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黎霄有多聪明呢?他见势不对,立刻反应过来,对秦岁年说:“秦小姐,那就送你到这里。”

秦岁年目送他退回电梯里,眼神写着求救,她真想跟他一起下去,不用面对靳恪西。

黎霄会意的微笑,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抱歉,我不请自来,似乎是打扰你们了。”靳恪西若无其事,一身风度翩翩,语气却这么听怎么让人不舒服。

秦岁年牙酸。

你们……什么你们?

这话听起来像是吃醋,要不是秦岁年够了解靳恪西,知道他不会对无聊的人,有无聊的情绪,她差点就要误会了。

秦岁年自认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心虚,径直走向家门口,说:“黎霄是岳正山的助理,送我回家,顺便帮我修电灯。”

肯解释,她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今天花了他的钱,不看僧面看佛面。

靳恪西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说:“能者多劳,应该的。”

秦岁年假装没听见,向上滑开门锁,密码输入两位,余光撇他一眼。

这位倒好,坦然站她身边,不撇开头,不移开视线,没半点要避嫌的意思。

秦岁年服气了。

她也懒得遮挡,直接当他面输完,门应声而开。

想想他可怕的身家,大概也不屑觊觎她家里这些破烂。

她走进去,换鞋,发现他还站门口,纳闷地问:“干嘛,进来啊。”

靳恪西坦然望着她:“你没有邀请我进去。”

秦岁年:?

要不要她提前下帖,在门口铺上红毯洒满花瓣,弯腰微笑恭迎他来做客?

她翻一个白眼,拿出双男士拖鞋扔到门口:“靳总,我请您进来,赏个脸。”

他无视她的嘲讽,长腿迈入,盯着地上,不悦地拧眉:“我不穿别的男人穿过的鞋。”

秦岁年走进屋里倒水,听见这话,恨不得在他的水杯里下毒。她没好气,喊一声:“没人穿过,我放着唬人的,你不穿就光脚!”

谅他也做不出。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他走入客厅,打量这间房子。

比他想象中小很多,但是户型还可以,坐北朝南,夜里没什么噪音,客厅有电视,餐桌,和一张看起来很柔软的沙发,桌上摆着一只复古陶瓷花瓶,满天星点缀着小苍兰,旁边放满了杂物。

沙发上也是,她的睡衣,丝巾随意扔在上面,还露出一截可疑的黑色蕾丝细带。

秦岁年注意到他的目光,冲过去,一把将衣服团起来,红着脸,闪身钻进卧室,片刻后才出来。

她摸了摸耳朵,说:“我昨晚在沙发上睡的。”

靳恪西勾起唇:“看出来了。”

“……”秦岁年讨厌他这副语气,想起这是她的主场,不必太客气,她抬起下巴,傲然道,“是乱了点,我自己住,没想请客人来。”

意思是,不速之客,安静坐下少发言。

靳恪西落下眼帘,声音低沉:“没有,很温馨。”

秦岁年微微怔住,抿了抿唇,走过去,把水杯递给他:“气泡水,你常喝的牌子。”

他喜欢喝这个,也只喝这个。

他看她一眼,握住水杯,手指碰了一下。

秦岁年相信他是无意的。

家里突然多出个人,她站也不自在,坐也不舒服,盼望有一通电话,能把他赶紧叫走。

真是奇怪,这人到底干嘛来的?

她懒得问,他是怎么知道她住址的,他总会有办法,她相信,就算他想知道她的银行卡余额,也不过一通电话的事。

秦岁年把沙发收拾好,请他坐下,靳恪西一贯的和她作对,非要坐餐桌旁,悠然喝水,抬手拨了拨满天星。

那侧脸,那气度,说不出的矜冷清贵。

像他们之间的关系,隔着距离,哪怕最亲密的时刻,她也清楚,他们有如云泥。

这一刻,她真的对他生气。

明明她对这里很满意,打算长住,可他闯进来,什么也不用坐,只是随便站在她客厅里,已经足够令她讨厌这间房子,其实它没那么好,是那么简陋普通。

是,她高攀不起靳恪西,这一点不用岳正山提醒。

和靳恪西相处的每分每秒,她都明白。

靳恪西放下水杯,站起来,问她:“不是灯坏了吗,哪里?”

秦岁年眨了眨眼:“你会修灯?”

“不知道,我先看看,如果帮不了你,你可以把那人再叫回来。”

秦岁年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修灯的,她故意带他进浴室,指着顶灯:“喏,这个,按不亮,可能需要换灯泡。”

靳恪西:“新买的灯泡呢?”

