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夫妻的相继离世, 像是给平静美好的生活投下了颗石子。
悲伤如荡开的圈圈涟漪,虽然那颗石子留了下来,湖面终究还是归于了平静。
安安出院那天, 是霍云夫妻入葬的日子。
霍老爷子拒绝了霍云葬入烈士陵园, 而是让他们夫妻合葬在一处风景优美的山坡上。
站在坡上, 能远远眺望到拥军巷的霍家。
这也算是老爷子完成了夫妻俩最后的心愿,能让他们看到最挂念的两个孩子。
大人已逝,接下来最重要还是商量孩子的去处。
两个孩子都跟着霍家, 霍老爷子请赵国庆作见证,将抚恤金和霍云两口子的钱都存入了银行。
存折交赵国庆保管,密码由霍老爷子管。
两孩子霍老爷子亲自抚养,不假霍父和丁丽之手。
丧事一办完,平平就被霍老爷子接回了霍家。
安安因为要吃母乳的原因,要麻烦潘来凤多照看几个月。
别看孩子出生时不足月,但能吃能睡, 刚满月体重就快赶上正常孩子那么大了。
这期间秦溪搬回娘家, 夜里跟潘来凤一起照看两个孩子。
安安三个月,霍老爷子找到合适的保姆把孩子接回了家。
孩子百日这天,老爷子没有宴请宾客, 因为这一天也是霍云夫妻去世的百日。
霍老爷子在家里摆了几桌, 请关系比较好的几家人来吃顿饭算是庆祝。
而这天, 霍老爷子宣布了安安的大名。
谢鸣谦。
平平跟着霍云姓, 名叫霍兰乔。
而安安则跟了谢郝云的姓,是老爷子感谢孙媳妇用生命换来的重孙子。
谢鸣谦这个名字出来瞬间,秦溪脑子当时就轰的响了起来。
但当时她又说不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应。
只是甩了甩头后就没当回事, 何况平平和安安都黏在秦溪身上,让她无暇分心想其他事。
这三个月夜里几乎都是秦溪带安安睡, 那孩子早熟悉了她的怀抱。
吃完饭秦溪一家要离开,没走大门就听到安安声嘶力竭的哭声。
孩子还小,不像是平平,你讲道理就能听懂。
小小婴儿只能通过哭来告诉大人自己的不愿意,秦溪也有些不舍,但最终还是扭头离开了。
两个孩子是霍家人,总归要过自己的日子。
谁料,秦溪回到家都快一个多小时,霍老爷子和保姆又带着两孩子找来了赵家。
”安安这孩子简直太倔了,没见过比他还能哭的孩子。”
老爷子满脸沧桑,才把安安接回家几天,就跟老了好几岁似的。
安安一哭,平平也跟着要找妈妈。
此起彼伏的哭声让家里每个人都不得安宁,丁丽对此颇有怨言。
老爷子又生怕孩子哭出个好歹来。
只能又来请秦溪帮忙再带两天,等他熟悉了保姆之后再带回去。
一到秦溪怀里,倔娃娃立刻就闭上了嘴巴,眨巴眨巴眼睛,挂着泪珠子就眯眼笑了起来。
霍老爷子见状,只能无奈一笑:“这孩子,和霍云的驴脾气简直一模一样。”
“秦溪姨姨,我今晚能跟你睡吗?”
