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两轮冬夏。
方舟智行已经彻底在行业立足,智能解决方案逐步落地,姜梨的事业发展得如火如荼。
中途还发生了点事情。
随着公司发展,祁骁收获颇丰,已经不满足于智能驾驶行业了。
他和自己小叔认真商量一番,决定走复杂的股东退出机制,正式从方舟智行离职,去干自己真正爱好的游戏行业,开了一家游戏公司。
祁骁这么一走,姜梨身上的担子顿时重了起来,更加忙了。
连轴转地忙了这么久,而且还是高强度用脑,她不是那种会自动打鸡血,并没有超乎常人的奋进心,不由得感觉有些疲惫。
要是能有一个很长的假期就好了。
她打了个哈欠,有点担心自己这阵子工作压力是不是太大了,这个星期来老是犯困,怎么睡都睡不够。
往常她起床后的状态也是精神饱满的,但最近就不一样了,她恨不得焊死在床上,醒来后眼睛困得跟浆糊黏上了一样,一不留神就想睡。
她有点惆怅地叹一口气。
工作使人憔悴啊。
到了午饭时间,她点了一堆好吃的饭菜,这阵子食欲还挺好的,幸好她怎么也吃不胖。
晚上她回到家,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她反应了一会,才想起祁容敛今天出差了,预计要出差三天,今天他刚走。
和他结婚后,他出差了很多次,后面姜梨都逐渐习惯了,但这次没来由就情绪低落了起来。
幸好她爸妈就住隔壁。
姜梨去到隔壁父母家蹭饭。
杨淑真女士很喜欢帕克,自从在这边住下后,她就十分自然地接过了给帕克做狗饭的活,自称姥姥,还时常带着它去公园溜,两年多来,一天都没落下。
帕克这家伙的性格,可以说有饭就是娘,杨淑真一举打败了它的两个主人,成功变成帕克最喜欢的人类,天天围着姥姥转。
但这几天,它反倒又黏起姜梨了,趴在她的脚下,像是守护一样,还对她特别有耐心。
杨淑真瞥一眼,有些吃味地说:“你偷吃什么迷魂药了,帕克最近怎么这么粘你。”
姜梨志得意满地揉着帕克的头,“你懂什么,这是帕克终于意识到我的好,决定痛改前非了。”
杨淑真瞅着被自己养得油光水滑的帕克,完全没把姜梨刚才说的那句挑衅的话听进耳朵里,坚信过两天帕克就会和以前一样黏她。
就在这时,大橘猫支着尾巴也走了过来,步调优雅地踩上了沙发,在姜梨大腿上躺下,发出代表着很舒服的呼噜呼噜声。
杨淑真这下就觉得奇怪了。
他们家的小橘虽然性子好,不容易生气,但也不是粘人的性格,很少有这种主动贴着人睡的时候,更何况现在还是夏天,小橘怕热得很,更不会贴着人了。
姜梨幸福地炫耀着,杨淑真却眯起了眼,不太信邪地找着理由。
“你说你会不会是怀孕了?我听说这些小动物很敏感的,能够感知到人体的变化,会对怀孕的主人很温柔。”
姜梨被杨女士给逗笑了,要不是因为小橘还躺在她的大腿上,她一定会控制不住地一抖一抖。
“妈,你在说什么玩笑话呢。”
她说完又笑了起来,杨淑真看她笑得这么放肆,看得碍眼,把她赶去卧室睡觉了。
回到卧室,姜梨打着哈欠,给祁容敛视频,后面因为实在是太困,连视频都没来得及挂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她困倦程度甚至比昨天还要严重,坐在自己办公室里,鬼使神差地想到杨淑真昨天说的那话,下班的路上顺手去药店买验孕试纸。
第二日早,她又起晚了,懒得用这试纸了,她把东西就放在床头柜上,赶去上班。
当天下午,祁容敛出差归来,回房洗澡时敏锐地发现那盒存在感十分明显的试纸,他心忽地一跳,伸手拿起它,发现并没有拆封。
结婚的这两年,考虑到姜梨年龄还小,还需要发展事业,他挡了一切和催生有关的话题,每次做好避孕措施,就是不希望有个孩子打断计划。
祁容敛觉得自己挺自私的。他其实是最不希望有孩子的人,想要永远和姜梨过着二人世界,多了个孩子,会分掉姜梨的关注和爱意。
他不动神色地将东西放回原位,发消息给姜梨,说自己出差回来了,晚上想接她下班。
姜梨当然是开心地应好,两天没见到他了,她也想早点抱他。
等到上了他的车,姜梨十分熟练地扣上安全带,说自己晚餐有点想吃火锅,祁容敛带着她去了私厨火锅店。
