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被斩断的那一刻,薛雁呆住了,她怔怔看着一片火光中,宁王手握长剑飞身而下,他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宛若天神下凡。
薛雁眼眸中印出烈焰之光,随着那颀长身影落在她的身边,那微微缩紧的眼眸中溢出了一层晶莹泪花。
在岛上的一日一夜像是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她为了不被那些海盗发现她女子的身份,时刻提心吊胆,不敢有半点松懈。
薛燃和秦宓都落在那些海盗的手里,他们还指望着她救出去,她必须坚强,不能退缩。但她在面对那些杀人如麻的海盗时也会害怕,她也盼着救兵能及时赶到。
如今霍钰终于来了,她时刻绷紧的心弦也终于得以松懈。
她激动的朝霍钰跑过去,见他对自己张开双臂,她主动投入霍钰的怀抱。
这一刻她忘了自己是薛雁,忘了宁王是她的姐夫。只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唯一能让她依靠信任之人。
欣喜、惊惧、委屈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处,她终于哭了起来,眉眼含嗔,“我方才差点撑不住了,王爷怎么才来了!”
霍钰见她这般红着眼睛,语气带着责备,但更多是对他的依赖,他爱极了她这般模样,温柔说道:“是本王的错,任王妃责罚打骂。”
薛雁毫不客气,一拳捶在霍钰的胸口,却被他捉住,“本王皮糙肉厚,没的伤了王妃的手。”
他俯身去亲吻她的唇,亲吻她美丽的眼睛,将她脸颊上的泪水都亲吻的干净,“凝儿,你先和他们离开,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
霍钰的那一声“凝儿”突然让薛雁彻底清醒,提醒着她是薛雁而不是薛凝,宁王是姐姐的夫君,待到回京,十日已过,她需和姐姐换回。
再说倘若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宁王发现自己骗了他,必定恨死了她。
思及此,她垂眸敛去眼底失落的情绪,“王爷一切小心。”
霍钰却对罗一刀吩咐道:“开船,先带王妃他们先走。”
“老子这飞鹰寨,岂是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武文才话音未落,霍钰一个眼神看过来,犀利的眼神中带着一股浓郁的杀气,武文才瞬间觉得脖颈发凉,当了十多年的海盗,执掌飞鹰寨多年,他从未见过这般可怕的眼神,就好像那眼神能杀人。
手下的人说道:“大当家,方才他自称是王爷,咱们若是得罪皇亲国戚,可就再也没有安生日子了。”
阿猛冷哼一声道:“你懂什么,就算他是王爷,但若是放走了他,等到他带兵前来,咱们便有安宁日子了?大当家,咱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他,便不会有人知道这位王爷曾上过岛。”
武文才点头,“对,咱们既然当了海盗,哪天不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贪生怕死,畏首畏尾又算什么!不管他是王爷还是天王老子,他烧了咱们的船,断老子活路,老子也不会放过他。”
没了船,再想离开这座岛又谈何容易,若等到再伐木搭船离开,也非一日之功。
若是官府带兵来围,他们便是死路一条,因此武文才今日无论如何都不打算放过霍钰。
更何况他舍不得那两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也不能放他们任何人离岛。至于那两个小娘子,老子都娶了来当压寨夫人。
霍钰却冷笑道:“敢拦本王,简直笑话。敢觊觎本王的女人,找死!”
武文才冷笑了一声,对阿猛吩咐道:“去通知海上巡逻的兄弟们靠岸。”
随着一支响箭射向天空,海盗们纷纷吹响着手里的海螺,这是他们海盗间传讯的方式。
突然,霍钰持剑飞身而上,飞速刺向武文才,那剑实在太快,一道疾风迎面而来,剑气逼人,武文才躲避不及,那柄乌黑的利剑就要穿喉而过,武文才顿觉一阵凉意传遍全身,吓得心脏都快要停止了跳动。
情急之下,他随手抓过身旁的一名手下,那柄乌黑的剑便直接刺穿了那名海盗的胸膛。
那名海盗被一击毙命。
而武文才吓得腿一软,跌倒在地上,待他回过神来,往自己的脖颈处摸去,手上全都是鲜红血迹,倘若他再慢得片刻,被刺死的便是他了。
阿猛赶紧将武文才搀扶起身,问道:“大当家没事吧?”