挂着泪珠子的娃娃还有个,平平怯生生地抓着秦溪衣摆仰头问道。
秦溪心里一软,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晚,秦溪好似陷入了一场冗长的梦境中。
确切说不是梦,而是这本年代文里的后半本。
“……”
前半本是尹询和苏清雅的爱情故事。
后半本是两人成家立业之后的人生轨迹,其中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大反派就叫……谢鸣谦。
书里的谢鸣谦父母双亡,自小被后奶奶虐待,祖爷爷和亲姐都因病相继去世后彻底黑化。
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逐渐积累起巨额财富。
其创办的四海实业是华国境内数一数二的日用品企业。
四海实业与尹询的华翰集团在诸多领域都是竞争对手 。
各种因素相叠之下,他对华翰集团和尹询的儿子进行了各种公私不分的针对。
结果可想而知。
阴暗反派最终身败名裂,谢鸣谦在一夕之间失去所有。
最后,他从公司顶楼跳下,就此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三十多年生命。
“……”
一睁眼,眼前是熟悉的白色屋顶,透过窗帘能看到外面天色已有些微微发亮。
转头看去,床的右边已经没了黎书青身影,两个孩子睡在她一左一右。
秦溪恍惚了好一阵,还有些没从书里谢鸣谦最后纵身一跃时脸上解脱的表情中走出来。
因为书里要造就反派阴暗扭曲的性格。
所以得家破人亡,所以霍云在一场小小斗殴中失去了生命,所以谢郝云才会生产时羊水栓塞。
所有的突然都不是突然。
而现在秦溪才有了身处于书中的真切实感。
已知未来和可改变的……起点。
秦溪缓缓坐起来,把平平抱到安安身边,给姐弟俩盖好被子。
嘎吱——
房间门被推开,黎书青穿着睡衣,满面倦容,手里还拿着个玻璃奶瓶。
“冲奶也是门学问。”
黎书青苦笑。
所有的从容和清冷好似被这瓶奶冲得无影无踪。
烫了冷了都不行,稀了干了也不行。
要不是许婉华帮忙,今早这瓶奶他估计要回去做几场实验才能得出相应数据。
走到床边低头一看,忍不住笑骂出声。
“臭小子,把我弄醒要喝奶,自己倒又睡了。”
夜里要带两个孩子睡觉真是不容易,一整夜黎书青都在做压到孩子的梦。
好不容易熬到天快亮,谢鸣谦小手先呼到脸上,一睁眼就是孩子流淌着口水蹬腿的模样。
黎书青心疼秦溪这两个月辛苦,打算自己去泡奶来着。
谁知……泡奶也是门技术活儿。
秦溪笑,熟练的抱起孩子接过奶瓶,先在手背上试了试温度。
“别看现在是睡着的,但是闭着眼都能喝奶。”
奶嘴刚一送入嘴边,小人儿的嘴唇果真就开始蠕动,下意识地吸吮着奶粉。
“我今天中班,孩子喝完奶我送去霍家,你去忙。”
黎书青掀开被子靠回床头,低头温柔地把平平往枕头上移了移又说:“我昨晚给爸打了电话,让他给安安寄几罐奶粉回来,我听黄医生说港市有种奶粉更适合早产儿喝。”
秦溪点了点头。
襁褓中吸吮奶嘴的小脸红扑扑的,就这么个奶香奶香的娃娃,怎么会长成那种扭曲大反派呢。
“我昨晚做了个梦……”
秦溪不知道黎书青信不信,但还是把书里的发展当成梦说了说。
黎书青听完,沉默了几秒钟。
“如果按照所学专业我会告诉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黎书青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眸底神色:“霍云下葬那天,我也做了个梦,和你一模一样的梦。”
梦里霍云说要请他电影,他们一起去了好几年前的市二电影院。
电影讲得就是一个男人跌宕起伏的一生。
奇怪的是,直到电影放完,他都不知道主角姓名
梦的最后霍云交代,以后要是遇到有相同可怜际遇的孩子,就劳烦帮衬一把,不要让那孩子日后走上歧途。
梦醒来后,黎书青只当是日有所思才会梦到霍云。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秦溪说得梦竟然和他的一模一样。
电影主人公……谢鸣谦。
秦溪心中惊骇,夫妻俩皆是神色复杂地望着襁褓中的婴儿。
“不管梦里的事究竟是不是未来,但眼下有我们在,安安肯定不会走上歪路。”
黎书青伸出手轻轻刮了下吸吮奶瓶正香的小团子,鼻尖的痒意使得安安皱起小鼻子,下意识转动脑袋想避开。
接连噗噗两声,臭味瞬间蔓延开来。
“昨天拿来的尿布还有没有?”秦溪问。
孩子送回霍家时,秦溪就把所有尿布也一起送了回去。
“……”
“我这就去霍爷爷家拿。”
黎书青下床披上衣服,秦溪也没空继续想其他,赶忙起床把弄脏的尿布换下来。
喂养一个小孩儿,真比开馆子累上十倍。
好不容易将两孩子顺利送回霍家,秦溪马不停蹄地又立刻赶往了杨林区。
***
寿北市,杨林区。
焕然一新的仓库前,几辆卡车并排停在西侧入口,那里聚满了前来进货的老板。
仓库里还没完工,搭建临时铺面的工人还在热火朝天地干着。
“来得正好,刚好有事要问你。”
秦溪进入仓库时,江柳燕正跟师傅商量着关于商铺排水的问题。
每间商铺里都安排了基础三层海鲜池,可换水运水活将地面打湿,久而久之整个仓库肯定都会泛着股子潮气。
秦溪先低头去看,发现水泥地果真没有动过,立刻就知道江柳燕肯定没看图纸背面。
“我在商铺草图后面画了张建议排水沟,你可能没注意。”
“都怪我都怪我,肯定是因为辞职的事忙昏了头。”江柳燕拍着脑门懊恼不已。
秦溪因为霍公安的事分心,她原本该在此刻顶上,偏偏辞职遇到了点麻烦。
而且排水沟早在图纸出来时候她就听秦溪说过,到头来竟然被忘记得一干二净。
“没事,现挖也就一两天的事。”秦溪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每间商铺的前后各有一条排水沟,盖上下水栏,沟东高西低,水流自然流到仓库外。
再挖条沟将水排到路边下水道里就行。
师傅听完秦溪的构思,也觉着作为临时过渡的场地这个方法成本最低。
施工队返回寿北城内找人。
秦溪在仓库,现在可以称为市场里赚了一圈,除了排水问题其他基本都已经弄好。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遇到什么难事了?”
