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肯定是她！”
“对, 肯定就是因为她把承重墙给砸了，所以楼才塌的！”
“那墙是能随便乱拆的玩意么！！”
那一瞬间，温雨萱千夫所指, 被无尽指责声掩埋。
“我, 我只是想让大家都享受到更美好的工作环境……”
温雨萱弱弱地为自己辩解着，声音却淹没在更多的指责声中。
她咬紧下唇, 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小阑总见此, 心口猛地一疼。
他大步走到温雨萱面前，伸出双手，捂住了温雨萱的耳朵。
“乖, 不要听。”
“嗯。”
带着哭腔的一声“嗯”后, 温雨萱的泪水, 终于流了下来。
小阑总随即转过头。
“谁要是再敢说三道四，现在就去人事部报到, 明天不用来了！”
小阑总用霸道的眼神扫过所有人, 众人渐渐畏惧地安静了下来。
再怎么说，小路总只是装总裁，小阑总才是真正的总裁。
而他们，终究是打工人, 需要小阑总给他们发工资。
“小阑总, 人事部被埋了，找到可能有点难度, 您要不要考虑换个报到地点？”
路沫沫好心提醒。
“还有，小阑总, 辞退员工需要支付经济补偿, 要是合同没到期无正当理由单方面辞退的话，需要支付双倍补偿。”
小阑总皱眉：“我有理由。”
路沫沫：“……你觉得它很正当？”
小阑总霸气点头：“我说它正当, 它就正当！”
路沫沫：……不愧是霸道总裁。
路沫沫摇摇头：“可是法律说它不正当。”
小阑总一下子怒了：“法律是谁，他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
路沫沫：“……”
没想到您还是个法盲。
公司能活到今天，果然真是一个奇迹。
“宗才，你，你怎么有权利让他们不来，你，你难道是……！”
温雨萱惊讶地看着小阑总。
就像路沫沫说的那样，掉马一般都会来得很快。
“对不起，我骗了你。”
小阑总沉重点头。
“没错，其实，我才是这家公司的总裁，皇甫阑。”
总、总裁？！
眼前的男子，居然是她的总裁……
温雨萱和小阑总谈恋爱的氛围正好，可惜一阵由远及近的警笛声打断了两人的气氛正好。
一辆警车行驶了过来。
警车在坍塌的WELLEI大楼门口停下。
路沫沫试探性问道：“小阑总，这个您认识不？”
小阑总自信点头：“这个我知道，是局子！”
路沫沫点头。
不知道法律没事，认识这个就行。
虽然认知有些偏差，但指向性更加明确。
车上走下数位警察。
“哪位是温雨萱女士？”
温雨萱擦干脸上的泪水，弱弱地转头：“是……是我。有什么事么？”
“温雨萱女士，有人举报你涉嫌一起危害公共安全案件，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又问：“是哪位报的警？”
路沫沫走出来：“我。”
路沫沫只是在小阑总和温雨萱秀恩爱的时候，顺便拨打了一个110。
警察见到路沫沫，不由得面露惊喜神色。
“路女士，原来是你啊！现在从圣爱德堡高级学院毕业了？”
路沫沫摇摇头。
“毕业是毕业了，不过不是从圣爱德堡高级学院。”
“哎呀，是么！怪不得后来几年都没再看着路女士……”
确实是熟人。
教育龙少的是这位警察叔叔，拘留姬轻冰和姜韭菜，这位警察叔叔也有参与。
看起来，应该是调岗了。
小阑总走到路沫沫身旁。
“路沫沫，你和这位警察，认识？”
“嗯。”
路沫沫点头。
小阑总：“朋友？亲戚？”
路沫沫：“都不是。”
小阑总皱眉：“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路沫沫：“也没什么，只是我在他值班的期间，送进去过几个。”
小阑总：！！
只听得“扑通”一声，小阑总再次跪下了。
2
简单地了解情况后，警察怀疑温雨萱有可能精神不正常。
总感觉，精神正常的人都不会在公司外墙上砸洞。
于是，警察又请来了精神病医院的人。
精神病医院的医生一下车，最先却是看到了路沫沫。
“你，你就是路沫沫，对不对！”
医生惊喜地走到路沫沫面前。
“我是。”
路沫沫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医生。
“你是……？”
这个她是真不认识。
“你肯定不认识我，但是你应该认识秦裕和舒桦佑吧？”
医生很激动。
路沫沫点头：“认识。”
“他们俩总是拿着一张合照，里面站C位的就是你，路沫沫女士，照片没有美颜滤镜，我一眼就认出来你了！”
路沫沫想起来了。
前段时间路沫沫听苏小小说过，最近秦裕和舒桦佑病情稳定，家人为了照顾着方便，就又转回国内的精神病医院了。
看来就是这家医院。
至于那张合照……
是退学典礼那天洛小草张罗着照的，路沫沫本来站在角落，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挤着挤着就被挤到了最中间。