火锅的雾气蒸腾,食材翻滚着,汤里冒着一颗颗水泡,在等待食物熟时,祁容敛温和地问她道:“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她吃着桌上脆脆的海带丝小料,“还好吧,就是比较困一点,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在房里看到了验孕试纸。”他说。
“你说这个啊,”姜梨笑了起来,“是因为帕克和大橘这几天比较粘我,我妈开玩笑说可能是怀孕了,我就顺手买了盒回家。”
“容易困乏不是小问题,可能是身体不适的一个信号,小梨,距离上次体检是不是已经快有半年了?我们明天去体检吧。”
明天是周六,不用工作,姜梨没拒绝。
等拿到体检报告,医生看到她的指标,委婉地说她可能怀孕了,疲惫可能就是因为怀孕引起的,要给她再开几个检查确认。
她有点懵了,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转过头去看祁容敛,看到他面色平静的模样,她突然也就淡定了下来。
不就是怀孕吗,她冷静地去做了另外几个检查,从检查室出来时,发现祁容敛正出神地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她走到他跟前,他都没立刻反应过来。
她在他旁边坐下,戳他的脸,说道:“你怎么看上去有点不太开心?”
正常男人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不应该很兴奋才是吗?
他揽住她的腰,圈住她的柔软的手,“没有,我只是有些没太反应过来。”
报告结果很快出来,医生带着笑说:“恭喜你们,孩子有六周了,胎心胎芽都出了,只是孕酮有点低,这个需要注意,我给你们开点……”
祁容敛将报告和药提在手里,姜梨还是有些恍惚地挽着他的手离开。
“我居然真的要当妈妈了?”她不太敢置信。
“嗯,你要当妈妈了,我也要当爸爸了。”他摸着她的头,温柔地与她贴了一会脸,翻出报告来细细地看过每个指标,眉心蹙起。
姜梨确实没说错,他确实有一些兴奋的情绪,有初为人父的期待,但这些都迅速地被另一种情绪盖过了——
他心疼姜梨,怀孕从来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九个多月的时间,要吃太多的苦。
“以后我接你上下班吧。”他道。
姜梨还想替自己争取,说她只是怀孕而已,并没有变成易碎品,但还是被祁容敛驳回,坚定地表示要接她上下班。
看他这副不容置疑的模样,她也败下阵来。
回到家,姜梨告诉了爸妈这件事情,一下子成了全家的最警戒的人物,爸妈为她忙前忙后的,还有祁容敛母亲的来电,她有点懵懵的,感觉这晚上对她来说可谓是过得人仰马翻。
祁容敛抽空去问了叶淮各种怀孕指标的问题,还让他推荐了几本相关的专业书籍,等到晚上姜梨想洗澡了,他寸步不离地跟着。
姜梨站在门前看他,有些无语了,“你不会要帮我洗澡吧。”
他觉得这个她这个建议很好,颔首说道:“我确实有这个想法,浴室地面滑,而且就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她努力平缓着呼吸,说道:“我现在才第六周,也就一个半月,你不会想帮我洗八个月澡吧?你有这个耐心吗。”
这话出口后,姜梨立马就后悔了,她这个语气有点冲,但她本意不是这样,只是心底总是有些烦躁,按照医生说的,估计是由于激素变化剧烈而产生的负面影响。
祁容敛很理解她的反应,将她抱在怀中,尽量放轻放缓了声音。
“也就只是洗八个月而已,和你有关的事情,就算是八十年,我也有耐心。”
他的语调很平温,身上那点清淡的香闻起来很舒服,靠着他的那具有安全感的胸膛,姜梨那点焦躁的情绪消失了一点。
她抬起头去吻他的下巴,小声说:“我刚刚说话是不是太冲了,我没想和你吵的。”
男人温热的手搭在她的小腹上,低头回吻她的额头。
“没有,你怀孕已经很辛苦了,不要这样过度反思自己,如果有情绪,冲着我发也没事,只要你能开心一些,这才是最重要的。”
姜梨被他哄得开心了些,答应他帮她洗澡的要求。
浴室里,温度适中的水拂过她头发和身子,他先是替她洗了头发,又将沐浴露打发成泡,专注而轻柔地洗着,而后替她擦干身子,往手心涂上她爱用的身体乳,滋润她的肌肤。
