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我找到刘三能了。”
众人都往院子里看去,只有弯腰杵着膝盖的秦望家,并没有刘三能。
“他怕被刘大能打, 所以躲在厂子的废旧仓库外边儿。”
气喘吁吁终于把整段话说完, 秦望家狠狠咽了口口水才继续道:“姐, 刘三能藏在一个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
“怎么了?”
秦溪看他神色,好像还有后半句。
“刘家的夏奶奶和刘叔叔也在找刘三能,他不敢回家, 也不敢来我们院。”
秦溪沉吟片刻,随即就看向方金桃。
“婶子和我一起去?”
“好。”方金桃点头,把方思思交给崔秀霞帮忙照看之后,两人出门。
刚走出大门,就瞧见刚从三林巷回来的秦雪。
一见两人,二话没说也跟了上去。
“走这边,我知道这里有条近路。”
秦溪还奇怪为什么秦望家要带着三人往相反的供销社走, 直到他带着大家转进一条被杂草掩盖的小路, 才解释道。
而随着越走越深,一间垮塌大半的屋子出现在面前。
这根本不是厂子的废旧仓库,而是早些年起火被烧毁的单身楼, 因为烧死了人不吉利, 慢慢荒废了下来。
“刘二能当时就在咱家院子外边, 我胡乱说了个最远的地方让他家去找。”
秦溪:“……”
真是了不起的心思。
随着秦溪的感叹, 残檐断壁里,突然探出个瘦巴巴的小男孩儿。
“望家哥……秦雪姐姐。”
惊恐的眸子再看到秦雪时猛地一亮,刘三能从废墟里爬出来, 好像终于放下了心来。
“姐有事要问你,你要老实回答。”秦雪阴沉着脸, 伸手拽住三能的衣袖:“我们得找个能说话的地方,这里说不定会有蛇。”
荒废十几年的杂草长得比人都高,就算是酷暑时节依旧让人感觉凉飕飕的。
秦望家立刻出声:“四姐,我知道有个地方没人。”
秦溪:“……”
曙光厂区上万平方的面积,杂七杂八的建筑加起来也有千把个。
估计没几个大人知道这些荒废小路究竟会通向哪里。
而秦望家带大家去的是一处垃圾场,专门堆放厂子里废旧的机器。
值钱的都被拆去卖了钱,就剩下些锈迹斑斑的壳子,或是废弃桌椅板凳。
三面环河,唯一入口就在正前方,站这说话能一眼就看到靠近的人,根本不担心别人偷听。
“这保准不会有人听见。”
秦望家很肯定地拍胸口保证,说着还从废墟堆里拖出两张勉强能坐人的椅子来。
见秦溪一直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早上来这背书,没人会笑话我的口音。”
秦溪笑着摸摸他的头。
“三能,你跟秦雪姐说实话,你大哥是不是对小姑娘们脱裤子了?”秦雪迫不及待又问了遍。
刘三能点点头:“大哥不让告诉我爸妈,我就跟奶奶说了,可是奶奶打我嘴巴子,不准我出去胡说。”刘三能刚说两句就害怕得直掉眼泪。
刘有根有三个儿子,大能二能是跟前妻所生,三能是跟现在的妻子胡杜鹃所生。
因着不喜欢后头这个儿媳,夏奶奶一直不待见刘三能。
后来胡杜鹃找了份帮馆子倒泔水的活,夏奶奶觉着被别人瞧不起,更是变本加厉的厌恶母子俩。
“那你咋不跟姐说?”秦雪急道。
几人中,她最关心的反而是刘三能。
早几年秦雪在厂子水塘边玩掉入水里差点淹死,多亏在附近摸螺蛳的胡杜鹃跳下水救了她。
至此之后,秦雪经常给三能买点零嘴,也颇为照顾这孩子。
“大哥不准我说,还威胁要打断我的腿。”刘三能委屈巴巴地撇嘴。
他是去年发现大哥对奶奶照看的孩子们做些下流动作,还让大家用手去摸他的□□。
刘二能威胁他不准告诉爸妈,否则就让兄弟打断他的腿。
刘三能害怕,又觉着大哥的行为不对,所以悄悄告诉了奶奶。
可奶奶却反过来说他撒谎,还用这个借口教训了他一顿。
“今天大哥想让刘娜进屋看动画片,我害怕,刘娜说要去找秦溪姐姐,我就想带她去厂里找她妈妈。”
这就是刘三能为什么会带刘娜往相反的地方走。
小小少年心里只有把人送到父母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不过路上刘娜怀疑走错了路,质疑了两句,刘三能伤心加委屈之下,跑了。
跑到半路又觉着不能把刘娜丢在那,所以又折返回来了。
回到原地就瞧见二哥和他的兄弟在欺负刘娜。
刘三能被躲在暗处的刘二能发现,把人堵在巷子里狠狠踹了几脚才罢手。
“我怕回家还要被大哥打,所以偷偷躲起来了。”刘三能边说边抹眼泪。
“我带你去找你妈,今天不能就这么算了。”秦雪怒气冲冲道。
胡杜鹃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了解,如果知道真相的话绝对不会姑息刘家那两个坏胚子。
秦溪按住秦雪的肩膀:“事情没有任何证据,你觉得夏奶奶和那两个小混蛋会认账。”
陆陆续续好几个人去刘家接回孩子,夏奶奶恐怕早已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无凭无证的,光凭方思思一张嘴,大人们根本不会当真。
毕竟……其他几家家长已经表明不会站出来作证。
“那怎么办?”
