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荣听到屋内不太对劲,赶紧推门而入,只见春莱阁的掌柜被宁王死死掐住了脖子,面色涨红,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辛荣急切上前阻止,“王爷快放了春莱阁的掌柜,人快要被掐死了。”
只见霍钰的眼中通红一片,似并未听见他的话,直接将那掌柜提了起来,眼见着掌柜就要被掐死了,赶紧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从瓷瓶中倒出一颗乌黑的药丸,“王爷,您快醒醒,不要被那失魂草控制,不要迷失了心智。”
霍钰见那掌柜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快要窒息身亡,最后一丝理智将他拉了回来,一把抓住那颗药丸服下。
顿时天旋地转,霍钰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霍钰终于转醒,“那失魂草之毒又发作了?”
辛荣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华裳的师父华老爷子给了您这两颗丹药,说是可以压制这两次毒性发作,还说若是得不到解药,您便会彻底失去神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辛荣将手中的茶盏递给霍钰,“当初你得知皇太子之死的真相后发作过一回,如今已经是第二回 了。倘若…”他不敢再说下去。若是再放任这失魂草之毒再发作,怕是无人能唤醒他。
“华老爷子说身中失魂草之毒最忌情绪大起大伏,还不能受刺激,殿下定要谨记。”
想当初在武德候府的谢玉卿的寿宴之上,赵文婕给殿下下药,那药中便含有少量的失魂草,那夜他发狂,差点在假山洞中要了薛雁。
后来薛凝又将那含有失魂草的香料掺在熏衣的熏香之中,原本以为少量的失魂草还不至于中毒,哪知那草着实厉害。
“对了,春莱阁的掌柜到底如何了?”
辛荣道:“所幸并无大碍,只是人已经昏迷了,属下让人去请了郎中,郎中说幸亏救下及时,否则脖子都会掐断了。”
霍钰嘱咐道:“如今战事一触即发,切莫透露出去,以免动摇军心,还有此事更别让雁儿知道。若这毒再发作,你便想方设法打晕我,或是刺我一刀,再用铁索将我牢牢绑住。”
“属下遵命。”
霍钰道:“尽可能的给掌柜补偿,并十倍赔偿今日被损坏的物件。”
这时,有人扣门而入,辛荣的手下前来回禀,“辛将军,这春莱阁附近有埋伏,那谢玄的周围还有高手保护,咱们的人还未近身便被发现了,折损了十几个人。”
霍钰冷笑道:“那位谢先生竟然敢孤身前来,必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辛荣,将你的埋伏在码头的人全都撤回来吧!”
就在辛荣将所有的人手都撤了回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事先被埋在码头的火药被点燃,引爆了火药,将整个扬州城的码头都炸毁了,炸死炸伤者不计其数。
辛荣和他的手下都后怕不已,若是迟得半步,他手底下辛苦训练的暗卫都会因此送命。
出了春莱阁,霍钰便匆匆赶往军营,今夜他便要带兵前往幽州,那谢玄如此厉害,只怕将来会有一场恶战。
而韩世昭损兵折将,而皇城已是无人可守的局面,只有此时带兵北上,大燕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今夜是他和薛雁独处的最后时刻,想到心上人,他的脚步不禁轻快了许多。
当他匆忙入了营帐,便见到身穿喜服,头戴凤冠的薛雁正坐在镜前。
只见她娟眉细长,眼若秋波,两靥间晕歘的浅红,端的是妩媚风流,好似枝头带露的桃花。
他走到镜前,看着镜中美若天仙的女子,问道:“雁儿这是准备要嫁给本王吗?”
薛雁则粉面含春,朱唇微启,轻轻颔首,“嗯,要嫁你了。”
霍钰动情不已,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吻在唇上,这个吻满是缠绵不舍之意,他一把剥开她的喜服,将她抱做在自己的腿上。
他轻拍着她的后臀,“今夜便由雁儿主动。”
薛雁这次并未拒绝,而是含笑着点了点头,纤长的手臂轻轻勾缠着他的脖颈,用丝帕蒙住了他的眼睛,“好,今夜给王爷惊喜。”
她轻轻地含吻着他唇,他们从初次的生涩变成了如今的身心交融,彼此亲密无间。
汗顺着颈侧往下坠。她绷直了脚尖,堪堪点地,腿笔直而修长,脚尖勾着那根滑落在地的绸带,凤冠之上的珠帘摇曳,叮叮当当地碰触出优美的乐曲。
不知过了多久,霍钰托起她的双腿,将她抱起身来,将她抱至屏风之后的浴桶中。
“便由本王来伺候雁儿沐浴?”
