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的放榜日,这一天茶肆酒楼中全都聚集着等待消息的学子。
他们饮酒作乐,以诗文会友,甚至在喝酒后挥毫泼墨当场提字作画,这是一场文人的盛宴。
在这天,各大酒楼中的老板都会十分豪爽,免费招待这些等待科举考试放榜的学子。
他们中间必定会有一人能高中状元,酒楼的老板便将那状元郎的字画装裱之后挂在大堂中,来年酒楼便能吸引更多进京赶考的学子前来捧场。
只听几声清脆的锣响,有人高声道:“放榜啰!放榜啰!”
酒楼中的集聚的学子们全都一哄而散,纷纷前往礼部的东墙之下看榜。
清竹和杜郎中也往人群中挤去,反复看了榜上的名单,确实自家主子的名次后,各自欢天喜地的前往自己主子的马车,给马车中的主人报喜。
杜郎中背着药箱上了马车,对自家公子说道:“分明张院士说公子有状元之才,没想到公子这次只考了个第三。”
赵文轩掀开车帘子,看向前面谢玉卿的马车,笑道:“这榜首应当是谢府的二公子吧?”
杜郎中叹了一口气,无奈叹道:“是啊,他又是第一,算上的这一次共拿了三个第一。”
赵文轩笑道:“那叫连中三元,我朝自开国以来,连中三元的也不过三人,可见谢玉卿的确有才。”
放榜后,街巷变得拥堵不堪,人群蜂拥而至,见到那挤过来的人群,杜郎中赶紧催促道:“公子,榜下捉婿的来了,咱们也快回府吧,省得公子被哪家的小姐相中,抢回去当了上门女婿。”
此前赵文轩和谢玉卿不下马车,而是派自家的下人去看榜,便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避免被哪家的人家瞧上,省了一些不必要的拉扯。
赵文轩放下车帘,捧茶在手中,面色苍白虚弱,但总算是浮起了一丝笑,“回去吧。”
杜郎中见他这般虚弱的模样,实在于心不忍,叹道:“当初公子为了那薛家二小姐的婚事竟遭了大人一顿毒打,如今这伤还没好,您考个第三名回去,只怕大人这回更不会放过您了!自从两日前,大人在凶宅中发现了三公子的尸体之后,性情越来越暴躁了。不如公子这几日便出去躲一阵罢!”
赵文轩冷笑道:“能往哪里躲?又能躲到何时?”
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他竟然需要躲。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他们赵家才有如此可笑的父子。
杜郎中道:“不若公子便去镇国将军府躲一阵吧?”
“不必了。大不了被打一顿,受些皮肉之苦罢了,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免得舅舅知道了替我担心。”
杜郎中叹了口气,公子虽看上去温和,但骨子里却极固执,一旦决定的事,怕是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在下为公子上药吧!”赵文轩褪下长衫,掀开里衣,露出后背那密密麻麻的鞭伤。
赵文轩突然道:“今夜的琼林宴听说陛下的几位公主都会来,这琼林宴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公主挑驸马的远亲宴了,替我准备一套寻常的旧衣,这风头便让给谢玉卿吧!”
“是。”
*
修养了十多天,肃王便在府里躲了十多天,这几日他闲得发慌,见宁王也并未前来找麻烦,他便想着找机会溜出府。
这一次,他选了十多个会武艺的好手随身护卫,特意换了一身普通低调的衣衫,便打算前往百花阁听取曲。
接二连三在兰桂坊遭遇意外,他是不敢再去了,怕再撞见宁王,也怕撞见乔装打扮的薛雁,他发现只要遇见薛家人便总没好事。
可府里的几个侍妾有实在寡淡无趣,他便想上百花阁寻新鲜找刺激。
马车从朱雀街前往永夜巷的百花阁,路上一切如常,肃王便放宽了心。
想到今日百花阁的特别节目是幽幽姑娘献舞,肃王便觉得心痒难耐,他特地寻了个离看台最近的位置坐下,又让人将二楼所有的客人清空了,还让杨宥备好了点心水果,侧卧在软塌之上欣赏花魁的绝美舞姿,好不快活。
突然他身后有个影子一晃而过,那日在薛家人藏身的小院中,肃王差点被宁王打死,想起那日的凄惨遭遇,他至今仍觉得心有余悸,惶惶不可终日,成日里疑神疑鬼,总觉得谁都要来害他。
此刻更是害怕一丝的风吹草动,他赶紧扭头问道:“是谁!”
