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几声鸡鸣声传来,薛雁缓缓睁开眼睛,却见自己正处在一间干净陌生的房中,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字,仅有一个“禅”字。
又隐约听到一阵诵经声和敲木鱼的声音传来,她便知自己此刻正在玉龙寺的禅房中。
而方才她听到的鸡叫声应该是寺中的和尚围了院子种了菜,还养了几只鸡。
她下了床,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深深吸气,晨间空气清新,尤其是在山中,青草夹杂着泥土的气息传来,更觉清新自然。
可双腿还在打着颤儿。她想起昨夜被霍钰抱在香案上,跪在她的面前,想起那羞人的一幕,她顿时又羞又臊。
她原以为只有女子为男子疏解。
她想起蒲团之上润湿的几块,脸又红了个透。
她早就听肃王说过,中了那月夜合欢后,必定要与男子交/合,倘若得不到疏解,必定伤及性命。
虽说霍钰昨夜帮她,但也是在救命。
但霍钰终究和她身份有别,昨夜之事已然荒唐,更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他。
薛雁心想等她救出家人,便离开京城,去一个宁王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见他。
但当她醒来,这禅房中只她一人,霍钰已然离去,只见桌案的净瓶底下压着一张字条。
那字条上写着:昨夜之事是本王情不自禁,昨夜本王冒犯了雁儿,日后必定补全所有礼数。
薛雁不太明白他说补全礼数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眼下有更紧要之事,
只有拿到肃王的供词才能证明薛家是被肃王和赵家陷害的。
家人已经被送回刑部大牢中,暂且平安无事,但肃王和赵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薛家人一日没被救出来,她便始终忧心不已。
不过要如何对付肃王,她也已经有了主意。
她轻揉着酸软的腿,脑中又浮现出昨夜的荒唐事,那月夜合欢实在厉害,她已经数不清到底发作了几次。
他又帮了她几次。
只是那种感觉太强烈了,强烈到她的腿现在还颤抖不已。
她尽量让自己集中精力不再去胡思乱想。
但她不能找宁王借人,否则便成了宁王威逼肃王招供,成了屈打皇子,如此不但不利于薛家人洗清冤屈,反而还会让薛家牵扯到皇子之间的争斗。
对救出薛家更加百害无益。
她想着去雇一些身手不凡的人前来当帮手,助她拿到证据。
她走出禅房,便让福宝准备马车下山。
昨夜一场大雪,山中比京城冷了许多,冰冷的空气中透着刺骨的寒凉。
薛凝原本要去找薛雁,可却被宁王临时叫回了王府,这一路上,她的心中忐忑不安,心想难道宁王真的要写休书让她离开,还是要同她提和离,她不愿离开王府,可她究竟要如何应对。
马车终于在王府门前,慧儿提醒薛凝,“王妃,已经到了。”
薛凝怔愣了一瞬,这才下了马车。
周全正忙碌着,手里拿着干净的换洗衣裳,匆匆前往书房。
见周全手中的绣着祥云纹的墨色锦袍,薛凝心想那应该是宁王的衣袍。
薛凝问道:“是王爷回来了吗?”
周全见到薛凝,赶紧躬身行礼,“老奴见过王妃。”
“周公公这是?”
周全笑道:“王爷正在沐浴,老奴正要给王爷拿换洗的衣物。王爷这一路从青城山风尘仆仆赶回京中,来不及歇息,现下沐浴放放松。”
慧儿心思活络,赶紧低声提醒薛凝道:“王妃,您的机会来了。”
慧儿心想这是薛凝和薛雁换回后,她第一次见到宁王,现下又遇到这般好的机会,可一定要把握住了。
可薛凝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宁王送林妃前往北狄,她在王府还能应对,但当她面对宁王时,心中有一种本能的害怕,想起宁王那张冷沉的笑,不禁开始担忧起来,“可我还没准备好。”
慧儿心急如焚,“机不可失,若是王妃再不把握机会,将来怕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想想月妃娘娘的话,但若您能得到宁王的喜欢,那便不必离开王府了。”
薛凝想到月妃的话,心想自己一定不能被赶出王府。
对周全说道:“劳烦周公公将王爷的衣裳给本宫,本宫亲自给王爷送去。”
周全迟疑道:“可是……”
慧儿打断了周全的话,“王妃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王爷多日未归,王妃日夜担心王爷的安危,如今王爷王妃好不容易能团聚,难道周公公还想阻拦不成!”
