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期冲到楼下302, 推开门后发现里面灯亮着空无一人,她隐隐约约感觉路鹤就在家里。
“铃铃铃……”忽地客厅的铃声响了,孟思期连忙去接电话。
那边传来林滔的声音:“路队, 在家吗?”
“林滔哥, 我是孟思期,我刚刚到路队这,他好像不在。”
“小孟, 你赶快找找路队,孟庭哲在大雨夜行动了, 现在双玺和云峰在跟着。”
孟思期心里一沉, 不对, 这件案子和孟庭哲没有关系,她忙说:“林滔哥, 先不要管孟庭哲了, 去幸福路,就现在。
“幸福路?”
“对。富平区的幸福路。”
挂完电话, 孟思期又在屋子里喊了几声“路鹤”,她的步伐不自然就朝卧室方向走去。
屋里传来急促的气息声, 她连忙朝着那个气息的地方寻觅。原来气息声是从卧室里的衣柜里传出的。
路鹤不会就在里面吧?孟思期警惕地打开柜门, 整个人都怔住了。
路鹤就蜷在柜子里,整个身体就像是发冷, 她好像记起了关于路鹤的童年, 路鹤的母亲就是红漆连环杀人案的第四名死者,他母亲被害时,路鹤就被藏在柜子里, 这是他一辈子的阴影。
她心疼地蹲下去抱住路鹤的头颅,“路鹤, 路鹤,你怎么了。路鹤?”
“思期……”路鹤语气孱弱,“抱……抱……”
孟思期将他整个身躯抱起,紧紧地将他的头颅抱在自己的怀里。
她能感觉他的身体冰冷发凉,她的体温也渐渐流逝,几分钟过后,路鹤双臂动了动,他主动抱住了她的腰。
不一会,路鹤慢慢恢复了健康,他的脸色出现了正常的血色。
“路鹤,赵语婷不见了。很可能红妆案凶手出现了!”孟思期提醒道。
“什么?”路鹤蓦地抬头,“那马上出发,思期。”
路鹤快速爬起来,又将她抱起,拿起对讲机和手电筒,“楼下有辆警车,我们马上出发。”
孟思期跟着路鹤跑出了门。外面大雨瓢泼,冷风肆虐,孟思期全身都觉发凉,但她根本顾及不了。
“思期,我去开车,你等一等。”路鹤拔腿就跑进了大雨里,跑到了警车前。
孟思期也冲进了雨水,在路鹤开门后,她也打开了副驾车门。
汽车旋即就开出了小区。路鹤打开了对讲机,和罗肖国联系上了。
“路队,我们马上赶到富平区幸福路,你放心吧,红妆案凶手这次逃不了。”
“好,保持联系。”
对讲机放下后,路鹤加快了车速,车窗玻璃被雨水侵蚀严重,雨刮器艰难地刮蹭。孟思期却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她觉得凶手不在幸福路附近,凶手应该将赵语婷带到了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画面一直都没有出现,她记得她在三十年后找到了凶手,为什么凶手的画面迟迟没有出现。
她抬起左手手臂,拉开袖子,手臂内侧洁白的皮肤上有一块模糊的红色胎记,她坚定地认为这一定是关于凶手的线索。
但是为什么她看不明白,更没有获得新的画面。
她明明记得是那些卷宗带给了她的画面,但为什么她找到了凶手却无法产生画面,难道在三十年后,作为市局局长的赵雷霆并没有收到她的信?还是她分析错了,导致真凶并没有找到?
不,孟思期相信自己的判断,也许只需要再等等,画面就会出现。
可是等了十几分钟后,孟思期的脑海里没有收到任何信息,这个点,赵语婷应该已经被凶手劫持了,或许已经在进行化妆。
第五次了,她难道要继续面临失败,回到三十年后,再进行第六次吗?
她痛恨这种循环,虽然这一次,她感受到了所有人对她的温暖,但是这种结局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结束循环,找到真正的真相。
她又试图从手臂的红色胎记里看出什么,但就是什么也没有。
她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拿出了汽车手套箱里的美术刀,她记得她曾用这把手术刀为路鹤的警徽刻上了“飞鹤”图案,她知道,如果这次抓捕不了凶手,那么路鹤终究会死去。
她下定决心,猛地用刀片在红色胎记处刻上字迹,一刀一刀,鲜血淋漓,她痛得浑身发抖,但是咬牙隐忍,生怕声音被路鹤听到……
路鹤极高注意力开车时,仿佛发现不对,微微撇了撇头,他忽地发现昏暗的光线下,孟思期躺在座椅里,脸色苍白,好像经历了巨大的痛苦。
“思期,你怎么了,思期……”
路鹤拼命将车靠边停泊。
孟思期语气虚弱说:“路鹤,别管我,快开车!”
路鹤打开车顶灯,突然发现孟思期的左手手臂鲜血淋漓,她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刀子。
“你在干嘛?”路鹤将她的手掌拿起,那手臂上的红色胎记被她用刀子划破,鲜血淋漓里,他看到了四个血字,“凶手是谁?”
路鹤痛心不已,他觉得孟思期一定是压力过大,导致了自残,他马上抱起她的手臂,嘴巴贴上去,直接用嘴巴舔舐吸吮了上面的血迹。
他一边舔舐一边说:“思期,车里有纱布,我先给你包扎一下。”
孟思期闭着眼睑,感受到路鹤的悉心照顾,他柔软舌尖带来的温湿感,还有他细心绑纱布的动作。
只是她觉得对不起他们,这一次有可能又将失去他们。
一颗泪珠沿着她紧闭的眼角滑落。她缓缓睁开眼,望向夜幕,眼睛红得带血。
“思期,别难过,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路鹤低头包扎时安慰她。
是啊,一定会抓住凶手,可是五次重返,她都没有走出循环。
她一次一次重返的意义又是什么?