薛雁羞红了脸,遮住面前的痕迹,“不,还是我自己来。”
“不都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吗?雁儿还害羞啊?”霍钰笑道:“以后雁儿要嫁给本王,本王每天都伺候雁儿沐浴更衣。”
水珠在如凝脂般的肌肤上滚动,细腻的肌肤如同上好的丝缎一般,肌肤白得像是透明一般,美人才入了浴桶,霍钰的眸色越深,染上了一层浓郁的欲、色,她太美了,宛若芙蕖出绿波,又让人忍不住想要破坏那样的纯洁和美好,霍钰更是爱不释手,
“还是本王陪你一起吧!”他也走进浴桶之中,水不断地从桶中溢出。
“哗啦啦”,水流声掩盖了美人的娇吟和轻轻的喘息。
吻灼热而滚烫,薛雁侧着脖颈躲过,可还是落在她的鼻尖和耳垂之上。大掌握住她的侧腰,水流带着她浮浮沉沉。
薛雁轻哼出声,指尖再用力,“王爷,大军待会就要出征了,今夜王爷要节制一些,如此劳累,还要行军,恐王爷的身体会吃不消。”
粗重的呼吸在耳边传来,“你是怀疑夫君能力不行?嗯?”
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薛雁受不住,缴械投降,“王爷远胜着天下所有的男子,行了吧?”
“如此敷衍,再来一次?”霍钰微微挑眉:“是本王没能喂饱你?”
薛雁快要哭了,哑着嗓音道:“饱了,早就抱了。”
直到水都要凉了。薛雁才被霍钰抱着出了浴桶,腿酸腰痛,腿肚子打着颤儿,腿软得连站都站不起来,方才体力耗尽,薛雁蹭着霍钰的颈窝,不知不觉睡着了。霍钰生怕吵醒她,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上,为她掖好被子,亲亲她微微蹙着的眉头,再亲亲她微肿的唇,在她的耳边道:“看来雁儿是真的累了,便多睡一会,本王不喜欢离别分明的场面,将辛荣留给你,等着本王回来和你行拜堂礼,迎娶你为王妃。”
薛雁迷迷糊糊中觉得耳边有些痒,嘴角弯着笑,往一侧躲过,却双臂自然而然地往前一伸,勾住了霍钰的脖颈,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
见她并未睁开眼睛,知她是本能反应,霍钰动情不已,又在她的唇上蹭了几下,这才换上银甲,依依不舍,一再回头,最后再看一眼躺在床上将自己裹成一团的人儿,掀帘出了营帐。
将士们已经列队齐整,只等主帅下令,便即刻出发。霍钰策马行于队伍前,拔出长剑,高声道:“本王知道你们近日来听到了不少关于本王身世的传言,但无论本王是何身份,但都和你们一样都是大燕的子民,绝不会背叛大燕,背叛国家,本王此生要做的事是守护大燕,守护大燕万千百姓,让他们免于战乱之苦。倘若任何人对大燕不利,对天下百姓不利,本王定将他们斩于剑下,若本王背叛大燕,舍弃天下百姓,你们人人都可诛杀本王。还有你们当中若有谁不服本王者,便可自行离开!本王绝不会阻拦。”
众将士低头议论纷纷,此在商量着去留的问题。
张副将和薛燃彼此相视一笑,薛燃问张副将,“你愿意离开吗?”
张副将摇了摇头,“无论宁王殿下有着怎样的出生,但我知道当今天下,真正为民者只有宁王殿下一人,我们是义军,义军的责任便是守护百姓,守护大燕。”张副将高声道:“我愿追随宁王殿下,为了大燕,为了百姓。”
薛燃高声道:“英雄不问出处,不管宁王的身世到底如何,他都和我们一样,是大燕的子民。这一路走来,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每一次冲锋,宁王殿下都在最前面,为将士们吸引火力,身先士卒,挡住炮火,而殿下的义军只为安抚百姓,他从不取百姓一物,他是真正贤明之君。且本将军已经查明,谢玄乃是中山王的谋士,他选择在大军北上抗敌之时,竟将殿下身世的消息公之于众,便是想使用反间计,借此离间将士们,让将士们和主帅离心离德,咱们义军便会不战而败。你们甘心上这个当吗?”
