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之间的一通闹腾, 惹得山坡上笑声一片,气氛相当和谐。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旁边小路上上来了一个人, 正在跟蔡自强说话的祝安安听到动静扭头看去,就看到孙厚也拿着个砍柴刀。
看脚步的方向是准备往这边来的,但是当视线一对上的时候, 人扭头就朝着另一边去了,脚步还挺快。
祝安安眯了一眼, 这步伐, 她今天好像在周菊花身上也看到了。
蔡自强看着人背影不理解, “这孙知青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刚来的时候还挺热情的。”
祝然然仰着脑袋笑着接话,“可能是怕我姐扎他脖子。”
蔡自强:“???”
“为什么这么说?”
他这么一问,直接点燃了小丫头那表演的欲望,一人分饰好几角的, 把她们那天在山坡上遇到孙厚时说的话全演了出来。
蔡自强祝向俊等人看得目不转睛,连带着秦家兄弟三人也都看了过来。
祝然然表演完毕,还来了一句总结语, “事情就是这样的, 他肯定是怕姐捅他脖子。”
这一段表演里信息含量过多, 蔡自强都不知道是该夸人演得好, 还是该感慨果然小安是个人不可貌相的。
平时没事干都能在家研究怎么卸人家胳膊腿儿, 说几句话吓唬吓唬人好像再正常不过了。
感慨过多,蔡自强最后只蹦出来一句,“这孙知青果然是个不老实的。”
后面的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了知青身上, 没有什么新八卦, 女主关起门来悄咪咪过自己的小日子, 另外四个也依旧还是老样子。
大人们在说这话的时候, 几米之遥的小豆子在拽一根很粗的树枝,结果太用力,力道没有收住,树枝借着惯性捣到了秦岙受伤的胳膊上。
祝安安听到了人下意识地‘嘶’了一声,转头就看到小豆子已经扔下了刚刚拽着的树枝一脸担忧地凑到秦岙跟前,“大哥,你没事吧?痛不痛?对不起,我没看到你在后面。”
小豆子急得眼眶都红了,好像他大哥会因为他这一碰,胳膊就不能用了一样。
秦岙拿右手撸了撸小孩脑袋安抚道:“没事,就你那点力道,跟挠痒痒差不多。”
小豆子仰着脑袋盯着那挂在身上的胳膊,表情不太相信,还是一脸的担忧,“真的吗?”
小土蛋也早就凑了过来,一模一样的两张脸望着自己大哥。
秦岙:“这也比我是人贩子要真。”
小土蛋小豆子俩人噎住。
蔡自强三两步上前跑到秦岙身边,“真没事儿啊?你这都吊起来了,应该挺严重的吧?”
“要我说你这受着伤就应该在家多休息休息,你这几年没回来,阮婶子她们不照样把家里收拾地妥妥帖帖的?不差你这一点半点的。”
秦岙手里动作没停,把刚刚小豆子没有拖动的树枝三两下拽了过来,“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几人说话的声音不小,祝安安就在不远处听着没有往前凑,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先扛几捆柴下山的时候,听到蔡自强在那跟人感慨,“你们这平时出任务训练啥的,大大小小的伤估计没少受吧?”
秦岙顿了顿,“小伤难免的,重伤……要是遇到了现在估计就不会站这了。”
蔡自强:“也是,平时还是要多注意啊,安全最重要,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两人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祝安安竖着耳朵听得清清楚楚,她这会儿必不可免地又想起了原著里说,秦岙在两年前被炸成重伤的事情。
原著里,男主梁修伟怎么说的来着?
说他也是回乡以后才听说了这件事,听人说是大夏天的,阮婶子一路跑到邮局听电报,刚到就中暑了。
两年前夏天,夏天两年前。
祝安安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又快得没有抓住。
祝安安又努力地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先背着柴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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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两天,倒是没有再遇到秦岙了。
祝安安下工一有时间就往山上跑,中午也去,下午也去,带着弟弟妹妹像仓鼠搬家一样,终于是把柴房填满了。
大大小小的柴整整齐齐垒在一起,看着就很舒心,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这一项活搞定,祝安安又马不停蹄地忙起了别的事情,酸菜酸萝卜可以腌上了,这样放一段时间等到入冬的时候吃就刚刚好。
这天下午,姐弟三人搬了个小板凳在院子里弄腌菜,小狗崽也在旁边帮忙,不是……捣乱。
祝安安洗菜,它就跑去菜盆里喝洗菜水,菜洗好还没放下,它上去就是一口。
祝安安忍住把小狗崽抱起来就是一通乱rua,一边rua还一边吐槽,“我看你这不是有狼的血统,你这是有二哈血统。”
小石头:“二哈是啥?”