忽然之间,她眼前的雨水,仿佛静止了。
晶莹的雨滴,不再坠下,而是缓缓向上升腾,化成了一团团流光,闪现出新的画面。
她等这一刻太久了,以至于她的嘴角都弯了起来。
画面里,她亲眼看到凶手将赵语婷带到了大世界台球馆,还有新的画面闪现,那是她三十年后调查凶手的画面,那一幅幅画面在预示着,她找到了真凶!
可是她震惊了,她根本没有想到真凶的身份。也许三十年后,她同样震惊,但是调查结果和证据不会骗她,真正的凶手,那个真正的白面人,就将出现了。
孟思期热泪盈眶,在路鹤绑紧纱布的同时,她喊道:“路鹤,快,大世界台球馆,凶手就在哪儿!”
“大世界台球馆?”路鹤怔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好,这就出发。”
路鹤启动汽车,对讲机响了,路鹤发出指令:“所有警力,全力包围大世界台球馆!”
黑夜里,暴雨里,七八辆警车从不同方向飞驰,往大世界台球馆方向疾速跑去。
孟思期心里愈发紧张,因为她知道,即将要正面面对凶手了,那是三十年来,她一次次寻找的名字,一次次寻找的真相,今天这一切也该落幕了。
三十年,她不能再继续参与循环,那个世界的期期也不该进入循环,语婷不能再受到伤害,路鹤也不能再死了,她必须结束这一切,必须结束黑夜!
很快七八辆警车几乎同时赶到,包围住了大世界台球馆,这座罪恶之地,四周被红蓝闪耀的光芒笼罩,路鹤发出指令:“里面有人质,大家小心行事!”
“收到!”罗肖国和一队成员的声音传来,还有冯少民和唐小川的声音。
所有警员都身着雨衣下车待命,罗肖国的车就在附近,他跑过来送给路鹤一把手枪,“你的枪,路队。”
接下来只要路鹤一声命下,所有警员即刻冲入台球馆,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孟思期的心里也越发紧张,幸好有路鹤在身边,红蓝光在他镇定的面孔上不断闪耀。
“砰!”忽然一声枪的巨响,撕裂雨夜。
路鹤忽地抱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推向一旁,两个人撞在汽车前翼子板上,孟思期却没有觉得疼,因为路鹤全程都抱紧了她。
与此同时,他们这辆汽车的侧边车门玻璃被子弹击碎。
那颗子弹刚刚应该就是冲她而来,路鹤将她带到了汽车另一旁掩护,对讲机传来冯少民的声音:“台球馆屋顶有歹徒,有枪!”
“大家掩蔽!”路鹤说道,“狙击手呢?狙击手在哪!”
“路队,我是狙击手,雨夜视线不好。恐怕打不准。”
孟思期心焦不已,但她必须要冷静,她隐约记得,屋顶上的歹徒就是“并蒂”犯罪组合的另一名,他在望风,他在保护真正的凶手犯罪。她忙说:“路鹤,有一个办法,我来和歹徒对话,你找准机会打他。”
孟思期拉开车门,拿出扩音器,路鹤将她手中的扩音器按下,“你疯了思期,你想站到前面去?万一歹徒打中了你。”
路鹤似乎看中了她的想法,她想走出掩盖物,暴露在歹徒面前,刺激歹徒现身,等歹徒出手时射击。
孟思期确实有这种想法,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做出抉择,否则屋内的赵语婷可能就遇害了,但她也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她回道,“现在双方都看不到对方,我只是想用声音吸引他的注意力,等他开枪,你就射击。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时间来不及路鹤,这里只有你的枪法最好。”
路鹤摇了摇头,孟思期再次催促,他终于还是艰难点头了,也许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或者根本没有时间想策略。
孟思期举起扩音器,特意站在外后视镜内侧,露出半个身子,实际上无论歹徒会不会打到她,她都必须这么做,五次重返,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只要允许,她可以用她的性命换回所有的一切。
她大声喊出话,扩音器的红光随着她的声音在雨夜闪耀:“对面的人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包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真正的白面人!是西雅图俱乐部的幕后黑手!是红妆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砰!”对面屋顶的枪响了。
啪嗒!孟思期手里的扩音器被击得粉碎,在雨中闪着火花。
那一刻,路鹤的枪也响了!砰——子弹穿过雨水,穿过夜幕,穿过所有阻碍物!
屋顶的歹徒应声而倒!从屋顶摔下!
“歹徒被击毙!”罗肖国喊道。
路鹤一只宽阔的手掌忽地摸上了她的脸,孟思期微微一怔,缓缓回头看向他,才发现他满眼泪光,他是在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她回道。
“林滔检查尸体,其他人跟我进屋!行动!”路鹤大声发出指令!
一行人冲进雨夜,冲进了台球馆,孟思期始终跟在路鹤的身旁,飞快地冲到了台球室内。
里面有着昏黄的灯光,最中间的台球桌上,赵语婷正躺在上面,衣服没有被割开,应该是还没有来得及化妆。
在台球桌旁边站着一个雨衣人,他不急不缓,慢慢地回转过身,面对着一支支黑色的枪口却似乎没有慌乱。
黑色雨衣包裹了他的全身,雨帽也包裹了他的头顶,而他的脸上戴着一副白色面具,同是笑脸的白色面具。
“举起手!”路鹤端枪喝道,“否则开枪了!”
白面人缓缓抬起双手,右手靠近脸庞,慢慢地掀开了白色面具。
那一刻,路鹤整个人怔在原地,手里的扳机也瞬间凝住,他根本就不曾想到……
(下章凶手现身,阅读下一章前可以猜一猜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