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无言地瞪着朝无夜。
怎么说呢,兄弟,我知道你帮亲不帮理,也知道你为我打抱不平很让人感动,但……能不能看看场合啊!
这里可是万剑山,正道大本营,不是你的主场金风城。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现在不是高高在上的金风城城主,而是万剑山的阶下囚,低调一些可以吗?
围观的其他人也觉得朝无夜的态度过于嚣张,斥道:“无知魔族,在谢剑尊面前还这么放肆!”
“就是,而且明明是圣女对剑尊下了迷情术,不然剑尊能看上她?”
朝无夜道:“所以说你们修士只看表面,白桃她对剑尊一见钟情,一往情深,因此才不惜动用禁术。谢冕,害死这样一个深爱你的女子,你不觉得内心有愧吗?”
白桃:……
你在外面就这么宣传我的?
朝无夜公然指鹿为马,在场其他人惊的目瞪口呆。楚长思怒道:“和魔族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快给他套上枷锁!”
白桃去看谢冕的反应,却发现他望着朝无夜,神情若有所思,好像把这个漏洞百出的故事听进去了一样。
完了,谢冕要真信了,那他的心魔岂不是更重了?
白桃连忙扯他的衣袖,察觉到谢冕滞了下,把袖子抽回来。
她锲而不舍,又悄悄伸手过去,这回吸取教训,紧紧拉着不放。
谢冕不理她。
白桃不死心,拽着他的袖子扯了下。
又扯了下,再扯了下……
谢冕低声道:“何事?”
白桃本想说点废话转移他的注意力,比如师兄你要保重身体,师兄不要和魔族一般见识之类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师兄,你困吗?”
啊,问一个大乘修士困不困,这个问题实在太蠢了。白桃只好顺势打个哈欠,“师兄,我困了。”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了一点撒娇的意味。谢冕转头,对楚长思道:“把朝无夜带到镇魔狱去。”
人群陆陆续续散去,白桃看着朝无夜被带走的背影,忍不住计算了下从镇魔狱把他救出来的可能性。这时,谢冕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似乎对朝无夜很好奇。”
白桃收回目光,神色委屈:“他骂我!”
“他骂的是我。”
……好像的确是这样。白桃继续委屈,“那也对我不友好,我都没见过他!魔族真讨厌!”
谢冕嗯了一声。
白桃担忧道:“大师兄,魔族会不会在我回去时再来袭击啊?”
“不会。”
“但我好害怕哦,毕竟我只是个练气期。”她仰头看谢冕,月光下,他面容清冷,如同一尊无情无欲的白玉雕像,“大师兄送我回别院好不好?”
谢冕亦在看她。
害怕?
谁会怕自己前世的朋友呢?
她还不知道,通过天衍君的预言,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天衍君要他保守秘密,重新将白桃收入师门。虽然不知用意何在,他还是照做了。
可悲的是,就算知道白桃在做戏,只要她用祈求的眼神看他,他就忍不住想给予回应。
他已经受了一次教训,不能再……
白桃又扯扯他的袖子,拖长声音,“师兄,好不好嘛?就送我这一回。”
谢冕冷漠无情:“自己回去。”
怎么感觉谢冕比以前更不好说话了,这就是心魔的威力吗?白桃打算继续软磨硬泡,谢冕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身影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走在黑漆漆的路上,白桃对系统抱怨道:“我觉得谢冕不怎么喜欢我这个师妹。”
系统:“他也不喜欢其他三个。”
“……你说的对,何况我和他刚认识。刚刚如果朝无夜劫持我就好了,这样就能开启英雄救美剧情——”
她脚下一空,失去了重心,直直地跌入一个被术法炸出来的深坑里。
◇
谢冕找到白桃时,她正坐在坑底,捂着扭伤的脚踝,疼得小声哼哼。见谢冕出现,她眼睛一亮,喊道:“大师兄!”
那双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都要亮,毫不掩饰其中的欣喜和期待。谢冕把白桃带了上来,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踝。
白桃抽了口冷气,“哎呦”叫了一声,一丝愧疚从谢冕心中升起。他掌中灵光涌动,问:“还痛吗?”
治愈术法见效极快,红肿的皮肤很快恢复了光滑白皙,白桃动了动,不痛了。
好吧,本以为能解锁被背或被抱剧情呢,忘了这里是修真界了。
“大师兄,你来的真快。”
谢冕没接话。
白桃不气馁,旧事重提:“大师兄,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
“刚刚真的好可怕,毕竟我只有练气期,和凡人也没什么两样。”白桃的声音带了一点委屈,“大师兄,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片刻,谢冕道:“好。”
◇
白桃本来以为能让谢冕送她回别院是任务的一大进步,谁知道接下来几天,谢冕都没再出现过。白桃向管事打听他的行踪,得到的回答也只是摇头。
她也不急,每天早上按部就班去白玉台练剑,几天过去,居然从练气又升到了筑基期。
至于朝无夜?
