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军巷, 赵家。
把两个孩子安顿好后,秦溪迫不及待追问起黎书青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黎书青牵着妻子的手,带她去到书房。
“霍爷爷把他家的房子捐给了部队。”
“什么?”秦溪惊讶。
“只要霍爷爷过世, 房子就会被部队收回, 安排给其他军人家属居住。”黎书青摇头轻笑。
霍家, 最值钱的也就是拥军巷这个地名和房子两样东西。
一样是霍父人脉的依仗,一样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霍老爷子把房子捐出去,也就是断了霍父利用干部子弟这个称呼活下去的路。
秦溪甚至有些期待霍父和丁丽听到消息之后会是什么样精彩的表情。
“霍家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霍天, 钱暂时由爷爷和几位长辈暂时代管,等霍天满十八岁时再由团部见证将钱交给霍天。”
霍老爷子行事利落,决定之后绝不拖泥带水,就算是独子也没有半点余地。
“霍爷爷给过机会了!”秦溪说。
从霍云哥离世到黎书青提出收养两个孩子,霍老爷子一直都在等。
可惜到头来也没有等到霍父良心发现的一天,最终……两败俱伤。
黎书青有一下没一下捏着秦溪指节,两人同时看向灯火通明的霍家。
今夜注定是霍家的不眠夜。
这一夜, 霍老爷子还是没能熬过去, 这位戎马半生的战场英雄最终充满遗憾地闭上了眼。
后半夜,霍家传来的争吵声响彻整条拥军巷。
天刚亮,霍父和丁丽生拉硬拽着霍天离开了霍家, 口里嚷嚷着让霍老爷子就算死也没有子孙送终。
秦溪透过玻璃窗, 远远看着三人坐上车就此离开了拥军巷。
霍老爷子当然不会没有子孙送终, 秦奚把两个孩子叫醒, 抱到霍家送了老爷子最后一程。
之后葬礼,只有霍天顶着半边伤脸回来祭拜了老爷子的遗像。
后来回忆起那段时间,秦溪觉得好像一切都按下了加速键。
葬礼由拥军巷霍老爷子的好友们帮忙操持, 没有多少亲朋好友来吊唁。
骨灰和遗像最终摆在了霍云夫妻旁边,也算是圆了老爷子最后和孙子团圆的遗愿。
办完丧礼。
报刊亭小吃店重新开始营业。
赔付海鲜市场商户损失, 重修市场,和付庭云商议合作。
院子经过几个月的重新修缮,终于逐渐完成。
等秦溪终于有时间匀出口气来,雪灾时的记忆好像已经变得模糊了起来。
***
七月盛夏,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云彩,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
摆在太阳底下的水只需要两三个小时就有些烫手。
秦溪帮着把红盆拖到门口树下,就赶忙退回了店里。
平平哼哧哼哧地拖着只看不出颜色的卷毛狗往盆里拽,红扑扑的小脸上全是汗珠子。
狗子身上全是泥水,她身上同样也脏得看不出到底穿得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哎!”
忽然,腿边传来一声老气横秋的叹气声,安安端来个小板凳坐下,发愁地望着门外。
“你说这屁大点的孩子,怎么一天天心事重重的?”柳雪花啼笑皆非地推了下秦溪。
秦溪收回目光,弯腰连人带凳子地搬到门边。
两个孩子就像是反过来了似的,姐姐活泼贪玩,弟弟老持承重。
连外婆都说安安和黎书青小时候一模一样,心性比同龄孩子成熟了几个档次。
秦溪严重怀疑,这孩子会长成个闷性子。
“妈妈,我们真要让姐姐养狗吗?她会不会把家里弄得很脏?”
