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烈阳星污染发生后，联邦特情处迅速派人封锁了烈阳星附近航道，进行特派调查，对外宣称要进行赛后排查。
所有知道内情的学员都签下了保密协议，星网对烈阳星的事情一无所知，还在热热闹闹地讨论阵营战。
网上军事论坛一大半的讨论都是联邦大学和联邦第一军事学校的阵营赛。
不仅是联邦的各大学校拿着两大学院的争夺战反复观看，甚至连帝国内的学校，也偷偷地连接了联邦的星网，将阵营战的比赛视频下载下来，给学生进行反复观看，甚至为此举行了全校公开课。
尤其是针对一二年级的学生。
指挥系的老师在讲台上激情飞扬，唾沫横飞。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
“别人刚入学就能带领学校赢了叶空青。你们今年的指挥系考试，竟然有40%的人不合格！”
老师恨铁不成钢地教义往桌上一砸，“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以后毕业了，别说你们上过我的课，我老李可……”
“……丢不起这个人。”大礼堂里，一道年轻又怠懒的声音百无聊赖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低低道。
说话的是一名面容精致的蓝发青年，仗着坐在后排，整个人像是一只懒洋洋的毛毛虫一样趴在桌子上，两眼打架。
几乎在他说话的前一秒，台上中年老师声音随着喇叭传遍大礼堂，“丢不起这个人。”
就在他这句话落下时，台上老师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蓝萧！”
刚刚说话的少年瞬间跳了起来，“到。”
老师斜睨向他，“我看你之前爬在桌子上睡眼惺忪，看来是对指挥这一门课信心十足了。
那么我问问你，看了联邦的比赛视频你有什么想法？”
蓝萧脑子空白，试探说，“联邦人心眼子多。学指挥的个个心都黑，坏的流油，不像我是个朴实无华的老实人。”
指挥系老师面无表情看向他，“《指挥基础》手抄十遍。”
蓝晓：“……”
他看了眼厚达一寸的手抄基础，眼角抽了抽，吸气大声道，“报告老师，我还有其他想法！”
“你说。”
“联邦人心眼再多，胜利也是属于帝国的！”他大声宣誓对帝国的忠诚，企图得到一点同情分降低惩罚，“联邦人，心眼再多，我一个也打十个！”
整个大礼堂顿时响起一片嘘声。
老师唇角掠起一抹嘲讽的笑。
“说的不错。”
蓝萧心中一松。
然后他就听见老师37度的嘴说出冷冰冰的话。
“《基础指挥》，还是十遍，下周一交给我。”
蓝萧：“……”
“不过。”老师看了眼大礼堂起哄的各年级生，扶了扶眼镜，脸上掠起一抹笑，“如果你们真的认为自己可以一打十，没准还真的有机会去试试。”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三年前联邦已经和我们商定了联合培养计划，今年开始正式实施。
今年就会有首批交换生来帝国和你们一起进行军训。现在那边的人员名单还在待定中。
云奚可能就在交换之列。我希望等人家到的时候，诸位还能保持着现在的自信，不要堕了帝国的荣光。”
大礼堂内顿时议论纷纷。
帝国在战力上一直以来都是压联邦一筹的，作为在帝国首席学府上学的人，大家都不会愿意承认自己会比联邦差。
老师满意地看着激情满满地众人，“蓝萧。坐下。下周一别忘了你的抄写。”
听到他再次提到抄写，蓝萧坐下时，整个人魂都飞了半截。
“老李他是真不做人啊。《基础指挥》抄十遍，他是想废掉我的手。”
“他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帝国人，本来就不像联邦那样重视指挥，不及格怎么了？只要力量够强，一个人就是一只军队，咱们和联邦那些心黑的指挥不一样。
而且大家信仰不同，信奉的神序列相斥，在一起反而全身不舒服，还不如单打独斗。”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叹气抱怨，
“以前有叶空青这座大山压着，老李就对咱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云奚。咱们以后的指挥课啊，可怎么熬啊。”
吐槽完，少年偏过头去看向身边一名身穿帝国军服、坐姿端正的发小。
牧彦因为有事耽搁入学，现在是一年级生，正好参加了上次海神权杖的异武训练营。
和别人的义愤填膺不一样，对方现在满脸都是期待和激动。
“牧彦，你之前的异武训练营不就是在海神权杖进行的吗？你们认可的那个老大叫什么来着？”
