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霍钰气得要吐血,强压着满腔怒意,难道她千里迢迢从卢州而来,便是来贺他成婚,特地来喝喜酒的?
难道她的心里竟然半分都没有他的位置吗?霍钰气得发出一声冷笑,也对,她便是如此狠心将他抛下,又在他命悬一线之时,竟然满城选婿。
他冷着脸道:“若是薛娘子是为此事而来,那你可以走了。”
霍钰按住胸口,那里一阵阵闷疼,若是因此他短命死了,只怕也是被她气死的!
薛雁也察觉到他生气了,心想难道不是他在卢州的那个晚上对她说要成婚,还让她来喝喜酒的吗?
如今又发的哪门子火。
但她可不能被赶走,若是被赶走了,那义父可怎么办?
她试探着捏住他的衣摆,轻轻地往里拽一下,“将军,我错了。将军别气了,好不好?”
霍钰挑了挑眉,见她肯软语哄他,气也消了大半。“那你说错在哪里了?”
薛雁想了想便道:“我错在不该在将军成婚之际,还出现在将军面前。”
霍钰觉得心中滞塞酸痛,堵得慌。“你…”
他扬起手掌,却屈指落在她的眉间,“简直无可救药了。”
薛雁吃痛的揉了揉眉心,轻呼道:“好痛。”
她悄悄觑着霍钰的脸色,见他皱着眉头,紧抿着唇,这好像不但没哄好,他还更生气了。但分明她已经认了错,难道还不够吗?
难道还要她对他下跪吗?
见薛雁正在发怔,霍钰轻抬眼皮看了她一眼,“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薛雁硬着头皮开口,“求将军助我去李家丝行在城外的仓库中救义父。”
“哼,又有事相求。”霍钰又走近了几步,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本将军说过的,求人要有诚意,更要有求人的姿态。”
薛雁抿了抿唇,“明白的。”
她脱下披风,解开衣带,外裙滑下,走到霍钰的面前,突然环住了他的腰侧,只是那屋子实在太冷,他方才自雪地而来,身上的银甲冷若寒冰。
细腻的肌肤碰到那坚硬冰冷的甲胄,磨得有些疼,她冷得打了个寒战。
“薛二娘子是打算对本将军故技重施吗?对本将军施展美人计吗?”
她踮起脚尖想去亲吻他的唇,可他太高了,她够了半天,也只是蹭到了他的脖颈,“不管是什么计,有用就行。”
薛雁笑道:“至少我知道将军还并未腻了我这身子。”
因为她发现当她环住他腰侧之时,他的手掌已经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腰侧,眸色幽深,喉结微微滚动,甚至在她主动去亲吻他时,他主动低头回应,这些都是他的本能反应,是他情不自禁。
“不要以为你能拿捏了本将军。”
薛雁冷得发抖,牙关打着颤儿,“雁儿自是不敢。”
触碰到她手臂的肌肤,碰到她冰凉的身体,她竟是那般的凉,霍钰不禁蹙眉,“本将军还有公务要忙,你便先去替本将军暖床。”
霍钰伏案坐了一会,见她将自己包裹得严实,只从被褥中露出的小脸冻得通红,就连鼻尖也冻的红红的。
他掀帐出去,对属下吩咐道:“去准备碳盆来。”
营帐太冷,他的被褥太薄,不忍心看她受冻。
薛雁没了外衣,浑身发冷,冻得发抖,那条薄薄的被褥似冷硬如冰。心里着急又沮丧,她都已经脱了衣,他竟然无动于衷,可方才他的身体分明已经有了反应了,可却只是伏案看书,书又她好看么?
不一会儿,营中抬进来一个碳盆,霍钰吩咐将那炭盆放在了床边。只是这营帐中冰凉,想要尽快暖和,也并非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
薛雁看向坐在案前翻看兵书的男人,道:“实在太冷了,这床怕是一时半会暖不了。”
霍钰缓缓抬眼,“薛娘子这是一刻都等不及要邀本将军上榻吗?”