武文才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已是满头冷汗。
“大当家,让我来对付他。”
武文才这才稍稍松一口气,阿猛在海盗中的武艺最高,有他出手拖住霍钰,而自己则在旁偷袭,这样一来,胜算便更大。
阿猛赶紧挥刀抵挡霍钰的快剑,勉强接住霍钰的剑。
武文才便趁阿猛与霍钰打斗时,趁机放暗箭。
见阿猛手中的双刀竟然能接住霍钰的剑,薛雁也颇感吃惊,没想到飞鹰寨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但她发现宁王竟然是独自一人上岛的。
方才她以为是宁王的手下烧毁了船只,可宁王同那些海盗打了半天,见这宽广荒凉的海岛并不见宁王的人前来支援,这才知他竟是独自前来。
也对,这次前往苏州,随行之人只有辛荣和几个手下,而这些海盗如此厉害,那昨夜辛荣助她脱险,应是受了伤,这才无法前往。
就连武艺高强的辛荣都受了伤,那宁王身边就更加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宁王如今的处境很危险。
而宁王烧毁船只只为了让她先离开,海盗没了船,自然便不能再追她。
此番前来营救,他却并未给自己留活路,但他们若是先走,宁王没了船,他要如何才能离开,固然宁王武艺高强,那也防不住武文才暗箭偷袭啊。
只见眼前一道剑光闪过,那些妄想靠近霍钰的海盗全都命丧他的剑下,只见他周身带着一股强大的杀气,薛雁从未见过这般的霍钰,仿佛不把人命当回事,就像是砍瓜切菜,就像那些海盗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那把绽着森冷寒光的剑更像是嗜血的怪兽,割开那些人的脖子,饮尽了鲜血,黑沉的冷光伴随着染了鲜血的妖异红光。
而霍钰也好似不要命一般,用最快最凶狠的打法,一人对付岛上的围攻他的百余名海盗。
但同时,他还要应付阿猛手中那诡谲的双刀,眼见着那把弯刀离霍钰的侧腰和后背只有一寸的距离,霍钰便要被弯刀割伤,霍钰赶紧跃至半空,身侧躲过,但武文才却趁机放箭,利箭割破了霍钰的衣袖,将他的手臂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很快渗出。
见场面凶险,霍钰也受了伤,薛雁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因霍钰要同时躲避武文才放的暗箭,还要应付阿猛手中的那诡异双刀,不得已由进攻改为防守。
薛雁不禁大骂一句无耻。
武文才武艺虽然不如阿猛,但箭法却精准,加之其他海盗轮番进攻,即便霍钰再能打,终究会受重伤。
薛雁对罗一刀和长兄薛燃道:“你们先走,我去想办法助宁王。”
秦宓见霍钰的情势十分凶险,便急切问道:“宁王妃可有什么办法能救出子苏?”
那日在莲花山,秦宓见到霍钰便将他认做已故的先太子,可如今她竟再次将霍钰认错,见她眼神炙热,眼中情意绵绵,薛雁觉得秦宓有些奇怪。
但薛雁担心霍钰的安危,也没空去想这其中的缘由。
而薛燃见秦宓似乎对宁王生了情,心中极为不满,宁王是他的妹夫,秦宓竟也觊觎宁王,他得为妹妹出头,趁早让秦宓断了歪心思。
“宁王如何,自有宁王妃去关心,我妹妹都没说话,怎轮到你来关心!”
秦宓怔怔地看着薛燃,突然低下头,落下泪来。
薛燃恼怒非常,“你哭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难道是我欺负你了?”
