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是个大工程, 累人又麻烦。
尤其这年头又没个车可以包,大件全靠邮局寄。
再加上这么些年,家里添置的东西实在是不少, 光打包收拾估计就要一整天,这还是在祝安安提前收拾过一些的前提下。
大人忙忙碌碌的,小船知道要搬家, 小小一只也帮着忙里忙外。
一会儿给妈妈拿个袋子,一会儿帮爸爸舀舀水, 舅舅姨姨那也没拉下, 甚至隔壁姑姑那也跑去看了看。
给人好一通忙活, 跑半天后坐在小板凳上煞有其事地捶捶腿,来一句‘好累啊’的感慨。
是不是真累不知道,反正玩得挺开心,自己的玩具小绘本, 也收得好好的。
要邮寄走的打包完,第二天连同秦双曹英毅,两家子坐上了后勤部的采购车。
这么多东西, 也就采购车的车斗能装下。
搬上车的时候, 车上军属还帮忙搭了把手, 一边拽包裹一边咋舌道, “你们这东西是真不少啊。”
祝安安笑了笑, “没办法,好些不带着我觉得怪可惜的。”
有人跟着插话,“你们这邮费估计得不老少。”
祝安安:“在家大致算了算, 肯定比到了那买新的值。”
这话立马就有军嫂附和, “搬家就是这不好, 不带着吧……到了地方还得买, 带着邮费又贵,不好搞。”
车斗里七嘴八舌的。
“谁说不是呢,而且沪市那种地方,大城市肯定比我们这边贵,带着也好。”
“我跟我家老王当初搬过来就是,路太远邮费贵得很,都没寄啥,后面添置家当花了不少钱。”
…………
……
一路闲聊着到市里后,司机大哥还贴心地把祝安安她们送到了邮局门口。
工作人员看到这些包裹都多问了一句,“都寄吗?”
秦双在车上聊得很开心,现在要掏钱了后知后觉开始心痛,“都寄!”
大团结掏出来的时候,祝安安其实也怪心疼的,但也没办法。
值钱小件的东西,她可以塞进老房子里,大件不行。
要是她一个人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现在两家子一起,这么多双眼皮子底下,就当花钱买保险了。
好歹,钱票是安全的嘛。
在邮局称重耗了不少时间,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好买什么东西,四人就在市里随便逛了逛,等到时间便回去了。
火车票是明天中午的,今天晚上还得住一晚,也幸好现在是夏天,即使家里被子寄走了也没关系。
这要是冬天,家里搬空以后就只能去住招待所。
晚上祝安安带着小船跟小然睡,秦岙和石头挤,因为家里褥子就留了两床,小然的被打包寄走了。
小船第一次跟小姨睡,还怪新奇的,拉着人指挥,好像人家不会睡觉一样。
看姨甥俩搂在一起玩,黑暗中祝安安提醒道,“一会儿睡的时候可别搂这么紧,小心半夜一脚给你踢醒。”
她跟秦岙是被踢习惯了,现在已经熟练到即使被孩子踢一脚,醒了也能拽住小肉腿立马入睡。
当然她被踢的比较少,还是孩子他爸多一点。
祝然然好奇的语气,“踢得疼吗?”
祝安安还没回答,小船小嘴一厥,坐起来双臂抱胸侧对着祝安安,“哼!妈妈坏~”
他可是乖宝宝!才不会睡着踢人呢!!
祝安安啧了一声,还不让说了。
小船往自己小姨那边凑了凑,“小船乖,才不踢!”
祝然然也没再问这个问题,顺着小外甥说了两句,姨甥俩又闹了一会儿才都渐渐睡去。
半夜,肩膀被咚一声砸醒的祝然然迷茫地看着四周,随即揉着肩膀‘嘶’了一声,真疼。
祝然然借着外面的月光瞥了瞥床的另一边,踢的小屁孩儿还睡得好好的。
她姐正伸手把小船的腿禁锢住。
祝然然小声,“姐,姐?”
回应她的只有两道呼吸声。
祝然然:“………………”
她姐厉害了,睡着了都能闻声而动,这是被踢过多少次?
下次再也不跟小船睡了。
除了半夜醒过一次外,后面倒是一觉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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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宜洪军区的最后一天,大家都起来得比往常早,要忙着把剩下的东西收一收,还要早点去赶火车。
剩下的其实也没啥,褥子毯子叠一叠装行李袋里就行了。
其他的也带不走,锅碗瓢盆能用上的都给林嫂子和唐小夏两家分了分。
主要是这些寄过去不划算,带着又占地方。
放老房子里吧,到了也不能拿出来用,没办法跟除了秦岙以外的人解释,为什么在宜洪市的盆会出现在沪市?
这些东西算不上多贵,到那再买也是一样的。
上午九点多,舒团长跟五团骆元亮团长借了两辆车来,这么多年战友情谊自然是要送一送,以后再见面也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章南春抱着小鱼,满脸不舍,“有空常写信啊,打电话也行。”
有钱就是有底气,也不嫌电话费贵了。
祝安安笑着应了,秦双还抱了抱小鱼。
到底时间紧,闲聊几句后,就都坐上了车。
暂时没找到小狼能顺路过去的车,也带不上火车,只能先放在章南春那里帮忙养一段时间。
车辆缓缓驶出,祝安安扭头看了看渐渐远去的房子,相比起清塘大队的青砖大瓦房,这里承载的记忆更多。
前面秦岙跟舒团长聊着,后面祝然然也跟着往后看去,小声嘟囔,“还怪舍不得的。”
祝安安给小姑娘理了理小碎发,说起来这已经是石头小然第二次转学了。
每次都没上几年就要搬走,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祝安安:“等到了可以给你们同学写写信。”
小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写信!”