杵着下巴的小人儿终于开口,奶声奶气地可爱摸样,简直萌化了柳雪花。
“真恨不能把你的两个孩子抢过来当我女儿儿子。”
不用忍受生育痛苦就拥有了一双如此可爱的孩子,成天围在身边妈妈长妈妈短,谁看了不眼红。
“你爸同意了姐姐养狗,咱们不能言而无信呀。”秦溪笑得无奈。
黎书青第一次求人买狮子狗是为了秦溪。这一回求到黎冬面前是为了宝贝闺女。
虽然眼下这条黑乎乎的狗已经看不出颜色了,但其实是条纯种金毛犬。
听说是黎冬专门从国外找人弄回来的狗,寿北市内应该是第一条。
取名为活该的金毛犬才七个月大,体型已经比平平大了好几圈,不知道成年后会长多大。
安安担心得不是没道理,要是不训练的话,家里肯定要遭殃。
活该很喜欢洗澡,进了盆不仅不没挣扎,还舒服地卧了下去。
秦溪本来只是看着,直到发现平平弯腰脱鞋子,看样子也要准备跳进盆里,赶忙出声阻止。
“要是弄脏头发,中午就不能去给爸爸送饭了。”
平平一愣,在狗子和黎书青中,最终还是选择了爸爸。
“活该啊!我还是更喜欢爸爸,你就一个人洗澡吧。”
秦溪扶额。
谁说孩子们单纯不懂看眼色,其实他们才是最懂得如何分辨情感。
自从说他们就是兄妹俩的爸爸妈妈后,孩子们肉眼可见地对两人更加亲昵了些。
特别是对黎书青,以前见着人就躲的平平也爸爸长爸爸短地撒娇,叫得冰坨子都化成了滩水。
“去家里让四姨给你换条新裙子,我们一会要去给爸爸送饭。”秦溪又说。
下一秒,平平立刻抛弃了刚才一起玩泥巴的活该,像只蝴蝶似地飞进了家里。
安安叹气,一脸凝重地跟着姐姐进了屋。
盆里的狗:……
秦溪叹气,卷起袖子接过给狗子洗澡的工作。
反正无论如何最后都是她的活儿。
秦溪洗狗,柳雪花就抓了瓜子坐在门口边吃边闲聊。
那嗑瓜子的动作,让秦溪不由想起了李秀兰。
不知是不是到了年纪就会觉醒嗑瓜子的血脉,就连她也被柳雪花和杨金花带得没事就抓一把瓜子磕。
“江姐的运输公司什么时候开业?”
“下周五,她还在咱们店里订了十几桌招待公司员工。”秦溪回。
“我一直认为咱们三个里你应该是最先当大老板的,没想到……竟然是江姐。”
江柳燕才是三人中真正的女强人。
和付庭云的合作她最积极,接下来还顺势成立了运输公司,第一笔固定生意就来自四海海鲜店和报刊亭小吃店。
现在,也是手下有几十号人物的江总了。
秦溪笑:“还说我呢!你怎么回事?”
海鲜市场开业后,作为股东之一的柳雪花只要在家躺着就能分钱,加上这几年在各处投资的房产,那可是妥妥小富婆一枚。
没想到她还是要继续留在小吃店里端盘子打杂,成天忙得不亦乐乎。
“你个大老板都没歇,我哪敢歇,还指着包吃呢!”柳雪花笑道。
这句当然只是玩笑话,不过包吃绝对出自真心,吃饱喝足也是生活很重要的一个盼头。
至于海鲜市场规模扩大后,身家会有多少,柳雪花还真没细想过。
“只要你高兴就成。”秦溪笑。
乌糟糟的狗子在两遍洗发膏清洗后终于露出金色卷曲的本来面貌。
活该伸长了舌头,好似觉着玫瑰花香味的洗澡水很香,作势就想去舔两口尝尝。
秦溪一把拽住狗子耳朵,好不容易才阻止傻狗犯傻。
“分店那边准备得如何了?”柳雪花又问。
“人都招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培训两天就能正式开业。”秦溪回。
罗三哥是铆足了劲要好好展示一番才能,分店招聘服务员的事比秦溪还上心。
一个大堂,一个后厨,秦溪给予了林大厨和罗三哥充分的择人权。
“晚上我跟着去瞅瞅,顺道看一看我那套房子装得咋样了?”
十来分钟时间,秦溪洗完狗子,李雪华小凳子面前也落满了瓜子壳。
短暂而随意的休息随着客人来到而暂停。
***
寿北市,二分厂街。
“老板,你来了!”
刚走到分店门口,就见罗三哥正指挥着服务员往门匾上挂着红布。
今早正式开业之后,红布要由秦溪拉下。
其实店名并没有半点新意,直接沿用了报刊亭的名头,只是小吃店改成了餐厅。
秦溪笑着冲几人点点头,走进餐厅。
“老板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改动的?我现在就叫人改。”
镂空雕花的气派大门比原先扩大了两倍,尽量保留了木头原色,闻着有淡淡的桐油香。
修建时保留了一进厢房的两层结构,二楼是一排包间。
檐脚高高翘起,似是展翅欲飞的雄鹰,白色灰泥墙结合了浅红屋瓦。
房檐下还挂了两盏红灯笼,各种颜色交织而成很是光彩夺目。
大门进去就是一面照壁,前方是个小小的鱼池,几尾红色小鱼在荷叶下缓缓游动着。
绕过影壁,才是面积三百多平的大堂。
大雪过后,院子受灾严重,几乎要等于全部重建。
秦溪请付庭云专门介绍了个海市设计师,重新设计了餐厅内部的风格。
所以一走进大堂,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宽敞明亮,而是微微有些暗。
两边的靠窗餐桌都用中式格栏简单隔断,通道上也都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红色灯笼。
餐厅装修好后,秦溪第一次踏进来,着实被这超前的设计理念吓了一跳。
风格统一,氛围高档,而且把灯光运用到了极致。
所有的灯从港市运来,家具定制,加上布置完成,只用了短短八个月。
当然,设计费和装修费也同样不俗。
穿过大堂,仿佛立刻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上千平的院子小桥流水,花草树木各有意趣,十几个亭子坐落在院子中。
要是说大堂里让人朦朦胧胧氛围感十足的话,院子里吃得就是个放松。
东西厢房都加盖了一层,全用作了大小包房,也是统一的中式风格。
设计师实地勘察过现场后提出不要破坏院子的整体性。
也就是说,当初合二为一的两个院子只能用做用餐部分,厨房需要另找地方。
还好当初秦溪把隔壁院子一起买了下来,摇身一变后成为了厨房和员工宿舍。
穿过两个院子中间的拱门,沿着甬道往前,就是后厨和仓库的位置。
原先主人搭建的两层正房现在改成了员工宿舍。
“老板,林大厨说烧汤的水要回朝霞街去拉泉水,还有就是咱们员工中没人会打理花草。”
罗三哥跟秦溪报告着这几天适应下来发现的问题。
秦溪点头:“你和林大厨商量着来就行,请款找罗老师。”
“今天中午付总预定了两个包间,需要特殊打折吗?”