“引蛇出洞。”秦溪沉吟道。
蛇自然是十七岁的刘大能,至于引蛇人……
秦溪刚想说自己来,秦雪忽然往前一站,紧紧皱着眉心一脸嫌恶:“我来做那个引蛇的人。”
“不行,你一个没结婚的姑娘不能那么干,万一坏了名声可怎么行。”方金桃想都没想就立刻道,态度坚决无比:“我上厂长办公室去告状,让牛厂长帮我做主。”
秦溪沉默。
想到去年牛志成处理周老三时的雷厉风行,猛地抬了下手。
“这件事先别争,你们都得上……”
秦溪招来两人,又把秦望家也喊了来,对三人一番耳语。
三人点头。
商议完对策,三人回到院子,并没对其他人多说什么。
秦溪烤好蛋糕胚子,带着秦雪,秦望家和包志明按时去摆摊。
不过今天两人结束得很早,七点一到秦溪就关门,四人早早等在厂区大门外。
秦溪一直抬头看着天空。
没有霓虹污染的天空,月色皎洁,黑夜之中繁星点点,近得好像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其中一颗似的。
前世几十年加起来,好像都没有今世一年多抬头的次数多。
“姐,那个就是杜鹃阿姨。”秦雪从石墩上跳起,猛然从夜色中窜出,还吓了胡杜鹃一跳。
看清来人竟然是秦雪后,诧异神色一闪而过:“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头?”
“杜鹃姨,我有事要跟你说……”
秦雪急吼吼地抓着胡杜鹃的胳膊往何处里带,秦溪抱着早睡着的包志明站起来。
“秦溪?”胡杜鹃不确定地问道。
她跟秦溪几乎没什么交集,两人属于那种见面都不会打招呼的陌生人。
之所以认得秦溪的脸,还不是因其名气在厂区里比厂长还大。
“胡阿姨你好。”
秦溪把呼呼大睡的孩子换了只手,笑眯眯地走近。
胡杜鹃有些疑惑,大大小小四个人好像是专门在这等她,难道是……
“难道是我家三能那臭小子欺负你家志明了?”
“杜鹃姨,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三能没有闯祸,相反他是个好孩子。”
秦雪说完,嫌弃地抹了下嘴,觉着每说一次那个刘大能就觉着恶心。
“……”
没有激动,没有愤怒,胡杜鹃甚至连面上表情都没有变过。
简简单单的吐出口气,而后淡淡道:“七年前我嫁给刘有根,刘大能十岁,我就抓到他偷看我洗澡……”
嫁进刘家第二个月胡杜鹃就发现十岁的继子总看着他露出那种色眯眯的眼神。
那时年轻怕羞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刘有根。
后来跟刘家人相熟时日增多,她就懒得再说。
要她说:“刘家从根儿上就是烂的,三能他爷爷就不是个好东西。”
刘大能之所以小小年纪就学会耍流氓,那都是从小刘爷爷言传身教。
胡杜鹃就曾经亲眼见刘爷爷抱着刚满半岁的三能,教他摸妇女同志的胸部。
所以后来她宁肯去外边找了份又脏又累的工作,也不愿跟婆婆在家照看人家孩子。
“看来刘大能耍流氓不是一年两年,以前没娃娃家长发现这事?”秦溪疑惑。
“就是没有人说,我才不知道那个小畜生竟然对孩子耍流氓。”胡杜鹃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这几年一直相安无事,她又怎么会认为刘大能只是小时候不懂事。
“那现在知道了,胡阿姨你打算怎么做?”秦溪又问。
“如果是我家三能,我回去就敲断他的腿,但刘大能和刘二能不是我的亲儿子,他们也从没把我当成妈……我管不了!”