那天退学典礼上，挺多不退学的人也来参与热闹了热闹，其中就包括龙少。
合照，大概是龙少给秦裕的吧。
路沫沫多问了一句：“他们俩病情怎么样？”
医生点头：“非常好！他可是我们医院的优秀病人代表呢！爱运动，爱文字，还爱艺术，影响着一批又一批的精神病患者，我们医院的风气都被他俩给带好了。”
这也是医生见到路沫沫会如此激动的原因。
听秦裕和舒桦佑的意思，他们这些爱运动爱文字爱艺术的品质，主要就是这位路沫沫影响熏陶而产生的。
他一直好奇，这位路沫沫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今天，终于见到了！
医生走后，跪着的小阑总缓缓开口了。
“小……小路总。”也不知道是不是跪久了，小阑总的声音多少有点颤抖，“这位，你，你也认识？”
“这个不认识。”
路沫沫否认。
“那、那他怎么……”
小阑总指向那人的背影。
路沫沫摸摸下巴。
“大概是，这家精神病医院，我也送进去过几个？”
小阑总这回彻底起不来了。
他找来假扮总裁的小员工，究竟是哪路神仙啊！
3
警察的调查，显然比小阑总的调查更全面。
首先，他们确认了温雨萱没有精神疾病。
其次，他们通过调查废墟，得到结论，温雨萱砸墙只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
按理来说，像WELLEI大楼这种32楼的高楼，给外墙砸个洞，当然不至于楼体倒塌。
真正令楼体倒塌的原因，是那一层内人们因为太冷集体的跺脚与原地跳跃，把楼给震塌了。
当然，这还是次要原因。
真真正正的主要原因，是这个楼是豆腐渣工程，从建设好那天开始就是个危楼，应该反过来说，能撑快一年不倒，那才是一个奇迹。
当然，温雨萱最后还是进去了。
警方一直觉得奇怪，温雨萱明明没有精神疾病，但是却能想到砸墙，总觉得里面有些不合理。
于是，警方顺藤摸瓜，仔细查看温雨萱名下的往来账目，终于在一个以温雨萱妈妈开户的外国账户里，发现了好几笔来历不明的大额收入。
原来，温雨萱是收了那个建设WELLEI大楼的公司的钱，前来销毁证据的人。
她砸墙，目的就是为了伪造成意外，借机销毁这个豆腐渣工程。
没想到，最后她和那个雇佣她的公司，一起进去了。
温雨萱进去之前，小阑总正在和她做最后的诀别。
小阑总看着眼前的女子，握紧了拳。
“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对不起。”
温雨萱嗫嚅半天，最终吐出这三个字。
“你要是缺钱，你可以向我要啊！”
小阑总按住温雨萱的肩膀，猛力摇晃着。
温雨萱摇摇头。
“那我缺钱那会儿，我也不认识你啊。”
路沫沫：……温雨萱这逻辑倒是挺缜密的。
温雨萱又补充解释。
“等我认识你那会儿，我就不缺钱了。他们是先付钱后交差的，我总归不好辜负别人的信任吧。”
路沫沫：……而且，做生意还挺诚信的。
至于路沫沫为什么在旁边，主要是小阑总找不到来这里的路，看他和个无头苍蝇一样满城市乱窜，光是路沫沫家门口就经过了八遍，路沫沫实在是受不了了，最终带他来的这里。
4
当然，后来，路沫沫告诉了小阑总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他现在解雇温雨萱不用赔偿，这回终于属于正当理由了。
5
既然都掉马了，虽说女主也跟着下线了吧，但是路沫沫寻思着，她装总裁的这个工作，总归不用再继续做下去了。
有点可惜，路沫沫这三倍工资，居然就享受了不到一天。
不过，毕竟女主下线了，之后再无古早剧情之虞，没有三倍工资就没有吧。
没想到，路沫沫还是想的太少。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小阑总都在连续借酒浇愁。
小阑总白天喝晚上喝，喝醉了就喊“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骗我”。
虽然小阑总和温雨萱也就认识了不到一天，甚至连确定关系都没来得及，但是这段刻骨铭心的恋爱，小阑总就像是谈了八年似的。
由于小阑总天天喝得烂醉，实在是没有清醒的时候，所以路沫沫装总裁这个工作一直拖着，就是没法和小阑总谈解约或转岗的问题。
就这样，路沫沫继续被迫每天开十几个无聊的会议，每天视察在电脑上乱敲等无聊的工作，以及每天在总裁办公室里无聊地玩手机。
由于太过无聊，无聊到玩手机都玩得厌烦了，游戏不想玩，剧全追完了，微博一天刷新七百多次也没啥新东西，短视频看得都看到想吐，路沫沫看屏幕看到眼睛疼脑壳痛，实在是不想再玩手机，只能随便抓起桌上的一些文件随便读读。
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在上厕所的时候没带手机，读个沐浴露成分表都能读半天吧。
