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窗外一片漆黑。
卧室里没开灯,也黑不溜秋的。
等结束时,被窝里已经热得不行了, 祝安安靠在秦岙怀里脑袋放空,平息着不稳的气息。
秦岙抱着媳妇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背, 跟哄小孩儿一样。
祝安安顺好气,手扶着秦岙肩膀, 才刚动一下便发现小腹处那啥好像又在蠢蠢欲动。
祝安安一顿, 盯着近在咫尺的脸。
秦岙把人搂紧了一点, “不用管它。”
祝安安:“………………”
她想管也没力气了。
这人一次顶她两三次。
祝安安小声嘟囔,“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的精力。”
秦岙笑了一声,“可能是……天赋异禀。”
祝安安:“………………”
结合小腹处的触感,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这人指的到底是啥?
不管指啥, 反正都怪污的,也确实挺……天赋异禀的。
祝安安推了推秦岙肩膀,从那结实的怀抱中退了出来。
再抱下去, 可能有点危险。
这人明明都三十三了, 体力还跟二十出头一样。
秦岙顺着就松开了, 也没有非要抱着,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一直抱着火下不去。
祝安安把睡衣找来穿上后,面对着秦岙躺着,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小船前面是不是回来过?”
她之前好像听到推门声了, 但听得不是很清楚, 那会儿脑子跟浆糊一样。
如果说祝安安还隐隐约约有听到, 那秦岙就是完全啥也没有听到, 关上门的那一刻,儿子就被忘到九霄云外了。
秦岙实话实说,“没注意。”
反正小崽子推不开门自己会去找舅舅睡,有时候玩着玩着也会直接睡在那边。
说起这个,秦岙倒是想起了别的,低声道,“可以试着让他单独睡了。”
祝安安有些惊讶地抬眼,“这么早吗?会不会有点太小了?”
才三岁多呢。
当妈的就是这样,孩子要开始独立时,总是担心这担心那。
秦岙:“不小了,土蛋豆子就是三岁多自己睡的。”
祝安安斜了人一眼,“那不是因为妈嫌他们太烦了吗?”
本来一个人皮的话就够闹腾的了,两个人加在一起简直要上天。
祝安安听秦双说过,说土蛋豆子小时候把妈的床蹦塌了后,就被分出去自己睡了。
小船有时候也有点皮,小孩儿天性如此,只要无伤大雅,不涉及原则问题,祝安安也没过多干涉。
祝安安想了想,直接拍板决定,“等明年上幼儿园以后,再分开睡吧。”
宜洪那边只有小学,这边基地大,是有一个幼儿园的。
跟后世的自然没法比,老师不会带着做什么益智小游戏,学习啥的。
通俗点来说,其实就是个托班。
有些家里,小孩三岁就送过去了。
祝安安觉得有点小,四岁送其实也可以,反正小船又不难带。
秦岙对此没啥意见,伸手搂过媳妇儿。
黑暗中,夫妻俩呼吸逐渐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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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第二天祝安安起来时精神抖擞,昨天晚上睡觉前头昏脑胀的感觉早就没有了。
睡得好,整个人红光满面。
祝安安梳头照镜子的时候不合时宜地想,这怎么那么像女妖精采补了男人。
随即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秦岙问道:“笑什么?”
祝安安如实回答了。
秦岙凑了过来,“你要想多采补一点我也不介意。”
祝安安:“………………”
她介意。
少儿不宜的话题被嗒嗒嗒跑过来的小船终止了。
小崽子刚睡醒的小脸也红扑扑的,扑过来就抱住祝安安,控诉道:“妈妈,你晚上、昨天晚上,没有给我枕头。”
小孩记性非常好,昨天晚上睡觉前想的事情,早上起来并没有忘记,第一时间就给说了出来。
祝安安微赧,把小船抱了起来,“对不起,妈妈忘记啦。”
那个时候,她哪里还记得儿子的小枕头。
小船小大人模样地拍了拍祝安安的肩膀,“没关系~”
他可以睡舅舅的衣服!
小船说着还捧起祝安安的脸贴了贴,“妈妈看书,辛苦!”
