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们又像上次杀猪那样, 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不听话就扎他一针!”
“还可能要写好多好多字的检讨。”
“不写就一脚踹飞出去!”
听到唐小夏给转述的祝安安:“…………”
她这是拿了什么恶毒后妈人设吗?
说起来以前在清塘大队的时候,杀了野猪那段时间大队里的小孩也挺怕她的,看她的眼神都带闪躲。
祝安安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这不是长得挺和蔼可亲的么?”
一看就是温柔挂的长相。
唐小夏笑,“你没踹那头猪之前,是挺温柔的。”
刚来的时候, 私底下还有人说秦副团长娶了个乡下娇娇女呢,看着像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事实证明, 人不可貌相。
笑完唐小夏顺着这个话题又道, “话说你跟你们家秦副团长不准备早点要个孩子啊?”
祝安安:“准备了, 想这一两年要呢,不过这种事情,看缘分。”
说起来,她们这一两个月都没避孕了。
上个月没中, 她大姨妈准时来了。
这个月啥情况也不知道,时间还短。
她跟秦岙身体也都很健康,问题不大, 也不用急。
唐小夏笑得暧昧, “就秦副团长那体格, 那不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
明明被别人打趣的时候脸皮子还很薄的人, 这会儿倒是不害臊了。
祝安安:“………………”
她怀疑有人在开车, 并且还有证据。
聊着聊着,当事人秦岙就回来了。
唐小夏抱着自己闺女笑眯眯地走了。
觉得对方眼神有些怪异,秦岙低声问自己媳妇儿, “聊什么呢?”
祝安安避重就轻, “说外面那些小孩, 都要把我想成一个恶毒后妈了。”
也不知道哪来那么丰富的想象力, 不过小孩怕打针好像也挺正常,不怕的才是少数。
秦岙不信,“没别的了?”
对上那深邃的视线,祝安安败下阵来,“还问了我们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小孩。”
秦岙轻笑出声,往自己媳妇儿那边靠近了一点,俩小孩都在外面跑,这会儿屋里就她们两个人。
秦岙从后面抱着人,“那我以后更努力一点。”
祝安安:“………………”
说的这是什么话?!
祝安安把腰间的手掰开,转头看着人,“站在一个中医的角度,我得明确地告诉你,合理且健康的频率才对宝宝比较好。”
主要是她怕人再努力一点,她承受不住,腰跟腿她还想要呢。
耳边响起了轻笑,“行,听医生的。”
结果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祝安安就发现了……
男人的嘴,真的是骗人的鬼。
好在第二天是休息的时间,祝安安不用早起,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起来的时候,屋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早饭也做好了。
两个小孩已经吃过饭,在院子外面跟别的小孩玩儿。
就在院墙外面,离得不远,被墙挡着了,祝安安虽然没有看到人,但依稀还听到了小石头跟人辩驳的声音,她好像还是话题中心。
祝安安蹲在院子里一边洗脸一边竖着耳朵听了听,就听到小石头在那义正言辞……
“我姐姐可好可好了,给我和二姐姐做了新衣服新书包。”
“还煮牛奶喝,让我们长高!”
“我姐姐才不可怕呢!是你不听大人话,才会害怕!”
祝安安听得好笑,不过带入一下其他家长,尤其是三营长家,如果是自己摊上那几个皮上天的孩子,说不定真可能动手。
家里两个小孩唯一一次算得上皮的,也就五月份那一次。
那时候她还是后怕大于生气,理智占了上风,其他时候都是很乖的。
体会不到当一个熊孩子的家长是什么样的感觉。
把水泼在菜地里,祝安安没听小孩们叽叽喳喳了。
吃完温着的饭,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到秦岙拿着她之前买回来的棉布在那里比划。
一看人这架势,祝安安随意问道,“怎么突然开始弄这个了?”
其实前段时间,自从决定要小孩以后,她就已经做了几件衣服了。
都是空闲时间做的,因为不紧迫,所以只是在想起来的时候,拿出来捣鼓几下,反正孩子还没来不是么,有了再做也来得及。
秦岙拿的都是剪剩下的布条,一看就是在做尿布。
已经规整好手里布条的秦岙回头,语气也很随意,“比较相信我努力的结果。”
言外之意就是,可能快能用上了,早点做。
作为对方努力承受方的祝安安:“………………”
她就多余问这一嘴!
而且上个月不是也没少努力么,她怎么没见到结果?
当然这话祝安安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说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看着人忙活,祝安安刚想理理家里还有多少布呢,外来传来了林友瑶的声音,“小安,你在不在家?”
祝安安从衣柜旁挪开步伐,扯着嗓子回了一声,“在呢嫂子,怎么了?”
祝安安从卧室出去的时候,林友瑶刚好进来,手里还拎了个篮子,“刚刚遇到小夏她老娘,说是有个老乡家里有新鲜豆腐,我想去换点,你去不去?”