众将士齐声道:“我们不愿。”
众将士高举手中的兵刃,高呼道:“我愿誓死效忠殿下,我们愿誓死效忠殿下。”呼喝之声响彻军营,声声不绝。
“好!”霍钰抽出嗜血剑,高声道:“既然本王给你们机会你们不走,若再有心生退却者,一律军法处置,若有私下议论本文王身世扰乱军心者,斩!”
众将士:“宁王!宁王!”
“出发!”
军队浩浩荡荡往北进发,霍钰昨夜飞鸽传书至京城,已经和韩世昭取得了联系,韩世昭自战败后,便退守京城,他打算带兵一路北上和韩世昭配合抗敌。
突然,只见身后有人高举火把策马追来,只见那人一袭红衣如火,珠帘叮咚,犹如清泉击石,将士们听到马蹄声,纷纷回头,高举手里的火把。
有人高声道:“是王妃。”
“王妃穿着嫁衣来嫁王爷了!”
众将士纷纷齐声道:“是王妃穿嫁衣来嫁王爷了!”
霍钰顺着火把的光亮往身后望去,一身鲜红嫁衣的女子身姿飒爽,策马疾驰,在万千火把中,女子像是灼灼燃烧的烈焰,那团烈焰似灼烧着人的眼睛。
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禁让人不自觉会分泌出眼泪,霍钰用手指抚着脸颊,指尖却有种潮湿之感。
“王爷,等一等!”
霍钰不禁勾起了唇角,对张副将道:“她是薛二娘子,他是本王的王妃。”霍钰郑重地向手下那些将领介绍着薛雁,这是他的女人,是他的王妃,他为她感到骄傲。
薛雁策马赶到,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终于让我赶到了。”
她从行囊中取出酒壶,分别将酒倒进酒杯中,将其中的一个酒杯交给霍钰,“今夜的这杯酒既是送别酒,又是我与王爷共饮得合卺酒,此酒预祝王爷凯旋,王爷说过想娶我的话,会反悔吗?”
霍钰看着那双璀璨若星辰的眼眸,眸中印出火光的影子,炙热又滚烫,“本王矢志不渝。”
他伸出手臂与薛雁交臂,与他一同饮尽这杯中酒,“那便先饮合卺酒,待本王得胜归来,再去薛家提亲,补全了三书六礼,风风光光地迎你入王府。”
“好。”
“出发!”
眼看着宛若长蛇一般的队伍朝前进发,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队伍最前方那一声银甲的男子挺拔的声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薛雁心满意足地翻身上马,赶回客栈。
今夜的风有些凉,微风伴着细雨,似薄薄的水雾,笼在脸上,南方的空气比起北方多了一股潮湿之感,薛雁迎着雨雾,扬起了手中的马鞭,肆意畅快,纵情驰骋。
打算过了今晚,他便和三兄一起启程前往卢州,再同义父告别,也同三位兄长一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实现自己的梦想。
这一路走来,她为了家人,为了兄长,为了义父,却将自己的事耽搁了,从前她只想回到卢州替义父打理铺子的生意,可如今她已经想到要做什么了。
回到客栈,她让店小二送了两坛子好酒,炒了几个下酒的好菜,抱着酒坛子去了薛况的房间,“三哥哥,咱们喝几杯啊?”
“二妹妹今日怎会有如此闲情逸致?”
薛雁知道自从发生了兰桂坊之事后,三哥哥已经很少喝酒了。
“今日只有我们兄妹,三哥哥也不像以前那般,已经改掉了所有纨绔子弟的习惯,不仅是三哥哥,还有大哥哥和二哥哥,你们都找到了自己的道,现在我也打算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烛火下,那双璀璨的眼眸中似灿烂的星河,薛况也不禁被她的话感染,“那妹妹想做什么?”
“我想将南方的丝绸和茶叶卖去北方,从扬州一路船运至北上,从东夷国再入北狄境内,购得北狄的良马。”
薛况笑道:“妹妹是想帮宁王吧?”