在他旁边，认真听课的少年转过头，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云奚。”
“同名同姓啊？好巧哦。”
牧彦微笑，“就是她。你不看新闻的吗？我老大是联邦状元。”
说到这个，蓝萧就尴尬，他低声道，“没时间关注。
前段我们家中海神木亮了，然后论坛上有人冒充风暴之主，让信徒代付不可描述的小片。”
牧彦沉默一瞬，“你们家没有追究？”
蓝萧脸色是一言难尽的扭曲，“关键是……我们家老头还真的信了。”
一瞬间，牧彦的表情是和他同款的一言难尽，“？？？”
“风暴之主消失太久，我感觉我们家老头已经疯魔了。连‘我是风暴之主，给我打钱’这种谎言都信。”
蓝萧摸了摸鼻子，“总之，我们家族为了风暴之主忙得焦头烂额，所有人都被老头子抓去试图召神了，压根没时间去关注这些。
也就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前段时间联邦好像出现了风暴之主的幻影，老头子这才转移注意力放过了我们。”
“你还没说，那个云奚她实力怎么样？你觉得，如果我和她打胜率几成？”蓝萧指着自己的脸。刚才他可是在老李面前放下大话的。
牧彦十分不给面子地微笑，“你会被揍成猪头。”
蓝萧：“……”
他不服气道，“我可是双异能。就算她也是双异能，但是生命序列的异能没什么攻击性。
她阵营战最后突然展现的雷系异能攻击力是很强，但雷系技能对我们蓝家来说伤害起码减一半。”
少年得意地摇头晃脑，“别忘了，蓝家可是风暴的信徒。”
在他说话时，大礼堂中的铃声响了，代表公开课下课。
指挥系老师整理了一下资料，推了推眼镜，微笑，“希望大家回去后再多看看联邦两校的视频，捋清他们的时间线，回去写一份3000字报告作为课后作业。
如果同学们没有问题的话，我就下课了。”
“下课了！”
“冲冲冲！”
大礼堂中，已经有人半个身子离开座位准备向外冲。
和联邦将指挥列为重点课程不一样，帝国人更重视个人力量。强大的神眷赋予他们远超普通异能者的力量，同时也让他们更忽视团体的力量。
就在学生们要往外冲时——
“我有问题。”
一道幽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礼堂响起。
明明声音不大，却将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压了下去，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酷寒的声音，像是一把刀刃直接插入骨髓，就连准备向外冲的学生都停下了脚步。
牧彦和蓝萧准备离开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视线落在了最前方的座位上。
第一排红椅上的青年戴着黑色手套，手上拿着一只钢笔。
帝国学院的黑色军装勾勒出挺括的身体，一头乌黑的碎发、眼眸猩红幽邃，眉目之间都泛着凌厉幽寒的冷气。
强大的气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以他为中心的学生会成员个个都腰脊挺直，脸色严肃。
帝国学院历来最强大的首席，萨夜。
黑暗神的代行者。
帝国与混乱星域达成妥协后，由混乱星域送至帝国的混乱星域代言人。
既是混乱星域和帝国合作的诚意，也是危险。
老师抬了抬眼镜，“萨夜，你有什么问题？”
带着黑色黑色皮质手套的双手交叉，黑发少年看向屏幕，冰冷的瞳孔像是没有反射半点光。
“她怎么判断叶空青在七号基地？”
老师笑了笑，“关于你的疑问，联邦的直播间正好放出了解答预告。”
他抬头在光脑上操作了几下，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紧接着，那‘慈爱’的目光扫过所有同学。
“好巧。现在联邦正在直播复盘。既然有同学有疑问，我们可以现在现场观看直播。”
已经抬脚要冲出去的人面色一僵，刚要发出不满的惨嚎就被身边的人捅了捅腰子，压低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你还叫那么大声？那可是黑暗暴君的代行者……连神都当养料的狠人。”
青年刚到喉咙的话就迅速被吞了下去，噤若寒蝉。
大礼堂里一大半人都正襟危坐，没人敢发出声音，大礼堂寂静得针落可闻。
老师看着乖得像兔子一样的学生们，心中既满意又复杂。
有萨夜在，他们有时候会格外省心。
但是，黑暗序列的恐怖，也让人忌惮。
萨夜没有理会周围偶尔冒出的窃窃私语，双手抵着下巴，冰冷的目光注视屏幕。
