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拥军巷, 赵家。

秦溪以为这件事在各种证据确凿下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可事情远比她想得要慢,而且没多久,霍天就跑来让秦溪回家一趟。

郑姨本来已经支支吾吾地表示钱都寄回家了, 但随着苏静的突然到来, 事情峰回路转, 母女俩咬死了不承认有错。

苏静还反咬一口秦溪胡乱编造罪名,不知道心里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赵国庆看郑姨母女继续嘴硬,干脆让霍天喊秦溪回家一趟, 亲口告诉大家她的发现。

秦溪猜,郑姨扣来的钱多半是进了苏静口袋,所以不甘心就此把钱吐出来。

或许……根本就没钱可吐了。

秦溪洗干净手,跟谢郝云两人回家。

客厅里并没坐多少人,路上霍天告诉两人,认下贪污克扣的阿姨都被各自带回了家收拾东西。

现在剩下的就郑姨和霍家的保姆何姨。

赵国庆神色阴沉,双手握着拐杖立在沙发前, 身体微微前倾, 显然在发怒前兆。

“原本我打算念你在我家十多年的份上,你回老家事情就算结束了,但既然你们母女喊冤枉, 今天这事咱们就掰扯清楚了……”

赵国庆重重一跺拐杖, 看向秦溪。

秦溪点头微笑, 目光略过满面支持的黎书青, 指了指厨房:“外公外婆和霍爷爷跟我一起来厨房看看就知道了。”

“看就看,我看你要怎么污蔑我妈妈!”

刚才应该狡辩了不少话的苏静嗓子已有些沙哑,狠狠瞪了眼秦溪后伸手去拉郑姨:“妈, 被冤枉了你一定要说出来。”

郑姨点着头,表情空洞, 好像根本没听清楚苏静说的话。

她努力地回忆着厨房,想到那块猪肉已经换了,又想起面粉重新买了两袋子。

总之想来想去,露出破绽的地方她都应该填补过。

等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厨房里。

秦溪果然径直走向了五斗柜,越过第一层直接拉开第二层。

拿起米袋子拉开扫了一眼,然后捧着回到长辈们面前:“霍爷爷你看这米,部队会发这种米给外公吃吗?”

泛黄的陈米,轻轻用指头一碾就碎成了渣。

在场的长辈们都是苦日子过来的,陈米新米哪看不出来。

霍老爷子当即就黑了脸,抓起一把米握在掌心用力,碎成渣的米从掌心缓缓漏出。

“不仅是陈米,有一部分还是受潮之后晒干的陈米。”

秦溪满意点头,步子一转又去了放面袋子的柜子。

她今早出门前就发现郑姨重新买了两袋子面,但正是这两袋子面,才让证据坐实了。

“外公,霍爷爷你们再看这袋子面粉……”

秦溪把年前郑姨说面粉受潮所以丢了的事一说,郑姨果然立刻高声辩驳:“我没说过,面粉明明在这,你还想诬陷我!”

“不是你后来买的吗?”

秦溪笑,指着袋子上一排寿北龙南面粉厂几个字眼。

“龙南面粉厂是私营厂,而且是去年才成立的厂子,部队里会采购私营厂子做军人家属的生活物资?”

“……”

龙南面粉厂秦溪熟啊……

饭馆用得真是这家的面粉,面粉质量高而且价格比国营厂子便宜了三分之一。

郑姨就算想到填补窟窿,本性使然也要图便宜。

高低今天买来得是家国营厂子面粉,这个证据秦溪都不会利用。

这还不算完,秦溪在厨房转了一圈,连酱油都能说出是在私人作坊里打的散装酱油。

苏静的脸越来越黑,指甲嵌入掌心留下深深的血痕。

说实话,她没想到郑姨竟然换得这么彻底,连国营商店买的酱油和醋都换了。

担心被赵国庆看出来,还故意撕了标签。

调料是可以不承认,但面粉和米的事无论如何都狡辩不了。

“其实这些都是小东西,真正的大头应该在外婆那。”

“我?”

许婉华不解,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脸色一变,立刻转身。

她去的方向不是卧室,而是书房。

步履匆忙甚至有些凌乱,俨然不同往常那般永远淡淡而温柔的样子。

门被推开撞到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

书房里很大,原本是两个房间打通做成的一间。

屋子正中一张大黄花梨桌,左右两边都是书架,摆满了书和大大小小的盒子。

每边各三个书架排成列。

许婉华掠过靠近门边的书架,走到右边靠墙边的架子踮起脚尖。

许婉华刚走过去,郑姨双腿一软,瞬间跌坐在地。

秦溪惊讶地侧头看了眼。

她那句话的意思原本是说钱票来着,看样子许婉华在乎的东西另有其他。

“郑小花!”

