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婚后二

隔日早,姜梨被祁容敛喊醒。

一看时间才八点不到,她迷蒙间想起昨晚答应祁容敛的事情,今早他们要去领证。

由着他帮自己刷牙洗脸,姜梨勉强醒神,坐在化妆台前,简单给自己化妆,再换上拍结婚证件照的白裙子,配合他一身裁剪合身的西装,站在一起还挺有夫妻相的。

去到民政局的时候,那里的工作人员才上班,他们是第一对过来领结婚证的新人。

配合着填了资料,和他在摄影师指导下拍了结婚照,很快,姜梨拿到了两本红色的小本本,上头写着“结婚证”,很轻的重量,但落到手中却莫名的敦实。

祁容敛拿过属于他的那本,认真地翻看过上面的所有信息,颇为满意地将它收好。

他揽住她的腰,低下头很低地喊了一声“老婆”。

第一次听他这么喊自己,总叫人觉得有些肉麻,她耳根子经不住红了点,嘴里那句“老公”怎么都开不了口。

真的很肉麻啊。

见她许久没有反应,祁容敛略带不满地揉捏她的耳垂,眼眸稍稍眯起。

一直到上车了,她才忽地扑向他,吻住他的唇,等到呼吸微喘了,她才看着他的眼,又觉得很羞耻,索性直接抱住了他,靠着他的胸,这才喊了他一声“老公”。

终于如愿听到想听的,他低下头去吻她的发顶,问她道:“你想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

姜梨心口鼓着点冲动,试探着说:“现在?”

“不行。”他轻拍着她的背,有些惋惜,“婚纱需要时间定做,没办法立刻拍。不过我们可以提前想好要拍什么,要在哪里拍。”

她认真地思考一会,心里忽地冒出点主意,但没立刻说出来。

领结婚证的这个早上,天气晴朗,冬日的冷稍化开来,最是平常,却也最难忘。

她拿出结婚证来翻看了一眼又一眼,还去买了专门的证件套,她一个,祁容敛一个。

隔日,她打着哈欠上班,感叹老板这行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姜梨感觉自己和祁容敛领证的行为有那么一点的冲动,没敢立刻告诉她爸妈,打算再多拖一阵子。

后来几天过得一如往常,只是这种平常,却被不期然地打破了。

姜梨的爸妈来A市了。

爸妈来的时候,姜梨并不知道这事儿,照例在工作,他们公司步入正轨,一连谈下几个政府合作项目,因为出色的表现,加上有君泰资本的投资,已经在业内有了些名气。

等到她快下班了,才知道父母过来,他俩已经在这边找了家酒店住下。

姜梨开着车去到父母住的酒店,父母说想去她住的地方看看。

她正准备答应呢,而后又忽地反应过来,她正在和祁容敛同居。

虽然已经是领过证的合法同居,但她爸妈不知道啊。

这孩子是自己养大的,这表情在想什么,杨淑真女士还能不知道吗。

杨淑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精准问道:“金屋藏娇啊?”

一想到把祁容敛形容成金屋藏娇里的那个“娇”,姜梨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就……”姜梨还不太敢告诉他们领证的事情,试探着回答,“房子太大,一个人住着太安静,所以我们现在住一起呢。”

“行了行了,带我们过去看看,开开眼界看下到底有多大。”

没看到两人表现出负面的态度,姜梨放下心,给酒店退了房,开车带着两人去到住处。

这边房间不少,多住两人是绰绰有余的,姜梨把两人安置好,偷偷发消息给了祁容敛,让他要不今晚出去酒店住。

祁容敛当然没有答应,甚至准时下班回道家里,招待自己的岳父岳母。

两人被他招待得服帖,开始探听起了附近的房价,祁容敛适时地提出隔壁有房子出售。

他们盘算着自己的存款,觉得拿下来没有问题,想买,但被祁容敛委婉带过了,反倒借机提起了婚事的事情,邀请姜梨的父母明天去到祁家老宅,共同商量。

虽然有些这件事有些唐突,可由于祁容敛那如沐春风的态度和礼仪,二老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就这么定下这件事情。