“老奴并无此意。”周全笑着将衣裳递给薛凝,“如此便有劳王妃给殿下送去。”
*
自从霍钰知道薛氏姐妹已经换人,便又让人将被褥从寝房搬出,搬进了书房。
昨夜他虽说替薛雁解了那月夜合欢,可也被薛雁撩拨得欲罢不能。
后来,直到她累得睡着了。那小女子倒是睡着熟,他可是一夜难熬,回府便泡在凉水里。
却还是觉得心里像是憋了一团火,差点没将自己憋死。
他弄脏了猥裤,便又让人换了一桶水,如此才算彻底将欲/火压下去。
想起昨夜她在怀中那黏人的模样,在耳畔娇吟,轻唤王爷,他靠在浴桶的边缘闭目反复回味昨夜的情景,嘴角缓缓勾着笑。
直到屋内传来了脚步声,霍钰对屏风外的那人说道:“放下吧!”
可一想起她那般诱人妩媚的模样,他的体内又涌起了一阵热潮。
他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桶冷水澡又白洗了。
可那人不断没听从他的命令出去,反而还往里走,周全知道他的习惯,他常年在军营和将士们同吃同睡,不习惯被人服侍,尤其是沐浴时更不喜有人在,此刻他却见周全送了衣却还不走,已是心中不满,神色不耐道:“本王说了,放下衣裳,你可以下去了。”
眼见着自己要被赶出去了,薛凝心想慧儿说得没错,若是无法把握机会,自己怕是只能面临着被赶出王府的结局,于是薛凝硬着头皮上前,走进屏风中,轻声地道:“王爷,妾身给王爷送衣!啊——”
只听一阵水声传来,霍钰已经飞快出了浴桶,同时扣住了她的脖颈。
见是薛凝,霍钰赶紧松开她,皱眉道:“怎会是你?”
薛凝吓得脸色惨白,见他身上的里衣已经湿透,脚底滴了一滩水渍,她的内心惊骇万分,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险些站不住。
她张了张嘴,半响才发出声音,“妾身是想问问王爷,可需要人服侍?”
她这是在自荐枕席吗?
说完她却羞得脸都红透了,一股浓重的羞耻感窜上心头。
“本王不喜被人伺候。放下罢。”
薛凝双手颤抖着将衣裳放下,搓着衣角,觉得与宁王呆在一处甚是煎熬。
她不禁在想,薛雁是如何做到不怕他的。
见他一副不耐烦冷漠面孔,她便觉得腿脚发软,喉咙倒是堵塞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她都已经将姿态放得这样低,可宁王却冷哼了一声,道:“周全倒是圆滑!倒让你进来了。”
见他眉眼间满是厌恶之意,薛凝瞬间红了眼眶,眼泪已经含在眼眶中。
“出去。”霍钰厉声道。他飞快穿上那墨色锦袍。
薛凝感到委屈屈辱,她如此低声下气,放下身断主动去服侍他,可没想到却只得到他如此冷漠的对待,甚至宁王看她的眼神厌恶至极,就像是在看那些自甘堕落爬了主子床榻的低贱婢女。
薛凝强忍着不虞和恐惧,颤声道:“若是王爷没什么吩咐的话,那妾身便先退下了。”
不等宁王说话,她便狼狈而逃。
还未走出书房,那道清冷的声音传来,“等一下。”
薛凝脚下的动作虽停了,可腿却抖得不成样子,腿也不敢往前迈了。
心里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宁王方才已经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厌恶,却为何又叫住了她。
总不至于是为了让她留下来伺候吧?
她紧张得手足无措。
直到霍钰换了衣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见她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身体也颤抖个不停。
“你很怕本王吗?”
薛凝声音颤个不停,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腿一颤,便跪在地上,“妾身不敢。”
霍钰看了她一眼,又道:“当初你是不愿嫁本王的吧?”
