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咱们得把这事儿做稳了!”
陈信脸上带上了几分狠辣,紧接着,他就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太过于露骨,于是伸手狠狠抹了一把,扭头对着身后的弟兄们说:
“都过来,我跟你们说……”
过来的人都是陈信的心腹,在这种事情上,人越少越好,毕竟,在亭内绑人终究不是容易的事情,虽然嘴上说的容易,但做起来就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人多容易走漏风声,或者被别人看出端倪,好在如今人都被吸引到月女身边,也没有人在意他们在这儿交头接耳的几个人,用黑话交流一番之后,他们就各自散开,或是探查地形、和其他好事者一样蹲在月女旁边,看她怎么行医,以及商议怎么逃窜等等。
这群人行动力极强,且一点也不在意其中的风险,对他们来说,贩卖玉石的风险可比绑人大的多,遇上个不讲理的藩王、贵族之间门争执,又或者单纯的皇帝就突然下令商人贩卖玉石是死罪,都能让他们没来由的丢了性命,对比那些,在一个乡亭内绑个稍大的女童算得了什么?
忙碌中的韩盈,压根没有想到会有人起了将她拐卖成奴隶的主意,看诊是很耗费脑力和精力的工作,一天下来,哪怕不是头晕眼花,只想睡觉,整个人也会变的非常懒惰,什么事情也不想干。
傍晚,疲倦的韩盈坐在马扎上,于姝在身后给她捏着发酸的肩膀,边恢复着体力,韩盈边对叫过来的郑茂说道:
“光我看诊,你们也没什么进步,这样,从明天开始,你们按村,分两组给病人看诊。”
“这,这怎么能行?”
听到韩盈这样说,郑茂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害怕。
月女对她们好的是真没话说,不同的病怎么治她是都教,一点儿都没有藏私,放那些当学徒的,苦干个三年,能睡师父床底边都是出头,至于学,那得偷着来。可她教的太多、太快,遇上的病症又五花八门的,谁敢上手去治?
郑茂心里很是为难,学的越多,越觉着自己什么都不会,若真是治出个什么问题来,岂不是白白害死了人?
这么想着,郑茂脸色很是为难:“月女,我们真不敢啊。”
对病人生命有敬畏之心是好事,韩盈理解郑茂纠结什么,她给对方开着定心丸:
“你们看,我给把关,治不了的我会治的。”说着,韩盈又把事实摆了出来:
“过来看诊的人太多,全由我继续诊治,那就顾不上你们了,等到了下个亭,又来了一批学生,你们就没上手锻炼的机会,等回了村,全靠自己的时候,岂不是心里更加没底?现在有上手的机会,就是得抓住。”
郑茂不由得在脑子里想起来,自己现在没抓住机会,回村给人看病心里没底,手足无措,药都开不好,治病也没效果,然后被村里人嫌弃的样子,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是,是得抓住机会练,我今天就把人排好!”
于姝眼神羡慕的看着郑茂,她心里也是想给人看诊,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还有很多不足,真要她去看,肯定是除了几个常见病会治之外,其它全都两眼一抹黑。
还是得多学!
终于能减轻自己一部分工作量的韩盈松了口气,她闭上眼,指挥着于姝:“手往左边去去,使点劲儿,坐的太久,颈椎这里疼死了。”
“好嘞。”
人多之后,于姝要干的活就很轻松,主要是负责维持一下秩序,挑拣挑拣药材,所以到现在精力还很充沛,她认真的捏着肩膀,突然,一股浓郁的鸡汤味突然从外面传了过来,那味道太香,香的让于姝忍不住抽起来鼻子,甚至还抬头四下张往。
正当于姝疑惑是谁在煮鸡的时候,一个稍微有些胖的妇人提着篮筐走了过来,胖妇人走得越近,那股鸡汤味就越浓,于姝很快将目光锁定在了篮筐上,眨了眨眼。
咦?这个人怎么往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于姝的感觉没有出错,胖妇人直接走到韩盈面前,将篮筐放在地上,笑着说道:“我家主人见月女今天太过劳累,特地让我给您煮的鸡汤。”
韩盈猛的睁开眼:“你家主人是?”