胡杜鹃出生于非常贫穷的农村,嫁到城里来之前就没吃过顿饱饭。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是牢刻在思想上的一道枷锁。
就算知道刘家从根上都烂透了,她能做的也只有教育好三能,攒钱早些把三能送到学校里去读书。
“刘有根是不是还打你?”
秦溪目光在胡杜鹃扣到脖颈最上一颗的扣子上停留片刻,突然问道。
适应月光之后,秦溪看清胡杜鹃穿着的翻领衬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袖子也同样扣得规规矩矩。
要知道现在可是炎夏,大家都穿无袖褂子出门。
胡杜鹃不热吗?秦溪靠近了甚至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浓重的热气和汗味。
肯定是热的……
所以秦溪才猜刘有根是不是还家暴了她。
胡杜鹃点头:“打!喝醉了不高兴打,不愿意跟他弄那事也打……”
所以她才说刘家是从根上烂了,祖孙三代都是好色的狗东西,说破了嘴皮子都没用。
随着解开的一颗颗扣子,大片大片青紫露了出来。
直至一条刚结疤的长条伤痕从胸口下蜿蜒而出时,彻底引发了秦溪姐妹的愤怒。
刘有根是厂子里出了名的老好人,人缘好又热心,之所以大家都把孩子送到刘家帮满照看,也是因为刘家让人放心。
“难怪我爸说刘有根不是个好东西,厂子里的那些人都被他骗了!”秦雪气愤道。
秦海就看不惯这么个假老好人,三令五申不准家里孩子跟刘家来往。
所以秦雪照顾刘三能都是偷偷摸摸,生怕被秦海发现。
“你想不想摆脱刘有根?”秦溪突然问。
“想是当然想……”胡杜鹃又重新把扣子扣上,苦笑连连:“离婚的话三能肯定带不走,而且我也没地方能去,我只能继续熬着,熬到老天有眼收了他的时候。”
“不。”秦溪摇头,坚定地没有半点犹豫:“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杜鹃阿姨,我们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帮忙……”秦雪把白天和秦溪商量的事都说了说。
说完忙看向秦溪:“姐,是不是计划改变了?”
“对。”
先前秦溪只想把刘大能和刘二能赶出厂区。
现在多了胡杜鹃的事,那她要把刘家这爷孙几人都一起赶走,顺道还要把刘有根的工作也抢过来。
“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决心!如果狠不下心,那今晚我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见……”秦溪静静望着胡杜鹃一字一句地说出:“一晚上的考虑时间,如果想好了明天送信给我。”
秦溪看出胡杜鹃不是决断的人,所以给了她一晚上的考虑时间。
说完,胡杜鹃神色复杂地先回了家。
这一夜睡到半夜,秦溪突然听到门外李秀兰和张秀芬八卦的声音。
惨叫声划破寂静的夜,飘飘荡荡地传来。
秦溪闭上眼翻了个身。
明天稳了!
***
天刚微亮,一个人影早早等在秦溪每天买菜的必经路口,死死盯着面前的石块,眼神充满了恨意。
秦溪早猜到胡杜鹃会在这。
经过路口,径直朝昨晚提前说过的小巷口走去,而后低头。
“想好了?”
“想好了!刘有根是个畜生,死了也没有半点可惜。”
缓缓抬起的头起,脖颈又新增了许多可怖的咬痕,深得还在往外沁出血丝。
“那你再忍两天,这周六劳动节厂子里开表彰大会就是咱们的机会。”
“好!这两天我就再努把力,让刘有根那个狗娘养的再多打我几回,老娘要他翻不了身。”胡杜鹃站起来,缓缓将衣领扣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巷子,朝两边不同方向越走越远。
周六,华国劳动节。
对工人们来说仅次于过年的最热闹节日,厂子里会召开各种大会。
一大早张秀芬就穿着新衣服准备去参加大会,走之前还骂了两句在床上哼唧的秦海。
“一年就一次表彰大会,你竟然还病了!”