薛凝的心猛地一阵狂跳,手已经紧紧攥住了裙摆,“殿下英武不凡,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妾……妾身自是仰慕殿下的。“
“坐。”
薛凝只得照做,坐在椅子上。
“本王不喜欢有人对本王说谎。”
薛凝脸一红,赶紧改口,“妾身只是不习惯,不过妾身和王爷是陛下赐婚,往后妾身定会尽心尽力服侍王爷,绝不敢有任何松懈怠慢。”
说完,薛凝怯生生的抬头,也努力克制心里的害怕。
她故意在霍钰面前提出是陛下赐婚,便是为了提醒霍钰,定下这门亲事的是皇上,便是宁王要休妻,也要掂量掂量皇上曾经赐婚的圣旨。
霍钰如何不知薛凝的用意,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薛凝,心思竟然不简单。
他冷冷一笑,“倒也不必如此勉强。”
又看着她道:“听说你在府中设宴招待嫔妃的家眷?”
薛凝吓得跌跪在地上,赶紧磕头请罪,“宁王殿下恕罪,妾身只是想救出自己的家人,想着请娘娘们为妾身家人说说话,让妾身能有机会在圣上面前说上话,求一道为家人保平安的旨意。”
霍钰冷笑道:“当真如此吗?”
薛凝吓得心肝一颤,“妾身不敢欺瞒殿下。”
“你当真从未欺瞒过本王?”
薛凝垂眸不敢看那双冷眸,低头避开那道似要洞穿人心的目光。
“妾身不敢。”
霍钰手指轻敲着桌面,看向薛凝,冷冷开口,“那本王问你,既然你从不曾欺瞒本王,那先前替你入王府的,扮成你的又是何人?”
“可不要说是你自己。本王去谢府一查便知。”
薛凝吓得浑身发颤,再次跪倒在地上,面色惨白,急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不知自己是该承认还是应该闭口否认到底。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之时,霍钰却开口了,“既然你并非真的要嫁本王,本王也并非真的想娶你,你钟情谢玉卿,本王也有心仪之人。今日本王便写下这和离书,放你自由。”
和离?放她自由?那一刻,她听到霍钰说出和离,她感觉天都要塌了,果然如月妃所说,他要将自己赶走。
“不,我不和离。”
原本薛凝怕的要死,可听说霍钰要同自己和离,她将要被赶出王府,今后都要忍受旁人或怜悯、鄙夷或轻蔑的目光,薛凝便豁出去了,也顾不得违逆宁王的意思。
霍钰看了薛凝一眼,目光冷厉,似凛冽的寒冰,“难道当初不是你不愿入王府,去和自己的亲妹妹换亲了,不是吗?你当初为了去谢府去照顾谢玉卿。竟将薛雁推出来顶替你,那时你可知自己已经嫁人?可又真的在乎你宁王妃的身份?薛凝,你这是欺君!”
薛凝吓得面色煞白,浑身发抖,跪伏在地。
“你当初执意要和薛雁换亲之时,哪在乎欺君会有什么后果,既然你本就不愿嫁入王府,本王给你和离书,是给你体面,如若不然,你该知道本王的手段。”
“而你结交那些妃嫔的家眷,也并非是想救你的家人,而是想着如何才留在王府,若非如此,你为何迟迟不对宫里的那些娘娘们提出你想救薛家人?”
薛凝无法辩解,脸色煞白,浑身冰冷,感觉如坠冰窖,只见霍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讽笑,“你不肯和离,是你舍不得宁王妃的身份?舍不得眼前的荣华富贵?”
霍钰这番话说的极其刻薄,言语充满讥讽和厌恶,耐心也被耗尽了。
“签下这和离书,本王会顾全你的脸面,会将京郊的梨香别院,还有京城的钱庄和铺子都交给你,可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却迟迟不去接霍钰手里的和离书,用力掐着掌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被赶出王府,要走也是她主动离开,而不是被霍钰逼着离开。
于是她对霍钰道:“请殿下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可以吗?”
“好,本王答应你。”
*
福宝套了马车,薛雁正打算坐上马车下山,却看见了嘴唇冻得乌紫,神色憔悴的薛凝,眼底两团淡青色,似在雪地里站了许久。
“姐姐,快请进屋,外头天冷,还是进屋喝杯茶暖暖身子。”
薛雁赶紧将薛凝请进了禅房,为她倒了一盏热茶,递到她的手上。
薛凝捧在嘴边轻抿了一口,而后放下了茶盏,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突然变了脸色,厉声说道:“妹妹可是在怨我?怨我先前和妹妹换亲?”
薛雁摇了摇头,当初虽然是姐姐求她换亲,可当初她也是被谢玉卿所伤,心灰意冷之下答应和她换的。
“那你可是怪我在你从苏州回京后却迟迟不肯同你换回?”
