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一秒都耽误不起的时候,鲁都尉丝毫未和韩盈起安全和指挥争执,任由她登上了城墙,反正上面有自己的亲信,而旁边站着的那位‘鹰隼’,他也是有所耳闻,到时候就算是韩刺史下不去手,她也能快速处死想要退逃的民夫。
于是,韩盈在民夫身后,再次登上了城墙。
和上一次虚假的演练不同,这次韩盈刚走到半路,就已经嗅到了浓郁的血气,在它之下,还有着难以形容的腥骚味和臭气,让人作呕,耳边模糊,分不清音节的喊杀声,更比城下大了数个量级,等彻底站在城墙,微微侧头,透过女墙向外观望,下方黑压压的匈奴骑兵和城墙上不断冒出的人头,更是让人胆颤。
环境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现代体育竞技的足球,看台上数万观众的高呼谩骂,便能极大影响足球场上比赛球员的心态,使得他们发挥失利,这还是经受过多轮比赛的职业球员,而普通人,别说参与这样的大场面,仅仅是在班里做一个自我介绍,就有人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全校师生汇演的舞台上,没有经验的人贸然上去,站在那儿灯光一照,看着台下的观众,瞬间就能紧张的忘记了自己是谁,要做什么?
这些未见过真实战场杀戮的民夫,在如此巨大的压迫下,同样瞬间开始溃不成军,金钱的激励与爵位奖赏都已经被抛之脑后,胆大的上去还能站定,机械的随着要求往前走,吓破胆的,则扭过身转头就往回跑,哪怕队伍最后面是韩盈,也不带停歇的往前冲。
韩盈毫不犹豫的抽出了刀,多年的训练,在这一刻发挥了主人最不想发挥的作用,它轻松的割开了这个民夫的喉咙。
鲜血喷溅,逃跑的民夫僵停了一下,紧接着便滑倒在地上,还有四五个同样想跟着他逃跑的民夫瞬间停住脚步,呆愣的看着韩盈。
“后退者,斩!”
死亡威胁下,这些民夫终于站在了墙头之上,已经累到极致的老兵迅速开始使唤着他们,刀是万万不能给的,这种时候,他们拿着刀不伤到自己就算是好的,好在还有适合他们的武器——石头,抱起来直接往匈奴人身上砸就行。
难度很低,而民夫既无后退的可能,也就只能向前拼杀。去搏一搏生机和未来的富贵,也就抱起来石头开始投掷。
匈奴人锻甲技术并不强,虽然这些攻城的人也穿着甲,可那些甲片是缝在布上的,能防砍,在抵御重击上却逊色许多,它不像汉甲中间有一定的空隙,能够作为缓冲,而高空向下投掷的石头,光其重力便能造成极为严重的内伤,更不要说在有意识下对着要害部位的狠砸了,这有效的减缓了匈奴人冒头的速度。
可人还是太多了。
身后,是新选来的民夫和一些老民夫在正军的指挥下,不断运输着石块,身前是接连不断一直出现的匈奴人,对方源源不绝,而再往下,那些匈奴人好像一点儿都未曾减少,庞大的精神压力萦绕在每一个人心头,这些人怎么杀尽?还要多久?还要多久援兵才会来?
时间的感受被拉长到了极致,一秒钟好像一年那么漫长,谁都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砸的多了,有民夫手中的石块不知道何时换成了铁锤,而带领他的老兵也倒了下去,韩盈面前的正兵更是力竭到了极致,动作缓慢的像个七十岁的老人,抓到机会的匈奴兵一个猛冲就要登上城墙,可还未上来,韩盈便抄起来后面的铁锤对着他脑袋砸了上去。
‘咚——!’
沉闷声响过后,那匈奴兵头上瞬间流出鲜血,可对方不仅没有倒下去,竟然还想着攀住女墙往里闯,韩盈见状,快速的抬脚踹了上去,直接将他踹下了城墙。
这一切都是韩盈身体主动的动作,好像完全不用经过大脑,快的令后面的想要上前的燕武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她也不用着急,因为当身着高级将领才能穿的甲胄韩盈在城凹处露面后,那些本就疯狂攻城的匈奴如同再次打了鸡血,更加猛烈的发起了冲锋。
亲自上手,接连锤落七八个匈奴兵的韩盈气息逐渐开始变得混乱,甲胄的保护力够强,可穿着几十斤重的铁疙瘩长时间对战,对体力的消耗也足够恐怖,这些个士兵是怎么撑到现在的?还有,公孙敖你再不来,等回头我绝对会锤爆你的狗头!
