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杜鹃说有证据, 还真拿出了证据。
爬起来就往刘大能兄弟住的屋子里冲,这时候刘二能酒也醒了,颤颤巍巍站起来要去阻止。
然后又被秦溪随意抬起的脚“送”回地面。
牛志成看了眼秦溪, 眸色晦暗不明。
“去两个人控制住刘大能兄弟, 再来个人跟着刘有根媳妇去拿证据。”
保卫科长立刻应声, 收敛起轻松的神色,迅速安排人。
曙光电缆厂建厂十几年,还从没有发生过强女干妇女等这种恶性事件。
一旦罪行坐实, 他们厂子里恐怕还要被上头通报批评,少不了开会全厂整顿。
但作假他更不敢,牛厂长嫉恶如仇,怎么可能掩盖这件丑事。
“姐!你说咱们这回还能不能再要间屋子?”
事情都还完,秦雪已经看上了刘家的几大间屋子。
“想得美。”秦溪说。
“也是,畜生窝我也不稀得住。”秦雪又快速嫌弃起来。
最多两分钟,院子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保卫科也找到了胡杜鹃所说的证据。
一个军用帆布包里的两千块钱, 以及一件女士背心。
一见那胸口上绣着朵花的背心,秦雪就啊呀地叫了声:“这不是我的衣服吗?怎么会在刘大能屋里。”
面上惊讶恶心一闪而过,一把抢过来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明明这件背心是早上完她亲自交给胡杜鹃的, 还专门挑选了件旧衣服。
刘大能十七岁, 刘二能十五。
两人都没工作, 就靠刘有根和夏婆子养活他们。
没工作还能攒下两千块钱, 钱哪来的不言而喻。
无非就是坑蒙拐骗中的其中一种。
胡杜鹃又道:“他们跟同伙约定还了今晚就去厂长家里抢劫,事成之后坐黑车出省,事情败露就让刘有根和他老娘担着。”
“什么?想让老子当替罪羊!”刘有根气急, 奈何被人压着手臂,否则高低得上去给两儿子一人一脚。
这两儿子什么德性他多少也知道, 不过都是闭一只眼睁一只眼罢了。
钱一搜出来他就相信了胡杜鹃说的话。
“你们先去公安局报案,刘有根压到厂子保卫科去。”牛志成冷着脸安排下去,很快把现场稳定了下来,随后指指秦海:“你也一起去保卫科。”
“胡杜鹃同志先去诊所清理脸上伤口,然后再到保卫科来。”
“不了!我直接去。”
胡杜鹃傻愣愣地站在远处,直到秦溪拉了下她袖子,才反应过来回道。
就顶着这张血糊糊的脸去,正好让都在厂子里开会的所有工人好好瞧瞧。
牛志成叹气,心道胡杜鹃是铁了心要闹大,随即摆手随她去了。
不管是心里痛快的人,还是打死不肯承认的刘家人,当事人一行都被带到了厂子里。
盘观者秦溪当然没资格去参与。
人群散去后,她和秦雪一起返回自家院子。
看到厨房里缺了个大口子的蛋糕胚,只恨自己刚才没多给刘大能兄弟两脚。
秦雪见状,把缺口再掰了块下来丢进灶膛,剩下的用刀切了给院里的孩子们吃。
再膈应,也不能糟蹋粮食。
秦溪收拾收拾,这回是真去摆摊了,事情之后如何解决的她不知道。
反正该教胡杜鹃的都教了,能争取到什么,全靠她自己。
报刊亭小吃店在经营了一段时间后,生意稳定之余,名气逐渐往外围扩散。
不过由于品种受限,始终还是不能跟小饭馆相比。
秦溪想找个机会问问李副院长这里能不能砌灶台,可以的话她要把后边再改造下。
而且接下来也该开始研发新菜色,不能只局限于几种面条。
忙活完中午那头,秦溪闲下来,又把注意力转向了秦望家。
放松戒备之后,秦望家展现出了许多让秦溪觉着吃惊的地方。
“秦望家,你过来,姐姐考考你前几天前教的内容。”
可惜刚开了个头的考试没能继续,棚子前霍云抱着个纸箱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秦溪同志,忙呢!”
“快进来坐。”秦溪笑,合上作业本起身:“霍同志还是第一次到我的小吃店来吧。”
“工作忙。”
这可不是借口,为了结婚时的假期,霍云已经连值班半个多月。
“你是刚从我们厂子里出来?”
“可不是,我都快记得你们厂子里的小路,不是我去又是谁。”
霍云弯腰走进棚子,先四处瞧瞧:“你家包志明呢?”
“在后边看蚂蚁。”秦溪笑。
“呜呜——”
纸箱子里突然想起道细微的呜咽声,秦溪眨了眨眼:“狗?”