“免单吧,就说是我为了感谢他的帮忙,再给包间里送两瓶好酒。”秦溪笑。
餐厅能那么快开起来,付庭云帮忙不少,秦溪早该好好请他吃一顿。
再说了……装修钱还是从他那赚来的!
“那大海叔中午请客的菜您看要怎么安排……”
秦溪新店开业,秦海夫妻按照以往习俗,肯定是要请院里的几家人来庆贺一番。
只不过……
秦海夫妻也并没有来过分店,他们都不知道这个餐厅究竟是什么样的。
***
曙光电缆厂。
虽然时逢周六,但由于厂子里效益连年下降,周六车间里也不用值班,院里的人几乎都在家。
外界时光匆匆,却唯独好像在厂子生活区里放缓了速度。
每个院里依旧熙熙攘攘,为了争夺一间屋子,吵得老死不相往来。
自从秦家搬离大杂院,厂里的领导给秦海做了多次思想工作,最后勉强收回了两间屋子给其他人住。
剩下的两间屋子秦海租给了一对在三林巷摆摊卖烧饼的年青夫妻。
所以如今这座大杂院,住得人那比以前还多了。
秦海和张秀芬在秦溪出门后也骑上车去了大杂院。
一是收下个月的房租,二就是请院里的老邻居们到分店吃饭。
人还未到,车铃就先响了起来。
吴建国坐在门口喝着稀饭,正跟刘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秦海一走,吴建国唯一能说上两句的只有刘科,至于其他几家,都叫李秀兰那张碎嘴子得罪了个遍。
就是新分到他们院里来的邻居,那婆娘也上赶着跟人吵过架。
所以别看现在院里人多了不少,很多时候倒显得越发冷清起来。
“大白天的你们两口子咋来了?”
吴建国激动地喷着稀饭,见到两人比见到自家亲戚那还高兴。
李秀兰看得不爽,忍不住开口就阴阳怪气了句:“怎么?被姑娘从大房子赶走,要搬回院里来住了!”
“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张秀芬回。
别看两人不对付,可嘴上说得话其实都没往心里去,张秀芬说完嘴角还挂着笑意。
李秀兰被骂了一句,好似也终于开心了起来,赶忙搬了两个板凳出来。
“不是被赶出来了,那来院里干啥?”
听到动静的乔珊和刘娜也从屋里走出来。
大家都自然地坐到一起,像以前那样说起来话来。
“三妹的饭馆开了个分店,中午请你们去凑个热闹。”秦海乐呵呵地开口。
“分店是啥?”李秀兰就没听说过分店是啥玩意儿,只是从字面上琢磨了片刻后接着问道:“难道是又开了个小饭馆?”
“差不多就那意思!”
现在还基本没有分店连锁等说法,秦海也是听秦溪这么说才记了下来。
其实说白也就是再开了一个饭馆,名字和上一个饭馆相同,那就叫分店。
“秦溪可真有本事,这才多久就开分店了!”刘科由衷惊叹。
“不送礼我就去,送礼去干啥!”李秀兰吐出瓜子壳,没好气地撇嘴。
看她不开心,那张秀芬就满意了,笑呵呵朝几人挥了挥手。
“不送礼,就是大家凑到一起高兴高兴,中午随便吃点喝点。”
“那还差不多。”
李秀兰斜眼瞟着张秀芬穿着的橘红色女士西装,心里差点酸得直冒泡。
明明以前日子过得比她差远了,那时张秀芬连瓜子都舍不得买。
后来还因为花几百块从公安局领回姑娘成了厂子里的笑话。
可短短几年,看看人家那日子过得……
买了新房,姑娘儿子都有出息,听说就连没结婚的秦雪都买了房。
大家都笑秦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四姊妹互相拉扯,日子都越过越红火。
李秀兰也想三个孩子中谁能出息,让他们老两口也搬出大杂院住上自家的房子。
吴娟虽说和家里终于联系上了,但也是在打工,日子过得比他们还紧巴。
二儿子到现在还是条光棍,因为父母催婚,连家都很少回了。
至于吴慧,日子倒是过得蒸蒸日上。
可那姑娘跟他们老两口不亲近,平时连电话都很少打,更别说帮扶兄弟姐妹。
家里这么一堆破事,李秀兰平时都不敢去细想,一想起来就愁得没法子睡觉。
偏偏又让她瞧见了春风得意的张秀芬。
不就是开个小饭馆吗……用得着狗尾巴都翘到天上吗!