终究还是第一次上战场,韩盈没有合理的分配好自己的体力,好在燕武很快结果守住了缺口,让韩盈和那老兵有时间能够喘息。
后退,站到略微安全地带的韩盈环顾四周,看着又开始减少的民夫,心中越发的焦灼,没法在等了,必须要让墙下民夫继续增援了。
她咬了咬牙,转回头看着城墙下的如蚂蚁般数不清的匈奴骑兵,正准备对传令兵开口,突见远方天地交界处多了一条更加透薄的细纱带,细的好像笔画上去的似的,可却随着时间,逐渐变宽起来。
错觉?还是援兵?
韩盈微怔,她又等了几分钟,见那‘纱带’果真在不断向此处靠近,顿时欣喜若狂起来,随手扯住一个士兵就冲着他大吼:
“去告诉鲁都尉,援兵已至!让他将能派上的人都派上来,其余农夫全部登上土台,半刻钟后放箭,全放完为止!”
士兵飞快的向城墙下跑去,而如韩盈这般意识到援兵已至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刹那间,兴奋的高呼此起彼伏,原本有些力竭想要倒下的民夫不知从何处又多了一股力气,不是抱着石头往下砸,就是拿着各种兵器往匈奴人身上招呼,连韩盈身边那个动作僵硬如七十岁老人的正兵,也突然拿着刀跳起来对着匈奴人连劈砍数下。
危险即将解除,还能够捞的军功就在这几分钟内,当然得咬牙再拼一下啊!
韩盈这边士气大振,匈奴人则开始骚动起来。
也不知道公孙敖怎么做的,即便是在城墙上俯瞰的韩盈,也只能看到一片升腾起来的黄雾,在地下平视的匈奴人更是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汉人骑兵援来,只看到漫天的黄沙,听到震天的声响,好似能有万余之众。
这是四万匈奴骑兵,并非全都是白羊王与楼烦王的亲卫,三股势力中,各有各的利益,能一同攻城,那是因为城池看起来好攻,攻破又有极大的好处,可面对这么多汹涌而来的汉军,别说想要反击,反而全都是想着躲一躲,将战场让同伴对敌,好保全自身的实力,故此,匈奴大军外围便开始控制不动的移动起来。
这是很危险的,匈奴人军队本来秩序性就弱,让他们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随意走动,那很快便要陷入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个时候,倘若楼烦王和白羊王下令及时,或许还能稳住形势,但一个队伍有两个接近于平级的将领,那结果简直是灾难性的,两个人都想优先保全自己的队伍不说,还指挥不动第三方右贤王的骑兵,更糟糕的是,他们说攻打的城墙上,突然人头攒动,不知何时涌上来大批的士兵,紧接着,便是一阵又一阵的密集箭雨。
对打小就开始玩弓的匈奴人来说,射箭算不上什么难事,几乎每个人都会上一手,可汉人不同,没有独特生活环境锻炼的他们,恐怕连如何开弓都不知道,必须经过足够长的时间训练才行,和汉人打了这么久交道的楼烦王很清楚这点,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城内还隐藏着大量的士兵!
箭雨有多密,士兵就能有多少,再加上不远处即将奔袭而来的汉人骑兵,可能有两三万,甚至是更多的兵力,正在前后包夹他们!
这是埋伏!
意识到这点的不止楼烦王一人,下方直接指挥自己部落勇士匈奴贵族瞬间没了战意,尚在外围,有着充足逃窜空间的他们带着人,迅速沿着自己来时的道路逃窜。
他们一逃,内城被暴露出来的匈奴骑兵也不想直面汉人,跟在他们身后也开始了逃窜,而前方的箭雨杀伤力其实极为有限,但架不住一轮一轮的密集抛射带来的心理压力太大,战意褪去,惶恐一点点涌了上来,更糟糕的是,这些匈奴人处于群体之中。
韩盈和郝贤极力避免的群体性惶恐在匈奴人中迅速爆发,大量的人在后退,甚至想要出逃,这可是接近四万人的骑兵人群!本就处于没有规整的散乱状态,现在一跑,楼烦王和白羊王别说传达军令,能接力让自己本部的勇士稳定在原地,不被裹挟着离开都算是好的!
