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奚从床下抽出了一个透明的服装包装袋,扔向了越来越近、瞳孔危险紧缩,好似要掀开被子查看的萨夜。
萨夜套着黑色皮套的手一抬,便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包装袋。
“被子下堆了衣服。”云奚平静地解释,将被窝底下因为‘自己的礼物’被丢出去而破防的亚特斯狠狠压制住,一只脚死死压在祂身上,免得祂做出什么激动之下跳出来的举动。
猛地被一只腿抵住腰腹,被子下紫色的蛇瞳瞬间睁大,在一瞬僵硬住了。
萨夜看了眼墙角,发现之前被云奚堆在墙角的衣服确实都不见了。
看来被子下确实是衣服。
只是……奚奚为什么要特意将那堆衣服放在被子下?
心中升起疑惑,萨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又突然一红,攥着手中包装袋的五指紧了紧。
“嘶嘶。”因为自己一件‘礼物’被给了出去,亚特斯顿时发出不满的声音,只是口中被云奚的拳头捂住,只能喉结滚动,发出一声声极低的嘶鸣。
可是,在寂静的夜里,哪怕是再小的动静,也容易被萨夜发现。
刚刚还放松下来的萨夜瞬间目光如炬。
大有掀开被子的意思。
“踏踏踏。”军靴扣响地面,越来越近。
“回去。”云奚低声喝道,大腿绷直下压。
同一时间,萨夜的脚步也是一顿,目光幽幽,却没有离开。
“听话。”云奚道。
看似对萨夜说,实则是对亚特斯说。
被信徒召唤降临并不能持续太久,每多待一分钟,对神眷者的精神压力就会增大一倍。
蓝萧虽然天赋不错,但并不算高阶神眷者,亚特斯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按理来说祂的降临时间已经到了,不该持续这么久。
祂现在,肯定是强行延迟时间待在这里。
听到云奚的驱逐之意,亚特斯愤懑地轻轻咬了咬云奚的手。
尖锐的蛇牙穿透布料,质感微凉如冷玉,从手掌摩挲而过,仿佛刀尖轻轻滑过,有种极危险的战栗感。
云奚另一只伸进被子里的手扯了扯被亚特斯紧紧抱着的衣服。
威胁意味明显——不听话就没收。
亚特斯惊愕地睁大竖瞳,怒火和委屈几乎从脑袋窜了上去,燃烧理智。
不仅将祂偷偷藏起来,甚至还用本该属于祂的礼物威胁祂离开。
祂是见不得人吗?
怒火从瞳孔中迸溅,亚特斯怒气冲冲,气得鳞片都张开了!
祂倒要看看,那小三到底有多好!
在亚特斯即将要大力掀开被子的时候,云奚眼疾手快,整个人狠狠坐在亚特斯身上,彻底将要掀被而起的蛇给压了下去。
看着她怪异的举动,萨夜目光一沉,“?”
亚特斯浑身彻底僵硬住,肌肤像是被滚烫的沸水滚过了一遍一样,浑身发烫,身体像是融化的蛇一样软成一团,原本变成长腿的蛇尾又变了回来,冰凉的尾巴黏糊糊软绵绵地勾着云奚脚踝。
原本强行滞留的意志力一松,和信徒的链接断开,身形开始消失。
云奚突然就感觉身下一塌,刚刚几乎要软成一滩的蛇直接凭空消失了。
在祂消失那一瞬,基地宿舍B区,蓝萧几乎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脸色苍白。
长时间召唤神祇对他来说负荷还是太大了。
蓝萧满头大汗,缓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小心翼翼看向感应中神降的方向。。
那……好像是老大住的地方吧?
但老大就是风暴代行者,如果风暴之主要降临,为何不直接让老大召唤降临?
再联想到舞会上光辉黎明、帝国主席和联邦智脑的争锋相对。现在萨夜主席和联邦智脑和老大住同一栋楼,风暴之主这么晚降临去私会老大……
这一条条一件件综合分析起来,让蓝萧背后突然窜起一身冷汗。
他们要是碰面,不……不会出事吧?
不,他得去看看。
还是算了……如果风暴之主真的要做什么,他去又有什么用呢?主席他也打不过啊!
蓝萧心中惴惴不安,想要过去悄悄情况,又犹豫不决,像是个鹌鹑一样在原地来回走。
云奚不知道蓝萧心中的纠结,还在和萨夜周旋。
虽然亚特斯离开得突然,但她一直提起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萨夜视线扫过突然塌陷下去的被子,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冷峻的下颚线如刀锋般锐利。
那么一大块塌陷下去,只要有眼睛都能看见。
就算夜晚光线不好,但黑夜会影响别人的视力,却绝不会影响萨夜。
云奚本来就没抱着萨夜什么不会发现的期望。她并不打算隐瞒亚特斯存在过的痕迹,刚才之所以死死瞒着,只是怕当时被发现,萨夜掀开被子会看见亚特斯不体面的模样。
现在亚特斯已经走了,自然不用她操心祂的裸奔问题了。
然而,就在云奚等着萨夜继续询问,再和盘托出时,萨夜却什么都没有说。
穿着黑红军制服装的俊美青年走过来,质感微硬的披风边缘在空中划过冷硬的弧度。
萨夜高挑修长的身躯在床头蹲下,双手沉着床沿,原本俯视的头顿时与云奚平视。
云奚:“???”