这种人满腹心机的女人就该无情拆穿她,定逼出她的原形,使她无法再伪装。
薛雁见兄长总是和秦宓争锋相对,便劝道:“长兄,你也少说几句。我去帮宁王,秦娘子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薛燃还要再劝,薛雁却卷了裙子跳下船,回头对罗一刀笑道:“罗大哥,长兄和秦娘子就托付给你了。”
于是,她头也不回地奔向霍钰。
霍钰正在与海盗们缠斗,见薛雁突然去而复返,怒道:“胡闹,你不要命了。”
薛雁却笑道:“王爷不是说过会护着我的,我不会有事,王爷也不许出事。”
话音未落,霍钰将她揽握在怀中,俯身用力亲吻着她的唇,只是那个吻一点也不温柔,像是狂风骤雨,在海上激起千层海浪,驱使着海浪用力地拍打着海岸。
霸道,不容人抗拒,吻得薛雁快要喘不过气来。
薛雁用力推着他的胸口,想要将他推开,却难撼动他分毫,直到她面色涨红,张嘴呼吸,放他的舌强势侵入,他便越发放纵,肆意掠夺,就像要将她拆吃入腹。
良久,霍钰才肯放开她,在她的耳边说道:“怎的如此生涩,还不会吗?等出了海岛,本王教你。”
“谁要你教。”
霍钰捧着薛雁的脸颊,与她鼻尖相触,珍而重之地亲吻在她的唇上,“你不顾性命安危来找我,那是不是说明在你的心里也有一丁点本王的位置?”
薛雁抿了抿唇,怔怔地看着他那冷沉的眼眸,并未回答他的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害怕他会受伤,生怕那些箭稍有不慎便会刺进他的胸膛,害怕看到他身染鲜血,害怕他会死。
见薛雁并未回答,霍钰还以为她心里依然放不下谢玉卿,心中怅然。
“倘若今夜王爷能取胜,我便告诉你答案。”
霍钰心中大喜,他定要让王妃忘掉谢玉卿,心里只有他一人。
武文才见手下已经死伤过半,又见薛雁和宁王在自己面前搂搂抱抱,他更是气得七窍生烟,随着死伤的人手越来越多,他便越是没了胜算,便暗自挽弓,将弓上之箭对准薛雁,想着只等霍钰来救,他便趁机偷袭。
只听“嗖”的一声响,那支箭朝薛雁疾飞而来,却被霍钰一把握在手上。
他扔了手中的箭,捂住薛雁的眼睛,一剑劈在手持大刀偷袭他的海盗身上,与此同时他轻抬衣袖,为她遮挡飞溅来的血迹。
便只剩一具断了手臂,倒在地上的尸体。
但那群海盗常年靠抢劫杀人为生,个个凶狠擅斗,根本不好对付,拖的越久,霍钰的处境便越危险。
而薛雁并不会武艺,强行留在他的身边也只能拖累了他,她得想办法助他。
薛雁暗中观察这荒岛的环境,这里四面环海,只有船只才能抵达。但这荒岛应该是海盗们临时停歇的所在,岛上杂草丛生,荒草植被茂盛,并未清理过。
薛雁心中有了主意,对霍钰道:“我想到办法去搬救兵了。”
“这座荒岛四面临海,离苏州城只怕有百里之遥,哪来的救兵。”
薛雁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她此前和那些海盗一起喝酒,趁着他们喝醉了套话,便将此处的地形摸得透透的,知这些海盗将钱财藏在荒岛的地窖中,这座海岛还有一处藏酒的酒窖。
她便是知道这藏酒的地窖。
霍钰知道她一向主意多,只是嘱咐她主意安全,替她拦住那些凶狠的海盗。
在危难之际,他们彼此信任,配合默契。
薛雁很快找到了藏酒的地窖所在,岛上所有海盗都被武文才派去对付霍钰,酒窖无人把守。薛雁顺利进入酒窖,她搬了一坛酒,用事先偷藏的火折子,寻了一处荒草丛生的茂密之处,将酒洒在茂盛的荒草上,又跑到海边用空酒坛盛了满满一坛子海水。
