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孟思期收到了专案组的审讯结果,昨晚的歹徒是一个杀手,他的任务是刺杀孟路二人, 起码要杀死孟。但是受谁指使, 杀手表示,他们的规矩,并不会过问来人信息, 因此这条线是断掉了。
两人借着晨练到附近讨论昨晚的变故。孟思期说:“会不会是我们查到梁允皓,有人着急了, 想要灭口。”
“有这种可能, 但是梁允皓已经死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显然路鹤的话提醒了她,她马上又想到, 梁允皓的信息她在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调查过, 这些调查信息都是期期告诉她的,所以说, 对方想杀她,应该不是因为梁允皓, 梁允皓或许和整件事并无关系。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因为最近一直走访调查书店和读书会,这可能已经引起神秘组织假面会的注意, 像这样高度集中的组织, 不可能不会察觉出他们的目的和踪迹。
现在,除了迎难而上,以最快速度查出神秘人物是谁, 孟思期觉得,没有别的办法, 这就是生死时速,她必须和黑暗战斗到最后一秒,哪怕牺牲。
只是目前,无论三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后,梁姓的嫌疑人已经全部排除,梁云峰的父亲,在三十年后也早已去世,不太可能和这件事有关,而梁云峰本人,更不可能与此有关。
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呢?
上午,孟思期和期期连线上了,没想到,她那边也出现了意外,同样是路鹤奋勇的保护,救了她一命,看来两个世界,神秘组织已经有些坐不住了,这说明他们已经探到了假面会的边缘。
孟思期相信再努力一步,一定可以挖掘出沉寂黑夜几十年的真相。
如果是书店和读书会的调查让假面会产生警惕,那么就说明继续调查一定是正确的。
当天上午,孟思期和路鹤再次去往了离市区偏远的一家书店。这家书店并不大,离市区远,很难是假面会的聚会场所,不过任何一个可能性孟思期都不能放过。
走进书店,在畅销书板块,孟思期随意拿起一本书,翻了翻,但她的心思很重,她最近一直在一个问题里打转没有走出来。
在安静的书店,她四处翻找有关白面具的信息,只要是白色的符号她都很在意,但是好像这种方法是不对的,她站在那儿,犹如被时间的沼泽困住,她拼命往上爬,手里的书被她握出了折痕。
“小姐,这本书……你要吗?”书店服务员忽然提醒她。
孟思期回过神来,她才发现手里的书已经被捏出了深深的印痕,“不好意思,我一会买下来。”
“没事。”
就在那一刻,她终于想明白了,“白面具”有问题!
她印象深刻,1986年,江盛出现在西雅图俱乐部门口,她见过那副画面,蒲公英纺织厂副厂长姚仁俊和西雅图俱乐部经理贾龙辉交谈“五朵金花”的画面。
那副画面里,江盛就带着白色面具。而期期告诉过她一件事,1989年,江盛第一次到省里见到了梁燃,希望梁燃引荐他去假面会。
很显然,江盛加入假面会的时间在后,他不可能提前知道假面会真正的秘密是什么,也就是说,江盛的白色面具和假面会无关,更确切地说,假面会的“面具”不等于江盛的白色面具。
但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假面会的符号就是白色面具,因此凡是走进书店,打听读书会,都会刻意关注白色面具的信息,甚至怀疑梁允皓,也是因为他的汽车吊饰就是白色狐面。
如果假面会和白色面具无关呢,那么它到底是什么?
她必须把这一消息快速告诉期期,当她打开本子时,期期那边发来一句话:孟姨,我发现一件事,假面会很可能和白色面具无关。
果然,孟思期就觉得这是自己和自己对话,她马上回话:期期,你那边网络比较发达,你能不能找到一些关键信息,例如某个读书会非常热衷一个事物,不是面具,但是他们一定信仰或者在意这个事物。
期期回:孟姨的意思是,假面会有自己的信仰。
孟思期回:对,如果一个组织几十年不倒,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信仰一个事物,或者一个精神。
期期过了一会儿回:孟姨,会不会是一本书,如果是读书会,几十年聚在一起,除了是一本书,还会是什么呢?
书?孟思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因为她的脑海里也浮现了书这个词,而她刚刚放下了一本书,那本书似曾相识,红色封面。
她马上拿了起来,书的名字叫《红死魔的面具》(The Masque of the Red Death)。
面具?所以就是这本书吗?