小孩子不懂就问。
没忍住一时秃噜嘴了的祝安安:“…………”
祝安安:“不记得在哪个书上看的了,一种精力旺盛的狗。”
小石头不是很懂,“为什么它主人要给它起这个名字?不好听,小狼好听。”
祝然然也不懂,“精力旺盛还不好?要是再有小毛贼,小狼就能追着他满大队跑。”
两小孩一说起满大队跑,话题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以后要带着小狼去哪里哪里。
小狗崽那小短腿现在连门槛都迈不过去呢,未来满山跑的路线就已经被规划好了。
祝安安把小狗崽rua成一个小面团后,才给放到地上,小狗崽晕晕乎乎地回自己窝里去了,终于没再捣乱,腌菜进度一下拉快了不少。
黄昏时分,夕阳从院墙照了进来。
与此同时,院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祝安安姐弟三人同时抬头看去,院子门并没有关,秦双背着个斜挎书包,从旁边探了个头过来,麻花辫随着她的脑袋甩了两下。
秦双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安安姐!”
祝安安意外地挑了挑眉,“小双?你怎么来了?”
看到对方身上的书包,祝安安起身又问,“你这是一放学就过来了?还没回家?那你知道你大哥……”
秦双进门,“我知道!我大哥提前回来了,我都见到他了。”
“放学的时候他来我们学校门口接我了,说是他去公社有点事,顺便就来接接我。”
“安安姐你听这是人说的话吗?五年都没见他了,我可想他了,他竟然说只是顺便来接接我,真是活该他二十八了还找不到媳妇。”
祝安安听着人叽里呱啦地一顿说,虽然说着抱怨的话,但那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看得出来,秦岙回来了,秦家每一个人都是肉眼可见的开心,阮婶子前几天看她的眼神不都格外温柔和蔼?
祝安安给人搬了个椅子,示意坐着说。
秦双没客气,跟祝家姐弟三人围坐在一堆菜盆坛子旁边就是兴奋地一顿说,一箩筐话过后好似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秦双拍了拍自己脑门‘哎呀’一声,然后伸手从书包里掏了掏,掏出一些纸跟本子递给祝安安。
秦双:“安安姐这个给你,都是老师平时出的题,还有一些我们班学习好的人自己总结出来的复习重点啥的,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祝安安擦了擦手上的水,接了过来,真心实意地感谢,“怎么会没有用?我正愁没有新题可以做呢,你这可真是及时雨,你要不来我都想着等你休息的时候去找你呢。”
这年头,考个高中可不容易,里面的学生更是刻苦,考到班里前十才能拿到毕业证,她可不敢托大,本来平时就没上课,关键时刻该复习还是得复习,所以这资料真的是来的很及时。
祝安安又谢了谢秦双,谢得人都不好意思了。
秦双:“真要谢的话,等我遇到不会做的题来问你,你可别嫌弃。”
秦双成绩算是中上游,班里十五名左右的样子。
祝安安:“尽管来,我去找你做题也行。”
秦双又待了一会儿,才起身准备回家,走之前挽着祝安安胳膊,“那就说好了啊,有空来找我做题,你把小石头跟小然也一起带来我家,小然跟我们家土蛋豆子还一个班呢,也可以一起写作业嘛。”
突然被提到的祝然然:“…………”
你们大人说话就说话,提她的作业干什么。
秦双蹦蹦跳跳地来,开开心心地走了。
祝安安把对方留下来的习题跟复习重点先拿回屋里放好后,出来继续腌着她们没腌完的菜。
学习是挺重要的,但是家里的活也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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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祝安安没急着去找秦双,趁着今天不用上工,她一大清早跟两个小孩说了一声后,就从她们这边的山脚下朝着没人走的小山路一路往上爬,准备去深山看看。
前两天天气有点闷热,大队里有经验的庄稼老把式预测的要下雨也没有下下来。
今天反而不太闷了,估计是下不下来了。
祝安安出门得早,加上一般人不敢往深山里去,所以这一路她一个人都没有碰到,就静静地拿个棍子四处扒拉扒拉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比如早起的祝安安,此时就幸运地扒拉出来一只野兔。
兔子慌不走路逃跑的时候,直直地朝着她这个方向而来,祝安安棍子一扔,人往前一扑,就逮住了兔腿。
然后动作无比迅速地掏出来匕首,三两下的功夫兔子就咽气了。
祝安安把没了气息的兔子先放进了老房子里,捡起刚刚扔掉的棍子继续一路走一路扒拉。
整个过程迅速到只持续了一两分钟的时间,祝安安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两声,想着环境果然能改变一个人。
这要是搁在前世,她看到大白兔子只会觉得好萌,现在看到兔子满脑子都想着好吃。
可惜这种幸运只有一次,后半程祝安安没再遇到野鸡野兔啥的。
深山外围,祝安安把手里的棍子换成了那把锋利的匕首。
越往里走,祝安安就越小心,她一路走走停停,猎物暂时没碰到,倒是让她挖到了不少的药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祝安安药材都快装了一小背篓,但依旧没有碰到什么大型猎物,期间就逮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
就在祝安安想着这一趟可能来了一个寂寞时,她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低吼声,‘嗷吼嗷吼’的。
祝安安脚步一顿,下一秒抬眼便看到远处,一头膘肥体壮的大棕熊和一群野猪打了起来,一边撕打一边在往这边移动。
祝安安:“!!!!!”