盒子一打开,许婉华神色冷厉,直接连名带姓地叫出了声。

而随着她将堆在角落和架子上的盒子都一一打开后,郑姨面前多了十来个空盒子。

“妈!”苏静见势不妙,心里接连咯噔几声,扑通一声跪下猛地扯了郑姨的胳膊:“你是不是真拿人家东西了。”

许婉华喘着粗气,缓了好一阵才终于找到自己声音。

“那些东西你都卖到哪去了!都卖了多少钱!”

郑姨垂下头,这下子再也找不到狡辩的话,呜呜哭了一阵后终于缓缓交代。

“都卖到了黑市……卖多少钱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在国内拍卖会上一个随便都能卖到几十万……”

许婉华说到后来,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心中似是已经下了某种决定,声音变得越来越冷。

这可把在场的大家都吓了跳。

赵国庆举起拐杖,结结巴巴地指了指那些盒子:“你那些破……破罐子值几十万。”

“有些还不止。”许婉华挑起唇角,指着个空木盒子:“这里面的那对汝瓷酒杯,今年国内单只价格拍到了一百多万。”

秦溪震惊的下意识看向黎书青。

没想到自家对象的表情也正处于一种玄而又玄的奇怪表情。

看看那些空盒子又低垂眉眼想了想,随后龇牙倒吸了口凉气。

秦溪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趁许婉华报出价格的同时低声问:“怎么了?”

黎书青长臂一伸,揽住秦溪的腰拉到怀里,凑到她耳边低语:“你放肥皂的碟子就是我从这屋里找的,小时候我还摔坏过不少。”

秦溪:“……”

许婉华说完,幽幽叹了口气。

“就是六几年我存得这些东西都没受到一点迫害,没想到竟然毁在了我信任的人手上。”

郑姨的脸早已雪白一片,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

许婉华说得那些钱,她就是死十次估计也还不上。

“我……我就卖了几千块钱,那个人说……说不值钱的。”

最开始她听人说黑市里有人高价收白米白面,所以就从家里抠了点拿去卖。

尝到甜头后就卖些补品以及票,之后胆子越来越大。

用那些钱给老家盖了新房,又让两个儿子娶了儿媳。

老两口不关心俗物,从不过问吃喝拉撒的事,每个月月头只管拿生活费给她,月底从不会问花了多少。

她从开始偷偷摸摸到后来名正言顺地出门,一次都没被发现过。

黎书青工作忙,偶尔会问两句情况,她也都能随口应付过去。

五年前,一直收东西的老板突然问她雇主家里有没有老玩意儿。

她想到了许婉华一直堆在角落的那几个瓷碗。

带去一看,那人竟然出五百块一只买了那几个碗,郑姨克扣几年的钱都没那几个碗值钱。

抱着书房里东西多,许婉华或许不会发现的侥幸心理。

她一次次偷东西出去卖,还专门选那些不起眼的小东西。

想着再卖几件就辞了保姆的工作,跑去北市投奔女儿,就算许婉华想找她也找不到。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那些旧东西竟然那么值钱。

“你是遇上了懂行的骗子!”许婉华厉声打断:“不管是谁骗了你,你去公安局说吧。”

“许奶奶,我妈也是被人骗了,你放过她一回吧,我们把卖的钱还您……我们还您……”

事情闹大了……

苏静心里终于慌了,哭喊着抱住许婉华的腿。

要是郑姨劳改留下案底,基本就断绝了她毕业之后进机关单位的希望。

“霍云。”许婉华后退两步:“好好问问东西卖给了谁,看能不能追回来。”

希望纵使渺茫,她也想试试。

霍云点头,折身回客厅,给局里打电话。

现在可不是中饱私囊那么简单的事,涉及到巨额金钱,已经属于严重的经济犯罪。

“许姨,我错了,求你放我这一回,要是我去坐牢,家里孩子们咋办……”

“郑小花,那些东西是我留给书青和秦溪的,你都知道为子孙后代着想,怎么不想想我呢!”许婉华冷声道。

“留给你的。”黎书青笑,附到秦溪耳边亲了口,低声道:“就是拿去当夜壶外婆只会夸你做得对。”

谢郝云斜眼,抱着平平夸张地抖了抖身子。

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娘家亲戚都羡慕自己找了个干部子弟要享福。

可没嫁进霍家不知道,家里破事一大堆。

哪像人秦溪,那才是真嫁进了福窝,以后躺床上一辈子都不愁吃喝。

“别乱说话。”秦溪笑骂。

余光扫过,忽然间苏静拽着郑姨站起来,边说着饶命的话边往门口走过来。

说什么要主动交代事情,争取宽大处理。

苏静的眸光在一群看似老弱妇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抱着平平的谢郝云身上。

“妈!”

