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帝国大礼堂的两个大门，已经排起了长队。
男士和女士分开两列，分别从各自的专属通道进入舞会厅，不过在进入前，都必须戴上面具。
军校生们个个身高腿长，姿态挺拔，本来平时穿着军装和作战服就十分养眼了。现在一个个穿上一身经过帝国和联邦顶尖设计师联合设计的礼服，再加上姣好的容貌，或英俊或靓丽，十分养眼。
只是，来参加舞会的人明显比新生要多多了，不少高年级的人也出席了。
为了避免人群聚集太惹眼，云奚特意让新生们不用集合，她和舍友站在队列中，敏锐的神经能感受到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来自高年级。
“春雨。帝国军校以前的新生舞会，也这么多人？”
“咳咳，以前也会有高年级参加新生舞会。不过这次是例外。”
向春雨握拳在唇边轻咳两声，压低声音解释。
“因为光辉黎明阁下来了，所以光明系的学生只要能抽出空都来参加了。”
毕竟是传奇级的光明代行者，虽然明炽是联邦的人，但也抵挡不了光明序列学生的追星热情。
“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你和主席。”
帝国论坛里的八卦帖已经被顶成了上万高楼，但学生会却一直没有删帖和说明，这种不处理的态度相当于默认事实了。
向春雨捂嘴，眼中充满求知欲，小声道，“所以，你打算和哪位跳舞？”
云奚：“……”
她怀疑，向春雨这个快毕业的学生也来参加新生舞会，其实也是为了看八卦。
“能不跳尽量不跳。”云奚摇了摇头。
说话间，轮到两人进场选面具。
所有人的礼服一样，但面具却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是面具都是临场选择，没人知道对方的面具，自然也不知道面具下的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分到她的，刚好是一张黑与白相间的面具，做工精致，点着星星点点的碎钻，折射出华贵的光芒。
仿佛在暗示什么……
云奚压下心中那点吐槽，将面具戴在脸上，突然目光一凝。看向面具发放处后面的人偶。
那是一个无比精致的人偶娃娃，从华贵的衣服和洁白的藕臂，就能看出它造假不菲。
因为造得太逼真，让人在一眼惊艳之余，还有一种莫名惊悚感。
娃娃有一双蓝眼，像是天空一样澄澈，就好像是……在观察人一样。
“那是什么？”云奚看向新生舞会的组织人员。
“啊？”对方往她指的地方看了一眼。
“那是要放在休息区的装饰品玩偶。是准备不喜欢交际的新生准备的，可以在休息区沙发上玩。”
虽然是军校，但因为舞会的细节是由学生敲定的，再加上帝国自由开放的文化，像这种并不严肃的活动，只要不太过分，大多设计都任学生发挥，休息区出现玩偶虽然奇怪……但也并不是不可以。
只是，云奚看着那双蓝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木偶师。
“那边还有几个玩偶，你是想要吗？都是采购的，不过，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送给你一个哦。”
对方唇角突然弯起一抹深刻的弧度。
发放面具的学生也带着面具，只露出了下颚和唇。
云奚这才发现，对方皮肤特别白，近乎雪。
只是，他的眼睛不是蓝色，头发也非木偶师的雪白。
云奚弯唇笑起来，“好，那我要那个。”
她指向那个眼睛是蓝色的玩偶。
“送你了，好好照顾它哦。”
对方挑选出玩偶递给她，雪白的皮肤衬得唇犹如血一样红。云奚脑子中蓦然闪过四个字——白雪公主。
她没忍住笑弯了唇。
对方好奇地歪了歪头，眼中闪过疑惑。
“好。”
云奚没有解释笑点，拎着玩偶进去了。
“你还喜欢玩偶啊。”向春雨惊奇。
“手工很好不是吗？”
云奚微微一笑，没有说古神教二席的事。
厄塞、兰洛欧加律白，除非古神教想一头撞上铁板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不然他们该祈祷不要来。
“确实。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精致的玩偶。”向春雨点了点头，欣赏了一会儿，“就是太真了，有点瘆人。好像下一秒要活过来一样。”
两人一起进入舞会。
进去前，云奚还最后看了眼光脑消息，宁珩他们还没到。
柔和的光芒从礼堂大厅上洒落，能容纳数万人的帝国军校大礼堂恢弘雄伟，光芒明亮。
舞会的布置延续了帝国人骨子里对美学的追逐，处处奢侈华美，除了偌大的舞池，休息区还摆着精致的沙发和餐桌，摆盘精致的糕点在灯光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现在还是入场时间，舞会并没有开始，料想着这么多人穿着一样的衣服，萨夜和明炽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找到自己，云奚整理了一下礼服，二话不说地直奔餐桌，将玩偶往手边一放，开始享受美食。