当天晚,姜梨和他说着悄悄话,又被他哄着喊了好几声老公,这才沉沉地睡去。

后面婚事商量得很顺利,两家父母都是大气的人,唯一犹豫的就是婚期的时间。

姜梨看了下,拍板把婚期定在四月的日子,开春的时间,不会太冷,也不会热。

她父母住在了她和祁容敛隔壁的别墅,原来那栋别墅也早被他买了,当作聘礼写了姜梨的名字。

后面她爸妈听说她弄了个叫做第二人生的基金会,了解后非常感兴趣,主动要求要帮忙她管理,正好姜梨也愁着基金会管理层没有靠谱的人选。

如今她爸妈主动愿意帮忙,自然是好事,二老的人品和管理能力如何,她再清楚不过,绝对是不二的人选。

基金会逐渐走上日程,二十亿也渐渐花去了该花的地方,杨淑真和姜致林时常收到被帮助的人写来的信,还有一些小礼物,都会兴致勃勃地找姜梨分享喜悦。

很快,就到年关了。

因为明面上还没和祁容敛结婚,姜梨跟着父母回到溪饶县过年,除夕那天家里来了不少住附近的邻里,他们这些年跟着两人搞种植,日子好过了不少,逢年过节都要上门来送点东西表达谢意。

在一番年味中,除夕夜终于到了,除夕夜大家爱热闹,家里的亲戚都过来一块儿吃,满当当地坐了一圆桌。

屋里还来了几个粉嘟嘟的小孩,他们对姜梨家养的那只小猫很感兴趣,准确来说已经是大橘猫了。

它没有辜负这个颜色自带的胖橘基因,杨淑真和姜致林去A市的那段时间里,它被托给大姑家照顾。

在寄养的日子里,它是一点儿都没委屈自己,靠着卖萌打滚,哄得大姑不停给它开罐头。

大橘猫脾气很好,它被套上了一件红色喜庆的小衣服,摊开肚皮配合小孩子们玩。

姜梨开心是开心,但总是忍不住惦记着某个人,等到一顿年夜饭吃完,空气中渐渐响起烟花爆竹声。

今年没有要求禁放烟花,他们家门口宽敞,已经有小孩子拿着银色长条仙女棒在空中挥舞画圈。

时间渐晚,已经十一点了,姜梨站在院子里看他们玩,耳旁充斥着孩童的笑闹声,内心的想念在这一刻抵达了巅峰。

她低下头,拨通了祁容敛的电话,将手机听筒贴至耳边,听到两道拉长的嘟声,她那点情绪也随着提到了心眼,一直到被接通,听到熟悉的男声,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看着那几个孩子欢笑打闹,目光再放得稍远一些,是宽阔的天地,伴着一声呼啸,天空炸开了蓝色调的烟花,随后呲啦啦地成了明黄的星点,才刚消失,又是一道火冲着天呼啸而上。

“除夕快乐。”她带着点笑说道。

“除夕快乐。”

他应着,而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极轻的呼吸声,还有那头笑闹的人声,以及隐隐约约的烟火声。

心间像是充盈着一股难言的情绪,她和他说起最琐碎的话语。

“你们年夜饭吃了什么?我今晚吃的年夜饭很好吃,有松鼠鳜鱼,还有四喜丸子,还有白切鸡……”

喋喋不休地报完菜名,她听到了他的响应,他跟着她一同报了遍菜名,他们年夜饭的人也不少,还有加班的大厨掌勺,菜名丰富得她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又聊起了其他,姜梨说她这里好多人放烟花,祁容敛静静听着,不时回应几句。

过了一会,她喋喋不休的话语终于停下,最终化作一句低低的短句,“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他说。

“好可惜哦,第一个除夕,却没能和你一起过。”她仰起头,去看天空又炸起来的烟花。

忽地,两道明亮的车灯自远处而来,渐渐地照亮了她家门前的那大片空地,就连玩闹的小孩都停了下来,抬起肉乎乎的手去指那辆车,和身旁的人说着话。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姜梨愣愣地望向车来的方向,直到那辆车在门前停下,后车门自里而开,他弯腰自车内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机,与她遥遥相望。

他薄唇轻启,声音很低,在风中消散,却又从听筒传入她的耳。

“我来和你过除夕了。”