祝安安眼睛一亮,“去,嫂子你等我一下,我换个鞋。”
新鲜豆腐她好久没碰到过了,这附近的菜站就跟个摆设一样,她每次去里面都没啥东西。
林友瑶笑道,“我就猜到你想要。”
一边说着一边余光往旁边一瞥,便看到没关的卧室门内,缝纫机跟前坐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祝安安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拿好东西走到了林友瑶旁边,“走吧,嫂子。”
林友瑶收回视线,出门以后才轻声道,“小秦在屋里缝衣服呢?”
祝安安点头,“他这会儿反正也是闲着,就帮忙弄了弄。”
林友瑶感叹的语气,“是会疼媳妇儿的。”
说着看向旁边的漂亮小媳妇,林友瑶没忍住在心里也感叹了一下,以前都没发现小秦连缝纫机都会踩呢。
倒也不是说这有多难,是有些男人打心底就觉得这是女人的活。
像她家老舒,不是那种酱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的人,偶尔会帮忙干一点家里的活,就是得她喊才行。
作为邻居,平时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小秦训练回来还经常在院子里洗衣服劈柴啥的。
跟那些回家以后就知道当大爷的男同志没法比,不难怪人能找到漂亮小媳妇了。
祝安安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一路随意聊着,很快就到老乡家了。
豆腐估计是早上刚煮出来的,新鲜得很,祝安安多换了一点。
回去拿锅煎一煎,再放点小青菜,煮个豆腐汤,清清爽爽很适合夏天。
多的她还想做个霉豆腐,家里有辣椒面和白酒,到时候拿罐子装起来,也是一道小菜了。
林友瑶也换了不少,两人几乎把老乡家剩下的豆腐都包圆了。
等回到家的时候,秦岙尿布都踩好两个了。
祝安安就折腾起了那些豆腐,霉豆腐需要一个发酵的过程,弄好就放屋里了。
等几天过去,豆腐开始长白毛的时候,祝安安也已经完全适应了卫生所跟家里两头跑的生活。
候大夫年纪大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行动不便,有人来看病的时候祝安安作用就出来了,起码没有让人老大夫杵着棍子单腿蹦着去配药。
她偶然还能看看脉案,围观扎个针什么的,候大夫没让她回避,她就在旁边看着。
那扎针的手法走向,真的就是每看一次就在心里敬佩一次,也越发地爱往卫生所跑了。
时间进入九月份以后,天气渐渐的就没那么热了。
有时候水放在外面晒着都晒不热了,要洗头就只能烧水。
这天下午,卫生所没啥活,祝安安回来得早了点,烧了点水在院子里洗头,小石头拿个瓢在旁边要帮她倒水。
洗到一半,院子外面响起了虎头的声音,“石头,石头哥!走,滚铁环去啊!昨天张四银赢了我,我们可是一国的,你帮我赢回来!”
小石头手里还拿着个瓢没有动,“等我姐姐洗完头。”
祝安安低着头看不到人,刚想说她不用帮忙也行,外面又响起了唐小夏的声音,“瓢给我,石头你玩去吧。”
小石头想了想松了手,唐小夏把怀里的小闺女放在地上,看着桶里的水‘咦’了一声,“你里面放了啥?”
水乌漆嘛黑,显然不是头发脏到一定程度洗出来的。
祝安安低着头,“我自己瞎捣鼓配的点药,可以让头发不那么暗黄,毛毛躁躁的。”
看着对方那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唐小夏又新奇又羡慕,“你一直都用这个洗啊,怪不得你头发这么好呢,它能长头发吗?”
说着还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生了那两个以后,头发越来越少,我怀疑就是被他们揪的,大的那个不揪了,小的这个又开始了。”
唐小夏小闺女听到自己妈妈好像是在说自己,本来蹲在地上看蚂蚁呢,回头牙牙学语,“揪,头发!”
唐小夏没好气的语气,“你还知道。”
小姑娘不知道,她只知道学大人说话好玩,萌哒哒的语气,“头发,火柴~”
唐小夏一脸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的表情,“哦,对!看我这记性,我是来问你有没有多的火柴的,我木头都架上了,回头发现火柴盒空了,一盒多余的都没有。”
唐小夏想起什么说什么,手里还没忘帮人浇水,祝安安刚刚揉着头皮一句话没插上。
这会儿洗完拿着个毛巾一边包着头发一边说,“家里应该还有不少,我给你拿两盒。”
唐小夏没客气,“改天买了再还你。”
话落注意力又回到了洗发水上,又问道,“这都是你在山里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树根子和草配的?就能把头洗顺一点?能长出多的吗?”
祝安安理了理被自己掖进去的领子,“不一定,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有些人头发掉是愁的,有些人可能就是单纯病了,可以去找候大夫看看。”
其实她也能看,就是人家可能不信。
果然,之前还开玩笑让祝安安给看的唐小夏,这会儿压根没提这话,而是问道,“这药配起来不贵吧?”