杨宥四下查看,并没见到任何可疑之人,便摇头道:“没人。”
肃王正是因为担心自己会再次遭遇不测,他特地在二楼单独设坐,若是有人找上门来,以杨宥的身手定然能察觉危险,他好及时逃走。
他松了一口气,在盘中抓了一串从西域送来的葡萄,递给杨宥,“这是从西域快马加鞭送来的,你也尝尝看。”
可却并没有人接,他手里的葡萄落了空,脖颈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凉意,一把锋利锃亮的大刀已然横在他的脖子上,肃王吓得心惊胆战,心想若是他方才转头猛了些。这把大刀便已经割下了他的头颅,不禁浑身的寒毛倒竖,一阵凉意传遍全身。
只见一个身高九尺,长得强壮高大的男人夺过了他手中的葡萄,一口将那串葡萄咬了大半,狼吞虎咽,由衷感叹道:“真不错,这葡萄可真甜啊!不愧是贡品,这在寻常人家可吃不到。”
“你又是谁啊?”怎么随便一个人就敢刺杀皇子,他此刻差点崩溃了,为什么自己总是被人以命要挟。
而且行刺他的人武艺还如此高强,竟然能悄无声息便放倒跟随他的十几名高手。
“你到底想做什么?”肃王说话都在打颤。
直到一个蒙面男子出现,见到男子那双大而灵动的眼睛,肃王更崩溃了,见到薛雁,他便腹痛,脸疼,哪里都疼。
“薛二小姐,怎么又是你!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本王不放,本王知道你是六弟的人,本王再打你的主意啊!再说那日本王也并未侵犯你,本王什么也没捞着,还被六弟打了一顿,瞧着那月夜合欢已解,那你和六弟逍遥快活,不也得感激本王吗?”
薛雁见肃王说得难听,不禁直皱眉头,手里的折扇敲在肃王的脸侧。那里曾被宁王揍过,现在还隐隐作疼,如今被薛雁手里的折扇一敲,肃王便觉得脸又疼了。
薛雁冷笑道:“若是殿下没胆量怎么敢勾结北狄暗探去刺杀宁王呢?还有你对我下药的账还没算呢!”薛雁看向罗一刀,笑道:“辛苦罗大哥。”
罗一刀将剩下的葡萄全都塞到嘴里,大口咀嚼着。
他一把揪住肃王的领口,将他拖进了雅间之中。
肃王府有三百府兵,若是入王府杀人,根本就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甚至还会打草惊蛇。
薛雁整整在肃王府外守了十多天,又花钱请得各大青楼的花魁亲自上台演奏,还对肃王府放出消息,想将肃王引出来。她从三哥的好友那里雇了几个懂武的家丁护院,日夜蹲守在肃王府的门前。躲了十多年的肃王终于出了。
她赶紧将门关上,罗一刀便将肃王拖到桌案前,桌上早已准备了纸笔。
“只要肃王写下与北狄勾结,在宁王送林妃回北狄的途中曾多次派人刺杀,并交代和赵家勾结陷害薛家的全部经过,我便饶了你。”
肃王冷笑道:“薛二小姐是觉得本王很傻吗?”
罗一刀横了肃王一眼,满脸鄙夷:“瞧着也不像是个聪明的样子,堂堂皇子,皇帝亲封的王爷,竟然荒唐到去逛青楼。还留下这么大的弱点让人拿捏,你难道不傻吗?”
肃王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逛青楼可少了很多麻烦。”
“是啊,咱们这位肃王殿下素来好色,曾经因为好色惹出了许多麻烦,差点闹得无法收场,因醉酒后调戏了某位世家小姐,还差点毁人清白,便被那位小姐的父兄写折子参他,圣上大怒,差点废了他的双腿,那第三条腿也差点没保住。”薛雁接过话头,冷笑着看向肃王,“肃王殿下,不知我说的对吗?”