薛雁仍是摇头,“我知那时姐姐病了,我不怪姐姐。”
薛凝的手紧握成拳,脸上似染上了几分怒气,“既然妹妹不怨我,又为却要报复我?”
见薛凝动了怒,薛雁惊讶道:“姐姐误会了,报复一事又从何说起呢?”
薛凝压抑着心里的怒火,“既然妹妹不想报复我,那为何在同我换回之后却仍然还和宁王有来往!难道妹妹的所为,不是为了气我报复我吗?”
薛雁抿了抿唇,微微蹙眉,道:“我从未想过要报复姐姐。”
她也有想过想着借着和赵文轩成婚的机会和家人离开京城。可没想到霍钰竟然不管不顾去赵府抢亲。
薛凝委实心中愤怒不已,却装作无事,说道:“说实话,那时我的确有些恼你,那时我只是不敢相信二表哥变了心,不敢相信他竟然喜欢上了你。”
薛雁无可奈何一笑,没想到谢玉卿让姐姐心生芥蒂。
“二表哥未必就喜欢了我,而且我早在当初决定同姐姐换亲时,便已经放下了。”
薛凝却突然握住了薛雁的手,急切的道:“从前是我对你多有亏欠,沉迷在赐婚的痛苦之中,执着于和二表哥的过往,如今才知是自己大错特错。但我想问妹妹一句话,妹妹还请如实回答。这件事对姐姐很重要。”
薛雁道:“姐姐请说。”
“妹妹可是对你的姐夫生了情?这才忍不住在我们换回后仍然忍不住想见他?”
薛凝强压着心里的厌恶,继续道:“就当是做姐姐的求你,你能答应姐姐,今后不要再见他了,好吗?”
“姐姐也知道你们在王府朝夕相处,对他有了好感,可宁王毕竟是你的姐夫,若你真的喜欢他,姐姐也不能让王爷将你纳入王府。此举罔顾人伦,会遭世人耻笑。此事事关薛家的名声,事关你的声誉,难道你想让全京城都看我们薛家的笑话,难道让自己的亲姐姐在全京城的贵女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吗?”
薛凝说出这番话是满脸怨恨,已是言辞犀利,极为刻薄。
她抓住薛雁的手,急切道:“姐姐可以相信你吧!”
既然说服不了宁王,便来劝说薛雁放弃。
她这个妹妹一向重承诺,只要答应的事便一定会做到。只要薛雁肯答应不再见宁王,宁王的付出得不到回应,便也只能放弃。
直到薛家出事,她再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而谢玉卿也对她日渐冷淡,要是再没了宁王妃的这一层身份,被赶出宁王府,她便真的一无所有了,她又想起那日她在明月宫听到月妃说的那番话。
她一定不能被休弃,不能被赶出王府。
直到她得到了薛雁的答复。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禅房。
出了玉龙寺,她坐上回府的马车。
慧儿也道:“恭喜王妃!如今只要劝住了二小姐,宁王殿下便是一头热。宁王殿下如此尊贵身份,必定不会低声下气去恳求,到时候只需王妃对王爷稍微服软,将宁王殿下的心再夺回来。便无人能撼动您的王妃之位。”
“真的要这样吗?”她害怕宁王,尤其是面对他那张冷脸,想起他被称为玉面阎王,那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让人心生畏惧。
单单劝说薛雁还不够,她该为自己找个靠山,即便和宁王和离,她也要风风光光出王府。
刚回王府,有个小宫女送赏赐前来。
来的是承恩宫的一名小宫女,还带来了柔妃的赏赐,那赏赐无非就是一些绫罗绸缎,一些好看的珠花,薛凝也没见得有多稀罕。
可那小宫女说道:“娘娘很喜欢宁王妃制的香,今日承恩宫采摘了不少新鲜的花瓣,柔妃娘娘想问问宁王妃今日是否得空?想请王妃入宫为娘娘制香。”
薛凝心想这机会来了,若是柔妃成为她的靠山,即便真的与宁王和离,她也不至于灰头土脸被赶出王府。
一个时辰后,她随着那小宫女去往承恩宫见柔妃。
偌大的宫殿里,柔妃正盖着绒毯,歪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寝宫里的炭火很足,一进宫门,一股热浪袭来,薛凝从外头寒冷的雪天进了这间宫殿,感到极不适应,宫里太热,她热得直冒汗。
柔妃见薛凝前来,欢喜得下了榻,对薛凝道:“宫里太热,不适应吧?”