话没说全,但是祝安安理解了。
看书学习太辛苦,所以忘记了也没关系。
孩子嘴巴像吃了蜜一样甜,搞得祝安安这个当妈的更羞了。
她昨天晚上可没看书。
祝安安摸出小半把奶糖,递给了小船。
小小儿童眼睛睁大了一点,小肉手数了数,“多!”
祝安安直接给揣兜里,“你今天可以多吃几颗。”
反正早晚都有好好刷牙,也不是天天都吃,一两天多吃一点没有关系。
小船露出一口小米牙,开心得不行。
去找爸爸的时候,又玩了一会儿扔飞飞。
小小一只还煞有其事地疑惑了一会儿,爸爸妈妈今天好像都挺开心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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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习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院儿里报名了高考的人都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来用。
祝安安其实早就已经进入了查缺补漏阶段,但也丝毫没有松懈。
一整天大部分时间都跟柯茵和秦双待在一起。
要知道大城市的学校,报考的人很多,竞争也更大。
时间进入十一月中下旬后,气氛越发紧张了起来,毕竟只剩下二十来天的时间了。
祝安安还听孙姐说,她前几天去了乡下,看到有知青学得都快发疯了。
院儿里的人压力虽然没那么大,但一个二个也都卯足了劲。
三楼的两个小伙子也没自己复习了,被他们父母带着凑了过来。
一栋五个人白天挤在柯茵家里,她们一家三口住着四居室。
柯茵跟邹团长占一间,邹君君一间,还有两个空房间,富余宽敞得狠。
院儿之前有些说柯茵闲话的人,多少也是带了点嫉妒的小心思。
觉得自己家那么多人住着二居室三居室,挤得要死,她们一家三口却占着一个四居室。
有些人就这样,只知道盯着别人家,也不想想谁不是靠努力分到的房子。
眼下,柯茵家有一间空房改成了书房,另外一间这次复习的时候就征用了。
搬了一个大圆桌子放在正中间,旁边角落里还提了个煤炉子过来。
闵梅英和她隔壁田团长的媳妇儿给拿了不少煤过来,堆在角落里大有一种‘你们尽管烧,我们管够’的意味儿。
闵梅英家的吴英武今年才十七岁,六月份的时候刚高中毕业,是五个人里面年纪最小的。
按理来说他这种才毕业不到半年的人,高中知识应该还记得挺牢的。
但这孩子上学的时候成绩只能算中等偏上,加上他又想报考文科。
跟他一起复习的隔壁田团长家田康平是要报理科的,两人主科还能互相一起问一问,副科有时候就跑下来问秦双。
别看秦双上学的时候成绩也是中等偏上,但那是因为她理科拖了后腿,文科成绩是很好的。
吴英武问得多了,干脆就凑一起了。
田团长家的田康平水平跟吴英武差不多,他已经工作一年多了,话不是很多,有点后世典型理工男的样子。
相比之下,吴英武倒是挺健谈外向的,有点纯真大男孩那味儿。
就是这阳光开朗大男孩最近被复习折磨得够呛。
这不,下午祝安安吃完饭刚上来坐下,就看到早一步已经开始看书的吴英武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太难背了啊,怎么这么多要背的?!”
秦双开玩笑的语气,“你可悠着点吧,揪秃了当心以后找不着对象。”
还是个单纯大小伙子的吴英武大脸一红,也不抱怨书难背了。
柯茵跟祝安安同时笑了一声,静静地看着秦双像个长辈一样逗小年轻。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没有比人大多少,祝安安跟秦双都自觉把自己放在了长辈的位置上,下意识觉得闵梅英闵姐才跟她们是同辈人。
时间就在这些小事中悄然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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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便到了要高考的日子。
前一天下午,短暂搭伙复习的五人桌散去。
十二月的天气实在是冷,晚上祝安安本来想洗个头的,最后想想又算了,就剩下最后一哆嗦了,别再给冻感冒。
考场在县里的高中,离的不算特别远,祝安安就没在附近找招待所住。
第二天,高考正式开始的日子。
祝安安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并没有什么考前焦虑,晚上睡得挺好。
秦岙跟曹英毅都请了假送人,其实祝安安觉得她自己骑车去也可以,考场都看过了。
但秦岙想送,既然能请到假祝安安就随他了。
大清早,祝安安先迎来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祝然然摆好筷子,“姐,快吃!”
