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如以往的通讯群，云奚唇角微微扬起。
三年时光的隔阂，像是在一瞬被抹去。
“你们先和我说说，这三年发生了什么事。”
她咬着高级营养液，询问石多多他们更多信息。
“老大你和炎首席、叶神离开学院后，就失去音讯了。帝国陛下甚至来联邦大学寻找过您，怀疑联邦将你藏起来了。但是炎首席、叶神也失踪了，联邦军部也在找你们。”
“后来，你带来的那只王虫一直没有见到你，不顾帝国反对，叫了大批虫族进入了帝国。”
云奚心脏一跳，云冽真的反叛了？刚开始听兰奶奶说她不相信，但石多多他们不会骗她。
“虫族进攻了？”
“没有，王虫制约着虫族，它们没有进行攻击，现在在帝国乱飞找你。”
云奚松了一口气，没打起来就好。
心宽体胖：“老大，光明教廷因为你送项圈的事在通缉你。我们这些年也在找你，你到哪里去了？
帝国主席这三年也没出现，混乱星域还封禁了不让我们进入，如果不是夏白航也在暗中找你，蓝萧都猜测你是不是始乱终弃帝国主席，被他藏在混乱星域了。”
能在虫族、帝国、联邦、光明教廷的四方合力下却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封禁的混乱星域，他们想不到云奚还能去什么地方。
“？？？”
云奚挑眉，始乱终弃？
蓝家二少：“我只是随口一说！石多多你怎么什么都提？”
几乎在这一条消息之后，迅速蹦出第二条，可以看出主人的焦急程度。
蓝家二少：“老大！你现在在哪啊！你消失后，我家老头向风暴之主祭祀都没有回应……”
云奚看了眼神明家园。
她窥探撒亚戈斯的那一眼，对方似乎也反窥探到了神明家园。撒亚戈斯的注视好像触碰到了家园的自我防御机制，以至于现在整个家园都变成了封闭状态，外面笼罩一层白雾，看不清里面的模样。
不过那些白雾倒是随时间流逝消散了一点。
“过一段时间再联系吧。”云奚回复，等神明家园的迷雾散了，亚特斯祂们就能出来了。
她手指敲向虚拟键盘，“我现在在混乱星域。”
沉默。
通讯群里突然一片安静，没人冒泡。
过了几息后。
蓝家二少：？（惊悚表情包）
石多多：？（惊悚表情包）
下面跟着一堆惊悚表情包接龙。
直到宁珩冷然冒出一句，“武器检查好了，可以前往混乱星域。什么时候出发？”
石多多：“不要打乱队形啊宁哥啊。”
云奚嘴角微抽，“和萨夜无关。我是回来时正好落到了混乱星域。”
蓝家二少，“那我现在就去告诉爷爷，让他和陛下汇报这件事！就算混乱星域的封禁再厉害，陛下一定能想出办法让您出来的！”
宁珩，“我去请假，申请战舰去混乱星域。”
下面一堆吱吱哇哇要请假，想办法将她从混乱星域捞出来的人。
云奚：“……”
“不急，我挺好。”云奚，“你们谁有夏白航的联系方式？”
她回忆了一下兰奶奶说的星球名和地址，将自己位置发了出去，“问他能不能派星船带我去见萨夜。”
安排好之后，云奚重新打开星网查询这三年的大事件。
她有太多疑惑要解开了。
比如联邦为什么突然爆发了大面积污染，高级异能者和普通人的矛盾激发。
看了半小时后，她差不多摸清了现今的情况。
克里斯和她所说的，异能者的秘密爆发了。
越是高级异能者，越容易窥视到古神，转化为异种，而且异能者本身力量越强，成为异种后杀伤力就越恐怖。
这一点，其实联邦特情处早就知道了。但是，对付高阶污染物，同样需要高阶异能者，为了避免引起恐慌，特情处一直将此事设为最高机密。
但两年前，一名SS异能者被意外污染，几乎毁灭了一颗星球。特情处去处理掩埋消息时，关于高级异能者和高阶污染物的关联性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
而且就像是有一只手在幕后操纵一样，联邦星网的关键词屏蔽和捕捉功能失效，舆论像是秋日里被点燃的枯草一样，顷刻燎原。
在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又发生了几名高级异能者转化为污染物后制造的惨案。
联邦内部群情激奋。
本来异能者就和普通人有矛盾，许多异能潜力值低的人，没有机遇一辈子可能都无法觉醒异能。