薛雁又冷又累,腹中空空如也,这几日都在船上,船上颠簸,她也不曾睡好,到了扬州,也是日夜为义父忧心,辗转难眠,如今挨着床,便觉困意袭来,只想睡觉。
但又想着他一向精力旺盛,自己有求于人,不能扫他的兴致,她不能惹恼了他,再被赶出去。
她便是再累也不能睡,不仅不能睡,还要照顾他闹别扭的情绪。
“将军,我好冷,想将军替我暖暖。”
霍钰大步冷着脸坐在床榻之上,褪去外衫躺下,碰到她的肌肤时仍觉得冰冷若铁,不禁皱了皱眉头,“怎的这样凉?”
将她拉入怀中,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
薛雁等了一会,见他还没动静,心想或许他是等自己主动,于是主动搂住他的脖颈,压了上来。
换了个姿势,这次她在上面。
柔软的唇瓣吻着他的鼻尖,眼睛,再含吻着他的唇。
霍钰被撩得呼吸灼热,喘息声越来越重。
他本就无法抗拒她的诱惑,方才她当着他的面宽衣之时,早就心神荡漾,不过是在嘴硬强撑罢了,早已不能自持,天知道他有多想将她压在床上,又怎经得住她如此主动引诱。
只需她勾勾手指,他便会摇着尾巴上前,甘愿对她俯首称臣。
她亲吻着那上下滚动着的喉结,柔软的小手覆在他的掌上,抓住他的手掌环住她腰侧。倾身在他的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唇附在他的耳边,同他咬耳朵,悄声说道:“想要。”
霍钰觉得骨头都酥软了,明知自己会被她拿捏,心里还恨她将自己抛下,此刻心里的怨全都忘到九霄云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迎合她,满足她的要求,让她愉悦。
“今夜你主动。”
半个时辰后,薛雁揉着酸痛的发抖的腿肚子,后悔方才不知死活去主动引诱他,精疲力竭地爬下来,躺在床上,不停的喘气。
见某人那餍足的眼神,唇角微微勾着笑,她便气不打一处来,可也不敢真的惹恼了他,不然今夜的亏就白吃了。
她默默地拢紧被子,去摸自己的衣裳。
却被霍钰一把按住手腕,“别穿。”
他从身后抱着她,“还主动勾引本将军呢,就这点能耐。这才一回就不行了?”
薛雁拼命摇头,却被压在身下,指腹捏住下颌,“没有人教你,做事要有始有终吗?你方才撩起了本将军的欲/火,现在便由你负责泄火。”
“方才不是已经…”
他从后握住她的腰,薛雁颤抖的声音,将“做过”那两个词咽了进去。
她早该想到的,他那般旺盛的精力又怎会只有一次,还是她太天真了。
她睁开眼睛,茫然看着帐顶,那种感觉直冲天灵盖,太强烈了。
指尖用力,在他的背上抓挠出一条条深深的划痕。
直到意识混沌,两眼一黑,彻底撅了过去。
似乎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阵急切的喊声,“雁儿。”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华裳的脸,而霍钰却是随意裹着衣裳,似将外衣都穿反了,坐在床边,见她醒来,好似松了一口气。
薛雁哑着嗓音虚弱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华裳摸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地说道:“竟被禽兽折磨成这样的,瞧着细胳膊细腿的,折腾了大半夜,哪能受的住啊!”
她看着薛雁从脖颈处一直延伸胸口的痕迹,再次唉声叹气。
霍钰皱眉怒道:“没事就滚出去。”
华裳撤了撤嘴,不知是谁,大半夜抱着薛娘子,心急如焚,让她去喊军医前来。
她小声嘀咕道:“脾气这么臭,真是难为薛娘子了。对了,薛娘子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又很是难为情地道:“我本来想亲自给你做,但我经常碰毒的,怕将毒药当成了佐料下到菜里。”
薛雁虚弱的笑道:“多谢华裳娘子。”
华裳捏了捏薛雁的脸蛋,“小可怜,我去给你抓只鸡,放心,这次针上无毒的。”
霍钰怒道:“华裳。”
华裳敷衍道:“知道了,不能偷,咱们义军不能拿百姓一物,半夜三更不能去扰民,那我去猎只山鸡来总行了吧!”
“但愿这么冷的天山鸡没冻死吧!”