秦岁年瞪着他:“我怎么知道去哪儿买?”本来是维修师傅负责买的,她给钱就好。

靳恪西个子高,他一抬手,就能摸到顶灯,他看清型号,用外卖软件,找到最近的灯具店,很快买好,然后对秦岁年说:“去把电闸关了。”

她一双杏子眼睁圆,无知得理直气壮,反问他:“电闸在哪里?”

“……”

真难得,原来他也会露出无奈的神色。靳恪西走去玄关,在墙上找到电闸,懒得分辨,直接关了总闸。

秦岁年也跟过来,装模作样地说:“哦,原来在这里,不愧是靳总。”

她过完嘴瘾,转身欲走。

靳恪西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秦岁年惊讶。

他身上没有酒气,她不相信,他会做出任何出格行为。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六年,这么无知,连这点生活常识都没有?”

她攥拳,拧起眉,不知道他又想表达什么。

“谁说我是一个人?”她挑衅地说。

靳恪西的气息顿了几秒,他发出声轻笑,“难怪。”

话说一半……秦岁年好郁闷,难怪,难怪什么?

她来不及多想,靳恪西已经靠过来,贴上她后背,气息越滚越近,越近越热,一双手环住她扁扁的腰,吻落在她后颈。

旧情人有个坏处,太清楚对方弱点在哪儿。秦岁年咬唇,抓住他的手,用力到指甲嵌进去,不想发出一点声音。

她实在是太煎熬了。

靳恪西莫名其妙,举动带着撩拨,却也仅限于撩拨,他手臂很紧,让她始终背对着他,她怀疑,他是不想让她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这种事,秦岁年从不喜欢处在被动。

她偏要转过身,主动献吻,踮起脚,但很快,他又强势起来,逼得她不得不后仰,被掠走呼吸。

秦岁年有点唾弃自己,时间没改变什么,她跟他太合拍,而她天性庸俗平凡,无法抗拒诱惑,心能保持距离,身体却先妥协了。

心跳如鼓,脚像是踩在云端。

骗不了人,她自己清楚,从走错房间那天起,她就在期待发生什么。

缺氧到意识不清,她恍惚间睁开眼,看见男人面庞,一半隐入昏暗,一半被楼上灯光照亮,他看着她,面容冷峻,眼神交织着恨与欲的漠然。

秦岁年骤然清醒,一把推开他。

她心中惊涛骇浪,小声喘着气:“靳恪西!你到底想干嘛?”

要是想报复她,大可以直接一点,不要像在玩游戏似的。

他靠在洗衣机边的墙上,从裤袋里摸出包烟,自然地问她:“有打火机吗?我的落车里了。”

秦岁年看呆了,他什么时候染上抽烟毛病的?她不客气地回绝:“没有,有你也不能在我家抽烟。”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他有这么接地气的缺点。

靳恪西没说什么,抬眼问她:“男人拖鞋,阳台上的男士内衣,你是在伪装家里有男人?”

他把烟随手放她鞋柜上,淡声说:“这样更真实一点。”

“……”

秦岁年真佩服他,刚才那样,这么快就跟没事人似的,瞧他,一本正经地关心她的安全,唇边还染着一抹颜色,活像个斯文败类。

原谅她演技没那么好。

她准备下逐客令了,这时,门铃忽然响起。

“外卖!”

靳恪西反客为主,替她打开门,把东西拿进来,把灯泡拆出来。

秦岁年板着脸,拦住他去路,“不麻烦靳总了,明天我会找人来修。”

靳恪西:“那位助理?我想,他要是知道你是有夫之妇,应当懂得避嫌。”

秦岁年深深吸一口气。

他这是在提醒她,注意身份,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秦岁年说:“我只是想请他给我当助理,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靳恪西听了,面色坦然,也不说信不信,两手直接将秦岁年抱起,放到另一边,穿过客厅,走进她浴室里。

秦岁年气得要冒烟。

这里到底是谁家?

她脾气上头,干脆不管他,走进房间里,拿出换洗衣物,走进浴室,大声道:“随便,我要洗澡了,您请便!”

靳恪西手上动作微顿。

秦岁年一件件甩下衣服,浴室并不宽敞,放着洗衣篮,但她像是最差劲的投手,全扔到他脚边。

她恨恨地想,这些衣服她都不会再穿,还要拿他的卡再去买!

热水淋上皮肤,她打着沐浴露,哼着轻快歌曲。

浴室玻璃是透明的,她搬来那天,请保洁来打扫过,她看着男人专心换灯泡,一眼都不看她这边。

但动作非常利落,像很赶时间,把灯泡装上,他旋即跨出浴室,还不忘替她打开灯,关上门。

不久,她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砰”地一下。

秦岁年苦中作乐,笑出了声。

难得,他这样的人,也会有被她惹到发脾气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或许应该把文名改成《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