肃王支支吾吾不敢答,“唉,那天喝得太多了,没看清她是谁!”
他那时若知道那女子的身份,便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那样做。
从那以后,肃王再也不敢对高门贵女下手,便将目标瞄准了青楼,青楼中都是身世凄惨、孤苦无依的可怜人,只能任由他摆布,那些女子迫于权势不能反抗也就罢了,还要遭肃王荼毒,肃王强迫她们吃那种药,满足他变态的欲望。
甚至那些与他过夜的女子身上都被弄出了一身伤,他根本就是个禽兽,也根本就没把那些青楼女子当人看。
思及此,薛雁一把扛起罗一刀的大刀,用力刺进肃王面前的桌案上,肃王吓得心肝一颤,差点叫出声来,薛雁冷着脸道:“请写吧,肃王殿下。”
肃王吓得脸都白了,声音还打着颤儿,“你不敢杀我。你若杀了本王,你也活不成了。”
薛雁干脆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罗一刀也趁机将方才顺来的肃王的点心全都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薛雁将手里的茶盏放下,耐心解释道:“你说的没错,杀了肃王殿下,我也活不成了!不过我的家人被安上了毒杀皇子的罪名,若是不能证明我家人的清白,我们薛家所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我一样也是死。”她笑看着罗一刀道:“罗大哥,你们江湖上称我们这种人叫什么?”
罗一刀已经塞了满嘴的糕点,含糊不清的说道:“亡命之徒。”
“对,就是亡命之徒。肃王殿下,你觉得亡命之徒会怕死吗?”
肃王听了薛雁的话更觉得胆战心惊,心中更是绞尽脑汁,苦苦思索他该如何做才能吓到薛雁,让她知难而退,放了自己
薛雁冷笑着看他,指了指罗一刀,问道:“殿下可想知道他之前是做什么营生的?”
罗一刀眉毛一横,眼睛一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凶神恶煞,甚是吓人。
肃王吓得缩了缩脖子,摇了摇头。
薛雁手指轻敲着桌案,一字一句缓缓道来:“他曾是苏州一带海域横行的海盗,靠打劫船只,杀人掠夺为生。他手里的人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干他们这种营生的,头别在裤腰带上,他可是连死都不怕的,肃王殿下,磨蹭了半天,可以交代了吗?”
肃王拿起笔又放下,“本王若是写了那便是通敌,那也是谋逆叛国的死罪......”
肃王还没说完,便被罗一刀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将手里握着的一颗黑色药丸强行让他服下,罗一刀皱眉道:“磨磨蹭蹭的,太啰嗦,倒不如喂他服了这颗月夜合欢来的爽快。”
听到自己吃的是月夜合欢,肃王吓得脸色大变。让他更绝望的是罗一刀已经将他绑在柱子上,除了手能动,身体的其他部位都不能动,当然除了那个部位,不过服了药也由不得他自己。
他亲自喂那些妓女吃下这情药,深知服药之后,若得不到纾解,那会是怎样的放荡模样,可他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强行喂下这月夜合欢,受这情药的折磨。
薛雁诧异道:“罗大哥,这药从哪里来的。”
罗一刀只是冲她神秘一笑,道:“接下来肃王的事就交给小的,二小姐在屋内不方便。”
薛雁很快明白罗一刀的意思,这月夜合欢发作起来是什么模样,她最是清楚不过,待会那肃王发作起来,定是丑态毕露,有女子在屋内也确实不方便,于是薛雁关上了门,守在门外,只听屋内时而传出求饶声,时而传来呻吟,那声音不堪入耳,薛雁赶紧捂住耳朵。
不到一刻钟,罗一刀便将肃王的供词拿给薛雁,“请二小姐过目,这供词成不成?”
