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把便携式自动炼丹炉塞进粉晶晶小包，提着一堆衣服经过教学大楼。
透过走廊的玻璃，看见陈大海正带着几个穿制服的人站在A班教室门口。
那几个人有的手里拿着镜子，沿着走廊一路照到A班教室门口。有的拿着个白色塑料方盒，拉长了天线像在接收什么信号。
还有一个穿蹲在地上，用灵石粉沫画法阵。
丁灵扫过一眼，知道陈力没说实话。
他要是说了他的手是在哪儿被扎伤的，这些人应该去一号玻璃棚排查。
陈大海扭头就看见个黑衣黑裤还戴鸭舌帽的可疑人员站在教学楼外：“你！你是哪个班的？”
现在是周末，今天又有特殊情况，门房不该放人随便进校园。
丁灵一手提着东西，一只手还焦着，只腾得出一根手指来抬了抬鸭舌帽。
陈大海已经从楼里冲出来了，看见是丁灵，他停下脚步，有些吃惊：“丁灵啊，你出学校了？”怎么打扮得跟男孩子似的。
“嗯。”
先是学校新积分制度的实行，后是有学生在校园里被诅咒，陈大海忙得前脚掌直打后脑勺，他本来是安排生活老师来主管丁灵生活的。
但丁灵这孩子独立，有了生活老师也不会提出要求，她自己照顾自己也好。
陈大海以为丁灵就是去校门口的商业街了，他还想多问两句。
偏偏这时候高副校长打来电话，催促他：“陈主任，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叶家可是又来人问了。”
“正在查，这东西排查起来有难度，机器检测也没那么灵敏。”中的洋的，两种办法都在试。
一是用法镜照诅咒残留的痕迹。二是用机器检测诅咒灵力的波动。
两种都没收获，还是地方划得太大。
“高副校长，陈同学有没有确切的地方，这么排查，两天都查不完。”
“他要是能说！不早就问他了！你抓点紧，一定要查出诅咒来源！”高副校长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陈力不是不想说，他是已经不能说了。
人送到江城第一修仙综合医院，经过全身检查也没查出来他为什么流脓不止。用治疗法阵也只能暂时缓解症状，却不能减轻他的痛楚，人还在法阵里，已经疼得晕过去了。
陈力的爸爸求到叶家，叶家派了个人来看，看过之后说陈力是被诅咒了。
“诅咒是个笼统的概念，普通人骂脏咒人也是诅咒的一种，要是灵力强些的人，被咒的那方很有可能会背时背运，倒点小霉。”
“但令公子这个，不是普通的诅咒，而是有人写了诅书。”
用治疗法阵都不好，那人必是在诅书上写下了陈力的名字，陈力才会越来越严重。
“要是……”
陈力的爸爸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要是什么？”
“要是对方还在诅书诅阵压上了诅物，也就是令公子的贴身之物，比如头发指甲之类的，那就更难办了。但只要是诅咒，就有破除条件。”
“什么破除条件？”
“比如，完成了什么事，诅咒就此解除之类的。”
这是东方西方都自古流传的，西方最著名的女巫诅咒，那个童话故事。王子变成野兽，只有在玫瑰花枯萎之前，找到真爱他的人，诅咒才能解除。
这就是条件。
怎么找，那人也给了办法，找出有盅气的地方。
陈力爸爸怎么也没想到有人在学校里就敢诅咒他的儿子，他找到刘秘书：“今天敢诅咒我儿子，明天就敢诅咒小少爷……”
刘秘书微微笑了一下：“哦？那是不可能的。”他知道陈达山绕着弯子是想干什么，他想借叶家的势，把那个人揪出来。
陈达还想继续，刘秘书已经说：“但危险，总要排除。”
不论是老师干的，还是学生干的，都是个潜在的危险，他的存在就是替小少爷解决这些潜在危险。
陈力晕过去不能说话，A班的几个学生被问过话。
他们纷纷回忆：“陈力的手好像是被纸划伤了吧？”
就打那时候起，他手上的伤越来越严重，最后都臭了，跟他一块上课那个味儿，熏得人想吐。