华裳去而折返,满脸担忧地看着霍钰,谁让她是替王爷做事的,虽然不能直接开骂,但还是得提醒他。
好好的一个小娘子竟然被他折磨成这样,若非她是霍钰的手下,她暴脾气一上头,非得骂他个狗血喷头不可,但他是主子,看到那张不高兴的冷脸,她就怂了,“将军,您看薛娘子都瘦成什么样了,她为了许老爷,茶饭不思,日夜悬心,多可怜啊!将军可不能再这般折磨薛娘子了。
“滚滚滚……本将军又不是禽兽,倘若早知道她病了,本将军也不会…”
见薛雁还看着自己,他又恢复了那张冷脸,吩咐手下去准备了一碗热粥来,抬眸看向薛雁:“连饭也不好好吃,是小命不想要了吗?”
薛雁挣扎着起身,从他手里接过碗,手不停的颤抖着,
“罢了,连碗都握不住,倘若这粥洒了,还得本王去再给你熬一碗。”
又从她手里接过碗,默默地将勺中的粥喂到薛雁的嘴边,见薛雁怔怔的不张嘴,他软语道:“看着本将军做什么?”
薛雁问道:“这粥是将军亲手熬的?”
霍钰轻嗯了一声,避开与薛雁的眼神接触。
“这粥味道不错。”
“闭嘴,好吃就多吃点,不是要去救你义父吗?不吃没力气走路。”
不知是不是薛雁是脑子饿晕了,竟然说道:“嗯,走不动了,将军抱。”
霍钰一愣,正色道:“这里是军营,营中将士都看着。”
薛雁失望的垂下眼眸,遮住眸底的一片暗色。
霍钰却突然起身,将她抱坐在腿上,“不过现在无人看着。”
薛雁勾住他脖颈,在他的脸侧飞快地吻了一下,“谢王…将军。”
她乖乖的在他怀里用完了一碗粥,霍钰将她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子。
便伏案看李家丝行仓库的地形图。
那处仓库在城外十里的一处山坳中,那里四面都是荒山,仓库附近又武艺高强之人日夜把守着,荒山上林木繁茂,杂草丛生,最是适合藏人。
陆枭为防有人救走许怀山,定然已经在那处仓库的四周布下了天罗地网,倘若不能一举救出许怀山,陆枭以许怀山性命相要挟,让他以扬州城来换,就更加被动了。
他皱眉沉思着,苦思救出许怀山的万全之策。
薛雁见他时而拧眉沉思,时而忧心忡忡。
她便随意拿了件衣裳披在身上,下了床,取下快要烛台上已经燃尽了蜡烛,重新点燃了烛火,轻手轻脚的走到霍钰的身边,看着桌案的地图,见到那仓库的位置,她便明白了霍钰的担忧。
“那陆枭绑走义父,是为了诱将军前去,今夜的营救,将军便不能出现。”
“不行。”霍钰摇头,“事关你的义父的安危,我交给旁人不放心,再说若不能一举成功,必定会后患无穷,陆枭这次是将许怀山关进仓库诱他前去,他也没把握本将军是否会前去营救,选择自投罗网。他也不清楚自己手中的这颗棋子到底有没有份量!但倘若本将军今夜前去却不能救出许怀山,陆枭便会知道这许怀山的重要性。倘若将他绑于两军交战的阵前,那本将军到底是手下留情,还是置许怀山的性命于不顾?所以只有这一次机会。此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薛雁看向桌案上的另一张地形图,手执朱笔,在地图中圈出陆枭的营帐,“这里。”
霍钰笑着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本将军带兵去救,同时派人突袭他在城外五十里的军营。让他首尾不能相顾,不能派援兵前来,如此才有机会救出许怀山。”
薛雁道:“还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助咱们一臂之力。”
薛雁在霍钰的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霍钰带着赞许的目光。薛雁却从身后环住他的颈侧,脸贴在他的脸侧,有他在,她便总能化险为夷,而他们这一路相伴,早已默契十足。
霍钰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中,低头索吻。
只听一阵响声传来,地上落下了一物,薛雁赶紧推开他,从他腿上起身,“笔掉到了桌子底下。”