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落下,细细碎碎的,从空中飘了下来。

小孩们惊叹着说下雪了,她却恍若未闻,只是定定地,凝望门前站得挺拔的男人,院子的光漫到了他身上,将他的身影照着,像会发光般。

直到有一粒雪拂过她的睫毛,她极轻地眨了一下眼,才仿佛从定格中出来,迈起脚步奔向他,整个人几乎要埋进他怀中。

他刚从开着暖气的车里出来,身上还是暖的,她靠着他的胸,听着他渐渐加快的心跳,不知道为什么,鼻尖有些发酸。

“你怎么来了?”她问。

他抬手搂住她的肩,“这是和你在一起后的第一个除夕,我不想错过。”

她控制不住笑了起来,姜梨想,如果现在拿一个镜子放在她眼前照着,那一定是傻傻的。

小孩们见着了这一幕,抬手用手捂着眼说羞羞,有机灵的跑到了屋内,去找大人说有个叔叔在抱姜梨姐姐。

姜致林以为是哪个臭男人欺负到自己闺女头上了,当即抄起家伙出了门,其他还没走的亲戚也气冲冲地一起跟着出去。

等姜致林再走近一点,看清是祁容敛,又一脸正经地把手里的工具放下,和身旁的亲戚介绍说这是他女婿。

祁容敛的到来,受到了挺热烈的欢迎,他游刃有余地和亲戚们交流,当天晚,成功在姜梨的房间留宿。

她起了兴致,翻起自己小时候的相册给他看,说她小时候可受欢迎了,在投票制下成了班上的班长,还去参加了舞蹈表演比赛。

只是夫妻腻在一起,事情总是很容易向某个方向发展,那存了上百张照片的相册被冷落在一旁,他们用亲吻诉说着想念,在漫漫的冬夜里相贴着取暖。

直到最后一步前,他停了下来,说没有带小雨伞,睡吧。

姜梨帮了他,被他用湿巾细细地擦着手,他贴着她的耳,轻声地和她说新年快乐。

她蹭蹭他,也同样说着,而后再也抵挡不住困意,沉沉地睡去。

年假过得很快,一溜烟就没影儿了,姜梨认命地开始新年后第一天上班,他们公司去年打出了名气,可以准备新一轮的融资了,有家在科技领域非常有名气的TOP级公司看上了他们,正在与他们接洽。

忙碌了大半个月,某天如常下班,姜梨听到祁容敛说,拍照的服装已经做好了,款式是她后来亲自挑的,一共有三套。

其中一套是中式喜服,另外一套是西式婚礼的婚纱风格,第三套则是比较日常款一些的礼服。

在拍西式婚礼那套的时候,她一开始是在传统的古堡里拍摄的,后面拍完了这个场景,祁容敛说想换个地方,她跟着他去到了那边,发现是一家已经清场了的海洋馆。

这家海洋馆养着好几只白鲸,可以通过巨幕玻璃去看他们。

工作人员引着白鲸到玻璃附近,姜梨和祁容敛姿态亲昵地站在玻璃前,白鲸好奇地打量玻璃前的人类,摄像师认真地抓拍每一秒的动作,让他们试着做一个亲吻的姿势。

有了古堡拍摄的经验,姜梨已经克服了在镜头前亲吻的紧张,自然地与他吻着。

白鲸十分聪明,模仿能力也很强,看到面前这对人类在嘴对嘴亲吻,它有些兴奋地摆着尾,好奇地去贴自己伴侣的嘴,摄影师将此刻定格。

后来这张照片,成了两人最喜欢的一张婚纱照,挂在书房,一抬头就能看见。

婚期渐渐临近了,在结婚前的倒数第二晚,他们亲密过后,时间还早,姜梨有些睡不着,想找点绿色健康的事情打发时间,但又不知道要做什么比较好。

祁容敛适时地拿出了一盒颜料,她好奇地凑过去看,问他这是什么。

“用于人体彩绘的全天然颜料,对皮肤没有任何副作用。”他说完,指尖摩挲着她的脚踝,那上面有一个红色的胎记,耐心询问道,“小梨,你愿意当我的画布吗?”

