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VIP] 花博物馆无头分尸案(13)

在小区门口, 所有警员全部下车待命,蔡双玺特意和保安和小区物业说明情况,小区工作人员非常配合, 立即提供了用户信息。

由于案件特殊, 这个时间,并不是所有人在家,但是拿到了搜捕令, 如果小区物业没有钥匙,他们就会破门而入, 对房间进行搜查。

这栋小区是五层户型结构, 住户较多, 总共是十二栋楼,一队二队还有民警十余人, 应该小半天能搜查完成。

除了警局的四辆警车, 附近巡逻的片警也参与到本次行动,已经对江南家园小区进行了全面布控。

片警们主要配合市局对小区出口进行检查和监控, 防止在搜查过程中,嫌疑人将人头转移。

孟思期跟着大部队挨家挨户地探寻, 主要是以栋为单位排查, 目标主要是冰箱,但是也不限于冰箱, 所以在搜查时, 也会查看一些隐秘的角落。毕竟也担心嫌疑人临时把人头藏到别的地方。

有些家有人在,也比较配合,所以搜查得很顺利, 也有不配合的家庭,只能晓之以理, 动用警察的威严。

也有住户是锁着门的,物业的工作人员也很配合,跟着他们,捧着本子介绍里面用户的信息,没有开锁的钥匙,只能临时强制开锁,记录在案,等待回头赔偿。

每一次打开冰箱门,孟思期的心都很紧张,就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一样,她不确定在第一眼看到人头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面对一个被切断下来的头颅,在冰冷狭窄的冰箱内,朝你直视,会让人顷刻间产生直穿心脏的恐惧。

然而这种恐惧感却一直在心口悬着,从来没有真正地发生。

大家从北门向西门搜查,不知不觉已经搜查到了最后一栋楼,第三号楼,这栋楼成了一座孤岛,不出意外的话,线索就在这栋楼。

大家从底楼向上挨个检查,很快就搜查到了第五层顶楼,每层楼都有五间住户,刑警队到达每一层楼,就快速分两队对每家住户进行搜查。

孟思期跟着几个人进了一间住房,这间屋是强制开锁的,可能屋主人外出没回家。

进门后,罗肖国第一个冲到了厨房冰箱那,喊道:“冰箱没有,大家分头找找。”

现在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这不代表人头一直存放冰箱内,因此路鹤要求大家尽量把屋内排查一遍。

在前面的搜查里,她就亲耳听见罗肖国说起一个刑事案件,当时凶手分尸后,将人头煮熟,藏在自家床下,要不是当时他多了一个心眼,可能就被凶手逃过一劫。

孟思期见大家分批进入厨房洗手间杂物室等搜查,她的步伐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主卧室,卧室里因为阳光不充足显得很阴暗,床榻、衣柜还有桌子等等都是那种冷色漆,又加上堆了许多凌乱的杂物,冷不丁一看,这间屋里让人感觉有股阴冷。

孟思期检查了衣柜和大空间抽屉,没有发现什么,她蹲下身准备检查床底,却因跑了一上午腿脚有点散架的趋势,根本蹲不下去,她蹲了一半,勾下脑袋,用手电筒朝床底照了照,因为罗肖国讲的那个案子,她的心理有点阴影,仿佛嫌疑人会将人头煮熟藏在这个床底。

“你这样能找到人头?”罗肖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会前面都是这么找的吧?”

这床底有点矮,孟思期又压了压身子,发现里面确实照不到,不得已,她直接趴了下去,用手电筒朝里面晃了晃。

罗肖国在卧室里翻了翻柜子,叮嘱她:“要仔细点小孟,当年那桩人头煮熟案,要不是我多长了心眼,比旁人仔细,那凶手……”

“啊!”孟思期忽地发现了什么东西,吓得差点把手电筒丢了,手电筒黄色光在一个圆球的物体上飘过,是一个黑色塑料袋包着的东西。

即便做了很多心里准备,但是猛然发现人头的那刹那,却给人一种心慌意乱的震动,就好像平静的世界突然被死亡打破,心灵的外壳被凶手的残忍猛烈撞击了一下。

“有发现小孟?”罗肖国急着问。

“罗副,我好像发现了什么。”孟思期镇定神经,拼命想让自己的手电筒不要晃在那个黑色塑料袋上。

“怎么了。”忽地一个平静有力的低沉嘶哑声音从头顶传来,是路鹤的声音,顷刻之间,让孟思期慌乱的神经瞬间得到了平静。

转眼间,路鹤趴到了她的右侧,她能感觉到身旁立即加入了有温度的气体,他身上独特的木质味道也让她更加宁静。

“路队,不知道是不是人头。”