姜梨本来就困,被他这么细致的照顾,在吹头发时听着那嗡嗡响的风声,昏昏欲睡地靠着他的肩。
将她的发丝都吹得彻底干了,他将她抱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这才转身去洗澡。
祁容敛上床的时候,她隐约有些感知,往他的身边凑去,眷恋地抱着他,仿佛这样能多一些安全感。
早上醒来,她蹭蹭身旁的祁容敛,感觉昨天跟做梦一样,语带迷蒙地道:“怎么办,我好像还没有要当妈妈的准备。”
“其实我也没有。”祁容敛摸着她的额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他抱着她去刷牙洗脸,体贴得跟伺候公主一样,等到吃过了饭,他又开始叮嘱她要吃一生开的补剂,给她倒好了温水,担心她会觉得苦,还拿了水果糖。
这天祁容敛一直陪着她,等到午休时间,姜梨困得撑不住去睡觉了,他便拿出叶医生发来的那些专业书籍,研究孕期人体的变化。
他博闻强识,即使这些书籍显得颇为晦涩,他也学习得非常快,一直等到她睡醒了,他才慢悠悠地放下书,去问她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她觉得还好,除了容易困和容易饿,没有太明显的反应,后面的大半个月过得还算顺利。
从发现她怀孕的那天起,祁容敛推掉了所有的饭局,真如他所说的,每天按时接她上下班。就连出差也被他基本推了干净,遇到一些不得不去的,他也会尽量压缩在当天来回。
很快就又到了要做产检的时间,祁容敛陪着她到了医院,开了检查单子,护士推着车子到她跟前,拿出银色的针头,后头接着个透明细长的管子。
姜梨明明并不怕抽血,但见到了护士手里的针管,她忽然就有些晕针了起来,转过头埋进祁容敛的怀中。
意识到了她的害怕,他手轻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则捂住她的眼,他垂眸低声地安慰她道:“小梨,不怕。”
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她稍稍镇定了些,护士动作极温柔地给她抽好血,而后安排她去做其他检查。
由于这大半个月来的谨慎调理,祁容敛每天都会监督她吃药,她的指标都很健康。
那天之后,姜梨继续忙工作,后面她开始感觉到肌肉酸,于是每天晨起后祁容敛又多出一件事,帮她按摩不适的肌肉,他还专程去研究了穴位,配合舒缓的精油一齐使用,期望这样按摩的效果会好一些。
大概是他的按摩真起作用了,她腿部和手臂的酸胀感下去了很多。
姜梨有时候会想发脾气,但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祁容敛对她很好,家里人也对她很好,但她就是会觉得不舒服。
于是祁容敛买了个会发光的小白鲸,和她商量着每种颜色代表的意思,要是是红色就代表着生气,绿色就代表舒缓,小白鲸旁边还有一个可以涂抹写字的白板,她可以第一时间把情绪记录下来。
这样的话,他能及时给出回馈,她也不用压抑着心情自己难受。
姜梨被他安顿得十分妥帖,情绪慢慢地变得平稳下来。
某天晚上,她半夜被饿醒了。
知道祁容敛这段时间陪着她也挺辛苦的,姜梨不想吵醒他,想压着饥饿的感觉重新睡下,但这种饥饿像是潮水一般淹没了她的所有感官,怎么也无法忽视。
她翻过身,而后又忍不住翻过身,就在这个时候,床头的夜灯被点亮了,是祁容敛。
他本身就比较浅眠,姜梨怀孕的这段时间爱踢被子,他担心她会着凉,每次感觉到不对劲都会醒来帮她重新盖上,如此一来就更浅眠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嗓子略紧地问,等到眼睛差不多适应夜灯的亮度,他将房间的主灯打开。
把他吵醒了,姜梨有点愧疚,“我饿了。”
祁容敛松了一口气,问她想吃什么。
姜梨想了想,说她想吃酱油汤面。
他说好,找了个小面包给她,让她暂时垫一下肚子,而后下楼煮一碗她想吃的面,端上楼放到桌子上,将面卷起来喂她吃。
将一碗面吃完,她摸摸肚子,有点惊喜地拉着祁容敛的手到她的肚皮上。