她喜欢这些新奇的事情,当然是答应了,却还不忘问:“这个能洗掉吗,后天就是我们的婚期了哦。”

“有专门的清洗液,要是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洗得很干净。”

她彻底放下心,干脆躺平,任由他拿着细软的画笔在她皮肤上摩挲,颜料的温度有些冰凉,落到皮肤上痒痒的,他很耐心地在她的脚腕处作画。

等到半小时过去,听他说画好了,姜梨好奇地去看,他很谨慎,只在她脚踝处画了一丛盛开的二月兰,其中最好看的那朵,恰好与她的胎记重合,那红色的不规则印子,在他的画笔下多了鲜活的生命力。

她很喜欢他的作品,没有洗掉,带着它一起去参加了婚礼。

他们在宾客的祝福下许下最郑重的诺言,交换戒指,亲吻,姜梨有点想哭,但觉得这么大好的日子不能哭,于是努力地笑着。

宾客席此时悄悄混入了一只灰色的鹦鹉,是小咪,它跟着宾客们鼓掌的节奏一同张开翅膀上下挥舞,发出的声音就像是鼓掌一般。

姜梨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了小咪身上,它朝着姜梨歪歪头,翅膀挥舞得更加起劲了,嘴里还很合气氛地发出“百年好合”的机械音。

小咪不可能会这么智能。

意识到这应该是系统,姜梨望着它眨眨眼,那点没由来的感伤情绪彻底消散。

一切真的都过去了,她拥有了踏踏实实的新生活。

想到这,她转过头,又亲了祁容敛一下,台下的宾客带着善意的笑,姜梨听到他们这样的反应,脸颊忍不住变红。

这样模样的姜梨,叫祁容敛觉得可爱万分,于是他也低下头,又亲了她。

宾主尽欢。

婚礼过后不久,一家顶尖金融杂志发布了新的采访稿,采访人物是一位从未接受过采访的人——祁容敛。

杂志一发布没多久就上了热搜,因为他拍的采访照实在是过分出众,这样顶尖的颜值,再搭上他本身的身份,想要热度完全是分分钟的事。

采访稿的最后面,一般都会问一些和生活有关的轻松问题,这次也问了。

[问:看到祁总戴着戒指,能说说您的妻子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吗?]

[答:我的妻子非常优秀,她柔软而坚定,善良而勇敢,世间美好的形容词并不足以完全描摹出她来,能娶她为妻,是我最大的幸运。]

网友们被他的长相蛊惑的同时,却也遗憾地发现,这样极品的男人居然有主了,而且还和他的妻子很恩爱,甚至还尤其会说情话。

有网友跑去君祁集团的微博下留言。

[快乐小蝴蝶:这得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才能在这辈子嫁给祁总吧!!]

这条没多少点赞的评论,却被官博翻牌了。

[君祁V:不对哦,我们祁总说,一定是他拯救了银河系,才能被他的太太看上]

网友们一边喊着好磕的同时,却也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感觉,他们被祁总故意秀了一脸恩爱啊!

而被网友们记挂的祁容敛,正在过蜜月。

他先和姜梨去了南半球,那边如今正是夏秋季节,适合冲浪潜水,在那边玩够了就回国,但他们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西南地区,他们还要去看雪山。

两人身体素质都很好,加上以前也有来高原地区的经验,高反并不明显,他们开着房车,在修好的公路停下,天渐渐暗了,他们要在车上过夜,等明日一早看日照金山。

日照金山并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由于地形原因,这边晨间常年起雾,亦或者是天气不好来点绵绵的阴雨,根本就别想看到。

他们去的晚上是阴天,姜梨缩在温暖的房车里,抱着祁容敛,担心明早看不到日出。

“如果明早看不到,那我们就多留一晚,要是还看不到,我们下次度假就再来这边,机会那么多,总会看到的。”他安慰道。

怀揣着期待,第二日两人在闹钟声下醒来,暗色的天酝酿着,似乎就要亮了。

担心会错过,姜梨迅速套上外套,和祁容敛一同下车,她惊喜地发现徘徊在山间的雾气已经消弥,隐隐可见不远处山起伏的轮廓。

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日照金山,她压下风刮进来的那点冷,去望巍峨的山。

终于,天边破晓,第一缕金洒在了雪尖。

怕错过光的蔓延,她连眼都眨得小心翼翼,呼吸不知觉地放轻。

姜梨赏景赏得投入,没注意到祁容敛悄悄往后退了几步,举起相机,将她的背影与雪山一同留住。

他也该换新的头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