没法打了。
个人无法抗衡这庞大的群体意志,即便这意识是愚蠢的,白羊王看着快他一步先跑掉的楼烦王,扭回头,寻找那冯忠仆和司威的身影。
可抱着孩子的冯忠仆还在,司威却已经不见了踪迹。
汹涌的怒火从白羊王心中喷涌而出——他们居然被贾商骗了两次!两次!
数十把武器快速穿透无比恐慌的冯忠仆他们两人的躯体,将他们推下马,白羊王不再停留,驱使着自己的亲兵跟随着大部队迅速离开。
“快看,匈奴人退了!”
“匈奴人退了!”
“匈奴人退了——!”
不在匈奴大军当中,自然感受不到被裹挟的氛围,不过,从城墙上往下俯瞰也有俯瞰的好处,能够看清楚他们所有人的动向,在韩盈眼里,整个匈奴大军现在就好似完整的棉花糖被扯住了一个角,所有的人都开始朝着被扯开的角——也就是来时的道路不断回撤退。
这些人争先恐后,再次上演了何为狗熊追捕时不需要跑过狗熊,而是跑过自己的队友,生怕自己落后就要被带兵而来的公孙敖追上,更妙的是,现在还有匈奴人在登城梯上,此刻后方应该跟上的人早就跑了,上面的刚被砸下去,只剩下中间的人呆愣在中间,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韩盈目光刚扫过去和那人对视,那人便吓得直接跳了下去。
溃军……可真是要命啊。
韩盈有些咋舌,毕竟己方确有好几次差点也要出现这样的情况,可己方撑住,对手先一步崩掉,那不仅不用担心,还能乐呵呵的看戏呢!
身边的活下来的正规兵和民夫已经开始高声欢呼,而公孙敖率领的军队还未奔到近前,直接转了个弯儿,继续追击着匈奴,伴随着一行人远去,烟尘逐渐散开,韩盈看到了地面上多了些许痕迹,仔细打量,那是树枝桠才能留下的拖拽痕迹——怪不得能有那么多黄尘呢!
得谢谢边疆气候偏干,这些天一直无雨啊。
脑海中想着有的没的,等到公孙敖追击的军队也彻底消失在眼前,终于缓过来因极度紧张和极度放松带来无力的韩盈,这才不在靠着女墙,她站起身,让后来上来的这些充数民夫先下去,待他们彻底走尽之后,这才从城墙上对着城下的鲁都尉高声喊道:
“鲁都尉,他们守了多少时间?”
“总共守了一刻多,剩下的不足半刻。”
“那就算五百,城墙上的每人赏两千五百钱,去找郝郡守开府库,将库中钱财拿过来做赏,下面的人守着,不许人再上去,你们城墙上的也都先别下去,等钱运过来了再拿钱走人!”
韩盈并不喜欢延迟奖励,它会增加人的期待感,进而降低喜悦,就像是去同一家餐馆吃饭,假如这家餐馆口味价格适中,不等的情况下,正常吃过就会走了,并不会产生不悦,可若是需要人排队等待,那便会觉着这家店味道可能还会不错,等的时间越长,潜意识对菜的味道要求越高,当终于到达自己,食物上来,哪怕价格适中,远没有那么好的味道仍旧会让人心生愤怒,觉得自己极亏。
这些士兵民夫也是类似的情况,只不过稍微有一点不同的地方在于,士兵,农夫拖得越久,对这笔钱的渴望便越深,而发钱的吏目可不一定会按量按数的将钱发到每一个人手里,这种情况来上一次,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士兵和民夫,在遇到匈奴攻城,上官开出面对金钱奖励的时候,绝对不会再有这么高的积极性。
卫青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谁知道匈奴人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回来,总要多给自己留个能用的备选项才好。
反正汲曹两家抄出来的钱够多,这点儿人,绝对给得起!