仓库没有问题,负责改造仓库的江柳燕有很大问题。
“被人骗了!”
提起这件事江柳燕就直气得牙痒痒,右手握成拳头朝空气狠狠挥了一拳头。
枉她自认识人无数,没成想到头来竟然会被个小屁孩儿骗了。
“怎么回事!”秦溪赶忙问。
“还能怎么回事,就是想捡便宜,结果被人坑了呗!”
柳雪花笑嘻嘻地帮江柳燕总结,就算知道是幸灾乐祸,江柳燕硬是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
她就是因为贪小便宜,结果丢了个大的。
“事情说来话长……”
年前江柳燕就跟秦溪提过想买房子的事。
在亲戚朋友介绍下,她认识了个正好想卖房子的一对母女。
当时本来想找秦溪帮着拿主意,就正巧遇到了霍云的事。她看秦溪那么忙累就没好意思开口。
交易当天,三人约定在市三院门口见面。
“父妇女的女儿说是等钱救她爸命,要一部分交定金拿去医院交住院费,再一起去房管局办手续。”
江柳燕想着人反正她就在面前,肯定也不能出什么岔子。
谁知道还真出了岔子,一千块一到手,女儿和母亲共同走进医院大堂,江柳燕就站门口等。
“……”
“人不在了吧?” 秦溪猜。
江柳燕点头,母女俩跟人间蒸发似的从医院消失了。
她找遍医院,最后才知道缴费处联通着急诊,几步出去就是公共汽车总站。
别说是江柳燕站那傻等的十来分钟,就是五分钟也足够那对母女随便上一辆公共汽车了。
“报警了没有?”
“报了!”
报警之后,江柳燕再次唾骂了自己一回。
母女俩管用的骗钱方式在寿北相当流行,江柳燕只要平时看过能报纸就会知道。
而想要抓获两人的希望更是渺茫。
因为那对“母女”不一定是母女,甚至性别都不一定是女的。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知道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吧!”柳雪花又道。
“算了算了,这钱我还是暂时放口袋里吧。”江柳燕是真被坑怕了,买房子的心一下子缩了回去:“等以后有规范购买程序之后再买吧。”
“那也不用那么悲观。”秦溪笑。
“你有什么好主意?”两人齐问。
“下午我带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到时候你们再决定买不买。”
秦溪神秘兮兮地不肯明说,而是话锋一转又说道:“房子能慢慢来,但眼下我是真该买辆车了。”
今早秦溪从拥军巷打出租车到杨林区,花了整整十二块。
这要是回去,还得十几块。
算下来一个月来上四个来回八趟,光是车费就要花上百块。
“你想学车我可以教你,出点钱挂靠个单位考试就成,就是买车可是大事……”
这个年代可没有驾校,想要学车首先得要有驾龄五年以上的老师傅带。
私人也没法参与驾驶考试,需要有单位做保。
麻烦得是考试内容中还涉及到车辆的器械修理知识。
好在去年年初刚出台了允许私人购买机动车辆的合法性,只要拿到驾驶证,凭证买车。
江柳燕完全符合老师傅这一条件,秦溪只要学会修理知识……
只要学会……
前一世秦溪就不爱看书,就算是换了具身体,这不爱看书的习惯好似也跟了过来。
“我先看看……看看书再说。”秦溪连忙摆手。
“过来人”江柳燕笑得幸灾乐祸。
“不说车的事,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我已经找到了你说的那两个男同志,他们果然还是在卖海鲜,就是生意……不怎么好。”柳雪花说。
城里大些的餐厅饭馆都在那天看见他们被秦溪戳破了谎言,谁还去买。
没大餐厅进货,小饭馆又没几家舍得买活虾卖,两人只能把生意做到了临县。
效果显然也不怎么好。
“看来你已经跟他谈过了?”