祂俯身前倾,下颚搁在云奚肩膀上,原本撑在床沿的手揽住她的腰,呼吸的热气喷洒在云奚肩窝,双手越抱越紧。
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说,像是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黑狗,沉默无言地汲取温度。
发情期的黑龙,身体就像是一个滚烫的小火炉。
只是被抱了一会儿,云奚就有如蒸桑拿一样,毛孔开始逐渐冒汗了。
然而,她只是稍微挣扎一下想让他松开一点,环在身上的手反而像是紧张了一眼,抱得更紧了。
“难受。”
沙哑发哽的声音艰涩地从帝国主席嗓子里响起,像是高烧的病人,冷峻的声线中带着几分混乱祈求的压低哭腔。
“奚奚,难受。”
“不要……推开。”
祂滚烫的脸贴着云奚颈窝,疯狂地蹭着汲取气息。
发情期中一直被压抑的分离焦虑爆发,几乎冲昏了祂的头脑。
在亚特斯消失后,祂甚至没有心思和气力再去质疑询问,只想疯狂地渴求气息,填补空洞焦虑的心脏。
云奚伸出手,准备抚向黑龙的背脊,让祂减少一些焦虑。
结果,她刚按上萨夜的脊背,双脚就突然缠上了一条粗壮的尾巴,同时,巨大的龙翼从后包裹她,死死将她笼罩在翼下,巨大的力道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一颗树,被树袋熊缠上了,手脚都不再是自己的。
但又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浑身滚烫的巨兽藏在了腹下,收拢双翼,将她整个人都遮住。
虽然知道龙也算兽类,而兽类的发情期更容易失智,云奚也没想到萨夜会失智到这种程度。
一晚上,云奚一边给巨龙抚摸脊背,一边稳定祂混乱的情绪,不仅被热出满身的汗,而且大半夜才睡着。
……
天光微亮,当第一缕熹微的光出来,萨夜几乎立马睁开了眼睛。
猩红狭长的眼睛冷冽压迫,威势逼人。
发情期期间最严重的第一天熬了过去,分离焦虑的脆弱敏感削弱,在感知到旁边有人时,祂眉眼沉沉下压,手上龙鳞浮现,几乎下意识地出手惩戒僭越者。
在看清人后,刚挥出去的黑色龙爪急刹车收住,瞳孔刹那扩大。
被旁边的‘火炉’蒸了一晚上,哪怕宿舍里开着制冷,少女黑色的额发依然有被汗浸透又晾干的痕迹,纠成一缕一缕,衬得肌肤更白。
萨夜混乱的脑子逐渐清晰,昨晚的记忆被重新整合。
昨天晚上……奚奚一直陪着祂。
深猩恐怖的瞳孔逐渐变得柔和,祂小心地收了收手,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发呆,平时一直紧抿严肃的唇角不知不觉上扬,又矜持地压了压。
萨夜喉结艰涩地滚动。
祂微微凑了过去,视线紧紧注视着她,整个人好似一动不动。但如果去仔细看,却能看见他猩红的眼珠微微转动,视线好似在她额头、唇角、耳根间挪动。
然后,看着看着,祂自己耳根就红了一遍。
祂小声地放轻了呼吸,然后,像是受到蛊惑一样,小心翼翼地靠近。
然后停在了方寸之间。
祂又紧盯着少女的唇角发了一会呆,紧张地攥了攥手指,才继续俯首靠近。
“噗通——噗通——”
明明胸腔里没有心脏,但祂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激烈得仿佛要鼓噪祂的耳膜,甚至让祂紧张起来……这激烈的声音会不会大到把睡着的人吵醒。
微卷的鸦黑头发随着帝国主席俯身的动作微微晃动,祂视线紧锁着眼前的人,如同一只瞄准猎物的野兽,瞳孔深猩如血玉。
手心冒出细微的汗,祂下意识地喘息,刚要接近时——
“叮——”
尖锐的军铃声在整个基地响起。
云奚瞬间睁开眼睛,几乎不过一秒钟,眼睛就从睡眼朦胧变得清醒。
然后正好对上一双猩红的龙类竖瞳,离得极近,让云奚有种一大早被掠食者近距离注视的惊悚感。
不过好在,她这几天早就习惯了这种惊吓,早就见怪不怪了。
“大早上的,不要离这么近,吓人。”云奚摇着头,将那张脸推开。
凑到一半被打断,萨夜阴沉着脸直起身,紧抿着唇,眉眼冷峻逼人,浑身散发的压迫力几乎形成了阴云。
云奚本来还担心萨夜的发情期,但看祂一脸冰冷的模样,立马又松了一口气。
这么煞气逼人,看样子是恢复了,毕竟发情期一发作,这条龙只会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