路鹤纤长有型的手掌,直接握住了她握住手电筒的手背,朝里面照去。

“老罗,找一个晾衣杆!”路鹤发出命令。

“好好。”罗肖国马上回应。

不一会,屋里传来严春的声音:“路队,晾衣杆。听说你们找到人头了?”

路鹤松开她的手背,“手电别晃。”

在手电筒微微摇晃的光照里,路鹤举着晾衣杆将圆球状的黑色塑料袋捅了一下,塑料袋缠着蛛网滚了出去。

床榻另一头,罗肖国和严春已经上前解袋子。

路鹤快速爬起身,孟思期也想爬起来,但是发现身子不听话了,她的大腿麻了,她根本爬不起来,也许是今天跑了太多楼梯,她的体力已经趋向极限。

她弓着身子时,两只软绵无力的手臂,忽地被路鹤有力的手掌握住,他轻巧地将她提了起来,“没事吧。”

“腿有点麻了。”

“坐床上休息会。”

床?孟思期哪里坐得下去。不过她心里很欣慰,至少现在找到了人头。

“菜坛?”严春蹲在床的另一头发出气急的尖叫。

罗肖国大怒:“这是哪个兔崽子,把菜坛藏在床底下,还包了塑料袋。”

孟思期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狠狠刮了一下,不问此前是欣慰还是后怕,在此刻全然变成了遗憾。

她看见路鹤眉眼蹙起,眼底涌起淡淡的忧虑,心里也不免惆怅起来。

走出这间屋子时,另一间屋,冯少民也刚刚走出来,罗肖国问:“老冯,你那边怎么样?”

“没有发现。”冯少民摇了摇头。

路鹤望了望远方的城市上空,那边弥漫乌云,“收工吧。”

一行人显得有些垂头丧气,走下楼梯时,孟思期能感觉大家始终憋着一口气,满眼是不甘和遗憾。

“小孟以后可别疑神疑鬼了,把一个菜坛看成人头,老人家把菜坛子藏床底很正常。”罗肖国也不知是无意一说还是怨气无处发泄。

本来丧气的气氛一下子被点燃,赵雷霆反问:“什么叫疑神疑鬼,怀疑精神你不懂?”

“怀疑精神?你看她吓得那样,还以为是第一天当刑警呢?”

“第一天当刑警能得三等功?”

赵雷霆就像是攻在了罗肖国的软肋上,罗肖国怒声说:“三等功?我们一队得了多少三等功,走了把运气还天天说,有本事你们今年也得一个……”

“得一个就得一个,我敢说今年三等功还是孟思期!”

“她要得三等功,我把菜坛子吃了!”

“够了吧!”走在最前面的路鹤忽地厉声呵斥。

这下终于安静了,罗肖国和赵雷霆彼此冷了对方一眼,没再说话。

最难受的还是孟思期,本来就因为找不到证据而遗憾,但现在一队二队因为她的一点小事吵了起来,是她不想找到人头吗,是她疑神疑鬼吗?

是她太执着了!她心中的渴望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般强烈!她为路鹤感到深深的不甘!

十二栋楼,全部搜查完了,路鹤的推断出现了偏差。

上午才出的警,整个行动下来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这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但太阳还是很大,路鹤和所有警员站在小区的院子里,他的眼前是排列整齐,规则相同的居民楼,每一扇窗户也几乎相同,但是窗户里面或许悲欢各异。

而凶手和死者的信息好像并不在这些悲欢之中。

孟思期就站在他们之中,她早已湿透了衣衫,因为每一层楼梯,都是一口气一口气跑上跑下的,她从来没有这样为了一个目标狂奔过。

她太想找到人头,在搜查过程中,都是跟着他们的步伐跑步前进,没有落下一个住户,一个角落,在心底深处,她有种执念,她太渴望路鹤的推断成为事实。

她能看到路鹤眼神当中不易察觉的忧伤,这忧伤暗含了他孤独的内心,所以不自然地显露,他一定对自己的推断在不断复盘,但也许真的错了。

没有人敢说,仅凭推断就可以证明想要的事实。

小区工作人员跟了一路,满头大汗对路鹤说:“队长,你们还找吗?”