糕点漂亮是漂亮，可惜太小了。
她一口一个。
云奚以风卷云残但十分优雅的速度消灭食物，饶有兴致地看着其他人对暗号找舞伴。
直到身后响起低低的有些羞怯的声音，“老大。”
云奚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张黑狼面具，以及头发里竖起的狼耳。
她扶了扶脸上的面具。
没掉啊。
“你怎么找到我的？”
“气味。”廖孔指向自己鼻子，“我闻到了你的味道。”
云奚深吸一口气，忽然想到萨夜是条龙，龙的嗅觉……敏锐吗？
厄塞的资料里好像没提！
“老大。”几乎和廖孔过来相差无几的时间，另一名温润的少年端着果汁走过来了，动作戴着贵族家族的优雅。
廖孔几乎瞬间眯着眼瞪过去，“牧彦。你跟着我？！”
他显眼的兽化狼耳，在舞会中特别显眼，就算戴着面具也能一眼认出。
本来是方便老大认出自己的，没想到却也被牧彦占了便宜。
牧彦根本不理会尾巴毛都炸开的廖孔，微笑着将另一杯果汁递过来。
“老大，这是格姆星的玫瑰红莓汁，芳香可口。”
云奚正好渴了，刚打算接过来。
一只骨节分明、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掌突然伸过来，挡住高脚杯。
云奚肩膀一沉，一道阴影从她身侧覆盖下来，挡住了吊灯的光。
“不用。我会帮她拿。”
冷酷的声线响起。
周围原本的喧哗吵闹声刹那低了下去。
云奚一转头。
戴着修罗面具的青年将另一杯盛着鲜红的果汁递给她。
面具下，猩红的眼睛凛冽逼人。
不用摘下面具，光是那双寒意凛凛的眼睛，就能让人认出他的身份。
“萨夜？”
“嗯。”萨夜骄矜地点了点下颚，压不住唇角想要翘起的弧度。
虽然戴着面具，她还是认出他了。
“你没给我邀请函回执。”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依旧冷冰冰的声音，却带着几分委屈。
虽然改成假面舞会后，回执形式大于意义，但没有收到回执，还是让大狼狗有些恹恹。
云奚捂着嘴尴尬地打着哈哈，“新生舞会形式改了。回执没有意义。”
萨夜抿了抿唇，红唇形成一条直线。
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冷厉的红瞳就差写着‘我想要’三个字了。
“现在还要吗？”
云奚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邀请函。帝国军校的回执非常简单，交换邀请函就行了。
她不禁暗暗庆幸，出来时考虑过萨夜的偏执情况。临走前将已经失效的邀请函顺手稍上了。
“嗯。”
唇角再次浮起极浅的笑意，萨夜接过回执，冷着张脸，伸出手，一丝不苟地将回执叠好。
让认真的动作，让对主席敬畏又害怕的帝国军校生惊得掉了下巴。
萨夜熟视无睹，像是只护着自己地盘的大狼狗，护在云奚身边，“舞会开始后，我想……”
礼堂中中的光芒突然暗了下去，一道凝聚的灯光移动闪烁，最终照在了云奚身上。
同时，一道清和的嗓音响起。
昏暗中，另一个被光所钟的人正穿着礼服走过来，优雅地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请问，你愿意和我共舞吗？”
镂空的纯白面具下，一双金色的瞳孔光辉迷离，俊美的青年身后银发如星河般闪耀。
光芒钟聚两人，就像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光辉聚集处。
云奚旁边，却隐没在黑暗里的萨夜脸色一沉，猩红的眼睛在一瞬间变成阴冷的竖瞳。
“恭喜我们的云奚同学！您被抽中和我们的特邀嘉宾共舞一曲，作为本次新生舞会的开场舞！”
云奚看过去，舞池中央，主持人面带微笑，手拿麦克风。
因为不想被注意到，她特意选的最远离舞池的休息区、最偏僻的位置吃东西，到没注意到舞会已经开始了第一项活动——特邀嘉宾跳开场舞。
帝国的舞会，每次舞会，都会选取两名或地位崇高、或舞技最优美的人在舞池中央跳舞作为领舞，等领舞伴着旋律旋入舞池，其他人才会一对对进入舞池。
但云奚没想到，竟然好巧不巧抽中她。
云奚左手边阴影中冷着脸的萨夜，再看看右手边的明炽……她是逃不过这关了是吧？
主持人对她的进退两难一无所知，声音通过扩音筒重重传来——
“请搭上你舞伴的手，开启这次新生舞会吧！”
“奚奚。”明炽温柔地呼唤。
云奚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搭上明炽的手。
银发金瞳的青年唇角漾起春风般的笑意，五指轻轻地笼住她的手。
从他们到舞池，亮起一道由光形成的路。
就在云奚准备走时，她的左手被另一只手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