大礼堂投影的大屏幕上，联大和联军的主力队分开环坐。
像是为了增加冲突性。主持方还特地将两方决胜的指挥——叶空青小队和云奚小队安排在对桌，正对对方。
主持人拿着话筒，脸上笑吟吟，“接下来是网友们最好奇的问题。
大家都很想知道，云奚你是怎么断定六号基地是引你们执行斩首计划的陷阱，而且叶神本人在七号基地的？”
云奚，“因为周翎学长。”
叶空青旁边的周翎一愣，“啊？为什么是我？”
云奚轻咳两声，微笑道，“因为周学长的探索小队实力和我预想的不符。”
“我赛前隐瞒了基因链崩溃已经被明炽阁下修复的事，但是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叶学长。”
“以叶学长的性格，一定会考虑到探索小队深入腹地被埋伏的风险。
如果真的只是打算派人探查八号基地，会派实力更强的异武者。但是却派了周翎学长小队。
而周翎学长是辅助系首席兼助手，具备“实力不高”但却有身份近距离接触首席的特点，简直是送上门让我们执行斩首计划的礼物。”
云奚耸了耸肩，“不过我不相信天下掉下来的礼物。”
周翎心脏被扎了一针又一针。虽然是辅助系但他实力也不弱好吗！
他猛地转向叶空青，想问他是不是真的。
却见戴着金丝眼镜的俊美青年手抵着下颚，唇角上弯，温柔浅笑，“原来如此。”
周翎：“……”
好像知道答案了。
他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为了防止被发现太刻意。我明明特意平衡过周翎小队的战力。”
青年嗓音含笑，眼眸蕴着直播室间的光，“没想到还是被学妹猜到了。”
周翎发誓，虽然是叹气，但他能听出身边坐着的人话语中的愉悦。
这家伙！被看透了明明很开心！
“咳。”云奚轻咳一声。
其实她只说了一半。
原因不止是这些。
在赛前她就考虑到了，以律白掌控和洞悉一切的性格，也许已经根据亚特斯出现的蛛丝马迹，大胆猜想她会雷系异能了。
她对周翎的判断，也是基于此。
周翎一队的实力，如果是没有雷系的她，是无法做到悄无声息赶在他们发出警告信号之前击败他们的。
“那七号基地呢？”主持人好奇问，“为什么你知道叶空青在七号基地。”
在转移过程中，他们特意避免了风滚草，甚至连联军自己人都不知道。
云奚耸肩，“那个其实是猜的。”
“当时联军剩下的基地不多，七号基地只有联军新生，其实本来应该是我们最好进攻的基地。
但当时安学长在进攻五号，在联军视角里，我们八号基地的主力已经被诱骗到六号基地执行斩首计划，而七号基地虽然整体薄弱，但有谢京辞和炎七在，便承了相对最安全的地方。”
她笑眼弯起，“庆幸，我赌对了。”
主持人看向叶空青，“叶同学，是这样吗？”
“嗯。”俊美的青年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微微偏了偏头，似是惊讶又像是惊喜，镜片下，灰眸中像是逐渐浮起了星辰，
“学妹比我想象得还要了解我。”
“啪！”帝国军校大礼堂中，响起一道极重的撞机声。
大家下意识的看去，发现是萨夜手中把玩的金边钢笔掉落在了桌子上。
他面无表情，只是用深幽的瞳孔，审视一样地看着直播。
老师轻咳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对直播做下总结，“当一名指挥，除了需胆大、心细外，对对手的了解也必不可少。
越了解一名指挥的风格和性格，就越容易预判对方的决策——”
“滋！”一道刺耳的划拉声响起。
大家被拉回来的注意力又转了回去。
第一排，帝国学校的主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
刚才那道刺耳的声音，便是红色高脚椅与地面的摩擦声。
帝国的主席按着腰间漆黑的佩刀站起来，皮肤是久不见光的苍白，一双透不进光的漆黑眼珠既冷又锐，声音都泛着鬼气森森的寒气，
“绝对的力量前，没必要了解敌人。”
他瘦削苍白的下颚微抬，丢下一句，
“不过是浪费时间。”
转身离开。
学生会成员紧随其后。
直到那道背影在正门消失前，大礼堂中都只有军靴和地面相击的清脆敲打声。
“他刚才是生气了？”
蓝萧指着门口，不敢置信地问发小。
这位黑暗暴君的代行者虽然平时特立独行、危险又冷酷，但大多时候都性格深沉，很少见他有这么大的情绪外陈。
牧彦皱眉，“不知道。”
“只是说了解敌方指挥而已，也不知道哪里触到了他雷点。”
蓝萧摇了摇头，撑着下巴感叹道，“不愧是黑暗暴君的代行者啊。性格简直像传说中的黑暗神一样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