石头端来水,“这水不冷不热,刚好。”
这俩人学校也被当做考点了,这几天放假在家。
小船做不了什么,只给了妈妈一个爱的亲亲。
祝安安好笑,“你们怎么一副比我还紧张的样子?”
祝然然笑嘻嘻,“我替你紧张嘛,我紧张完了姐你肯定就不紧张了。”
这逻辑,真新鲜。
祝安安一本正经,“那谢谢你的紧张。”
祝然然大手一挥,“不客气。”
吃完饭,祝安安带好文具,出门前蹲下来抱了抱小船。
小船握了握小拳头,“妈妈,最棒!”
真是个小甜崽。
祝安安使劲揉了揉那小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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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自行车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全是从各个地方赶往考场的,没有自行车的,家里人走着也要送。
祝安安跟秦双幸运地分到了一个考场,柯茵她们三人都在别的学校,所以就没一起走。
学校外面到处都是人,还在外围的时候,祝安安让秦岙停了车。
秦双跺着脚挨了过来,“今天有点冷啊!”
祝安安也缩了缩脖子,“等进教室了应该能好点。”
这会儿有风,进教室以后起码吹不到风。
秦双垫着脚张望,“好像能进去了,我们来得刚好。”
祝安安也察觉到了前方人群涌动,转头对着秦岙挥了挥,然后拉着秦双跑进了人群。
教室里,每个人都一副紧张忐忑的样子。
祝安安还算稳得住,卷子发下来先写了名字考号等信息,然后才浏览全卷,一套流程熟练得都快要刻进基因里了。
祝安安大致看完,心放下了八分,卷子不算难。
一整天除了天气有点冷以外,其他都格外顺利。
出了考场后,秦岙曹英毅两人已经等在外面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祝安安靠近时感受到了一股寒气。
秦岙什么也没问,只递来了热水。
第二天照旧。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最后一门考完,出了考场后,祝安安大大地呼了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考场外,嘈杂得不行。
有人在对答案,有人跟同伴自责自己不够细心,还有直接哭了的。
祝安安找到秦双时,这人正跟一个女同志对得起劲儿呢。
秦双憋不住话,昨天考完就想对答案了。
要不是祝安安制止,她估计一回家就上楼找吴英武去了。
看到祝安安,秦双快步跑来挽住人,“走走走,回家回家!!我明天要睡懒觉,不睡到下午我绝不起来!”
祝安安觉得这个雄心壮志不可能实现,生物钟摆在那里。
所以干脆问起了别的,“你答案对得怎么样?”
秦双摇头,“不知道呢,有些对上了有些没对上,也不知道是谁错了?”
说着脚步快了一点,“回去找小武子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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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儿里这一晚上对答案的不少,祝安安跟柯茵田康平也对了对。
没有标准答案,大家就只能回忆重做。
对完祝安安感觉良好,稳了八/九成的样子,满意地搂着小船入睡。
考完第二天,祝安安准时准点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已经醒了凑过来的小崽子。
小船萌哒哒的,“妈妈,不看书?”
祝安安搂过小崽子,“不看了,考完了。”
冬天肉乎乎的胖儿子手感简直不要太好,祝安安从头挼到脚,给小船挼得晕晕乎乎的。
活像落进了一个吸小孩儿的怪阿姨手里,想逃逃不掉。
祝安安抱着儿子赖了好一会儿床,不用复习看书后其实也不是没事儿干。
她们要收拾东西回老家。
这是之前就定好了的,秦双满打满算已经快三年没回去了。
前年准备回,但怀孕了没回成,去年果果又小,也没回。
阮新燕至今都没见过小果果呢,只能靠着寄照片看孩子。
所以趁着这次考完有时间,两家计划的是,就祝安安带小船,秦双带着果果回。
秦岙曹英毅请不到长假,石头小然还要上学,都回不去。
祝安安她们两个大人可以轮番看着孩子,问题不大。
计划是这么计划的,票也早早的就买好了。
但变化来得触不及防,就在距离祝安安她们要出发的前三天。
秦岙出去寄个包裹的功夫,回来说他见到他大舅了。
而且三个舅舅居然都在沪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