“咳咳——反正我也拿不到表彰。”秦海的声音瓮声瓮气地从被字里传出来。
张秀芬笑:“你倒是对自己认识还挺清楚。”
说罢,高高兴兴地挽着乔珊一起出门了。
出门前当然没忘让秦溪和秦雪给秦海去诊所开点感冒药。
一院子大人走得一个没剩,崔秀霞和她婆婆也收拾后去凑热闹。
秦海突然掀开被子,麻溜穿好衣服裤子,嘭地一声拉开房门,中气十足地吼:“秦溪,爸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生龙活虎,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秦溪无奈转头:“爸,你等等。”
“还等什么呢……早抓早了!”
有了上回将周老三送入劳改所的经历,秦海觉着设置圈套抓坏人是件非常刺激的事。
“等望家送消息回来,那边有确切消息了咱们才能动。”
秦溪表示很忙。
尹母后天生日,昨天烤好的蛋糕胚子因烤炉温度没掌控好有些糊,今天还得重新烤一次。
虽然失败的胚子在孩子们眼中已经非常好吃,秦溪还是觉着不满意。
“那我先吃早点,一会可不能掉链子。”
小心观察着简易烤箱温度,第二次,秦溪终于成功。
见整个蛋糕胚从盆里倒出来的同时,秦望家风风火火地跑近的身影很快靠近厨房。
先嗅了嗅空气里飘散的香味,忙开口报告:“姐,刘大能已经知道四姐生病了,而且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秦溪点头:“你走得时候杜鹃阿姨在干什么?”
“她在家,说是中午要做几个好菜给刘有根庆祝当选劳模。”秦望家回。
“好。”秦溪道。
两条巷子之隔的刘家。
“败家婆娘,咱家有粮也不能被你这么糟蹋。”
一看厨房灶台上摆满了菜,从厨房门口经过的夏婆子立刻吼道。
“妈!有根不是当选厂子劳模吗!咱可得好好给他庆祝下。”胡杜鹃乐呵呵地笑着。
夏婆子奇怪地多看了儿媳妇两眼,平时总是垮着张苦瓜脸,怎么今天倒是笑得这么瘆人。
不过晾她也脑不出什么花来,所以很快留下句:“菜给有根和大能二能留着,那些娃子就吃昨天的剩菜。”
“知道了妈。”
笑眯眯目送老太婆跟太太似地背手走远,胡杜鹃垮下脸呸了声:“老不死的。”
自己天天吃香喝辣,倒是成天给人出钱的娃子们吃剩菜坏菜,烂良心的。
就算这两天接连三个孩子都不送来了,夏婆子都没有半点担心,照旧还是在刘家作威作福。
不过……这种日子应该很快就要到头了。
如此想着,胡杜鹃突然又觉得松快起来。
饭菜做好,夏婆子怕孩子发现她家人吃得和自己不一样,所以让两个孙子在小屋里吃。
刘大能兄弟的屋子在后院,平时基本没有人会往那边走。
胡杜鹃送菜去之前专门换了件衣服,淡蓝色衬衣微有些透明,她平日里几乎没穿过。
端着菜进入刘大能屋子时,两道令人恶心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她胸口处。
刘大能嘿嘿地笑着,胡杜鹃放菜的时候还故意用手背蹭了下她胳膊。
“胡姨,你这身衣服可真好看。”刘二能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虽然他都能透过衬衣看到下边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
胡杜鹃默不作声地放下菜,强忍着恶心的冲动离开屋子。
刚出屋子,她嫌恶地搓着自己手臂。