这些弯绕,士兵和民夫并不清楚,他们最直观感受到的,便是韩盈要立刻给他们发钱。
还有什么比死亡威胁消失更高兴的事情?当然是突然发了一笔大财啊!
所以听到这话的士兵和农夫瞬间兴奋起来。
“老天!”
“钱!对啊,乃公有好多赏钱拿啊!”
“居然能有这么多钱!”
“刺史威武!”
“韩刺史威武啊!!!”
城墙上头有钱拿的人喜气洋洋,城下什么都没有的则有些垂头丧气,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被选上。
不能放松鲁都尉继续吩咐人回去通知、拿钱,他整个人疲倦的厉害,眼里甚至还有血丝,可脸上还带着喜悦的亢奋——守城杀人也算军功,他早就算过了,自己这次有望再升一级!
医院中的女医终于在韩盈的允许下,带着人手匆匆赶来救治,担过来的铜钱也引的一众人高呼,看这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匈奴人返回。鲁都尉便打开侧门,准备放几个斥候出去打探。
韩盈直至现在还曾成吃饭,见状斥候要出去,随手带了两个饼子和一袋能随时塞口中充饥的糖球便要一同去——她太想弄清楚卫青要怎么应对匈奴大军了,而这些无法靠近战场,又不能纵观全局的斥候,看完回来口述肯定和完整情况相差甚远,还不如自己亲自去看看呢!
只是靠近战场,无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韩盈卸甲减轻重量,每人多牵两匹马用来换乘赶路,最后亲口许诺绝不向危险处靠近,总算换得鲁都尉闭嘴,顺利的出了城。
出城的斥候是个老兵,战争经验极为丰富,寻着地面的痕迹带队一路小跑,走了十五六里之外便停下说听到了响动,前方定然在厮杀,建议韩盈停下,不要再往前去。
对方说有响动,可韩盈实在是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不过,术业有专攻,对方若没有这种寻常人达不到的本事,也当不了斥候,韩盈没有挑战别人用命吃饭的专业,而是询问他有没有可以登高望远,尽量看一看战场的地方。
这位斥候下马,将耳朵贴在地上又听了一会儿,环顾四周,随即带到拐弯,前往一处小丘。
小丘高度只有五六十米左右,虽然不高,但有坡度在,水流上不去,没有多少耕种价值,根本无人在这边,好在能取柴,也能伐木做梁,还会会有人来,故此有条小道能走,只是到了最上面,骑马是过不去的,只能下马将它们放在下面,剩下来的那点距离徒步走过去。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几步路而已。
还未到丘顶,无数马匹奔袭振动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韩盈眼前一亮,快走两步便站在顶端眺望。
离的太远,那些骑兵身形在她眼小到了极致,也就能分出来头和身子,而当他们全聚集在一起时,身子也看不到了,只剩下一个个黑点在不断移动,不过这并不算多重要,在这么大规模的集团作战下,想要确定战况,应该看的是整体。
大约四十五度,或者更低一点的斜视。远没有高处,几乎等同于直线俯视来的更加清楚,韩盈来回看了一两分钟才看清楚战场呈现一个什么样的外形。
乌龟。嗯,说是乌龟也不太准确,而是在那片开阔的,不适宜任何设防的地带,匈奴骑兵成团状缩在中央,虽说已经挤在了一起,可终究还能有个三万多接近四万的人数,占据了极大的一片地区,无数人攒动着,和龟背着实有点相像。
而人数不足的汉军,并没有形成一字纵队包围圈,而是则分成五处,成极为方正的队列,围绕在成了乌龟外,正不断向前发动着攻击。
这情况很诡异,骑兵方队之间有大量的空隙,可韩盈在这儿看这么久了,匈奴大军硬是没有人冲出去,好似中了迷一样,不断的在原地打着圈圈。
“哎?”
从未见过这么诡异景象老斥候逐渐瞪大了眼睛:
“太奇了!我参军二十余载,就没看到过这样的!那么大空呢,这匈奴人怎么不往外跑哇?”
“匈奴人怎么不想跑?”
看着两军对决,大约猜到了卫青到底在做什么的韩盈唇边多了几分笑意:
“可他们跑不掉!”
