喜极而泣的脸:“爹娘,沈渡……”
嗓音微微有些哑,沈渡转身倒茶,修长匀称的手迅速翻转,朱颜还没有彻底清醒,他就娴熟地把朱颜扶起,让她背靠在他胸前,将温热的茶水递到她的嘴边。
朱颜小口小口抿茶,喝完一杯茶水,她瞪大了眼睛:“我活过来了?”
“朱六娘!”提及此,金氏柳眉倒竖,天知道她为这个不要命的蠢丫头白了多少头发,她插着腰,点着朱颜怒斥道,“你够狠心的啊!自作主张吃下那样的毒药,把年过半百的爹娘弃之不顾,你是想把我们都带走是吧?……”
金氏疾言厉色、唾沫横飞,朱阔和如氏等人拉住她劝说,喧嚣的声音瞬间把朱颜带回这个活色生香的世界,朱颜靠在沈渡怀中,嘴角高高扬起,金氏骂得越很,她就越觉得真实。
我活过来了!
最终金氏看她那副只会笑的傻样,哪裏还骂得出什麽,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
安抚好金氏,朱颜的身体渐渐恢複力气,感觉到身后沈渡温热的身体紧挨着自己,急忙错身避开,耳根泛粉,她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朱采薇,仰头询问:“三姐呢?是不是也快好了?我们过去守着她。”
“啊?”朱阔一拍脑袋,“看我这脑子,光顾着等你醒来,都把三娘给忘了。”
如氏金氏等也都一脸懊恼,方才眼见着朱颜好转,他们的心思就全都投到她身上,把朱采薇抛到一边了。
见状,朱颜忙问解药,沈渡告知还有一颗,朱颜也未察觉沈渡面色不对,忙领着衆人去找朱采薇。
他们进门时,韩世元正在轻柔地帮朱采薇擦拭手,见到朱颜清醒,他激动地要了解药喂下。
不过半个时辰,朱采薇醒来,韩世元再也忍不住,一个八尺男儿跪在地上抱着朱采薇失声痛哭。
兴许是要下雨了,一阵凉爽的风吹过,将韩世元日渐宽松的衣袍吹动,衬出他越发消瘦的身形,他边哽咽边对朱采薇道:“我们成亲,我们立刻成亲,以后生死相依,再也不要分开!”
朱采薇自然是欢喜不已的,朱阔和如氏见韩世元哭得不能自已,也没了异议。
因为是入赘,可以省去很多手续,大婚之日就挑了最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