一声尖叫后,苏静突然往谢郝云冲来,确切的说是露出的缝隙跑去。

看来是知道今天逃不过,这就打算跑了。

秦溪拉着谢郝云往旁边让开,等苏静跑过去后,伸出右手拽住了郑姨的后脖颈。

接连两声,苏静和郑姨扑倒在地。

秦溪赶忙放手……不关她的事。

肩膀挨了一拐棍,赵国庆箭步上前右手抵墙一个转身,狠狠又抽了苏静胳膊两下。

剧痛袭来前,她……撞上了墙壁。

母女俩一前一后撞墙摔倒,苏静捂着脸尖叫哭喊。

雪白墙壁留下的血迹顺着她滑下划出了长长一条。

赵国庆收回拐棍,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老子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你们真以为我老了就没用啦!”

秦溪想鼓掌,艰难忍下了。

霍云打完电话走过来,摇头对两人说道:“也不想想,这里是拥军巷。”

十多分钟后,公安局的同志们赶到。

关乎军人家庭的案件,局子里相当重视,派出两个小队来抓捕罪犯。

何况去年赵国庆刚在公安局里发过威,大家一听到这个名字,皮都要提起来才行。

秦溪他们一家四口都不用去公安局,就在客厅里做完笔录,等待消息就行。

公安局副局长连声保证审讯完就会把结果送来。

他们一走,霍家人也说要回去看看自家有没有丢东西。

能站在如今这个位置的,谁家没点家底。

但秦溪没想到,他们家的家底竟然如此丰厚。

“你们的外公是个粗人,好多事跟他说根本说不明白。”许婉华把秦溪和黎书青喊进书房:“屋子里的东西都是给你们留的,正好趁这个机会交给你们。”

外婆生于书香世家,爷爷和父亲都有收集古董和各种字画的爱好。

她是许家独女,那些东西自然而然就成了嫁妆全部跟着来了赵家。

赵国庆不懂古董,但绝对尊重许婉华的爱好,抗战胜利回到家后专门做了几个架子来存放这些东西。

然而,当许婉华掀开墙壁的古字画,墙角忽地弹出块木头的时候,意味着这才算真正开始。

许婉华踩了下木块,接着轻轻一推墙壁。

后边竟然出现了个向下的楼梯。

“去拿个手电筒。”许婉华说。赵国庆应该早知道那个暗道,摆了摆手道:“我腿脚不好,就不下去了。我去看看老霍咋处理那个保姆阿姨。”

许婉华不管他,领着小两口沿着楼梯往下走。

“你知不知道?”

黎书青摇头,要是知道他现在就不至于张着的嘴都无法合拢。

一个面积大概有五六十平的地下室,按照位置推断,就在书房正下方。

“这个密室我们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许婉华把蜡烛放到墙边的烛台上,昏黄烛光勉强照亮了密室里的情景。

六排架子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盒子,地上凡是能放东西的也都堆了箱子。

“这些都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嫁妆,当年不舍得被糟蹋,所以全都存到了地下……”

这满满一屋子古玩,才是外婆真正的嫁妆。

许婉华举起手电筒,照到身边的一个漆红色箱子上:“书青,打开箱子。”

黎书青伸出手的瞬间有些犹豫,秦溪猜出他这是洁癖使然,便抢先伸手挑开了盖子。

“……”

要怎么形容这种震撼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呢。

原来外婆祖上不仅喜欢玩古玩字画,更喜欢……金银珠宝。

整整一箱子金银珠宝首饰和金锭子,货真价实比秦溪拳头还大的金锭子。

“当年抗战,我和你外公捐了大部分,现在就剩这一箱了……你们放心。”

许婉华还因此得了枚勋章,由国家领导亲自接见感谢过。

正是因为如此,特殊时期赵家都没受到一点影响,根本不敢有人从她身上扣成分。

“原本是打算留着给书青娶媳妇的,没想到娶的媳妇儿比他会赚钱多了。”许婉华摇头轻笑:“先留着吧,要是以后不缺钱,就全捐了吧……”

秦溪完全被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她现在可算是完全理解为什么外婆会对俗物一窍不通,也根本不关心柴米油盐。

不缺啊……什么都不缺!

“小财迷。”许婉华隔空轻轻点了点秦溪的鼻尖:“这间屋子以后上把锁,钥匙交给你保管。”

“好。”秦溪笑眯眯地应了。

看许婉华要上楼,赶忙狗腿子似地甩开黎书青去搀扶。

“家里找保姆阿姨的事就交给你,最好找个离拥军巷不远,晚上能回家住。”

“我托人问问,一定找个老实可靠的。”

“我和你外公商量过了,以后吃饭就去你店里,晚上吃完饭就等你一起回来。”许婉华握着秦溪的手,满面欣慰。

就算刚才秦溪表现出了一副“贪财”的模样,可是眼底里并没有半分贪婪。

那种高兴是真高兴,却又与天降横财无关!