白桃一时想不出怎么把他救出来,索性就让他待在地牢里,来日再做打算。
反正朝无夜是个城主,万剑山不可能虐待他。更何况,如果实在救不出来,徐素素也会来谈判赎人的。
这天,白桃再一次去问管事,居然得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那管事收了她的灵石,谨慎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听说谢剑尊明日要下山,具体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谢冕才出关多少天,就去山下做任务?不会是躲着她吧?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不管怎样,剑得照练,筑基期实在太低了。白桃拎着剑爬上白玉台,打算练完剑再去找谢冕,却不料偶遇了谈烬燃。
白玉台是万剑山主殿的一处高台,整体由白色石料砌成。这种石料坚硬无比,却触手莹润,观之如玉,高台因此得名“白玉台”。
见白桃已突破筑基,谈烬燃先装模作样地捧杀了她几句,再主动提出要和她对练,“小师妹,让师兄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如何?”
学习成果自然是很菜,谈烬燃境界已至出窍末期,两人修为天差地别,就算不用全力,白桃也难以招架。
她也懒得硬扛,与谈烬燃过了几招就后退几步,把剑一扔,开始摆烂:“不打了不打了,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
白桃摆烂的学习态度成功得到了谈烬燃的嘲笑:“你这个修为,建议突破金丹再来白玉台,不然剑都拿不动。”
白桃不理他。
一个出窍期的大能欺负刚筑基的小师妹很光荣吗?换成上一世的她来,能把谈烬燃吊起来打。
谈烬燃坐在栏杆上,晃着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不说话,是因为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吗?”
白桃好奇道:“我想要谁?”
“还有谁?当然是尊贵的剑尊大人,我们亲爱的大师兄谢冕。”谈烬燃道,“你还挺厉害的,能让谢冕送你回房,这可是我见过第二个能让他这么上心的人。”
白桃:……
大哥,你是狗仔队吗?那时候明明除了她和谢冕没第三人了,你是躲在哪个草丛里看到的啊?
谈烬燃继续挑拨离间:“谢冕以前确实经常在此练剑,不过他不会再来了。”
白桃:“哦。”
谈烬燃没得到他想要的反应,顿了顿,不死心地问:“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不会再来白玉台吗?”
确实是狗仔队吧,别人不想听你的娱乐八卦,还要强迫别人听。
白桃决定配合他一下:“为什么?”
谈烬燃道:“因为我的前师妹白桃剑术平平,谢冕每天都会在这指导她练剑。现在伊人已去,谢冕当然不会再来了。”
他盯着白桃,缓缓道:“白桃和你一样,是个术法天才,修为进境也快,只可惜是个魔族,刺杀谢冕不成,反而死于与他的对决中。”
白桃正气凛然道:“师兄,你这话就不对了。魔族在修真界犯下累累罪行,人人得而诛之,白桃死得其所……死有余辜,怎么能用‘可惜’两字?”
可能是被白桃的正道光环闪到了,谈烬燃窒了下,怒道:“重点不是这个!你没发现你和白桃很像吗?不光名字像,天赋也像。”
白桃心道,你怎么不说性别也像呢。
不过还好,谈烬燃只把这些相似之处当作巧合。也是,用系统的话说,这个修真界是不存在“夺舍”的。
“师兄这话,是说大师兄名义上代师收徒,实际上是把我当做白桃的替代品?”
谈烬燃愣了下,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他还没想出该怎么接,白桃便对他身后眨了眨眼,道:“大师兄,是这样吗?”
谈烬燃猛地回头,谢冕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他一手按在剑柄上,见谈烬燃回头,简短道:“拔剑。”
谈烬燃:“……”
接下来,白桃欣赏到了一场由剑尊亲自出演的剑术秀,主要内容为谢冕压着谈烬燃打,谈烬燃勉强应对,狼狈躲闪。她往后站了站,幸灾乐祸地观赏。
这就是挑拨离间的下场!
等到谢冕教训完谈烬燃,白桃望着谈烬燃飞速离去的背影,抓住时机赞美谢冕:“大师兄好厉害!”
谢冕垂下眸子,“嗯。”
白桃有了个新发现,谢冕似乎不喜欢直视她,和她说话时总是避开她的眼睛。她有心再确认一下,却见谢冕转身离去,不禁急道:“大师兄?哎!大师兄!”
谢冕停住脚步,道:“何事?”
白桃转到他面前,把腕上的镯子指给他看,“大师兄,谈师兄把宁师姐送我的镯子弄碎了。”
这镯子实际上是她前几天练习术法,没掌握好度弄坏的。白桃不管,谈烬燃得罪了她,她就要把锅推他头上,还要向谢冕告黑状。
谢冕看了眼碧绿的储物镯上的裂痕,道:“送去炼器殿,费用从他月俸里扣。”
白桃点了点头,脚下却不动,眼睛亮晶晶地看谢冕:“大师兄,听说成为真传弟子后,直系师兄师姐都会派人送来礼物以表祝贺。你打算送我什么呀?”
作者有话要说:桃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