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成绩单回家的路上, 祝安安心里还有点小雀跃。
这不妥妥的瞌睡碰到枕头么?简直一举两得。
前几天她还在想呢,要扯个什么样的理由跟家里其他人说,要去趟鹏城。
现在不用想了, 有现成的。
十分钟的路程相当短,祝安安一到家,小船就迎了出来, 好奇宝宝伸出小手朝着祝安安,“妈妈给我看看~”
祝安安把成绩单递了过去, 不知道为啥, 莫名有种考完试回到家, 卷子要给家长签字的既视感。
小.家长.船明明看不懂,还像模像样地从上瞄到下,其实也不是完全看不懂,比如……
“这是妈妈的名字!”, 小肉手往最上方一指。
小船一脸兴奋模样,他认识妈妈的名字,妈妈给他讲过!
祝安安挼了挼小崽子脑袋表扬。
“姐第几名?”, 祝然然也凑了过来。
今天四人没出去卖她们的头花, 家里存货不足, 几人在马不停蹄搞新样式。
都不用祝安安说, 排名后面明晃晃的‘1’便进入了视线。
祝然然一脸幽怨中带着搞怪地感慨, “爸妈生我的时候是不是少给了我点脑子?”
大姐小弟都是第一名,显得她这个老二很呆啊。
祝安安撇了没比自己矮多少的妹妹一眼,“可别冤枉爸妈, 依我看, 少是没少, 就是被用到别的地方去了。”
比如拿去钻钱眼子什么的。
这段时间, 四人折腾卖头花卖得还不错,据说多的时候一天能有五六块,这真真儿是不少了。
当然不可能天天有这么多,这玩意儿短时间内又用不坏,越到后面就越卖不动。
祝然然嬉笑两声,不接话。
祝安安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要批评孩子的意思。
虽然这丫头在学习上确实谈不上用心,但也还不错了,孩子未来过成什么样,也不是全靠学习成绩。
祝安安顺道又说了要出远门的事情,出发时间是一周后,车票候老说他一起买,不用她跟武露操心。
小船一听妈妈要跟候爷爷出门,举起小手,“妈妈我也能去吗?”
祝安安抱起小崽子,“妈妈跟你候爷爷还有一个武露姐姐出门是有事情办的,没办法带你,你就跟奶奶在家好不好?”
小船失望地嘟嘟嘴,胳膊搂着祝安安,小脸靠在肩膀上,奶声奶气,“妈妈,我会好想好想你的~”
祝安安心软成一片,她还真的没跟小崽子分开过长达一天以上的时间。
但带也是真的不能带。
后面几天没啥事,祝安安干脆就回了院儿里,到的时候是下午,秦岙不在家。
当天晚上,等小船睡了后,夫妻俩挨在一起又说起了去莲方市的事情。
其实秦岙刚回来的时候已经说过了,祝安安这会儿说的是,不能对外人说的内容,比如想去鹏城跑点货。
秦岙抱着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媳妇儿是大胆的,在乡下那会儿就敢一个人往深山里跑,还不止跑过一次,所以最后所有的话都只汇成了一句‘注意安全’。
祝安安笑,“当然会注意啦,我一直都很严瑾的好不好?!”
等去鹏城的时候,她保证捯饬得亲妈都不认识。
秦岙莫名就想起了刚确定关系那会儿,自己媳妇儿扮成个老太太从他跟前走过的事情。
确实挺严瑾,要不是小动作过于熟悉,他还真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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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时间过得很快,因为这行程也是候老临时定的,所以没买到卧铺,祝安安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这年代的硬座。
那酸爽,简直了。
现在还是暑假,大学生回家的时间,夸张点说就是,车上连多余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连厕所里都挤得是人。
遇到有人上厕所,那两三人就先出来挤到过道里,人上完他们又挤进去,味道那么难闻,也不知道是怎么待住的。
终于在三人都焉巴了之际,莲方市到了。
火车站,有一个中年男人开着小汽车来接,对着侯兴德‘候叔候叔’叫得很亲热。
在来之前,祝安安还问过,生病的人是谁?