路沫沫没想到，她抓的刚好是一份财务报表。
令路沫沫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这家WELLEI公司的财务报表，发票凭证……居然也全是用手写的！
……这得写多久啊。
而且，路沫沫依稀还记得，整个财会部，每天只需要假装敲键盘。
哪怕是现在学会了用WPS，顶多就是会用EXCEL做做加减法，用收入减成本算算利润。
于是，那天下班时，路沫沫带着疑惑，从财会部门口路过。
财会部内，还亮着灯光。
路沫沫好奇走入财会部。
只见，部门主管一个人，一盏灯，一支笔，一堆纸，一个奇迹。
路沫沫走上前：“……陈主管，你都用手算手写？”
陈主管见小路总来，连忙站起来。
“没有没有！自从小路总您告诉了我们WPS之后，我现在，都无需用手算了，直接输入EXCEL里面，就能自动跳出来计算结果！”
路沫沫看了一眼陈主管的电脑屏幕。
是的，他确实用了EXCEL。
不过只是用来当计算器。
路沫沫依稀想起了上辈子同学家七岁的弟弟，当一位数加一位数不会运算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偷偷摸摸用EXCEL作弊的。
路沫沫：“……其实，还有一种好东西，只要你输入账目明细，就能自动生成凭证，而且可以直接打印，无需手写，比WPS计算器还好用。”
陈主管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什、什么？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是的。”
路沫沫点头。
“这种东西，叫做财务软件。”
6
一般的会计，主要集中在月初和月底比较忙。
但WELLEI的会计不太一样。
WELLEI的会计，大部分都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忙，只有一位会计，天天都忙。
那位会计，就是陈主管。
这还是下载了WPS之后，减轻了她的少许工作负担，她才每天只加班到八点的，在此之前，她都是每天加班到十点，才能保证每个月准时报上税。
不过，自从在小路总的帮助下，公司购买了用友会计软件后，陈主管终于每天都可以按时回家了。
不仅如此，她甚至除了月末和月底，其他时间，居然上班也有机会摸鱼了！
陈主管炫耀似的特地每天摸鱼的时候都在八卦群里发消息，看得其他部门主管各种羡慕嫉妒恨。
不仅如此，陈主管还逢人就拉着说，小路总多么多么地英明，如何贴心地为她购买了财务软件，整个过程，炫耀得天花乱坠。
其实说到底，这家WELLEI的账目，本来就非常简单。
WELLEI从来不和别的公司合作，也从来不存在尾款欠款没到账等问题。
若非如此，陈总管也确实没法做到一个人一支笔一个奇迹。
7
路沫沫一直很好奇，这一个月来，小阑总就这样喝，居然没把自己喝死。
路沫沫的这个好奇，终于在某一天变为了现实。
倒不是说小阑总死了，是小阑总把自己喝进医院了。
急性酒精中毒，幸亏路沫沫发现的早，打了120后又及时清除异物防止窒息，小阑被及时救治了过来。
顺便，在这次救治的过程中，医生发现，小阑总其实还患有心绞痛。
那会儿小阑总之所以看到温雨萱心口一痛，主要就是因为之前下楼剧烈运动，引发了心绞痛病发。
路沫沫：……这还没喝死，果然是一个奇迹。
8
小阑总醒来的时候，依稀看到路沫沫正在与医生聊天。
医生语中欣喜：“路沫沫女士，您又来了啊……”
路沫沫语气略有些无奈：“是啊，我怎么又来了……”
医生：“有您在，我可就放心一大半了……要不然这又是个总裁……唉，动不动就要陪葬，太麻烦了……”
路沫沫：“是啊……辛苦你们了……”
小阑总动了两下。
路沫沫看到小阑总醒了，赶紧走到小阑总面前。
“小阑总，你爸或你妈或你兄弟姐妹，要不你老婆或你已成年孩子的电话，随便给我一个就行。”
并不是路沫沫想照顾小阑总到现在。
关键是小阑总的手机锁屏有密码，路沫沫又打不开，愣是个一小阑总的亲戚路沫沫都联系不上。
现在小阑总可算醒了，路沫沫还不赶紧推卸责任。
“我……我今年才28。”
小阑总虚弱地发出声音。
路沫沫：……此刻倒也不必费劲巴拉说如此废话。
“我……我没法十岁之前生孩子，所以没有已成年的孩子……”
小阑总继续费劲地说完这句话。
路沫沫：……她报了一长串，敢情小阑总就听到了最后几个字。
小阑总再次奋力地张开嘴，这回又缓了半天，才说完这句话。
“小，小路总，您……您医院的医生……医生也认识……啊……”
路沫沫：“……”
少顷，路沫沫幽幽地答道：“是啊，这回我送进来的，可不止几个。”
算上小阑总，少说也有七八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