异能者污染暴露后，高级异能者和普通民众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民间开始出现抵制异能者的极端组织，他们认为异能者就是污染物，终有一天会变成怪物，放在联邦是对其他人的威胁。
说是异能者保护民众，清除污染，谁又知道，那些污染不是异能者变的？也许没有异能者，他们根本不用面对污染的威胁。
一部分高阶异能者被抵制，拒绝处理污染，处理污染的人变少，特情处每天如救火般连轴转，可还是忙不过来，整个联邦初现乱象。
没有特情处的管制，一批心思不良的异能者也暴露本性，仗着自己能力，作威作福，导致了两个群体的矛盾更加深了，于是再一次恶性循环。
现在的联邦，几乎每天的新闻都是某地被污染，一些星区甚至成了异种的据点。就连石多多这些学生，也经常被拉去执行任务了。
云奚揉了揉太阳穴。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古神教。
特情处隐藏得那么深的机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暴露出来？而且当时的舆论发酵的速度也非常诡异，一看就知道背后有人在煽风点火。
云奚揉着太阳穴时，光脑跳出新的通讯添加消息，备注消息是夏白航。
添加通讯后一个全息通话就跳了出来。
夏白航的全息投影浮现在屏幕上，依然是文质彬彬的俊雅世家青年模样，但气质已经成熟很多，没有以前跟在萨夜身边时那种沉默与不显眼，身姿挺拔，视线锐利，显然是位高权重养出的威势。
在看到云奚是本人后，他眉眼舒展，放松般吐出了一口气。
云奚微微一笑，和几年没见的同学打招呼，“夏白航，好久不见。三年前的项链送到了吗？”
夏白航眸色复杂地看向云奚。那哪是项链，分明是项圈！
天知道他当时看到这玩意时感觉有多烫手。
如果不是主对云奚不同，他根本不敢把那玩意递给当时的萨夜。
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主竟然面无表情地收下了，最后还面无表情地戴了。
哪怕过了三年，夏白航依然记得当年三观被震裂时的感受。
“我转交给……主席了。”夏白航顿了一下，几乎控制不了脸上复杂的表情，“祂很喜欢。”
喜欢到一直戴着都不离身。
“那就好。”云奚点点头，“萨夜怎么了？为什么要封闭星域。”
夏白航震惊地看向她。
外面都知道是黑暗之主封闭了整个星域，主席在外的身份一直是代行者，可云奚现在说的却是‘萨夜’。
“我知道他真实身份。”云奚。
夏白航：“……”
这个秘密应该只有夏家知道才对。但是……如果是云奚，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封闭星域是为了防止堕神逃窜。”夏白航，“星域内爆发污染，大量神明堕化，主封闭星域惩戒了堕化的堕神。但是不够，污染蔓延的速度比我们想象得快。”
“我们发现了污染来源于冥土上的一个神秘孔洞。主去镇压孔洞，但也受到了影响，陷入了沉睡，一睡不醒。混乱星域一直与世隔绝。”
又是孔洞。
云奚皱眉，她想起勘破之眼看到的信息。
原初神一分为神，镇守七个孔洞。
这是，正好对应萨夜祂们七神。
烈阳星是一处，混乱星域是一处，这样的孔洞还应该有五个。
云奚，“带我去见祂。”
全息投影中，夏白航看向她，颔首，“好。我会着手安排去科雷星的飞船接你。”
“混乱星域的生产力不够，夏家现在只是勉力维持秩序。再不打开屏障，这里会变成一片人间地狱。
我们无法唤醒主，但也许……你可以。”
第二天大早，吃完早饭，兰君就拉住了云奚。
“姐姐，我带你去找区长。他也许有办法送你去主星找朋友。”
“不用了。”云奚将一颗糖递给她，笑道，“我已经和我朋友取得联络了。他今天应该会来找我。”
“姐姐要离开了吗？”兰君不舍问，奶奶也看了过来。
“嗯。我还有事要做。”云奚点点头。找不到她，六道街的人可能回来找祖孙俩的麻烦，到时候可以让夏白航帮她们换个安稳的地方。
反正她以后也用不上信用点了，云奚干脆带着小姑娘去附近的儿童娱乐设施玩一圈。
结果一路上，遇到了六次异种，三次异能者火拼，属于以前她在联邦和帝国绝对看不到的事。
而混乱星域的路人心理也强大得很，惊慌散开后，没几分钟路面就恢复了繁忙和宁静，视周围的尸体和血迹如无物。
云奚：“……”