本来她还以为是去年五月份让候老急吼吼从卫生所离开的老首长旧病复发了,结果候老说不是。
说就是一个倔老头,嫌弃的语气里不失亲近跟担心。
来的路上候老又说了一些,他一直管人叫老汪,两人以前是同学。
小汽车一路开进一个院子里,汪老家一看条件就挺不错,祝安安跟着进去时,就听到两个老头一见面嘴就拌上了。
一个说:“都说了不让你跑这一趟了,还来干啥,一把老骨头别在路上折腾没了,还以为是年轻的时候呢。”
一个回:“咸吃萝卜淡操心,我这把老骨头再怎么折腾,肯定也走你后面。”
加起来都百来岁的人了,跟俩小学生互啄一样。
听得祝安安嘴角抽抽,也看得出来确实是很亲近的老伙计了,不然嘴不能这么损。
汪老儿媳妇,就是刚刚开车来接人的中年男人汪大哥的媳妇姓李,人也很热情,进门就招呼着祝安安跟武露又是放行李又是洗漱的。
汪家挺大,有多余的客房,不用去住招待所。
汪老的身体状况也确实不太乐观,属于光看脉案就让人心里发憷的那种。
侯兴德眉头皱得很死,祝安安跟武露也差不多的表情,倒是当事人一脸淡然。
接下来几天祝安安和武露两人就跟着候老忙前忙后,推翻了一套又一套的方案,天天都头昏脑胀的。
祝安安暂时也没心思去想跑货进货的事情。
虽然最后治疗方案是定下来了,但这不是一会儿半会就能治好的事情,甚至能不能治好都不好说。
第一次针灸是祝安安施的针,候老一连折腾几天,体力实在是有点跟不上。
面对年轻女同志,之前还一脸淡然的汪老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只是脱掉上衣。
侯兴德啧了好几声,“你那一身老皮谁稀罕看你?!”
汪老不服气地说他年轻时候也是十里八乡的帅小伙,怎么就一身老皮了?
总之两人就没个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不拌两句好像心里不舒坦。
复杂的施针是个体力活,一通操作下来,祝安安额间都有细汗了。
又过了几天,眼看汪老精神头好了点,他家孩子都高兴得不行。
侯兴德建议人跟他去沪市住段时间,汪老不太想去,两人好一通扯皮。
去还是不去,这就不是祝安安能参与的了,她蠢蠢欲动地想往鹏城跑,所以就跟候老说了一声,说她去拜访个朋友,要出去几天。
侯兴德沉默了几秒才道:“去可以,得全须全尾地回来,不然我可没办法给你们家秦团长赔个媳妇儿,小船估计也不想要后妈。”
祝安安:“………………”
果然,从这老头儿嘴里就听不到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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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方市到鹏城坐班车就可以到,半天时间。
跑货的人多,这边连客运站都非常热闹。
祝安安下车后没急着去厂子,先找了个地方闪进老房子里,出来时俨然变成了一个好像家里有点小钱的大婶儿。
她现在的人设是跟着丈夫跑货的中年妇女。
关飞应来这边的次数多,秦岙之前就帮祝安安事无巨细地打听了个全面,所以祝安安心里有数得很。
先跑去租了个临时的仓库,进的货都请人帮忙搬到了里面,她进得多,衣服是大头,还有收音机这些电子产品。
一通忙下来,老房子里客厅卧室都让她装满了。
这边发展得快,同时也鱼龙混杂的,临时仓库这一片天天都有人装货运货,车来车往,她的货什么时候不见的,不是很显眼。
祝安安弄完就撤,丝毫没有停留。
就是几天忙下来有点灰头土脸的,候老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那朋友没让你进家门?搞成这副德行。”
祝安安有气无力,语气自然,“路不好走,车太颠了。”
这也不算撒谎,她真心觉得这几天最累的时候就是来回坐车了,把她一个不晕车的人都差点搞吐。
她晚上虽然确实没家门可以进,但闪进老房子里休息得还是不错的。
侯兴德也没细问,到了该收拾收拾回去的时间了。
祝安安不在的这几天,汪老最终还是在家里孩子和自己老伙计的轰炸下同意了去沪市。
回去的时候祝安安跟武露还是硬座,汪大哥搞到的两张卧铺票给了身体都不咋能折腾的两老头儿。
等祝安安拎着几袋特产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的黄昏时分了,她远远地就看到了家门口有几个小孩在玩闹,自家小崽子也在里面。
祝安安没吭声,但是小船不经意一撇,自己看见了。
小小一只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小短腿飞快地捣鼓着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妈妈妈妈妈妈!!”
祝安安放下袋子抱起小崽子,小船委屈巴巴,“你好多好多好多天都不回来,我好想你啊妈妈。”
稚嫩的奶音委屈得不行,给祝安安说得都心酸了,“对不起嘛,妈妈以后尽量不出去这么久了。”
小船嘟嘟嘴,“没瓜系,原谅妈妈了。”
祝安安离开将近半个月,父子俩都想人想得不行,小的白天黏糊,大的晚上黏糊。
过了好几天后,祝安安才腾出手来处理手里的货,她租了一个长期的仓库。
还在火车上的时候她就算过了,这批货都出完的话,她这个中间商起码能赚个三千多的差价。
真的是暴利,怪不得好些胆大的人都想冒险跑货。
就是钱也不咋能存住,第一批出货后,祝安安扭头就拿去买房了,跟个蜗牛一样,对房子情有独钟。
她买的还不是附近的,而是跑到了江那边。
现在乃至后面好几年都还有着‘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的说法,归根结底就是那边现在还破得不行,房子也便宜得不行。
等祝安安悄咪咪添置完房产,开学时间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