“先不找了。”路鹤缓缓回答。

今天的搜查不仅局限于冰箱,屋内很多角落大家也探寻了,也就是说再找一遍可能也是毫无所获。

“梁云峰,这方圆两公里左右还有几栋小区?”路鹤问。

“四栋。”梁云峰特意拿出了地图。

“好。”路鹤命令,“把这四栋小区再排查一遍。”

大家得了命令,然而行动比之前缓慢了些,每个人都口干舌燥,全身疲惫。

罗肖国扫了大家一眼,追上路鹤说:“路队,我和严春给大家买点水和面包吧,这都过了饭点,不吃不喝也不行啊。”

“行。”路鹤简单一个字答应了。

这是第一次孟思期觉得罗肖国人还不错,她早就快要虚脱了,那种汗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腹中空空的感觉太难受了。

在下一个任务之前,罗肖国带着严春蔡双玺抱回了一大堆吃的回来,在给孟思期面包的时候,他笑着说:“你们女孩子身板弱,要不回去休息吧。”

路鹤听了这句话,转过头来,他看了眼头发湿淋淋搭在额头上的孟思期,紧抿的薄唇欲言又止。

孟思期生怕路鹤要她回去,马上镇定精神说:“谁说的,我还有一身劲儿呢。”

罗肖国笑道:“别逞能了,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都拖我们后腿了。”

赵雷霆剥面包袋时反驳道:“你哪只眼睛觉得孟思期逞能了。”

严春啃着面包说:“刚才上楼梯,小孟就摔了一跤,膝盖没事吧,我同意罗副的意思,还有四栋小区呢,这跑下来,不得折断腿。”

孟思期一时之间有些委屈,她确实摔过一次,当时疼得她膝盖都要裂了,她怕人看见,马上爬了起来,装着没事往上跑。

现在膝盖还有些疼,她以为她的忍耐会得到大家的鼓励,然而却因此让她放弃行动,她是绝不会的,就算把今天的所有楼爬完,褪一身皮,断掉骨头,她也不会放弃。

冯少民正打开矿泉水瓶喝水,上前冷声说:“老罗,严春,听听小孟自己的意思,如果她能坚持,一起行动没什么问题。”

“我说老冯,”罗肖国笑道,“要不然还是师父对徒弟好,只要徒弟不死,就往死里用。”

“罗肖国,你什么意思!”冯少民突然怒目圆睁,顿时把在场养精蓄锐的民警吓了一跳。

大家拿着面包和水看着冯少民,似乎对他的行为很不理解,明明罗肖国是一句玩笑话,这句话没什么别意。

罗肖国也被震住了,他的喉结急剧滚动了下,舔了舔干涸的唇,往后退了一步。

马路边上,警车闪耀着红蓝光芒,马路上车水马龙,然而这片地方却寂静得可怕。

路鹤走了过来,他似乎看出了什么,说道:“听好了,孟思期跟着我,只要她不掉队,谁也不许提离队的事情。”

路鹤确实看到了很多,他看到了冯少民的心思,也许只有他明白冯少民的愤怒。

他也看到了孟思期眼神里的倔强和坚定。

这个女孩是他认识以来最让他欣赏,也最让他捉摸不透的。与生俱来的,她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吸引着人,路鹤说不来,但是每次看见她,他就觉得,孟思期很特别。

他记得好几次望着她背影的时候,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被人在古井一般的心底用力拨动了一下,拨动了一座年久失修的钟摆,钟摆重新运动,在他内心左右摇摆,产生一种情绪上的波动。

他不喜欢情感,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永封住情感这个词,他不相信这是情感的触动,但那会是什么,好像这个普通又特别的女孩,就像来自于遥远的尘世,来到他的身边。

因为路鹤的一句话,没人再提孟思期的事情。

孟思期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吃着面包,然而她其实也没那么饿,特意撕下了一半面包,递给赵雷霆,“我吃不完。”