祝安安看着这啥都要参与进来的小屁孩,好笑道:“你要给谁写?”
小船振振有词,“大猫弟弟!”
祝安安也一本正经地回,“那你可得努力,要是写成鬼画符我可不给你寄。”
小船压根没听懂鬼画符啥意思,努力倒是听懂了,还握了握拳。
说笑着很快就到了火车站。
舒团长跟骆团长走后,差不多也到可以进站的时间了。
秦双抱着闺女四处张望了一下,第一次来火车站的小果果也是一个表情,母女俩神同步。
秦双有点开心的语气,“这人比我上次年后来的时候少多了。”
胡兰花附和道,“人少好,上次给我挤够呛。”
但这也是相对而言,其实还是有点挤的。
她们这一行人属实是不少,还有老有小,等可以上车的时候,秦岙跟曹英毅先扛着大包的行李挤了进去。
找到位置后,再把孩子从窗口递进去。
小船表现得像是第一次坐火车一样,穿过窗户口时兴奋得不行,拍得秦岙的胳膊,“还想玩!”
秦岙板着脸,“好好待着,这不是拿来玩的。”
本来长相就偏冷脸挂的人一旦严肃起来,还是很吓小孩子的。
小船是个很会看眼色的小孩儿,一看爸爸这么严肃当即就乖乖在床铺上坐好。
连带着小果果都乖乖的,跟自己表哥紧紧贴在一起。
曹英毅嘿了一声,“你吓着我闺女了。”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怎么闺女害怕了不找他这个爸爸贴贴呢。
秦岙一眼看透自己好战友兼妹夫在想什么,理都没理人,忙着上上下下摆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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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宜洪市到沪市距离算不上特别远,比回老家时近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路程,火车况且况且不到两天的时间便进站了。
大城市的火车站都比别的地方大不少,大包小包拎下来时,胡兰花捶了捶自己的腰,“哎哟,我这把老骨头。”
祝安安把小船给石头抱着,面朝着胡兰花,“婶儿你把东西放那,我来拎。”
那是她家的行李袋子。
胡兰花笑呵呵,“不碍事,又没多重,年纪大了,真是两天没活动腰就不得劲儿了。”
相比之下,曹英毅他爸倒是挺精神,还有空挤兑自己老婆子,“平时让你跟我多去山脚下溜达,你非在屋里待着。”
胡兰花脸一虎,边走边瞪着老头儿,“现在跟我说这个是吧?”
曹宏博讪讪样,“不说不说。”
一路聊着,很快就出了站,两家子路上又折腾了好一通,才终于到基地招待所。
来之前,秦岙跟曹英毅都提前了解过这边的情况,除了路远有点折腾人以外,别的倒是挺顺利。
这个大基地并不在市里,按照现在的说法,这地方属于县级。
祝安安记得,这要等到九十年代才开始划分区。
基地招待所建得很不错,有单间有套间。
套间一看就是给一大家子来住的人准备的,里面有两个住的房间,淋浴室还有热水供应,就是有时间限制。
前台负责登记的大姐说,夏天只有晚上供应,冬天一早一晚都有。
不过套间不错是不错,贵也是真贵。
考虑到在招待所起码得住一个多礼拜,最后干脆男同志一个套间,女同志一个套间,套间里面的每个房间都是两张床,完全够睡。
小船把自己归到了男同志行列,三岁的小男娃也是男子汉了嘞!
晚上祝安安无崽一身轻,洗完热水澡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秦岙和曹英毅马不停蹄地去报道了,其实还没到报道限制的时间,但他们不入职,房子就分不下来,家属户口也没办法落。
上午祝安安闲得没事就想去附近逛逛,昨天晚上胡婶儿说她跟曹叔要去拜访一下老朋友。
所以就祝安安跟秦双抱着小孩儿带着石头小然出门了,到前台的时候刚好赶上换班,这边前台登记都是轮班制的。
祝安安笑着跟昨天帮她们登记的大姐打了声招呼,“孙姐,换班啦?”
这大姐叫孙秀禾,丈夫也是基地军官。
孙秀禾一看就是个脾气好的大姐,笑得很和蔼可亲,“可不是,你们要出门啊?去哪呀?”
祝安安:“就在附近转转。”
孙秀禾同样很热心肠子,“刚好我回家,一起走吧,带你们熟悉熟悉。”
有熟悉的人带路,祝安安巴不得,“那麻烦孙姐了。”
小船双手搂着自己妈妈,也不怕生萌哒哒地附和,“谢谢~”
小果果有样学样,“鞋!”
孙秀禾夸张地‘哎哟’了一声,“这俩孩子真乖。”
小船挺了挺小胸膛,一脸他就是这么乖宝宝的表情。
祝安安谦虚,“有时候也皮。”
孙秀禾哈哈一笑,“我看乖得很。”
说着她们就已经走出招待所了,这么大个基地,附近设施真的是很齐全。
孙秀禾一路走一路介绍,祝安安很快就搞清楚了粮站菜站肉食站都在哪儿。
除了这些,还有供销社,副食站,食堂之类的。
可谓是应有尽有,一应俱全,而且食堂还是专门的军属食堂,跟宜洪那边不太一样,那边就两个大食堂,打饭都在那里打。
路过食堂,再往前走还有打篮球乒乓球的地方。
不过比起这些,祝安安最关心的还是新房子。
这边都是楼房,三层高,一栋有六户,两两对门,也不知道她们能分到个啥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