她点燃一堆荒草,等到火苗窜起,火势凶猛之际,薛雁便将那坛中准备的海水泼在火堆上,和那些正在燃烧的荒草上。
大火熊熊燃烧着,并没有那般容易扑灭,那些被淋湿的荒草也被点燃,却冒出大量的浓烟,海风一起,岛上浓烟滚滚,笼罩着整座海岛上空。
和先前的放火烧屋不同,这座岛离苏州城少说也有百里之遥,只有将整座岛点燃,并放出大量浓烟,以此告知苏州官府关于那些海盗的行踪。
见到岛上起火,霍钰也明白薛雁是想用浓烟求救,毕竟这处荒岛是海盗们好不容易寻来的避难场所,再想在这片广大的海域中寻到这处避难之所又谈何容易,船只被烧毁,海盗们更是无处可逃。见到岛上起火,那些海盗定会乱了阵脚。
霍钰越来越觉得自己选的王妃当真聪慧,他眯着双眼,微微勾唇,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对薛雁的欣赏和爱意。
只听薛雁高声对武文才说道:“现下我已经放了信号通知了官府,相信过不了多久,官府便会派兵寻着这片浓烟的方向找到这座海岛,倘若你们再继续纠缠下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薛雁一面转移武文才的注意,不停地对霍钰使眼色。
那些海盗听了薛雁的话,更是心急如焚,宁王武艺高强,已有大半兄弟都死在他的手上。
再打下去他们必然都会丢了性命。
只见海岛上空都飘着大量浓烟,他们的位置也暴露了。
官府曾经派人围剿过他们,却因为他们常年都在船上,位置飘忽不定,即便上岸,也能寻些荒岛藏身,只要想办法永远避开官府的追踪,官府的人便很难抓住他们。
可如今他们的船已经被烧毁了,火药和火炮都在船上,他们此番又折损了众多的兄弟,如何敢和官府硬拼。
海盗们开始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果然有不少人表露出退缩之意。
“大当家,咱们再不撤退,朝廷那边可就要派人围剿咱们了。”
“是啊!大当家,别打了,咱们快逃吧!”
“他是大燕的王爷,得罪了他,咱们都要被诛九族的。”
薛雁见机会来了,那些海盗们已经自乱了阵脚,于是高声说道:“刺史大人在城中张贴告示,说只要有人捉住武文才,可赏万金。”
此刻那些海盗心中慌张,又被那万金赏金吸引,自是心中各怀鬼胎,见霍钰长剑无敌,难免生了退缩的心思。
而薛雁又说道:“武文才,你的手下已经生了异心,只等你落败,取下你的人头去换官府的重赏。”
那武文才本就多疑,见手下生了退缩的心思,不但不敢再前进一步,反而步步退缩,便怒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
见同伴死在霍钰剑下,海盗们非但不敢进攻,反而吓得手软丢了刀。
“谁他娘的敢后退,老子先剁了他。”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只听见海浪拍击岩石发出的阵阵哗啦啦的声响,好在今夜明月当空,天上的星辰闪烁,那刀剑碰撞的打斗声,惊动了藏匿在茂密荒草中的点点萤火。
漫天的火光照得海岛的上空亮若白昼,只有海面上覆盖着一片浓重阴影,那片阴影一直延伸至遥远的远方。
可薛雁却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是否成功,此刻便是关键。
武文才心已乱,薛雁再生一计,高声道:“武文才,你快看,那些被你杀害的人化作厉鬼来找你了!你听到他们的哭声了吗?呜呜呜,还我命来。”
她装作发出声声凄厉哭声,“武文才,快快还我命来!”
