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外,把人送过来的女人们互相对视了几眼,最后由年龄较大的老媪做主分了分。
牛女母亲也分得了一些,不多,只有四五十钱。
没有了牛女,她们一家在村里状态好了几分,至少姻亲朋友已经能说上话,但整体上的地位,还是偏下,就像是这次,她算是立了大功,但大家默契的把她的功劳忽略掉,甚至夏亭长明明给了四五百块钱的赏钱,她却只能分个十分之一。
地位踩低后再想回去,难如登天。
牛女母亲没有争吵,她只是默默的说一句要买些东西,晚点儿再回去,不和她们顺道走了。
大家都清楚这是谎话。
牛女就住在本亭,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牛女受伤很厉害,她怎么可能不担心,想要去看看自己女儿呢?
村老孙女没有说话,走出亭外的时候,她遥遥的往后面看了眼。
能杀死歹人,保护月女的牛女,怎么可能会是邪祟呢?
现在想一想,之前那些日子,就像是疯了似的,村子里的狗还是会乱叫,鸡也经常不下蛋,这些事情,明明和牛女毫无关系的。
唉……
这些人怎么想,牛女母亲不知道,他小心的用绳子将钱串起来,紧紧的系在一起,藏在袖子里,往亭后院走去。
她到的时候,韩盈正在吃午饭。
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左右,今天的早饭吃的太晚,连带着午饭也往后拖,拖到现在才开始吃。
为了早日长起来身高,韩盈特地换了个大碗。
这是山东人长高的秘诀,碗大。
每次只吃一碗,碗渐渐越换越大,基本上等同于盆,每次都吃完不剩饭,绝对能串个!
其实,如今韩盈的饭量已经很接近前世,毕竟那点碳水化合物,能提供的能量实在是太少,高用脑和高活动之下,韩盈必须得多吃才能撑得住,可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感觉到身体逐渐开始困顿。
觉着有饱腹感,但脑子转起来就开始发慢,关注点也慢慢变得狭窄,就像是现在,除了专注于考虑医术上如何诊治病人之外,韩盈抽不出来更多的精力做与这些无关的事情。
不然,只要稍微多动动脑子,韩盈也应该能想到,在人口买卖合法的现在,高价值又没有防护的她也会被视为猎物。
身体要放在第一位,既然现在手头有钱,没必要继续纠结自己一直大吃特吃,学生们什么都吃不到是不是不太好,有什么心理不平衡的,她们能像自己这么牛逼的时候,照样能天天吃肉!
想通这点之后,韩盈瞬间感觉真的爽啊。
鸡腿很好吃,鸡汤拌米饭更绝,晚上还可以煮肥肉粥,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呀!
啃着鸡肉,韩盈看到了牛女母亲,对方有些踌躇,站在拐角处望了一眼又一眼,就是不敢过来。
“你是来看牛女的吗?”
韩盈直接叫住了她,给她指了指屋内:“她受了伤,挺重的,现在还在屋里躺着,去看看她吧。”
院落里煮鸡的味道很香,到现在没有吃饭的牛女母亲咽了口唾沫,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沉默的走进屋内。
半坐起来被于姝喂饭的牛女,没有想到自己母亲会过来,两个人目光相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牛女大碗内的鸡腿,牛女母亲嘴唇动了几下,先开口说道:
“小医生,能让我来喂吗?”
“行啊。”
于姝也知道这对母女肯定有话说,她利索地让开位置,由这对母女独处。
她出了房间,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现在人太多,一口气做完所有的饭也越来越困难,毕竟亭里也没有那么大的陶锅,再加上不同人要做着事情也杂,最后就连吃饭也开始分批次分时间,于姝的时间就比较往后,本来应该是她喂完牛女再去吃饭,不过现在有人帮忙,于姝就能吃的早一些。
端着热气腾腾的米碗,于姝坐到韩盈身边,边吃边问:
“月女,你说村里的人怎么会这么奇怪,一旦人不一样,就要把她看成怪物呢?”
显然,这两天下来,于姝知道了不少事情。
“因为大家害怕异常。”
将口中的鸡肉咽下去,韩盈这才解释道:
“更准确的说,大家害怕看不到收益的改变,而异常就代表着改变,一旦发生改变,会出现好事,但也有可能带来坏事,甚至更多的情况下都是坏事。所以大家喜欢把自己套在框子里,并谴责其他跳出框子里的人。”
于姝眨巴着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完全明白。
“除此之外,还有些人天生就坏,他们看到别人过得好,就会心生嫉妒,看着过得好的人开始过得不好,他们就会高兴。”
韩盈摸了摸于姝的头顶:“慢慢想吧,想通了就是好事儿。”
毕竟,如今真的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牛女的母亲没有停留太久,喂完饭,她就出来向韩盈道谢,步履蹒跚的往回走。
韩盈没有立刻回屋,她努力解决了一大碗饭,打完嗝后消了会儿食,才回屋看牛女。
许是体质很好的缘故,牛女虽然受伤不轻,但精神头很好,非常能吃,这就很让大家宽心,能吃,人就没问题!