啊?
听韩盈这么说的老斥候眼里满是迷茫,他看看那汉军中央偌大的空隙,再看看已经了然于心,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的韩盈,犹豫一番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韩刺史,您知道怎么回事?”
“嗯。”
韩盈微微颔首,解释道:
“你见过牧羊吗?上千只羊,只需要几个人就能驱赶,其原因便是羊群有两个特性,一来,看得到头羊的羊,会跟着头羊走,二来,羊群中的。羊与羊挨得太近,前后左右都是羊,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意愿转身行动,即便是看不到头羊,当群体开始移动的时候,它们便会裹挟着,跟着羊群中大多数羊活动,所以牧羊人只需要在几个关键的位置,让它们在紧密群体的情况下移动起来,便能驱赶着它们前往自己想去的地方。”
“而匈奴人现在的情况,其实和牧羊差不多,他们已经陷入了‘羊群’状态,你仔细看,缩成龟……实心圆的匈奴人时时刻刻都在转圈,而且是越转越小,最里的人,应该已经被挤到了极致,撑不住的马恐怕已经开始发狂,自己人打自己人呢!”
如果说,在人口数量还达不到的古代很难见识到什么叫做人群聚集在一起失序的危险,那被各种踩踏事故洗礼过的现代人这东西带来的伤亡有多强,身处其中的人又多么不受控制,那还是人,这可是马——比活人更难控制的马!
这哪里是乌龟壳,分明是活人绞肉机!距离太远,即便清楚自己看到的东西多么危险,韩盈也很难对一群较大的黑点产生多少同理心,尤其是那还是敌人,更没心理负担的了,反倒是对能创造出来这样场景的卫青越发敬佩,这真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韩盈声音中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推崇,继续道:
“而外面那些匈奴人他们倒是想掉头转向,可他们和里面的人挤得那么近,如何掉头?就算是汉军中间空的距离能让他们稍微调转一点马头,慢慢的拉大空间向外出,可要命的是他们跑着停不下来呢,各汉军在的位置,正好是他们这个速度奔跑后能拉来一点距离,但又不够。完全掉头转向冲突的点,而正面出击的汉军,对着的正是匈奴人的侧边,那可是直冲过来的长矛,要是想活,就更得玩命的往前冲了。
这是简化了数倍解释,想要达成这点,天时地利人和绝不可缺少半点,就单说将匈奴大军逼至‘羊群’状态吧,至少有他们人够多,在韩盈这儿被吓乱了军心,卫青过来伏击的军队位置恰到好处,服从性和听从指挥能力极强……的前提,稍微少了哪一个环节,‘匈奴羊群’都不会出现。
不过这些对老斥候来说,着实有些过于深奥了,甚至韩盈简单的羊群解释上,他都有点懵,费劲巴拉的全记下后,仍旧只理解了大半,他刚想再问,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惊叫道:
“那这样说……卫将军是用一万多兵力打四万匈奴,还将对方全困住了啊!这,这老天啊!
你才反应过来啊?
默默向左一步,远离这刺耳高呼的韩盈幽幽的看他一眼。
以古往今来,以少胜多战役稀有的盛况,卫青这场战只要打赢……那在军事史上绝对会成为极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得不说,‘军神’果然不能以常理视之,她原先还愁卫青失去了这次趁机夺去河套地区的机会,后续会不会出问题,现在看,这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即便是历史走向已经开始扭转,人家甚至能发挥的比原先更好!
哪里是战役成就了他,分明是卫青的能力,让他能在不同的局势中快速锁定机会,再运用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与实际操作能力实现它,创造出新的战役,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打法,会不会像韩信那样,出个成语来?比如……如牧牛羊?如猎羊尔?
啧,希望后面的普通将领可不要瞎学,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
收回自己乱发散思维,韩盈总算是将重点放在了与自己相关的地方,斩杀过万还不够惊艳,要是伤亡比再低一些,和戚继光战绩一样离谱,那日后青史之上,除了卫青此战的威名,还会有女医的一笔功劳,嗯……这就得祈祷将士千万别立刻死亡,还有,等捷报传回去,道陛下看到后,是会被被吓到怀疑这是不是假的,还是会直接乐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