“你感觉到了吗?”她眸子亮晶晶地看他。
“嗯,宝宝动了。”他带着笑意,低下身子,用耳朵贴着她的肚子,试图去听胎动,“宝宝肯定和你一样,也很喜欢吃美食。”
姜梨笑出了声,“你也太委婉了吧,这家伙肯定也是个小馋虫。”
肚子里的宝宝像是感觉到了妈妈对自己的评价一般,不满地动几下,惹得她又笑出了声。
吃饱后不能立刻睡觉,对胃不好,祁容敛扶着她在房里散步消食,和她聊起了胎教的事情。
等过了快二十分钟,她才打着哈欠重新上床睡觉,后半夜睡得很踏实,又顺利地过了一天。
从宝宝胎动的这天起,也许是这个孩子比较调皮,她第一次出现孕吐反应,反胃起来尤为难受,特别是要吐不吐的时候,她很想骂祁容敛,但想到他这几个月来的表现,又一句话都骂不出口。
祁容敛担心极了,联系相关的医生,问有没有能缓解孕吐的方法。
等到那天晚上,姜梨迷迷糊糊睡着了,又迷迷糊糊醒来,看到他靠近着她的肚子,声音低低地说着话。
“宝宝,我是爸爸。”
“和你商量一件事,你要是想闹的话,等生下来再闹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在妈妈的肚子里就要乖乖的,不要折腾妈妈,你妈妈已经很难受了,所以做一个好宝宝,可以吗?”
“不说话的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后面说的那句,叫姜梨再也没办法装睡,笑出了声。
祁容敛抬起眸看她,抿起唇,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举动有些丢面子。
她抱住他,细密地去吻他,眼眸弯弯地朝他说:“我感觉到了,宝宝说答应你了哦。”
那天晚上说的话似乎真的起效果了,姜梨没有再孕吐了,不过转而开始失眠了。
祁容敛环着她,给她讲起了睡前故事,他翻开她爱看的那些小说,给她转述出来。
本来很刺激上头的故事,被他一念,一下子就变得极为催眠,姜梨每晚都听着睡着了,感慨他真的很有催眠天赋。
他很喜欢抱着她睡觉,后面她肚子渐渐大了,便改成从背后抱着她,这样的姿势,叫她拥有了别样的安全感。
“睡吧,宝宝。”他哄着她。
姜梨没睡,稍偏过头去看他。
“你喊的是哪个宝宝?”
他不嫌肉麻,神态自若地接她的话,“当然是我的大宝宝。”
她满意地重新躺下,让他快点给自己讲新故事。
等到七个多月的时候,祁容敛已经不放心她出门了,但也知道她一时半会放不下公司,便建议她在家里办公,他陪着她一起。
姜梨被他说服了,转到家里办公,等到午休的时候,她和他一起坐在落地窗前,欣赏窗外并非一成不变的风景。
已经是寒冬时节,外头落着大雪,枝头上压着茫茫一片,见不到几点绿。
她靠着他宽厚的肩,忽起了些感慨,“你这几个月,对我真好。”
他轻弹她的额头,问道:“我之前对你不好吗。”
“那当然是好的,但是没有这几个月这么好。”她说着,忽地坐直了些身子,问他说,“你是因为我会生宝宝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不是。”
“是因为我想你一直健康,想和你过很长很长的日子,我想你永远都好好的,如果你不好,那我们就不要孩子了。”
她鼻尖有点点泛酸,闷闷地说道:“可是我听说,很多人当了妈妈之后,就不是自己了。”
他抬手摸她的头,耐心地应她。
“妈妈只是你的其中一个身份而已,就像你现在是姜总,却也不影响你是你。在我心中,不管你会多出什么身份,永远是我爱的姜梨。”
他低头吻住她,姜梨被他吻得有些情动,有点馋他的身子,粘着他很小声地说:“我们好久没有……”
他眉头微皱起,拒绝了,“不行,再忍忍多几个月,好吗。”
她不满地拱着他,“你怎么忍得住的。”
没怀孕前,这男人比她在这方面的需求要大不少,如今倒是清心寡欲,就差盘佛珠了。
“孕期做有风险,我不想冒任何风险。”他叹着气,“你要是实在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姜梨抬脚去踩他的小腿,有点气急败坏地说:“我才没有你那么急色。”
“好,没有,是我想多了。”
她这才满意。
“你说我会不会长妊娠纹啊。”
“不会,宝宝答应我了。”