李秀兰心里不服气的想着。
吴建国倒是没媳妇儿那么多想法,秦海说完就立刻放下碗要去帮忙。
“饭馆开业肯定要人帮忙,咱们这些叔叔婶婶能帮的都去帮帮。”
“别急!”秦海摆手,指了指身前的小板凳:“秦溪说店里已经请了人帮忙,咱们到点去吃饭就成。”
“还请了人啊!”刘科再次震惊。
“那你这么早来大院里有啥事?”
说中午吃饭再去,可现在刚八点多,距离午饭时间还长着呢。
“在家没事可做,还不如来这和你们说上几句话打发时间。”秦海道。
张秀芬说:“来接我大哥大嫂,和他们说了在这碰头。”
连大院里邻居都邀请了,亲哥哥一家当然不可能忘记。
只是谁都没料到,和张友明同来的还有外甥女张超英。
出了那件事后,秦海怎么都没想到张超英竟然还有脸去秦溪新饭馆吃饭。
当时要不是上错了床,黎书青和秦溪的婚事早被搅黄了。
秦海觉着诧异,张秀芬更是直接没给她好脸色,面对张超英热情到近乎有些讨好的特意亲近也还是冷脸以对。
一行人前往二分厂街时,张超英还特意搂着张秀芬的手臂。
这种面上的亲近,终于在来到餐厅门口时瞬间碎裂开来。
秦溪出来迎人,正巧与那双阴毒寒冷的眸光碰了个正着。
“这叫小饭馆啊?”
高大门头,气派装修,哪里是吴建国印象中小饭馆的摸样。
门前整齐站着的五个服务员,连衣服都是统一的。
还没进门,大家就好像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
刘娜和方思思则完全感受不到大人们的惊诧,看到秦溪就激动地扑了上去。
抱着秦溪一声一声的姐姐叫个没完。
“爸妈,先让吴叔叔他们进去坐下再说,后边来人了。”秦溪笑。
餐厅门口,几辆轿车陆续停下,付庭云首先下车冲秦溪招了招手。
赶忙有服务员上来领着秦海他们进入餐厅。
让秦溪都觉得超前的装修遇上从来没见过的大院众人,大家唯一能说出来的话除了“哇 ”之外再找不到其他形容词来人。
虽然秦溪没有安排,服务员还是很有眼色地给几人安排到了花园里。
“老天爷!我活了几十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饭馆,放在以前,那可是大户人家才能住的屋子。”
不管花草树木还是亭台楼阁,吴建国看得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就是亭子里的桌椅板凳,都爱不释手地抚摸了一遍又一遍。
“这是皮的吧?“刘科叹,撑着椅子表皮弹了弹。
“你们瞧这桌子下还雕了花儿!”
桌子看似是玻璃桌面,可玻璃下的木桌上还雕刻了幅画。
“你们两口子藏得可真深,就这还说是什么小饭馆!我看就是外贸宾馆都没你这好。”
看完桌子,吴建国又研究起椅扶手上的雕花。
秦海和张秀芬此刻的诧异其实并不比其他人少,进来后那一双眼珠子就没停下来过。
院子从买下来起他们就没来看过一回,只是听说秦溪又买了间屋子。
一间屋子……
谁知道竟然是大的得汽车自行车转悠的“一间”!
猛地,秦海和张秀芬又同时想起,秦雪买的铺子和秦溪是挨着的!
那不就也是“一大间”?
“我们也是头回来这,上哪骗你去!”秦海笑盈盈地摊手,说完也忙着研究桥下的水究竟流向了哪里。
一桌人中,唯独艾红高兴不起来,但这并不是她羡慕亦或是嫉妒。
目光在屋里豪华的装修上扫过后,最终落到了同样在四处张望的张超英身上。
桌下的手轻轻扯了张友明,有些担心地抿了抿嘴。
自从张超英一反常态主动提出要来的时候,他们夫妻就一直担心女儿又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来。
现在看着,安静得更叫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