她上前要为薛凝解下她身后的狐毛披风,薛凝觉得受宠若惊,赶紧退了一步,恭敬地道:“还是让妾身自己来吧!”
柔妃却是柔媚一笑,仍是替她解下斗篷,拉着她坐到镜前,“你不是喜欢这落樱妆吗?那本宫亲自为你画。”
说完,柔妃手指握笔,蘸了盒中的胭脂,仔细在她的眉心和眼角描樱花的花瓣。笑看着镜中的薛凝,“好看吗?”
薛凝点头,“娘娘真好看。”
柔妃的手握住她的肩膀,从镜中看着她,“本宫见你有些闷闷不乐,面带愁容,可是有什么心思?”
薛凝原本想要对柔妃倾吐心思,可又想着毕竟她和柔妃才见了两次,这些话也不便对柔妃提及,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只是客气说道:“谢娘娘关心,妾身不敢劳烦娘娘,不知娘娘想制什么香。”
柔妃却道:“制香的事不急。”
只见她轻轻摆弄着腰间的那个小巧的香袋,薛凝闻到从香袋中飘出的阵阵幽香,她突然变了脸色,对柔妃道:“可否劳烦娘娘将香袋取下给妾身看看。”
柔妃将香袋取下,交给薛凝,薛凝闻了这香觉得不太对,便问道:“这并非普通的冷梅香,而是混入了一种其他的香料。”
柔妃惊讶道:“那是什么?”
薛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但事关娘娘,所用的每一件物品还需谨慎检查为好。”
“你说的在理。”柔妃让人将为承恩宫制香的宫女凝香唤到跟前。
薛凝将香袋交给凝香,问道:“你是想制冷梅香吧,但里面应是混入了一种草药。我虽不知是什么,但请你仔细检查,娘娘畏寒怕冷,只怕这来历不明的草药会对娘娘的身体有害。”
凝香将香袋放在鼻尖轻嗅,突然变了脸色,跪在柔妃的面前磕头请罪,“奴婢该死,奴婢不小心将致幻的草药和制香的香草混在一起,请娘娘责罚!”
顿时,承恩宫所有的宫女都吓得跪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无防,你也不是故意的,起来吧。”
柔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她将凝香搀扶起身,问道:“若是误用此香,会有什么后果?”
“应是会暂时丧失神志,会产生幻觉。”
柔妃又问道:“那会于身体有碍吗?”
凝香道:“于身体无碍。”
柔妃留薛凝在宫里用了晚膳,又让赏了她一些保养肌肤的香膏,便让人送她出宫,并嘱咐她时常进宫来坐坐。
等薛凝走后,柔妃则登上了摘星楼,站在楼顶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望着天上盘旋的猎鹰,对身旁的凝香道:“阿衡回来了,喂它吃些肉吧!”
凝香便对身后的两个侍卫道:“将她带上来。”
两个侍卫推着红拂上前,凝香将盛着肉的托盘交给红拂,“今日便由你去喂猎鹰。”
红拂脸色惨白,吓得跌跪在地上:“求娘娘饶奴婢性命。娘娘,奴婢真的知错了。”
凝香冷笑道:“那日在梅林中,你畏手畏脚,胆小莽撞,险些坏了娘娘的大事,让你去喂猎鹰,可太便宜你了,难道你是想为娘娘练药吗?”
听到“练药”两个字,凝香惊骇欲死,因为那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她颤抖着端着托盘上前,那猎鹰吃完了盘中的肉,便朝着红拂扑去,只听一声声惨叫声传来,红拂渐渐气竭。
柔妃看着雪地里那被琢去双眼,坠楼而死的红拂,鲜血从她的身下蔓延开来,比起那梅林中初绽的梅花还要绚烂鲜红。
见柔妃的眼神一直看向那出宫的马车,凝香上前道:“宁王妃真的会对宁王用那失魂草吗?奴婢见她胆怯,只怕无法助娘娘成事。”
柔妃把玩着手里的香袋,“她性子虽软弱,但自尊心却强,未必就肯心甘情愿离开王府,她虽成事不足,但可利用。让赵尚宫再推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