“真的吗,那要是我长了怎么办。”
“长了也没关系,你要是不喜欢,那我们就想办法弄掉,要是不在意,那就留着,我也不在意。”
每天这样和他聊着没什么营养的天,预产期渐渐临近,祁容敛不知道从哪请来护身符,放在卧室,说会保她平安。
往日从不信神佛的男人,到这样的关口,竟也讲究了起来。
她笑他迷信,他说这叫求个心安。
事实上,他也确实求到了心安,她的生产十分顺利,没碰上任何意外,直到产房传来一声婴孩的啼哭,他去看姜梨,她已经累得睡着了,闭着眼,鬓角都是汗。
祁容敛守在床边,用手帕细细地擦去她的汗水,再去擦她手心里的,眸里都是心疼。
他一直等到她醒,没有离开半步,这样她一睁眼就能见到他了。
姜梨的爸妈和祁容敛的爸妈也一起守了一会,担心人多吵到她睡觉,左右有祁容敛在这等她醒,他们转而结伴去看那小小的皱皱的婴儿了。
祁容敛替她将凌乱的头发重新整理整齐,舒展她蹙着的眉头,看她安静垂着的长睫,那消瘦了些的下巴,怎么也看不够。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她睁开眼,嗓音带着哑地问:“生完了?”
祁容敛站起身,倒了杯温水,一点一点地喂她喝下润嗓。
“嗯,是个健康的女孩子,3.28kg重。”
她有些好奇,“长得怎么样,是丑丑的皱皱的红红的吗?”
祁容敛沉默了会,无奈地回答她道:“我还没去看过。”
姜梨想笑,但是怕肚子难受,努力忍住了。
他不怕她笑自己,翻到双手握住她的手,神情认真地道:“我们就生这一个。”
她答应了他,让他快点把孩子抱过来让她看看,被她这么要求,祁容敛也没走,只是喊了护士,让护士去让那几个看孩子的长辈们把孩子抱来。
四位长辈很快就过来了,何烟要推着老爷子的轮椅,因而是杨淑真抱着孩子进房的。
她将那婴儿抱到姜梨跟前,姜梨瞥了一眼,黑黝黝的湿润短毛贴在小婴儿的头皮,皮肤皱皱的,跟个小老头一样。
姜梨忍不住发出感叹,“这孩子怎么长这个样子啊。”
被妈妈嫌弃长相的小婴儿一蹬脚,立马发出惊天动地的啼哭。
姜梨默默地替她加多了个标签:肺活量一流。
孩子的名字早就定好了,单字一个恬。
她在肚子里的时候还挺安静的,出来后则很闹腾,幸好请来的保姆和育婴师专业在线,总算没叫这孩子翻了天。
坐月子的那段时间,姜梨基本不用管孩子,只需要逗逗她,然后再享受一下祁容敛倾情提供的月子服务。
小家伙太爱哭太爱闹,所以家里人一合计,给她取了个生动的小名,就叫闹闹。
闹闹生下来是长得挺寒碜的,可等过了两三周,这孩子开始长开了点,皮肤不再是皱皱的,她精准遗传到了爸妈的皮肤,奶白的颜色,摸起来还滑滑的,姜梨特别爱捏她的小藕手,很好捏。
闹闹在妈妈的面前很乖,但到了爸爸面前就换了个模样,怎么哄都是哭,还爱用脚去踹她爸爸的手,这点和她妈的习惯倒是很像。
她也是真的很馋,小鼻子闻到旁边有香香的味道,一定会举起双手双脚,跟着朝天仰着的乌龟一样,嘴角还会流出可疑的液体,只可惜她还小,闻得到吃不着。
满月后是周岁宴,自然是有个抓周宴等着这小家伙的。
长辈们对这活泼的宝贝十分上心,他们现在就这么一个孙辈,无处释放的爱意全堆在了闹闹身上,光是抓周宴的东西就准备了将近上百件。
姜梨看到的时候都无语了,直到看到桌上那个食物小模型,她总有点担心,这孩子这么馋,指不定真会抓那看上去叫人食欲大增的食物模型。
周岁宴来了不少亲戚,闹闹一点都不怵,成了全场最佳的社牛,碰上一个人就对他们笑呵呵,笑起来的时候那双葡萄一样的眼睛会弯弯地眯起,可爱得叫人心都化了。
来宾们都夸闹闹像她爸妈,可要说到底是像姜梨还是像祁容敛吧,大家琢磨了个半天,都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小家伙太会挑着长,每个五官都多少有点爸妈的影子,笑起来的时候倒是谁也都不像了。
等到了抓周环节,长辈们将闹闹放到摆满了各种小玩意的地毯上,紧张地看她做出选择。
闹闹咿咿呀呀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妈妈,再看一下自己的爸爸,咬起了手指头,在原地停了下来,眼里看着迷茫得很。
像是在说:这么多选择,我能不能全都要啊?