她带兰君玩了一天。准备回家时，突然察觉到周围攒动的人影。
一名路人从她旁边路过，冰冷锐利的钢锋突然从他身体里爆出，刺向云奚。
“啪！”
刀锋折断，那名纲锋异能者瞬间飞了出去。
这一下，像是开启了某种开关。
周围开始人影攒动，潜行的人从阴影中冒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她们前后左右不知何时围满了人，地上，台阶上，还有高低错落的屋檐都站着虎视眈眈的人，手中握着热武器，瞄准云奚。
云奚挑眉。
明明只是非法组织，但是闹出的动静，堪比联邦的执法机构出行，嚣张得无法无天。
这就是无政府、无规矩的灰色地带，混乱星域。
凯利从人群里走出来，看向包围圈中的少女，扬眉吐气，
“现在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吗？我说了，你异能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在混乱星域，一个人，在这里，是混不下去的。”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情不愿道，“当然，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昨天的一切我们既往不咎。”
云奚，“如果不呢？”
“如果不能做自己人，那只能做敌人了。”一名衣装革履的男人缓缓走出来，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在他走出来的瞬间，那些包围的人自动退后了一步。
“区……区长？”云奚看到旁边的兰君惊讶地微微张大小嘴，眼睛瞪得滴溜圆，紧紧抓着她袖子。
云奚倒没多少意外。混乱星域没有统一的政体，各大势力各自为战，一片区域的地头蛇成为当地的管理者，并不稀奇。
对方一笑，抖了抖电子烟，“听说你认识主星的人。是来主星找朋友的。”
“我不想与你为敌。可是我们六道街这里也有自己的规矩。你昨天那样对我侄儿，现在我们六道街被落了面子的事传得到处都是，我是一个重面子的人，如果不能给我个交代，我很难办。”
凯利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心中盘算。
那些人，又在向他要高级异能者了。附近符合要求的异能者要么是他们自己人，要么背后也有靠山，都不好动。
没想到瞌睡送枕头，正好来了个外来者。眼睛瞎了，无依无靠，异能还不弱，是最适合的人选。
如果能将她骗给那些人，他又能再安稳几个月。
他慢条斯理地笑道，“你有主星的朋友，确实有几分能量，但我们在主星，也不是没有靠山的白身。胳膊拧不过大腿，你的朋友，敢为你得罪宇田门阀吗？”
“姐姐。”兰君捏着云奚衣袖，手指攥紧。
云奚安抚地拍了拍小姑娘的手。
兰君眨了眨眼睛，看了眼镇定的姐姐，原本因为看到区长惴惴不安的心竟然慢慢也变得平稳起来了。
云奚抬手随意看了眼光脑，目光望向天空，眉梢一挑，“正好，他快来了。”
她笑眯眯看向对方，“敢不敢得罪，不如你自己问问他？”
凯里皱起眉，看向晴朗的天空。第一反应是云奚撒谎，他是一片的负责人，不可能有其他组织的人，在没经过他同意的情况，来到六道街的领空。
而且真有人闯入，他的秘书也会通知他。
“滴——”正当他光脑跳出消息时，身边的手下突然看向天空，“那是什么？”
“嗖！嗖！嗖！”
天空中传来一道道破空声。
一艘艘线条流畅的轻型战舰，极具压迫力十足地从云层中出现，莹蓝色的光芒在舰身周围流转，炮口狰狞，每一寸线条都偾张着钢铁巨兽的威慑力。
战舰悬空在他们头顶，投下阴影。
金属外壳上，主星不夜城的图标显眼异常。
大家都愣愣看着那些战舰，目光呆滞。
主星不夜城，正是混乱星域金字塔的掌权者。
这里虽然无政府，但是一切对外活动和规则，都是由把持主星不夜城的几大门阀制定，而周围的星域，也要遵循不夜城的规则。
在混乱星域之外的人看来，混乱星域没有秩序。
可每一位混乱星域的居民都知道，这里的秩序就是不夜城，不夜城七大门阀是混乱星域的无冕之王。
凯里区长眉头狠狠一跳。
不知不觉，他的手心、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