屋里两人口没遮拦地议论着她这个继母的身材,还说刘有根下手没个轻重,浪费了这么好一身皮肉。
胡杜鹃听得直犯恶心。
“二能,小丫头的车卖了多少钱?”刘大能问。
刘二能笑:“刘科那个龟孙子没本事生孩子,倒是对捡来的丫头还挺好,车子是全新,卖了六块钱呢。”
“今天下午再干票大的咱们就走。”刘大能说。
胡杜鹃神色一凛,然后听着兄弟俩详细讨论和兄弟几个去抢厂长家,然后一行人坐黑车去往海市。
说了好一阵之后,刘大能又发出那种令人难受的声音。
“走之前老子要去秦家办了秦雪那娘们。”
“可别因为一个女人坏了咱们的大事,万一被秦家人发现……”刘二能反对。
“今天厂子里没人,事成之后咱们把她搬到厂子车间捆好,不到明天早上不会有人发现,那时候咱们早走了……”
“哟!二能,这还有瓶米酒,看来是胡杜鹃给咱爸准备的,送错给咱们了。”
拧开瓶盖的声音响起,胡杜鹃无声朝门口呸了声。
回到前院牵上刘三能,母子俩避开人绕到了秦溪家院子。
埋头冲进秦家厨房,没有半点停顿地将兄弟俩的计划跟秦溪父女几人复述一遍。
“他们最终的目的应该是通过海市前往深市。”秦溪猜。
不过眼前几人要去哪都跟他们没多少关系,秦溪冲秦望家招手:“望家,去通知方婶可以去叫刘有根了。”
“知道了。”
秦望家一走,胡杜鹃也跟着离开。
“我先去屋里等那几个小兔崽子上门。”秦海眼中燃起熊熊怒火,走到秦溪她们房间门口后又折回自己屋里拿了把钳子。
一锅更加完美的蛋糕出烤炉之后,秦溪找了个架子蛋糕胚子放凉。
收拾收拾也抱着包志明出了门。
刚到大门,就闻到了门口若隐若现的酒气,秦溪眉眼一弯,大摇大摆地抱着孩子走出门。
几米之外,秦溪的身影刚消失。
两座院子中的巷子里,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探出脑袋。
“人走了,咱们进去。”
刘大能嬉皮笑脸地抹了把油汪汪的嘴,然后一招手。
刘二能甩甩有些昏沉沉的脑袋,有些奇怪今天酒量怎么会这么差,不过疑虑很快便被即将得趁的兴奋所取代,摇头晃脑地跟着刘二能一起进了秦家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
厨房飘来的香味迷人,勾引着两人先去厨房。
刘大能揪了一坨蛋糕送进嘴里,这才蹑手蹑脚去了秦雪的屋子。
他很熟悉秦雪睡在哪间屋子。
看到门没有关严实,心里并没有半点怀疑,悄悄把门推开条门缝往里看。
床上睡着个人,因为被子盖住了头,所以只能到看确实睡了个人。
放在平时刘大能或许会多留个心眼再观望下,可今天酒意上涌,心里只剩下满腹□□在作祟。
两兄弟在院里走了一圈,确认一家都没人后,默契地一个走到大门口放风,一个大摇大摆地推开了秦雪的屋子。
嘎吱——
“秦雪姐姐,大能来看看你。”
脱去外衣,两步之间也把裤子脱了下来,还不等床上的人出声,直接伸手一把掀开了被子。
无耻的笑容僵在脸上。
被子下哪是什么秦雪,而是龇着口白牙的秦海。
“今天我非要废了你!”
说完,左手握着的钳子直接往刘大能□□砸去。
电光火石间,刘大能捂着裆部尖叫一声,秦海也从床上一跃而起。
“啊……”
尖叫声响起,刘二能神色一变,快速冲回院里。
秦溪也随后抱着包志明从墙角转出。
嘎吱——
秦雪从秦海夫妻的屋子走出来,笑意盈盈地望着院子里被追打的刘大能。
“志明,你去四姨那!”
秦溪放下包志明,边往刘二能冲去的同时边用平生最大声调吼:“快来人,有人猥亵女同志啦!”