赵雷霆早已把一块面包狼吞虎咽,他是真饿了,然而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推脱说:“一会还有得跑,你吃吧。”

“我真吃不下。”

赵雷霆半推半就地接过,笑着说:“那我吃了。”

孟思期也笑了笑:“还和我客气呢。”

“出发!”随着路鹤一声命令,所有人准备车上。

“孟思期!”路鹤喊了她,“你跟我的车。”

“噢。”孟思期答应,朝赵雷霆摆了摆手,转身上了路鹤的车。

路鹤的车上是梁云峰开车,路鹤坐在副驾,还有一位民警坐后排,孟思期也坐进了后排。

不一会,车子到达附近的小区,为了加快速度,路鹤要求分三组搜索,所有人再次按照流程走一遍,这栋小区和江南家园小区构造差不多,也是五层楼。

在上楼梯的时候,她的腿脚明显有些软绵无力了,她好像今天爬了好多个珠穆朗玛峰,山顶却遥遥无期,那是没有目标的绝望。

路鹤特意等了等他,她又往上小跑了两步,路鹤说:“不要跑,慢慢来。”

他总是告诉她,不要跑慢慢来,这句话就像烙印在她内心。

这栋小区终于搜查完了,依然毫无所获,接下来还有三栋小区,在搜查到最后一栋小区时,爬到某栋楼的楼梯一半时,她直接趴了下去,她觉得自己一直在拖后腿,那种绝望在内心里生长到了极点,终于破裂了。

她趴在楼梯上,气喘吁吁,仿佛再也爬不起来。

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臂膀,他蹲在她的身旁,试图把她带起来,口中的语气有些许担心:“怎么样了?”

“路队,我可能真的爬不动了。”说这句话她都用了很大力气。

“没事,我送你回汽车里。”

孟思期失落地点了点头,其实她想和他走完整栋小区,和他一起亲眼看到证据浮出水面。她更想见证他的推断。

她知道自己一直在拖后腿,一直耽误路鹤的任务,早知道她就应该听罗肖国的话,回去休息等待消息。

是她看高了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她以为凭借自己的一腔热血就是破案,其实破案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孟思期拼命爬起来,挤出一丝轻松的笑容,“路队,别管我,你去忙吧,我自己下去。”

“思期,你做得很好,在我这你是满分。”路鹤醇厚的语气像是安慰她。

他轻轻将她扶了起来,孟思期疲惫不堪地扶着楼梯栏杆,然而心里是温暖的,她觉得路鹤的内心应该不是孤独的,他那么暖和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有一颗孤独到绝望的心呢。

在孟思期高一脚低一脚迈下楼走向汽车的时候,她望着远方的云彩出了会神,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幻觉,她听到了一种从远方朝她呐喊的声音,“孟思期!孟思期!”

那是路鹤的声音,孟思期一扭头,望向路鹤所在的那栋楼,但是声音却不是从那栋楼传来,而是从遥远的天边。

好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遥远得让人猝不及防的心疼。

孟思期坐在车里平静了许久,她记得曾经有几次在梦里也听到了这声呐喊,就像是有人想将她从梦中唤醒,但是她并不记得那个声音来自于谁?来自于哪?

刚才那刹那间的重合,让她意识到曾经出现在梦中的声音是路鹤的呼喊。

她不知道为什么能在清醒的情形下听到那声呐喊,破碎而遥远的呐喊,也许只是她的幻觉,她太累了,累到听觉也出现了幻觉,一定是。

半个小时后,路鹤和警员们从小区门口走了出来,从他们的脸上看,这一趟无疑是没有所获。

梁云峰第一个拉开了门,看了她一眼,他满头大汗,一言不发,嘴唇微微弯了弯,像是勉强和她打了个招呼,孟思期也回了一个很浅显安慰的微笑。

路鹤随后上车,上车时,他也看了她一眼,但是目光中很淡,淡到没有一丝水花。

这一刻,孟思期产生一种深深的不甘心,那不仅是为路鹤今天推断失误的不甘,也是这件案子的停滞不前感到不甘。

另一名民警上车后,车子启动了,准备回程,孟思期望向了窗外,如血的夕阳染遍城市的上空,云朵绕上了金边,很快这一片天地就将变成黑夜,到了今晚十二点,路鹤的承诺就将作废。