不等霍钰阻止,薛雁已经钻进了桌子底下,拾起了那支笔,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趴在他的两腿之间。
与他对视的那一眼,薛雁的脸却瞬间红透了。
霍钰再也忍不住,紧握着她的腰,将她抱上桌,扯去她的鞋袜,紧握住她的脚踝。
“这里还没试过。”
霍钰用巾帕擦了擦嘴唇,见薛雁的脸比方才更红了,甚至躲在他的怀中不敢看他。
霍钰勾唇道:“雁儿便在此好好回味,本将军便先出去了。”
薛雁低声道:“将军是去救义父吗?我同将军一起去。”
“战场危险,乖,等本将军回来。”
“好。”
薛雁替他穿上银甲,送他出了营帐。
小声道:“王爷一切小心。”
霍钰已经大步远去,不知是隔了太远没听清,还是外头风声太大掩盖了薛雁的说话声。霍钰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徒留雪地里颀长的背影。
出了帅帐,霍钰对守帐的将士吩咐道:“来人,将薛校尉给本将军叫来。”
自从霍钰拿下扬州城,薛燃被提拔为校尉,便一直负责训练新招募入伍的新兵,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便是有个立功的机会,此刻听说霍将军唤他,赶紧起床换上银甲匆匆前来,见到霍钰,他恭敬地拱手道:“见过卫将军。”
霍钰微微颔首,看向他受伤的那条腿。
薛燃眸色微微暗淡,他也曾自告奋勇上战场,可霍钰却因为他的腿曾经伤,多次拒绝了他,难道这一次他便要因为这受伤的腿,还是不能上战场吗?
他恨不得重重捶打在那条腿上。
霍钰却道:“听华裳说你最近日夜不停的训练,她教你的轻功可学会了?”
他的腿有陈年旧伤,永远落下可残疾,若是专注于稳扎稳打,与营中将士那般练下盘的办法,受伤的腿会影响骑马,而在战场上战马便是将士们的命。
但若有轻功辅助,将训练关注上半身,或许便能弥补腿部的缺陷。
薛燃点了点头。
他学了一个月,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盈,当初他还不知自己学这功夫有什么用,看来这是卫将军对他的良苦用心。
霍钰轻拍在他的肩头,笑道:“本将军派你夜袭中山王的军营,你需拖得一个时辰,便快速撤离,你有信心吗?”
薛燃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今日终于让他等到了,他跪在地上,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高声道:“末将愿立军令状,保证能完成任务。”
*
到了夜间,寒风冰凉刺骨,尤其是江面上,薛凝感觉自己的脸被那冷风吹得快要冻僵了。见到码头上焦急等待的那个身影,薛凝感觉自己的心暖暖的,赶紧吩咐船家靠岸,急忙下船,扑进陆枭的怀中。
“夫君,是凝儿不好。不但让妹妹连夜逃到了扬州城,也没能劝得父亲改变心意,都是我的错,我真没用。”
陆枭脱下大氅,裹在她的身上。搓了搓她冻得麻木的脸颊,笑道:“本王自有打算。王妃连夜赶路辛苦,先去李宅歇息一晚。”
“好。”
得知发现大批人马匆匆出城前往李家的丝行仓库,陆枭那双深邃的眼睛冒着兴奋的光,道:终于鱼儿咬钩了。”
之后陆枭便出了李宅,前往城外的军营,打算今夜便抓住霍钰,一举击杀。
薛凝回了房中,觉得如今的自己很幸福,虽然父亲至今不曾原谅她,但她有疼爱她的夫君,以后还会属于他们有孩子。
但一想到孩子,薛凝便焦急难安,她和陆枭成婚已经半年了,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什么药方偏方都试过了,却都没用。
在卢州时,几乎每一处寺庙她都供奉了送子观音,定要一举得男。
如今来了扬州,听说霞光寺的香火灵验,她便对慧儿吩咐道:“明日一早,我想去霞山寺。”
次日,天还未亮,为了让菩萨看到自己心诚,薛凝便早早坐马车出发前往云霞寺。
但寻到半路,那李府的车夫道:“王妃,咱们好像被人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