祝安安眼睛瞪像个铜铃,反应时间都没超过一秒钟,直接就原地消失,闪进了老房子里。
进了老房子的祝安安心跳得老快,大队里乡亲们常说深山里有熊瞎子,但其实也都没见过。
正儿八经第一次见到,那视觉冲击使得人肾上腺素狂飙。
祝安安待在老房子里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低吼声,明明知道这场战斗波及不到她,但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声。
她就说这一路怎么猎物那么少啊,感情这是人棕熊的地盘。
她上次来的不是这一片,这一次换了个地方走远了一点,谁知道直接闯进了人家领地。
老房子里是可以听到外面的动静的,但是却看不到场景。
祝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耳边是近在咫尺的撕咬声,低吼声,还有好似是野猪撞到了树上的碰撞声,持续了好长时间。
祝安安一直保持着进来时的姿势,没有动弹过,外面的动静声没了很久后,祝安安才犹豫半天试探地出了老房子。
进了老房子以后,当前的位置没有办法移动的,进来时在哪,出去时就在哪。
祝安安进来的时候靠着一棵大树,一出了房子也直接躲在了树后。
丛林里静悄悄,祝安安出来的一瞬间就闻到了极其刺鼻的血腥味儿,跟之前她在半山腰跟那头发疯的野猪撕打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祝安安躲在树后探着个脑袋往远处看去,前方几米之遥的地方,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还有撞断的树枝,最关键的是……
有三头躺在地上的野猪!!!有两头脑袋都快被咬掉了,东一个坑西一个坑的。
祝安安:“!!!”
祝安安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但还是谨慎地没有动,她就躲在树后,像饿了好多天要出动觅食的小兔子,伸着个脑袋左看看右看看,东张西望的。
确定那头大棕熊真的不在附近后,祝安安快速上前,手摸到野猪的瞬间,三头野猪就被她收进了老房子里。
完事以后,祝安安扭头就跑,跟那脱了疆的野马一样,朝着下山的方向跑得飞快。
熊口夺食很刺激,祝安安一边跑一边都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声咚咚的。
上来的时候还慢慢悠悠能薅一点是一点,下山的时候,祝安安直接把背篓都收进了老房子里,一身轻地跑到了半山腰才停下来。
刚刚去收野猪的时候脚上踩了很多血,祝安安也不讲究地靠着树坐在了地上。
直接把鞋子脱了拿着鞋底在地上的土里使劲蹭一蹭,确保看不出来以后才穿上。
她上来的时候,本来就是抄小路跑得远了一点,这会儿下来有点慌不择路的,路线就更偏了,所以附近没啥人。
祝安安又慢悠悠地往山下走了一段后,才闪进老房子里。
三头野猪静静地躺在地上,那两头大一点的目测有三百来斤,身上有各种咬伤抓伤,脖子以上更是没法看,被撕咬得血肉模糊,很是恐怖。
也不知道这群野猪怎么惹到了那棕熊,都没有吃,纯泄愤了。
那头小一点的目测有一百来斤,身上挺完好的,就是脑袋有个地方扁了一点,看起来就像是被一巴掌拍死了。
因为没有能力剧烈反抗,留了个全尸。
不过管它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呢,现在是纯纯便宜她了。
这头小的,刚好适合拿出去。
那两头大的别说在俩小孩面前过明目了,她多看一眼都觉得吓人,拿出去也完全没办法解释,她到底是从哪里捡到的。
祝安安把背篓里装的药材先拿了出来,然后把这头小一点的野猪装了进去。
背篓很大,团巴团巴能放下。
出了老房子后,祝安安又找了一些,小树枝跟野草铺了一下,免得遇到人被看见。
好在她运气不错,朝着小路直接从她家那个偏僻的山脚下下去没有遇到别人。
背着一百来斤的东西,祝安安也脚底生风,飞快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