薛雁开了酒坛,将她和三兄面前的酒盏都满上,笑道:“我要为守卫大燕的将士们提供良马。如今的大燕内忧外患,还有北狄的强敌在外,而北狄地处草原,战马品质优良,若我大燕的将士得此良驹,王爷此战必定能事半功倍。不仅如此,我不仅买马,还要养马。让北狄的马源源不断供入大燕,避免北狄的战马的价格居高不下,倘若北狄不再供马,咱们大燕也可自己想办法。”
薛况笑道:“二妹妹要去学养马?”
“是啊,你看北狄骑兵,他们人数不如咱们大燕,可却个个强悍,能以一当十,他们的战马更是强健,能奔袭几百里不会感到疲倦,我甚至还听说他们有千里马,可日行千里不歇。”
见妹妹什么都知道,说得头头是道,薛况不觉听得入迷了,将面前的美酒一口气全都饮尽了,那酒性烈,想刀子割喉,却爽快非常,“妹妹继续说下去。”
薛雁抹去唇角的酒渍,笑道:“不仅如此,咱们还可将这些马用于马球场,还有书院,那些刚入小学的孩童从小练习骑马,便可强健体质。北狄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身体比咱们大燕人更强壮,从少年便开始练习骑马,咱们大燕的男儿也不比北狄的男子差。”
几杯酒下肚,薛雁的脸也染上了一层红晕。她高举酒杯,笑道:“我希望有一天没有大燕人和北狄人之分,天下一统,全天下的人都能和平共处,大燕的丝绸和茶叶,珍贵玉器能在北狄流通,而北狄的良驹、马奶酒和皮货等传到大燕。”
她笑着对薛况道:“三哥哥,再喝,今夜不醉不归。”说完便醉倒趴在了桌上。
薛况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背在身后,薛雁眼睛闭上,迷迷糊糊的哼唱着不知是哪里听到的民谣。
薛况笑道:“抓紧了,小心掉下去了。”
他心想二妹妹虽然从小流落在外,但却从小见多识广,胸襟开阔,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大的格局,连男子都自愧不如。
“三哥哥,再喝!”
薛况将她交给了福宝,让福宝伺候她沐浴,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睡觉。
只听“咚”地一声响,有石子弹在窗户之上,薛况赶紧推开窗,只见一位身穿黑色劲装,身材高挑的的女子卧在树上,见到薛况,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对薛况道:“还能喝吗?”
薛况施展轻功飞跃至树上,可人还未站稳,十根银针却一道袭来,他在半空中侧身躲过,同时拔刀将那些银针都挡了回来,银针撞到刀刃本该坠落,却没曾想那刀刃带着力道,那些银针飞速朝华裳袭来。
华裳见那些银针顷刻便到,狼狈躲闪,却不小心从树上摔下。
“小心。”薛况情急之下,飞速去接,揽握着她的腰,华裳便稳稳落在薛况的怀里。
“你…登徒子。”
薛况还未来得及说话,被一头晕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薛况才幽幽转醒,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见到眼前的华裳,赶紧赔礼道歉,“方才是我唐突了华裳娘子,实在抱歉。”
华裳将酒坛子扔给他,“那你先喝完这坛酒再说。”
“咕噜噜,”薛况抱着酒猛灌,华裳却急着夺去他手里的酒坛子,“傻瓜,我让你喝你便喝啊,那么大一坛子酒,也不怕撑死。”
突然,薛况握住华裳的肩膀,欣喜道:“谢谢华裳娘子,我知道我想做什么了?我虽不如两位兄长和二妹妹有那般大的志向,但我就像一名守卫皇城的锦衣卫,每天巡视皇城,守卫京城的治安。”
薛况不好意思地笑道:“是不是觉得我没用,就连梦想也是如此上不得台面。”
华裳轻拍在薛况的肩头,“梦想本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看,我的梦想也只是当一名绣娘。每天能绣出不同的好看的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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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薛雁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福宝赶紧进屋,将一封信拿给薛雁,薛雁看了信之后,脸色都变了。
福宝着急问道:“信上说了什么,二小姐竟如此紧张焦急。”
薛凝脸色凝重,将信笺揉成一团,道:“信上说中山王已经说服北狄公主带兵驰援,北狄十万铁骑不日便会到达幽州。”宁王北上的第一站便是攻下幽州,直取青州和冀州,再和韩氏昭汇合。
“还有一件事,言观出事了。”
言观被中山王的人抓走,便意味着如意坊的情报消息落入中山王之手,而言观是宁王的钱袋子,负责着宁王手下将士们的粮草。
薛雁得知此噩耗,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