薛雁看了那供词,虽说字有些抖,想必是那药发作起来,甚是难受,手也握不稳笔,但胜在条理清晰。肃王按了手印,还戳盖了私印,自是抵赖不得。
原来是肃王为自己下了七日毒,再将下毒之事栽赃给了薛贵妃,加之薛贵妃身边的小太监指认贵妃在宁王回京后在兰桂坊制造命案,安排杀手刺杀宁王。而八皇子坠马后,身患残疾,薛贵妃一夜急白了头发,遭受打击后,变得神志失常,见到燕帝也是疯疯癫癫的,薛贵妃已经惹得燕帝不悦,又有赵贵妃首告,赵家在背后推波助澜,构陷薛贵妃和薛家。
虽然这供词中还有些疑点,比如肃王从哪里弄来这七日毒,还有薛贵妃身边的小太监竟敢告发主子,这背后肯定是受人指使。
不过她拿到肃王的供词,便足以证明薛家是被陷害的,另外肃王还供出他和萧炎勾结,联合东夷国刺杀宁王的经过。
有了肃王的供词,薛家上下可得救了,而肃王通敌卖国,勾结北狄,那谋逆叛国之罪,他也算是坐实了。
只听屋内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和求饶声,罗一刀问道:“二小姐,这肃王该如何处置?”
薛雁道:“搜了他身上的银子,替他松绑,放他走。但不许他的护卫跟着。
“难道就这样轻易放过肃王吗?”
薛雁笑道:“当然不是啊!”
罗一刀搜了肃王身上的银子,便放了他。
走出百花阁,薛雁便指着不远处的茶摊,对罗一刀道:“罗大哥,咱们去那边坐坐有好戏看。”
店家为了薛雁倒了两杯茶,薛雁端起茶盏,看向百花阁的方向,只听一声尖叫声传来,阁里的姑娘们都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跑了出去。只见一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从百花阁里跑出来,那人面色通红,似发情的野狗,见到姑娘就扑,那般疯狂可怕的的模样,看上去极为吓人,而他因为没有银子,便被百花阁的管事拿棍棒赶了出去。
那人便跑到街上,见到女子就扑,甚至解开衣衫袒胸/露乳,众人见到他都远远避开,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疯子变态。
薛雁捂住眼睛,不去看那袒露衣衫的肃王,“啧,我的眼睛。”
又对罗一刀道:“劳烦罗大哥去报官罢?莫要真的祸害了那些姑娘们。”
“好。”
没一会儿,巡逻的锦衣卫便将那自称是肃王的疯子给带走了。
薛雁这才心满意足的笑道:“罗大哥,咱们也可以走了。不过方才的药是宁王给你的吧?”
罗一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二小姐果然聪慧,都猜出来了。”
薛雁笑道:“不仅仅是那药,还有肃王守在外面的那些武艺高强的好手,应该也是辛荣放倒的吧!
罗一刀心中感叹,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二小姐。
薛雁想过肃王在宫里有赵妃撑腰,在朝堂上还有赵尚书的支持,若是他一口咬定是被宁王屈打成招,在陛下面前矢口否认,皇帝素来忌惮宁王,难免会对宁王有所怀疑,说不定还会因此轻易放过肃王,可如此肃王的丑态已经人尽皆知,还曾在青楼闹出了人命。为了皇室的颜面,只怕陛下便不会再保肃王。
只要陛下动了杀心,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保住肃王。
罗一刀问道:“二小姐拿到了肃王供词,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若是呈交京兆府,甚至是三司,只怕赵谦的党羽会想尽办法去阻拦,甚至毁了这供词,薛雁思来想去,发现只有一种办法,那便是告御状。
可进宫可不容易,告御状就更难了。
正当她为进宫犯难之时,却见到谢府的马车,她曾在谢府住过一段时间,知道这是谢玉卿的马车,心想只怕又要费心应对,便对罗一刀道:“罗大哥快走,咱们想办法避开二表哥的马车。”
罗一刀正要架马车离开之时,却见宁王府的马车也朝百花阁驶来,只见薛凝打起帘子,冲薛雁笑道:“妹妹,好巧能在这里遇见你。”
薛雁无奈苦笑,若是姐姐见到谢玉卿来找她,难免又要多想,于是她便用折扇挡住脸,撩袍进了薛凝的马车,想以此避开谢玉卿。
而等到罗一刀谢玉卿打发走后,她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薛凝也顺着她的目光往外望去,“妹妹在看什么呢?”
薛雁笑道:“没什么?只是刚才的那个人长得有点像卢州一位故人,不过仔细一看发现是自己看错了。姐姐是来找我的吗?”