“今天我可是专门来给你送狗。”
霍云笑,打开纸箱子让秦溪瞧:“黎书青托关系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小狗,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种。”
一只黄色毛发的长毛狮子狗,看着就两三个月大。
秦溪不过只是在电话里提了一嘴。
本是当成孩子笑话说给黎书青听,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
秦溪把小狗抱出来,一时间竟然有些想他了。
两人约定好每周二中午十二点通话,明天正好周二,秦溪决定一定要把今天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当时在火车上说好了什么都要告诉他来着。
“是不是你说的那什么狮子狗?”霍云又问。
他还得回去跟黎书青报告呢,万一不是还得继续托人。
“就是那种狗。”秦溪笑,就算不是狮子狗她也不可能继续让霍云再去找。
“那就好。”霍云笑,随即高声叫包志明来看他的小狗。
两孩子抱着狗去喂水,秦溪就问起了刘大能家的事。
霍云不仅参与了控制刘大能和刘二能,还被牛厂长请到保卫科做了个见证。
胡杜鹃要告刘有根侮辱殴打女同志,并且还把其私下在家里意淫同厂女职工的事也一并捅了出来。
如果厂子里不解决好,她就把这件事捅出去。
再不然就去市妇联举报,把刘有根和厂子里一同都举报了。
而她提出的条件是要离婚,并且把刘有根的工作转到自己头上,还要三能跟着她。
刘有根哪会同意,所以胡杜鹃就又桶了件事出来。
刘有根已经死了几年的老爹偷人,偷得还是厂子里某位主任的老娘。
刘老爹是死了,不过那位老太太可还活着。
胡杜鹃太了解刘有根父子几个,心里埋藏的许多秘密都成了她谈判的砝码。
而这些砝码一个个加上去,很快就让牛志成暴跳如雷。
厂子里同意工作转移,并且把原本属于刘家的三间屋子分两间给胡杜鹃。
离婚的事由公安局监督,在此期间刘有根如果再对胡杜鹃出手,就转交妇联处理。
一旦妇联介入,刘有根就将面临着劳改。
“我觉得刘有根还有把柄在胡杜鹃手里,要不刘家那对母子怎么可能一句都不敢多说呢。”
霍云猜得很对,秦溪让胡杜鹃把最重要的把柄留在了手里别轻易说出来。
因为那是震慑刘有根母子的最后手段,得自保。
而这个最大把柄就是刘有根也干过和周老三父子同样的事——偷盗厂子里的不合格电缆线。
一但爆出,刘有根至少也要去劳改。
胡杜鹃知道这件事但是并没有明确证据,所以留在手里……比说出去更加有用。
“那我爸呢?他不会干看着吧?”秦溪笑。
“你爸上蹿下跳,让厂子里给个说法。”霍云想起就想笑。
秦海那样就跟猴子似的,叽里呱啦吵得保卫科长脸都憋红了。
“他是仗着你在,那结果呢?”秦溪笑。
“厂子里给你爸提一级待遇,以后就是三级工。”
“比两句道歉要实用得多。”秦溪对老爸的选择万分赞同。
“那就不跟你说了,我先回趟局里,晚上还要去你们厂子蹲守。”
霍云站起来,特意交代秦溪晚上早点回家。
根据刘大能交代,他跟同伙已经商量好天黑之后将车开到厂子门口,晚上十点半就行动。
而那几个同伙是社会上的流氓,专门干些见不得人的黑勾当。
那几个人和刘大能兄弟可不一样,是真正混社会的。
今晚公安局会派人在厂长家蹲守,务必抓个人赃并获,同时要追查出几人去海市走的□□路线。
跟秦溪说完,霍云离开。
包志明抱着狗跑到秦溪身边,嚷嚷着要让三姨给取个名字。
秦溪脑中忽地灵光一闪,笑道:“就叫大青吧!”
大黄的大,黎书青的青。
天黑前,秦溪按照霍云交代,早早收摊。
七点不到,秦溪就带着孩子们回了家。
家里气氛欢快,因着秦海升了一级,张秀芬乐呵呵地完全没有责怪女儿们又掺和进了破事中。
秦溪凶巴巴的名声在厂子里本就有人说。
这下好了,秦溪俨然已经成为秦家中最让人害怕的存在。
被张秀芬骂上两句不会死,可挨了秦溪一拳那是要命的。
刘有根虽然活该,可他那副惨样大家也有目共睹。
这晚上,厂子里估计没多少人能睡着,大部分的人都伸长耳朵听动静。
秦海和刘科更是夸张,爬到房顶上往那边打望,就算蚊子咬得满腿包都不肯下来。
直到,最靠近厂子的那座院子亮起许多手电筒光。
兴冲冲准备来抢劫的一伙人被埋伏在院子里的二十多个公安抓捕。
押解几人的队伍排成了长长一条从秦溪家门前经过。
戴着手铐,在队伍中先行的人群中,秦溪瞧见了刘大能和刘二能。
虽然灯光昏暗,却还是无法挡住两人灰暗的脸色。
1981年的华国,法律规定年满十四岁以上的犯罪者不受未成年保护法保护。
刘大能和弟弟刘二能,是一定会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