“是丝商左仪。”胖妇人说出来主人的身份,又道:“您现在太忙,她不好来拜访,若是后得了空闲,还请不要拒绝我家主人。”
对方讨好的意图太过于明显,而且还锲而不舍,看着篮筐里用大锅装着的鸡汤,以及和漂浮出来的鸡背,韩盈略一沉吟了下,没有拒绝。
大事上不欠,小事上有点儿往来就没什么,毕竟如今不是现代,有钱能解决一切,没几个朋友给搭把手,想做事情是真的难。
这么想着,韩盈说道:“若是不出意外,隆亭我还得呆半个月,最后几天就会比较清闲,若你家主人还在,可那时候来找我。”
得了答复,胖妇人乐呵呵道别回去。
如今的鸡很瘦小,比后世那些养两三年能重四五斤的土鸡能小三分之一以上,二十多个人,分肯定是没法分,韩盈索性不分,倒是鸡汤够多,每人都能舀上半勺鸡汤尝尝。
正所谓,苦日子过久了,稍微过点好的,就会觉得这东西真不错,其实鸡普普通通,可吃了好多天米饭配咸菜肉干,突然吃一次煮的极烂的鸡肉,其感觉丝毫不亚于在现代和朋友去餐厅享受,韩盈一个没忍住,居然把整只鸡都给吃完了。
随着劳动量的增加,以及和碳水化合物提供的热量太少,韩盈现在的饭量,比前世成人的饭量还要大。
当然,两斤多的鸡外加半碗米饭吃下来,韩盈还是吃撑了。
鸡汤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吃完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彼时这个时候基本上可以躺下睡觉,但现在韩盈是没法躺了,周围又黑漆漆的,走路不靠谱,索性直接坐在榻上拿空间门的电脑写医案,顺便等消食,什么时候撑的感觉消失什么时候睡。
屋子里不算特别安静,还有慢慢吃东西的声音,这是牛女,她今天吃的可慢了。
其实不只是牛女,今天所有人吃的都挺慢的。
如今农家没什么好手艺,基本上就是加盐水煮一切,鸡汤里面加了葱去腥,又放了豆蔻,醋和酱等物调味,再加上熬煮过程中油脂渗发,这鸡汤极为鲜美,泡着豆吃,味道别提多好了,要不是不能摸黑吃饭,姑娘们这顿饭能吃个一小时。
倒是牛女,可能是早些年打猎,能吃得上肝脏的缘故,夜里视物能力极强,反正韩盈也不收她的碗,她就慢慢吃到现在。
而每到夜晚,韩盈就开始怀念现代的灯光,虽然经常被专家诟病是光污染,可只有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才明白有一丝光亮是多么的难得。
沉浸在记录中的韩盈,没有听到屋外稀碎的声音,倒是吃东西的牛女手上动作一顿,她竖起耳朵听了几下,脸色微变,爬起来慢慢的走到韩盈这边,拿起来韩粟留下来的短槊,伸手拉了拉还在坐着的韩盈,小声的说道:
“有人在撬窗。”
天黑之后来撬窗的?!
韩盈瞬间门警惕起来,感觉到韩盈身体紧绷,牛女继续小声说道:“躲起来,不要出去,会被看到,也不要出声,让我来喊人。”
撬窗的动静越来越大,也不知道是被动过手脚,还是那木质窗户本来就不行的缘故,韩盈已经能模模糊糊的看到窗户被掀起来一角,对方的动作太快,压根不给她喊人的时间门,而这个时候,牛女突然起身往窗户那边走去。
就当牛女起来的空隙,窗户就已经掀开,稀少的月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韩盈没有喊人,防止暴露自己,她从床榻上起来,躲到墙角,又从空间门里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拿了出来。
靠在墙角,韩盈的心怦怦直跳,她满脑子全是问题,冲着她来的人是谁?谁派他们来的?有几个?打算干什么?喊一嗓子,值岗的吏目得多快才能过来?她得撑多久?
可这些问题压根没有时间门去想,已经把窗户卸掉的强盗。直接从窗户外往里跳,他还没跳一半,牛女的短槊冲着他的腹部就刺了过去。
这强盗显然是个跑江湖的老手,发现有埋伏之后,还能强扭起来身体,硬生生的用胳膊挡住短槊后往屋内跳,牛女伤还没好,使不上多少力气,竟直接被他闯进了屋内!
紧要关头,牛女直接放声喊道:“来人啊——有强人——!
现在已经夜里九点多,隔壁两个屋内的学生们都进入了睡梦中,喊声即便是惊醒了一部分人,可她们无论是起来推醒身边的同伴,或者直接往外跑都需要时间门,更糟糕的是,如今学生们的夜盲症很明显,不点起火把根本过不来!
很显然,过来的强盗也知道这点,他们心理素质极硬,在这种情况下不仅没跑,还又跳进来一个!
把短槊当成刺刀的牛女还在和前面的人搏斗,她手中有利器,却身上带伤,使不上太多力气,对方身强体壮,却赤手空拳,胳膊带伤,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
而新跳进来的人则是毫不犹豫的往榻上跑,韩盈模模糊糊看到他身旁飘着的麻袋,瞬间门就明白这是用来装自己的!
这是一群想绑架自己的绑匪!
是沃河觋师,还是谁?
韩盈来不及想幕后主使,她快速脑海中想着刚才听到的声音,又确定来的人只有三个之后,直接跟上去,在对方扑空的刹那,拼尽全力对着他的脊柱就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