薛凝捂嘴一笑,“妹妹这身打扮,瞧这扇子看上去有模有样的,倒像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只不过现在已经入冬了,谁家的郎君还拿着扇子!”
薛雁看着手中的扇子,愣了愣,也跟着笑了起来,才几天未见,她发现今日的薛凝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眼角眉梢都凝着笑意,与那日在玉龙寺痴站了一夜,面色憔悴的那个人简直判若两人。
“今日见姐姐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似乎有什么喜事?”
薛凝笑道:“也没什么,昨夜你姐夫他跟我说,这些年他征战在外,对家里的人难免会有所疏忽,让我学着管家记账。”
见薛雁脸色微变,看上去神色有些落寞,她握住薛雁的手,笑道:“从前是我任性妄为,差点错失了一切,如今他愿意同我好好过日子,我自是心中欢喜。”
薛雁笑道:“这时姐姐和王爷之间的事,姐姐不该来找我。”
可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胸口闷闷的,马车中烧着碳,她觉得闷热,觉得透不过气来,心想下雪天天气寒冷,却不似在车里那般憋闷难受。
她只想赶紧出马车去透透气。
薛凝拉着她的手,显得同她十分亲近,笑道:“今日陛下宴邀此次高中的才子赴宴,今夜琼林宴上那些才子们必定大展才学,柔妃娘娘宣我入宫,我初次赴宴,便央柔妃娘娘准你也一同前去,今夜你若有看对眼的,我便请柔妃娘娘做主为你指婚……”
薛雁将手从薛凝的手中抽离,“我不想成婚。但只等救出家人,我便会离开京城。”
她心想难道姐姐仍然疑心她和霍钰暗中来往,这才如此着急为她许门亲事吗?
她要告御状,那此次入宫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好,我随姐姐一道进宫。”
马车驶向宫门,因还未到开宴的时辰,薛凝便引着薛雁前往柔妃的承恩宫,柔妃拉着薛凝说了好一会话,知道宫人催促圣上已经到了,请柔妃入席。
直到辛荣来请薛凝前去,说是宁王来找她。薛凝跟着辛荣去见霍钰。
霍钰坐在马车里,见薛凝前来,睁开眼,轻扫了一眼薛凝,怒道:“给本王将那个怂恿主子、欺上瞒下的贱婢带上来。”
辛荣一把扣住了慧儿,不顾她的哭喊将她拖拽上前。慧儿吓坏了,吓得跪在地上,啼哭不止,不停地求霍钰求薛凝饶了自己。
薛凝见霍钰突然发难,也惊骇不止,还以为自己所做之事已经暴露,吓出了身冷汗。
“你可知错!”
慧儿看向薛凝,怯生生的道:“奴婢不敢!奴婢是冤枉的。”
“拖出去乱棍打死。”
薛凝赶紧跪在地上为慧儿求情,“求王爷放了她,慧儿对妾身忠心耿耿,她不会害妾身,更不会害王爷的!”
霍钰只说了一个字,“打!”
辛荣将慧儿按在地上,棍棒已经落到了慧儿的身上。
随着那哭喊声越来越小,慧儿被打得浑身都是血,也越来越虚弱了。
“王爷到底要如何才能放了她?”
霍钰将一个香袋扔给薛凝,“本王身边绝不能留一个处心积虑谋害本王之人。”
薛凝看到那香袋,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良久才道:“王爷是要我签下和离书?主动离开王府?”
*
琼林宴是才子们展示自己的最好的机会,谢玉卿是状元郎,自是全场的焦点,他早已准备好了几首拿手的诗文,想着待会大展身手,给燕帝留下深刻的印象,除了为官,他也一直有个心愿,今日打算以诗文得了奖赏后,再顺势提出,求圣上应允。
而坐在末席的赵文轩则很低调,仿佛一副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模样,只是在见到薛雁入席之时,看了她一眼,再低头饮酒。
而薛雁也很是愧疚,毕竟在大婚当天被霍钰抢亲,让他丢了颜面,而她这几日忙着替家人洗清冤屈,也来不及对他解释,便想着找机会见他一面,同他道歉解释。
等到皇子公主们和众学子对皇帝行叩拜大礼,山呼万岁之时,宁王霍钰这才迈进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