她打开书时,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她随意翻到了一页。
书上面的一行字瞬间映入她的眼帘:“那人高挑而枯瘦,从头到脚都包裹在殓葬的丧服中。他的‘假面具’与冰冷尸体的脸面几近别无二致,只有最缜密的细察方可辨出端倪。”
"The figure was tall and gaunt, and shrouded from head to foot in the habiliments of the grave The mask which concealed the visage was made so nearly to resemble the countenance of a stiffened corpse that the closest scrutiny must have had difficulty in detecting the cheat"
翻到末尾:
“随着最后一个狂欢者死去,乌木大钟寿终正寝,三脚架上的火盆业已熄灭。黑暗、衰败与红死病开始了漫漫无期的至高统治。”
"And the life of the ebony clock went out with that of the last of the gay And the flames of the tripods expired And Darkness and Decay and the Red Death held illimitable dominion over all"
这是一本很薄的书籍,除了中文和英文,还有别的语言,以及各种丰富的插画。俨然是一本被过分解读和过分装饰的书籍。
她找到了,她似乎找到了假面会的依托和信仰。
她马上翻到封面,这本书的作者是美国作家爱伦·坡。
爱伦·坡,她在哪儿见过,她记得这个名字,这个她一次都没听过的名字,她总觉得哪里见过,她拼命回想,终于记起来了,那次梁允皓送他们去省里,副驾台上就有一本红色封面的书,因为有东西挡着,书名并没看清,但是书侧有几个小字她看清了,就是“爱伦·坡”。
那次和梁允皓在一起的还有他的朋友楚凌冬,那本书或许就是楚凌冬的呢?
但是楚凌冬并不姓梁,难道是梁燃提供的信息出了错,她记得梁燃说过,梁姓来自于她父亲梁程昊的转述,或许转述的时候错了呢?
她默默翻着书,对于“梁”这个疑点百般不解,翻着翻着,她翻到了扉页,作者是“爱伦·坡”,作者下面还有一行黑字,翻译作者是:良医。
良?梁?这就是梁燃听到的“梁”?
她兴奋不已,马上将书翻到书的背面,书的发行地址是海江省凛冬出版社。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眉目,她马上打开笔记本,给期期写了一句话:期期。楚凌冬,你查查他是不是有一家出版社,这几十年,这家出版社一直存在吗。
不一会,期期回话:孟姨……楚凌冬,1983年,他25岁的时候,就成立了这家出版社。而且这个人很不简单,是海江省的大人物,前几年退下了,在出版社任名誉社长,笔名良医。
孟思期马上回:期期,假面会会长,神秘人物很可能就是楚凌冬。他们信仰的是《红死魔的面具》一书中的语录,凛冬出版社是他们组会的伪装,你赶快申请搜查凛冬出版社。
期期:孟姨,你也是,我这就行动。
孟思期快速买下了书,“路鹤!路鹤!”她叫唤了声,不远处正在翻书的路鹤抬起头,她急着说,“走了!”
路鹤会意,跟着她走到门口,孟思期特意走到无人处说:“找到了,很可能就是楚凌冬,我们马上回去和刘厅说明情况。”
路鹤连忙招了一辆出租车,很快两人到达省厅。
2026年——
由省厅派出了十几辆警车飞向了那个在海江省存在了几十年的神秘出版社,那座出版社,黑瓦红墙,已经成为海江省的出名建筑,听说这座建筑几十年风雨不倒,黑瓦红墙,毁了又修,修了又修,如今,这是一座经典的老式楼房。
但是这里面却暗含了巨大的犯罪阴谋,海江省太多的悲剧都因它而起。
这座叫做“红楼”的地方,因为信仰“红死魔的面具”一书而久经风霜、矗立不倒,能够进入里面的人物也非富即贵。
但是刑警是无情的,期期和路鹤,同梁云峰一起,带着几十名刑警包围了这座红楼。
已经白发苍苍的楚凌冬,还有一干重要人物全部被抓捕,省厅在其中搜查出大量血泪斑斑的铁证。
这就是西雅图俱乐部曾经的保护伞,也是许多非法娱乐场所曾经的保护伞。它终于倒了。
与此同时,1996年——
孟思期作为专案组组长,路鹤作为副组长,在邢厅和刘副厅的指示下,带领几十名刑警包围了这座红楼。
此时的红楼非常新,如同被人刚刚粉刷一番,孟思期紧握手枪,飞快地抵达红楼顶楼,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路鹤紧随而至,像是寸步不离地守护她。
“楚凌冬!省公安厅专案组孟思期、路鹤!现依法展开对你的搜查!”
孟思期一手举枪,一手展示搜查令,威严面对那个坐在办公桌里黑发浓密、面色倨傲的男子。
久经风浪的楚凌冬,眼底里渗透不安,眼球如红死病一样血红。
他从未料到,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这个年轻的女警,终结了他的所有罪恶。
*
路鹤望着身旁,智慧美丽,而勇敢的女性,那个他将终生守护的女孩,他感叹不已——
她不愧是真正的刑警本色!
(全书完)
谨以此文,敬献无惧黑夜、追求正义的人们!
谨以此文,敬献全国公安战线上默默奉献的无名英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