刚进屋,韩盈就看到对方新换的两个大碗全都吃空,而半坐着的牛女,一动不动的低着头去看自己的手,直到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这才稍稍抬头,待她看清楚是韩盈之后,直接又低了下去。
顺着她的目光,韩盈看到了被串绑起来的铜钱,大小不一,有四五十个的样子。
这应该是牛女母亲给她的私钱,藏着,能私下里做点儿打点。
不过牛女没有私藏,她直接说道:
“月女,给。”
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有父母在的孩子都不能手握财产,更不要说没有了人身权的奴隶,换个主人,发现牛女敢偷偷藏钱,打个半死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但韩盈做不到这点。
甚至,韩盈也不知道要如何驭使奴仆,她只能模仿前世公司对待员工的办法对待牛女。
“你母亲给你的,自己收着吧。”
牛女愣了一下,哪有让奴仆留着私产的主人?
可若是月女,好像又不奇怪了。
想想这些天,自己又是养病,又是能躲在屋内不见人,还能每天吃饱,现在鸡腿都能吃上的日子,她突然说道:
“月女,你给我改个名字吧?”
韩盈挑了挑眉,她转过身,没有问牛女为什么想改名字,只是再向她确认道:
“真想改?”
牛女点了点头:“嗯。”
韩盈微微沉默了下,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姓什么?”
“姓燕。”
起名苦手韩盈绞尽脑汁的想了好一会儿:
“叫燕武怎么样?”
说着,韩盈走到了她身边,坐下,解释道:
“你昨天真的机敏,还很勇猛。要不是有你,我还不知道他们在撬窗户,真被抓走的话,现在肯定要被饿着,说不定还会被抽鞭子好让我听话……”
人除了生存,更需要价值,韩盈不遗余力的夸奖着牛女,希望通过肯定,让她重拾对自己的信心。
牛女刚开始果然很觉得别扭。
她的武力源于异常的身体,在最近两三年内,这两点都被拿出来反复贬低,甚至直接成为她苦难的来源。
在周围所有人都这么指认的时候牛女再不承认也会被潜移默化的影响思维就像现在韩盈的夸赞会让她感觉难受不像是夸奖而是讽刺。
但她从小到大分明是生活在众人的夸赞当中啊!
她有过在高处生活的经历也是凭借着自己的武力甚至还能保护自己的恩人……自己的力量明明是很有用的!
转过来这个念头之后牛女重重的点了点头。
“就叫这个名字。”
说着牛女不燕武露出来一个笑容:
“我喜欢这个名。”
这才几天
她就缓过来了?
韩影不由得感慨这时候的人生命力是真的顽强不过这也好顽强才能活得下去她道:
“喜欢就好等你养好身体还可以跟着韩粟学怎么打架他现在一个人打十个都没问题!”
一个人打十个都没问题的韩粟差点没当着众人面哭给韩盈看。
他就不在几天啊韩盈差点儿被歹人略卖走这还是运气好有燕武在对面也只是想把人略走换个直接想来杀人的呢!
他们现在干的这事儿能把沃河觋师的底都给刨了对方说不定恨得能把他们挫骨扬灰要是拿刀子过来没防住呢!
和韩盈相处久了韩粟也发现去过月宫的她面上好说话实际上却极其讨厌别人逆忤她所以韩粟不敢用哥哥身份说教而是努力的用母亲劝道:
“师长我是真的不能再离开你了你说我走这么一回 就出这么大事儿等回家被阿母知道了能把我腿打折要是……呸呸呸!”
“好啦好啦。”
韩盈也是头大她努力安慰道:
“我现在每天有人在屋外守夜屋里还有四个学生除了蚊子就没有还能进来的了你就放宽心吧来左商你看看这些钱够不够?”
车边的左仪并没有把心思放在钱数够不够上她正眼带精光的看着韩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韩盈发问她才笑着说道:
“您这钱太好了我那给的四千钱不值不值这么多钱。”
没有听错就是‘钱’不值‘钱’。
至于为什么嘛……
只能说现在的铜钱钱实在是五花八门大的小的薄的不同等重的掺各种不值钱金属的被磨了一圈的……什么都有反正种类非常多多到人头晕。
县城还好一点大家用的钱外形重量和价值基本上还能相等乡下就真的是劣币横行左仪带的那四千钱虽然没有县城好在乡下质量却算得质量不错的可她借出的钱比不过韩粟拿来的四千足钱。
毕竟这可是沃河觋师特地挑选后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