那就麻烦了，伤口可能是任何纸张划破的。
叶家请来的几个人，说是对追踪诅咒特别有研究，但学校太大了，学生也太多，靠技术追踪时间太久。
趁着学校里没人，他们想先查出诅咒地。
A班B班C班D班，全部查过一遍。来到F班门口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那几个人累得直淌汗。
“我说F班就不必了吧？”那个拿镜子的人说，“F班的学生没有能力做这个吧？”陈力的伤处那么严重，凭F班的学生，怎么可能呢？
陈大海倒是本着公平公开的原则，想把F班也查一遍的。
但那几个人又说：“还有这么多地方没去，再晚点太阳就下山了。”操场玻璃棚都还没去，地方这么大，靠一面镜子和一个诅咒接收器，什么时候才能查完。
丁灵在宿舍里研究了两个小时的便携式炼丹炉了。
宿管阿姨开始以为是哪个男生要闯女生宿舍，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就看见那截焦黑的手：“是丁灵啊……”
看到她手里提的东西，也以为她是去学校旁边的商业街买东西了，小姑娘怎么买了些男生穿的衣服。
“周末大食堂不开，宿舍里不许使用大功率电器，你去教师食堂吃饭吧。”
丁灵点头，回去关上门，从小包里掏出便携式炼丹炉。
这个，应该不算大功率电器吧？
炼丹在筑坛时要烧符篆，炉鼎要插宝剑古镜，起坛更要择吉日。现在这些通通都简易化了，符篆就刻在炉子里，宝剑古镜嵌在盖子上。
丁灵仔细看过，这个二手炼丹炉，跟旁边摆着在卖的二手电饭煲从形状上来一模一样，电饭煲还更美观些。
黄金，铜，银，灵石，云母……
二十来只玻璃小瓶摊在书桌上，丁灵翻看那本简易说明书。
她想炼个最基础的丹药，大还丹。
这是补充精力体力的初阶丹药，她还从黑市入手一颗。药倒是真药，就是功效差很多，她可以炼出更好的，卖给虹姐。
丁灵在做这些的时候，胸中那团魂火一直轻轻跃动，像是个小孩子向她好奇注目。
“周末图书馆不开门，等周一我就去查查，那个太乙真人是怎么用莲藕造出人身的。”等她也造出人身，就把这具身体还给“她”。
魂火一动不动，连“她”自己都已经不报希望。
但丁灵做的每件事，都让“她”畅快，“她”想留下，“她”还想再看一看爷爷。
丁灵把大还丹所需的材料依次放进电饭煲式炼丹炉里，设定好时间和温度，正准备按下开关。
宿管阿姨来敲门：“丁灵，吃晚饭了，教师食堂就开一个小时，别误了饭点儿。”
炼丹的时候炉子边不能没人，丁灵把炉子藏到柜子里，戴上鸭舌帽去食堂。
刚刚那几个追查诅咒的人也在食堂吃饭，其中那个拿着法镜的人摆弄着他那面镜子：“能量太杂了，根本没办法界定。”
学校并不是纯白无瑕的场所，人会有的情绪，这些学生们身上都会有。
甚至因为环境相对封闭，各色的气在法镜中会更浓郁。
忙活了大半天，查不出，根本查不出！
丁灵恰好端着她的不锈铜大碗走过，王师傅加班，一看见她就乐呵呵给她打了满满一勺小炒肉。
她捧碗的样子映在法镜中，那个拿镜子的人手一抖：“这……这人……”是她穿得太黑了？她身上有丝丝黑气往外冒，这黑气比陈力身上的还要浓得多！
不光是拿法镜的人，那个拿白盒子的人，手上盒子的天线疯狂转动，“嘀嘀嘀”响个不停。
陈大海看了一眼：“哦，她呀，开学之前，几个学生闯了秘境，误触了阵法。”
法阵也有类似诅咒的地方，触发的人会被惩罚。丁灵的胳膊还没治好，灵根也坏了，当然会留下诅咒的气息。
两个男人互看一眼，灵根都废了，胳膊也是坏的，写什么诅书呀。
啧一声，收起了仪器。
“那她还能活着，倒是挺不容易。”
丁灵飞快扒完小炒肉盖饭回宿舍，紧闭房门，给自动炼丹炉插上电。
按下开关。
守着丹炉的时候，她想，陈力应该快说实话了吧？不论对谁，只要他认真反省一次，诅咒就会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