“停车!”路鹤突然喊了一声。

车子缓缓靠边停住,孟思期迎向夕阳的目光慢慢下移,车子再次停在江南家园小区大门口,路鹤的表情凝重,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站在小区门口,站在红蓝交织的光芒中,血阳最后一团微弱的金光拓印在他周身。

梁云峰回头,疑惑的目光看了孟思期一眼,他没说话,也开门下车。

路鹤应该是很不甘心,他一定是思虑他今天推断的对错。

孟思期也推门下车,这时很多人从外面归家,回到名为江南家园的普通小区,他们望着警车,眼神里是敬畏、敬仰。但孟思期觉得,他们应该更多是失望,是对人民警察的失望。

她发现路鹤的橄榄绿警服衬衫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染湿,他早上穿着皮质夹克,因为一天的跑动早已换作了一件单薄的衬衫。

而梁云峰也一样,汗流浃背,衣衫湿漉漉贴着背脊。

后面的车陆续停了下来,三辆车排成一列,罗肖国坐在副驾问:“路队干嘛呢?”

严春扶着方向盘回答:“大概率是心有不甘吧,每一次他不都是这样吗。”

“咱路队是强,有时候也很轴,要强。”罗肖国叹息,“一天真的太急了,路队不是神,他也是人。而且孟思期又拖累他。”

严春点点头,“听说孟思期最后累到趴下,回车上休息了。”

“还不如不来。”罗肖国说,“罢了,下车陪陪路队吧。”

两人下车,这时,其他车的人也都下了车,大家都站在路鹤的身旁,他的身后,罗肖国安慰了一句:“路队,今天的事情我去和刘局说吧,你好好回去睡一觉。”

路鹤没有回话,他依旧望着小区,像在思虑什么。

赵雷霆走到孟思期身边,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有遗憾,有安慰。

她也淡淡一笑,就像是和自己的不甘化解。

当她抬头,望向路鹤的背影,望向远方的夕阳,就在这时,那种久违的晕眩感纷至沓来。

整个小区的砖瓦顿时化成沙砾,向天空飞腾,一副新的画面在她眼前如约而至……

就在沙砾消失之处,这小区的其中一栋房子,一座房屋,却在她的眼前放大。

她亲眼见到那座屋子里,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打开的冰箱面前,他双手捧出里面的头颅,轻轻在头颅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男人转身的时候,他掌心托起的,披着长发的头颅,面色卡白,眼珠漆黑,那一眼让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男人小心翼翼将头颅藏进了一个布偶。

屋子里灯光不亮,但她看清了他的脸。

这是她在这种画面里第一次看清嫌疑人的脸。

画面转瞬即逝,在那一刻,她努力想抓住什么。

“孟思期……”赵雷霆喊她。

一阵天晕地转,孟思期恍然站稳,才发现路鹤扶住她的一只手臂。

“思期,你怎么了?”路鹤问她。

“我没事,路队。”孟思期摇了摇头,“可能太累了。”

“好,回去休息。”路鹤眼皮微垂,打算结束这次行程。

路鹤慢慢放开她的手臂,正当转身,她迫不及待喊了出来:“路队!”

“嗯?”路鹤站住,再次看向他。

“我能不能说几句话?”孟思期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看到的画面,她很疲惫,又因刚才的刺激产生了一些心颤。

“你说。”路鹤说。

这时,罗肖国有些不高兴,上前提醒:“路队,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孟思期,有什么话上车说吧,也不能老这样是不是?”

老这样?那就是工作时拖路鹤后腿,收工时又拖路鹤后腿,谁也不希望局里有这样特殊的人物。

孟思期根本没理他的话,她用力说:“路队,第十二栋,五零二房间,冰箱的第一格空间比较高,正好放下一个人头。我发现那层隔层要比下面的干净,应该是嫌疑人拿出人头后特意擦拭过。在屋子里,我们搜索过,没有发现,但在沙发扶手上,最显眼的位置上,我们都忽略的位置,有一个海豚布偶,那里面正好装下一个人头。屋子里有香味,是嫌疑人有意掩盖味道。嫌疑人打开过冰箱门,有他的指纹,我怀疑这个人就是李牧骁!”

在场的人全都震惊在那,不但罗肖国严春瞠目结舌,连路鹤也微微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