贵就没必要了,有那钱还不如多买点吃的,头发少点就少点吧。
虽然她家负担不重,但钱花在这上面还是有点心疼。
祝安安想了想,“不算很贵。”
唐小夏有点心动的模样,一头漂亮的头发哪个女同志不喜欢啊?!
结果几天后,唐小夏看是去看了,得到的结果却是…………
“你怀孕了,还是先顾着孩子吧。”,候大夫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唐小夏懵了一下,“啊??”
候兴德拿开搭在唐小夏手腕上的手,“不信就去那什么军区医院拿仪器照一照。”
老大夫气场很足。
唐小夏手摆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不信,就是有点突然,没想到。”
候兴德眼皮抬了一下,“小年轻都对自己身体没个数。”
他说完,站在一旁的祝安安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肚子上。
说起来,她这个月生理期也晚了三四天了,她对自己身体很有数,隐隐有那么一点预感。
就是时间太短,她也有点拿不准,平时生理期也没有精准到每个月都是那天来。
唐小夏喜提三胎,除了刚开始有点意外,这会儿接受良好,还拉着祝安安说了会儿话,毕竟已经生了两个了。
时间飞快又过了几天。
这天,有老乡在小溪里摸到了鱼,来看病的时候,就拿它当了诊费。
祝安安把炮制好的药材切完又归好类以后,没什么事就想着帮忙处理了,结果才刚破开肚子,一股恶心感袭来。
祝安安干呕了好大一声,坐在椅子上整理脉案的候兴德侧目望去,啧了一声,“放那吧,我自己弄。”
祝安安洗了手出来,朝着候兴德伸手,“候叔你给我看看呗。”
侯兴德眼皮抬了一下,“咋?那鱼给你恶心出问题来了?讹人的工伤我这儿不包赔。”
祝安安瘪了瘪嘴,这老头明明就猜到了,还嘴上不饶人。
好在,看还是给看了的。
半响后,侯兴德松开手,“你自己都猜到了,还要我看啥?”
祝安安嘿嘿一笑,“信赖您老的医术嘛。”
侯兴德不吃糖衣炮弹,“说得再好听,班可是要正常上的,最多允许早上晚来半个小时。”
祝安安也没觉得怀个孕自己就成大熊猫了,笑道,“上!你不让我上,我也要来。”
在这儿可是能学到不少东西呢,这候大夫比她爷爷奶奶的水平还厉害。
除了平时喜欢刀子嘴豆腐心以外,没什么毛病。
侯兴德又啧了一声,“没点当妈的样子。”
祝安安觉得自己挺有的,并且一回去就告诉了孩子他爸。
刚一进门就被消息砸中的秦岙愣了好几秒,然后才牵起自己媳妇儿的手,“确定了?”
祝安安笑,“这么意外干嘛?”
明明她前几天就跟人说过,可能有了。
秦岙捏了捏手里的指节,“那不一样。”
可能跟确定怎么能一样呢,现在是确定他要当爸爸了。
在屋里写作业的两个小孩也听到了说话声,小石头抬头看着进门的姐姐姐夫,问道:“姐姐确定什么了?”
祝安安挼了挼小孩脑袋,“确定你要当小舅舅了。”
石头愣了一秒,旁边祝然然一下反应了过来,“姐你有小宝宝了?!”
小石头一下蹦了起来,“小外甥!!”
他要当舅舅了!可就是长辈了!嫡亲嫡亲的长辈,跟铁蛋黑蛋他们都不一样。
小石头扯着祝安安的手,仿佛自己姐姐是个瓷娃娃的模样,“姐姐你快坐着,别站着,站着累。”
祝安安笑,“不用这么紧张,他还是个小豆丁,以前怎么样,现在也照旧就行。”
祝然然作业也不写了,“我去做饭!”
秦岙制止了小孩,“不用,你写作业吧,我去。”
祝安安:“…………”
所以没人听她说的话是么?
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娇贵的祝安安,一个晚饭的时间货真价实体会了一把瓷娃娃的待遇。
最后举了好几个例子才让两个小孩明白,揣着个小宝宝而已,真的不用提心吊胆。
天完全黑下来以后,两个小孩比往常睡得晚了一点,凑在祝安安身边像个好奇宝宝,问了好些问题。
等人睡下,祝安安出去冲了个脚,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到秦岙坐在缝纫机旁边的桌子跟前,拿个钢笔在那写字。
祝安安关上门问道,“大晚上的,写啥呢?给妈写信啊?”
秦岙回了一下头,“不是。”
“那你写……”,祝安安一边走近一边说着,话没说完就已经看清了。
那本子上,两列全是名字,很明显一列男孩一列女孩。
祝安安咂舌,“取这么多?”
秦岙一本正经的语气,“不多,等生出来以后,就撕下来,让他自己抓阄决定。”
祝安安:“…………”
一出生就要做这个大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