秦家他们院子没人,可不代表其他院子有不爱看热闹的职工家属。
秦雪抱起包志明就冲出院子,然后跑到隔壁院子去敲门。
连敲三家后带着呼啦啦一大群人跑回自家院子。
“大家来得正好,今天我生病在家休息……”
院子里,刘大能浑身□□地被绑在柿子树下,秦溪扬手给了刘二能最后一巴掌,而后拍拍手掌抬起脚狠狠踢了脚禽兽的命根子。
来围观的人群齐齐一震,男同志们恨不得立刻捂住自己的下身。
秦海气喘吁吁地对大家讲清事情来龙去脉。
因为生病,他没去厂子里参加大会,但由于两姑娘进进出出他们屋子,所以秦海去了俩姑娘的屋子躺会儿。
谁知刚睡下没多久,刘大能就光着身子抱住了被子,嘴里还说着污言秽语。
大家一听,这瘪犊子是想趁院里没人侮辱人家姑娘。
没想到正正撞到了秦海身上,这不打个半死怎么说得过去。
“刘有根怎么养了这么个东西,打死得了!”邻居们纷纷同仇敌忾,恨不能也跟着揣上两脚。
刘二能呜呜两声,根本张不了口。
嘴被秦溪的连环巴掌打得红肿,还因此咬到了舌头,一张嘴就狂流口水。
“报咱们厂子的保卫科,这俩混蛋不能就这么算了。”
有人提议。
同时也有人心里有些疑惑。
就隔着一家院子,怎么刘家那个夏婆子竟然没有听到。
秦海喘匀了气,干脆提议:“大家帮我一起把这两个小兔崽子送到刘家去,顺便帮我做个见证。”
“好!不能让这么个畜生继续留在咱们厂子里。”
家里有姑娘的人最先响应。
有人怀疑怎么刘家人会不知道秦家的情况,那是因为他们院里此时也正鸡飞狗跳。
刘有根骑在胡杜鹃身上,一拳一拳地打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
饶是满脸都是血了,胡杜鹃嘴里仍然不停咒骂着刘有根。
人们闯进刘家院子时,瞧见的正是这样一幕令人恐惧的场景。
夏婆子神色平静地站在家门口,仿佛挨揍的那个人是外人似的。
这种平静直到她看到了光着身子的刘大能后才猛然破碎。
“大能!”
一声尖叫,就朝刘大能扑来,对着秦海几人又踢又咬,高声咒骂。
“姐,我看到厂长他们来了。”
自觉放哨的秦雪立刻跑来低声报告,秦溪点点头,悄悄清了清嗓子。
“快别打了!胡婶子都要被打死了。”
秦溪叫着跑上去,瞧着是去拉架,那双手不停朝刘有根脸上招呼,期间还用胳膊拐了他两肘子。
围观人群:“……”
以后惹谁都不要惹秦海这一家子,两个姑娘都不是好惹的。
之所以说两个,那是因为秦雪也跟着上去,照着刘有根的脸一阵乱抓。
刘有根捂着脸从胡杜鹃身上跌落。
秦溪把胡杜鹃扶起来,忍不住低声道:“你对自己可真狠。”
秦溪只是让她尽量激怒刘有根,等厂长一来再向众人展示自己身上的伤。
哪知道人直接来了个现场直播,就算刘有根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牛志成带着保卫科主任进入刘院子时,立刻就被胡杜鹃满脸的血唬了一跳。
胡杜鹃悄悄按了下秦溪的手,松开朝牛志成冲去:“牛厂长救命啊……”
被抱住小腿的牛志成肉眼可见地怒了,他军人退伍,最痛恨这种打媳妇的男人。
“牛厂长,你也要帮我做主!”
事情还没完,秦海捏着嗓子也跟着冲了上来。
胡杜鹃哭哭啼啼告完状后秦海也跟着哭诉,还编造了好些刘大能没说过的荤话。
“姐,多亏咱们告诉了爸。”
先前定好由秦雪作为引蛇人,但秦溪担心出岔子毁了妹妹的名声,所以把事情告诉了秦海。
这一步棋走得果然正确。
既保住了秦雪的名声,又能让秦海好好发挥一番演技。
牛志成眉心发紧,烦躁吼道:“没瞧见院子里还有小姑娘,找条裤子给刘大能穿上。”
保卫科七手八脚去扯挂在绳子上的裤子。
“你们冤枉我孙子,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这孩子都是大家瞧着长大的……”夏婆子哭天抹泪,哭完孙子又哭儿子:“我家有根是气糊涂了,胡杜鹃她偷人,是她偷人。”
夏婆子一指胡杜鹃,张嘴就胡说八道。
“就是他们,秦海肯定就是胡杜鹃的奸夫,他们合起伙来陷害我家有根和大能。”
刘有根好好地在厂子里接受表彰,可是突然有人告诉他看到胡杜鹃和个男人进了院子,让他赶紧回家瞧瞧。
刘有根冲回家,又从胡杜鹃那听到确认,还说要跟他离婚,这才气得下了死手。
“怎么可能!我爸一直在家,我们姐妹几个人都可以作证。”秦溪赶忙吼了嗓子澄清。
“厂长,我有证据,证明夏婆子说得是假话!”
胡杜鹃抹了把脸上血迹,蹭到地上,红艳艳看得人心惊肉跳。
“刘大能还叫了人今晚去抢劫厂长家,他们要逃到海市去。”
这一嗓子叫的,直接让包括保卫科主任在内的众多人都跟着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