为了避免影响孩子做出决定,围观的长辈们一声不吭,耐心地等她纠结完。
闹闹没获得爸妈的任何带着阻止的眼神讯号,立马笑开来,嘿嘿地张开自己短短的手,试图把所有的小玩意都揽到自己跟前。就像恶龙见着了宝物,一定要一点都不剩地抱回自己洞穴一样。
长辈们没想到,这居然是个贪心的小家伙。
有人想逗这孩子玩,偷偷拿走了她堆在一起的其中一个东西,闹闹立刻不满地扁了扁嘴,作势就要哭,那人立马把东西放了回去,闹闹顿时就又乐呵呵地笑开了。
她从中挑出看上去最好吃的食物模型,一把抓到小手里,抬起手伸向姜梨,像是要给她。
姜梨没接,只顾着和祁容敛说话。
小家伙一下子就急了,藕臂挥着,努力刷着存在感,急得第一次喊人,“麻麻!”
姜梨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祁容敛说:“闹闹刚刚喊我了?”
看妈妈还在和爸爸说话,闹闹卖力地又喊了几声麻麻,成功把姜梨的注意力赢走。
姜梨抱起了闹闹,去亲她软乎乎的脸颊,夸她真是个好宝宝,闹闹开心极了,埋在妈妈的胸里害羞地笑。
只是这小家伙虽然在妈妈面前是个好宝宝,但在爸爸面前,还是那个小魔王,她生气了就拍手打爸爸,还会去捏爸爸的脸,头上扎着根小辣椒冲天辫,和她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奶凶。
再大一点,闹闹该上幼儿园了,她已经不爱哭了,但也没小时候那么爱笑了。
她想当一个酷酷的恶龙!
于是去幼儿园上学那天,她要求妈妈给她买了恐龙套装,书包是恐龙的,帽子袜子是恐龙的,就连小外套也是恐龙的样式。
到了幼儿园,闹闹兴冲冲的,又努力板着严肃的小脸,一点都没被旁边哭着说不想离开的同学影响。
虽然才三岁,俨然已经是个成熟的小小大人模样。
这孩子在自己面前乖得很,姜梨放心地将她送去了幼儿园,而后继续去忙工作了。
闹闹踏进了幼稚的幼儿园,摆出了大姐头的样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们班只有六个小朋友,为了让小朋友们能互相熟悉,老师给了他们自由玩乐的时间。
有个小男孩被闹闹身上的恐龙气质给吸引,凑过来和闹闹说话。
“你好腻害喔。”他星星眼地夸道。
闹闹自信地点头,“没错,我很腻害的!但是窝妈妈比我要更加腻害。”
“那你爸爸呢?”
“我爸爸没有我腻害!”
小男孩想到自己最近新学到的一个词,恍然大悟道:“那你爸爸是废废。”
小姑娘急眼了,“我爸爸才不是狒狒!”
两人吵着吵着,眼见着就要打起来,老师赶忙过来调停,总算让这两人重归于好。
闹闹是个不记仇的性子,说原谅就原谅,又开始带着小男孩一起玩。
当天晚上回家,闹闹小朋友抱着自己妈妈,小声地问:“我爸爸不是狒狒吧?”
姜梨笑得停不下来,让她自己去问爸爸。
她转而爬到祁容敛身上,超大声地问:“爸爸,你是狒狒吗!”
祁容敛额头一跳,否定道:“不是。如果我是的话,那你就是小狒狒。”
第二天,闹闹到了幼儿园,宣布自己的爸爸是恐龙,因为她是小恐龙。
托爱八卦的小朋友的福,所有的家长都知道祁容敛是恐龙。
他这要被女儿迫害的日子,还远远没到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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