“好,那我多买点外婆爱吃的菜。”

虽然说秦溪收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惊喜。

但并没有打乱她接下来的既定目标。

***

寿北市,杨林区。

跑了几趟终于从收音机厂拿到可租赁仓库的各种手续。

合同期为五年,第一年租金为三千,此后每年递增百分之十,合同期满再商量续租问题。

“你看这个仓库位置不错吧,挨着大马路。”

在跟厂子里协商租期时,刘建明出了不少力。

合同一拿到,秦溪就塞了个一千块的红包在药材篮里送到了刘家。

心领神会的刘建明对仓库的事更是上心,专门带几人到仓库这来接手。

这个仓库之所以建在路边,那是为了方便向隔壁两个省份送货。

效益下降不是寿北一个城市的问题,城市发展各种电器更新换代,老式半导体收音机自然被淘汰。

没货可送,仓库闲置是必然。

仓库面积一千三百多平,仓库四周都打了水泥地,水电都通。

水泥路还一直联通到公路,是进出寿北的主要通道。

“你想要怎么改建都行,要是想接水管,我可以帮你找人。”刘建明说。

“谢谢刘主任,我还得和合伙人商量商量,要改动的地方不少。”秦溪说。

“那成,你先商量着,有事叫我就成。”

刘建明把仓库钥匙交给秦溪离开,留几人继续留在原地商量。

“这么大的仓库,咱们也用不完哪!”

柳雪花在仓库里转了一圈,不由纳闷。

她们的运货频率从每周一次发展到每周两次,短短两三个小时就能卖完,租这么大的场地有些浪费了。

秦溪笑:“你都不知道租来干什么用就跟着我干?”

她提过租来做海鲜市场,没想到江柳燕根本不知道市场是什么意思,纯粹就是盲目地跟着秦溪干了。

“我相信你。”江柳燕直接道。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柳雪花显然也不知道,她以为租来真是做仓库得呢。

“你真行!”秦溪挑了个大拇指。

感情在店里跟她解释的那些都是放屁,柳雪花根本没听进去。

“海鲜市场,就是专门卖海鲜的市场,不止我一家卖……还要多找几家商家进驻商场……”

“那别人不是抢咱们生意了吗?”柳雪花不明白。

“你看咱们朝霞街的小饭馆,难道你还不准别人跟着开饭馆赚钱?”秦溪笑。

买卖海鲜不过是同样的道理,迟早会有人来做这一行。

而且会形成庞大规模,带动各种相关行业发展。

秦溪现在只是提前把商家聚集到一起,规模发展而已。

“你说得对,其实这样做是有好处的,聚集到一起,名气一大来得人更多,咱们赚两头。”江柳燕想了想道。

秦溪点头。

她们的第一步当然是打响名声,让众位卖海鲜的,买海鲜的都知道这里有个市场。

“先找人来改造一下市场,然后咱们下周海鲜到货,把开市场的消息散出去,最后……”

“最后什么?”两人追问。

“你们还记得前次在咱们前面卖海鲜的那对兄弟吗?”

秦溪说得正是被人骗,买了高价养殖对虾的那两个年轻人,江柳燕和柳雪花当然认识。

“我们去邀请他做市场的商户。”秦溪笑。

两人不明所以,奇怪地互望了一眼后干脆又追问起来。

秦溪说:“他们虽然对野生海鲜不了解,但是很了解养殖海鲜,以后他们可以专门卖养殖货,价格是最大的优势。”

那两人肯定在广市跑了不少地方,也知道自己买得是养殖虾。

就是还欠缺经验,所以没想到反过头来被养殖户坑了一头,吃了那么大个亏,想必学到了最重要的一课。

“你是想让市场里有多种选择,满足不同需求的客户?”

江柳燕跑了多次广市市场,去过好几个码头海鲜集市。

里面琳琅满目的海鲜,就算是卖一样的海货,每家大小规格不同,卖的价格也不相同。

其实那就已经是市场的雏形。

秦溪表示赞同。

“咱们兵分两路,我负责市场的改装,柳雪花你托人找找那对兄弟,江姐就忙你工作的事。”

柳雪花表示没意见。

江柳燕顿了顿,忽然道:“我打算辞职了,多往广市跑几圈,要是能找到更大的渔船,咱们可以多拉两趟。”

深思熟虑后,江柳燕决定将所有经历都投入海鲜事业。

义无反顾不留退路。

秦溪:压力陡然增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