看柳雪花一脸得意的样子,秦溪就猜到她肯定已经说服了那两人。
“不仅是他们,我还说动了好几个以前认识的小老板,他们对海鲜这一行也很有兴趣。”
柳雪花这些日子可没闲着,三林巷她都去了无数趟。
专门就找那些以前卖半导体收音机的老板。
这两年收音机销量锐减,他们的生意受到很大影响,要不是没有路子,其中好些人都早改行了。
柳雪花提议的海鲜行业对他们来说很陌生,但前景比西山日落的收音机要好得多。
其中几个果断的以及前往广市,脑子转得快的以及有了其他主意。
“不愧是柳同志,高瞻远瞩雄才大略。”秦溪挑起大拇指非常利索地就开始拍马屁。
“那是自然。”柳雪花笑。
伙伴伙伴,不仅要取长补短,还得各有所长才行。
***
寿北市,保安亭小吃店。
有了三个能大忙的徒弟,秦溪终于不用再从早到晚的困在饭馆里。
早点由几个徒弟完成,中午备菜也由他们准备,秦溪只需要掌勺的时候到达店里就行。
这天早上,店里众人正在忙碌,门口一直有个人在那鬼鬼祟祟的张望。
大家伙看他没进来,所以也就没搭理。
一直到秦溪来到店里,刘代周一指,大家才晓得那个男人竟然是柳雪花的大哥。。
“柳姐还有个哥?”
他们来店里也有一年多,柳雪花连逢年过节都在店里,大家伙更没听她说过还有亲属。
“我还当柳雪花同志和江师傅一样都没父母家人。”
罗永成心思玲珑,只看秦溪冷淡的神色就知道柳家人对柳雪花不好。
“柳雪花呢?”
“雪花姐和金花姐在后院摘菜。”刘代周赶忙报道。
秦溪点头,她知道柳建明能看到自己,离开之前特意扬了扬拳头。
如愿看到猥琐的身影吓得往后缩了缩,这才走到后院去找柳雪花。
“雪花姐,你教我咋穿衣服,你穿得衣服怎么都那么好看!”
后院里杨金花正崇拜地向柳雪花询问着穿衣打扮。
“柳雪花,你哥来了。”
一句话,就足以使柳雪花脸色大变,站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厨房拿了把菜刀才走出去。
秦溪跟在后头。
“柳建明,你怎么好意思来找我的!”
就算店里此刻没多少食客,柳雪花的这一嗓子还是足以让大家都往门口看来。
“妹。”柳建明半个身子都藏在树后,畏畏缩缩地:“妈生病了,想让你回去看看她。”
“生病了,那当初我躺着等钱救命的时候你们干了什么,你们惦记我的工作,把我的屋子租给了别人,现在倒是知道生病需要人拿钱了!”
柳雪花很清楚,柳建明今天之所以看来找她,肯定不坏好心。
“妈是真的不行了!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月。”
柳建明害怕得要死,但还是梗着脖子把话说完。
余光里看到秦溪往前走了几步,惊得赶忙往后退,留下句:“回不回去就看你自己。”撒丫子跑了。
“真的不行了?”柳雪花还是不相信。
等张秀芬和秦海下班,终于是证明了柳母病重的事。
上周柳母在去上班的途中被辆自行车撞了,当时没什么外伤,只是要那人赔了五块钱就算了。
刚到菜站还没开始干活,柳母就口鼻流血昏倒了。
柳老五没把人送医院,反而是带回院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人还是不醒来,才觉着坏事了送到医院。
可惜医生说是什么脑子被撞伤全是血,就是现在动手术也不能保准能醒过来。
医生刚这么一说,柳老五当即就选择了放弃治疗,把人拉回了家。
柳母现在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反正是数着日子活了。
大家都没劝柳雪花回家去见柳母,毕竟当初柳家人有多恨,大家都有目共睹。
柳雪花当时也没表态,只是默默地回了家。
第二天,第三天她都没提。
一直到第五天,忙完晚饭,柳雪花喊秦溪陪她一起回趟大杂院。
她一个人回去害怕。
她害怕自己的亲生父亲和亲哥哥。
秦溪说好,秦海又不放心自家女儿,于是也要跟着去。
到最后,秦家全家出动,在夜色下去到了曙光电缆厂的大杂院。
厂区比两年前冷清了不少。
听张秀芬说今年初厂子里裁了一批生产线上的一级工人,导致家生活区搬走了好些人。
刚走进大门,就能听到电视机里播放动画片的声音。
恍惚间,好似让秦溪回到了几年前秦家门口坐满孩子的场景。
“秦海。”
吴慧走后,刘科收回了屋子不再出租,而是改成了客厅和厨房。
刘娜在屋里看动画片,他和吴建国就坐门口吹牛。
秦海一走进大门就立刻看见了门口来人。
再往后一看,又跟着惊喜地叫出了声:“秦溪,你怎么也来了!”