薛雁解下身后的白色绸纱披帛,对着风中一扬,那阵风将那披帛送到远方,往武文才的方向飘去。
一道白影从身后飘过,武文才还以为真是那白衣女鬼来索命,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挥刀砍向那块绸布,几近疯狂。
那并非什么索命的恶鬼,只是薛雁用来戏弄他的把戏。
但射箭之人最忌讳无法集中精力,最忌讳分心,接下来,他放的几支箭都偏了十万八千里。
只听“哐当”一声响,嗜血长剑猛地撞上阿猛手腕,右手的弯刀便脱手飞了出去,
霍钰寻到破绽,快速出剑,直接断了阿猛一条手臂。
又趁武文才慌乱之际,飞身朝武文才袭来,一手钳住他的脖颈,威胁他道:“让他们退下。”
薛雁见霍钰终于制住了武文才,这才松了一口气,“武文才,你的结发妻子和十岁的女儿都来向你索命了,他们就在你的身后。”
与罗一刀被迫落草为寇不同的是,武文才本就是个恶棍赌徒,将家里的银子输的精光后,便将妻儿都卖了抵赌债,可怜他的妻子为了守住名节,当场撞墙而死,年仅十岁的女儿被卖入青楼,没过多久便跳河寻了短见。
后来,他因偷盗财物入狱,在狱中结识了一群犯了事的恶人,后来他们一同被判流放岭南,与那伙恶人密谋杀了衙役后,当了海盗,因他心狠手辣,又擅长使诡计,将原本飞鹰寨中的大当家和二当家暗杀后,坐上了第一把交椅。
可就因为生平恶事做的太多,总是担心身边的人会来害他,为人极为多疑,方才薛雁设计说出城中张贴了悬赏的告示,他便怀疑自己的手下已经起了异心,便开始疑神疑鬼,薛雁又借他死去的妻儿索命来吓他,他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还未出手便败了。
擒贼先擒王,霍钰抓住了武文才,逼退了那些围攻的海盗,胁迫武文才上船,便赶紧坐船离开这座海岛。
罗一刀护送薛燃和秦宓坐船离岛。
武文才常年在海上打劫商船,自是最合适当引路人,霍钰便命他来开船。
此前薛雁已经放火发出了信号,相信苏州官府很快会派人来追捕岛上的剩余海盗。
今夜,总算是逃了出来,薛雁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此番已经找到了兄长,等回到京城,十日之期也已到,她便能顺利和姐姐换回。
她这一路上都在为别人考虑,担心长兄,担心祖母的病情,根本无暇欣赏这沿途的风景。如今她心里紧绷的弦松了,见明月当空,群星闪耀,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海鸟发出声声鸣叫,这海上的风景当真美极了。
她坐在船头,吹着海风,欣赏美丽的风景,唇角微微扬起,笑时嘴边出现两个浅浅的梨涡。
霍钰抱臂倚靠在桅杆上,静静的看着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这样看着她笑,他的心也变得柔软。
初见时,他只是发现她有趣,后来几次相遇,发现她狡黠多变,想着娶她为王妃也不错,可相处的时间越久,他越是发现他的王妃总能带给他不同的惊喜。
她能与自己并肩作战,她坚强勇敢,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风扬起她的长发,如海藻般的墨色发丝在空中飞扬,她为了伪装男子将脸涂黑了,此刻像只脏兮兮的小猫,可霍钰觉得此刻的她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样子。
于是,他俯身,用指腹轻轻擦拭她的脸侧,露出原本白皙的肌肤,宠溺说道:“像只小脏猫。”
薛雁抬眼看着他。
那双美丽的眼睛像是夜空中的星辰,璀璨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他忍不住亲吻在她的眼睛上。
薛雁惊得往后退,霍钰却揽着她的腰,迫使她不能退缩。
“别动,眼下好像有脏东西。”
他便要抬手去擦拭她的右眼下。
那带着凉意的指尖已经触碰到她眼下的肌肤。
只有薛雁自己知道,那是她为了替姐姐入王府,用香粉遮盖住了眼下的那颗朱砂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