一辆辆悬浮车被从战舰中投下，将周围的挤得满满挨挨。
大多数人都穿着不夜城的制服，上面是变型的夏字图纹。
这些人是不夜城第一大门阀夏家的核心人员。
凯里区长突然感觉身体无法动弹，他目光艰难地向两边移动，发现自己带来的异能者都像是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高阶控制系异能者！
很快，便有穿着夏家制服的保镖两人一组控制了他们，将他们双手反剪在原地。
剩余的保镖则簇拥着一名气质出众的青年。
为首的青年身上却没徽章，他头发后梳，身材匀称高挑，一身简单宽松的薄款休闲毛衣，斯文秀雅，贵气十足。
凯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额发已经汗湿了。
明明被这么多夏家核心成员护着，却没戴夏家标志，他们中央簇拥的人，身份不言而喻。
“云奚。”
夏白航环伺一眼，抬步向云奚走来。
他身后亦步亦趋一名西装革履的墨镜壮汉，给她撑着一把黑伞。
云奚站在原地，正以‘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看向夏白航。
要不是夏白航脸没怎么变，她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电影“教父”现场。
这还是以前那个默默干事、在萨夜身边犹如特助一样的帝国主席副手吗？
夏白航轻咳两声，在身边保镖震惊的目光中，接过他手中的黑伞。
“少爷？”保镖一愣，就见夏白航竟然动作十分自然地给旁边少女打伞。
既有老朋友之间的熟稔，又有一种主动居于后位的让位感。
让夏氏门阀的未来掌舵人……心甘情愿主动落后一个肩位打伞？！这是什么人？
夏氏门阀的安保人员脸上严肃，心中翻江倒海。
夏白航另一只手握拳，放在嘴边，解释，“你知道的，混乱星域比较乱，亡命之徒也多。我们家做这一行，仇敌也多，所以我们出来带的保镖会比较多。”
云奚，“理解理解。”
见云奚眼中看稀有生物的目光散去，夏白航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目光这才飘向凯里区长等人，语气熟络询问，“这些，是麻烦？”
凯里看着自动居身于少女后打伞的夏阀少主，后背已经被浸湿了，整个人在完美诠释‘汗如雨下’四个字。
他狠狠瞪向自己侄子凯利，要不是他，他们怎么会踢到这么一块钢板！
光知道人家主星有熟人，怎么不知道人家熟人是第一门阀夏阀的少主！而且夏阀的未来掌舵人还给他打伞！
不，哪里是踢到钢板，这简直是踢到核弹了！
他目光瞪过去，就见侄子已经愣在原地，瞪大眼珠，僵硬得像是一尊雕塑。
凯里脸上的肉挤在一起，表情有点滑稽，喉头声音艰涩，
“误……误会……我只是，想多认识一个朋友。”
“确实有点误会。”云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事情简略地跟夏白航讲了一遍，“不过我倒是好奇，他为什么非要我加入他们。”
夏白航了然，看向旁边的保镖。
对方点点头，立马将凯里带了下去。
“审讯结果十分钟后送上来，我现在先带你去见主？”夏白航小心问道。
云奚确实也不想耽搁，她将小心躲在自己背后有点害羞的兰君带出来，“我担心我走了后，六道街会找她们麻烦。你能不能将她们安置到更安定一点的地方。”
这附近，治安还是太乱了。但据兰奶奶说，混乱星域想去治安好点的地方居住，开销很大。
“小事。我会派人安置好她们的。”夏白航点点头。
他表情平静道，“六道街不会再存在了。”
云奚摸着下巴，好像一点都没意识到这句话隐含的巨大能量。
“既然如此，那记得在他们解散前，让他们把从兰家的星币和信用点还给君君她们吧。”
夏白航：“……好。”
果然还是联邦首席的模样，三年如一日地……爱钱。
把兰君送回家，跟兰奶奶告别完，云奚跟着夏白航进了悬浮车。
保镖和特助上前一步，刚准备给这位身份神秘的贵客开门，就见少爷已经自然地打开车门，手指扶在门顶。
“请进。”
“失业”的特助和保镖：内心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