“秦溪姐姐。”
穿着蓝色小裙子的刘娜从屋里冲出来,在月光下匆匆找了一圈,立刻找到目标冲进了秦溪怀里。
“一年多没见,娜娜都长成漂亮的小姑娘了。”秦溪笑。
躲在秦溪身后的包志明倒是害羞起来。
不管大人们如何说他们以前玩得多好,都害羞得不肯叫人。
大家聚一起寒暄几句后,秦海终于说明来意。
“我们送柳雪花来看看她老娘。”
柳雪花从门口走了进来,再次踏进这个院子,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就在柳雪花踏入大杂院的同一时间,寿北市公安局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收到通知赶来的霍老爷子和赵国庆凝神凝重地坐在局长办公室里。
“杀害霍云同志的嫌疑人我们已经抓获,他交代的口供都在记录里,两位首长看看吧。”
公安局长郑峰把文件递给霍老爷子。
虽然这已经属于局里的高机密文件,但他觉得有必要让霍老爷子知道。
霍云……并不是死于一场简单的斗殴。
局里的同志们都听说霍云是调到边境干缉毒公安,但大家都不知道是最危险的卧底一职。
卧底六个月成功就捣毁了盘踞在边境线上的一处制毒窝点,自此被毒贩们视为眼中钉。
局里缺乏对卧底同志的保护经验,霍云结束卧底后就直接回了寿北。
甚至……他们还派霍云去了第二次。
这也导致霍云同志的消息被毒贩们查了个清楚。
霍云平时警觉性很高,除了单位和家从不轻易在外单独行走,反倒是工作中他们放松了警惕。
“所以那伙人是毒贩的伺机报复?”
霍老爷子颤抖着声音询问。
郑峰点了点头,然后道:“要不是霍云进手术室前提起听到熟悉的声音,我们恐怕也不会往哪方面上想。”
霍云的牺牲给上头敲响了警钟。
几个月内,对于缉毒公安的信息保护相继出台,并且对其家属也采取相同保护模式。
这些……都是霍云牺牲换来的。
霍老爷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终是从释怀似的吐出口浊气。
“根据嫌疑人交代,他们只是打掩护的,真正的凶手……没抓到。”
郑峰满面愧色,不敢看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眼神只敢虚虚地看向桌面。
啪啪啪——
“你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没抓到人!”
赵国庆怒气冲冲地连拍桌面,手指都差点指到了郑峰鼻尖上。
“但是我敢肯定,那人还躲在寿北。”
说到这,郑峰更是心虚,身体慌忙地往后仰:“根据嫌疑人交代,那人还要报复霍云的两个孩子。”
用嫌疑人交代的原话说,凶手对霍云的恨意滔天,势必要“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
所以今晚请两位老首长来,就是想提醒他们最近要注意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危险。
“三个月……你们只抓到了一个从犯,现在竟然要我们小心,这就是你们公安局对牺牲同志家属的保护?”
霍老爷怒极反笑,直接将文件都捏得皱巴巴的。
“我们已经派人暗中守在拥军巷,首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霍云同志白牺牲。”郑峰连声保证。
“哼!”
霍老爷子起身,冷哼表示不信。
赵国庆也跟着站起来,正准备和老友一起离开。
谁知郑峰也跟着跳起来,磕磕巴巴地又说道:“我担心……担心他也会针对秦溪同志和黎同志。”
特别是秦溪,这段时间在秦家天天照看孩子。
说不定……已经让凶手记住了她。
赵国庆彻底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