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都知道的。”木须老太太说到的艰难之处,木须阳菜心里十分清楚。当初自己亲自种下的因果种子,现在不管长成什么样子,都没有后悔的机会。她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懊悔过去,而且怎么把这件看上去不可能的事情完成。“所以在找他们之前,我先来找了您…”木须阳菜顿了顿,带上一些讨好的神情,“当然,主要也是想要来探望太奶奶的。”
木须老太太轻哼了一声,虽然她们两人一年到头也碰上上几面,但是对于自己这个曾孙女,木须老太太还是十分了解她的本质的。有些聪明脑袋,但不太多…“想让我给你出主意?”
点头摇头,是也不是。“大家心里肯定有疙瘩在,您先别出手,让他们对着我把火气发完了。若是我真的招架不住了,还希望您救救我。”
木须老太太思考了片刻,“这个你放心,能帮你肯定是会出手的。但我可不能保证,他们都会听我的。”她是仗着自己年纪大,是他们爸爸妈妈辈的老人了,说话才能有些分量。但这也只是在平时,现在这么大的事情,木须老太太做不出保证。
“这一定是由我去说服的,我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完完全全托在太奶奶这里。”情分在关键时刻用一次效果最好,一旦使用次数过多了,就会适得其反。
木须老太太对于木须阳菜的清楚认知还算满意。“过去这几年,变化还是有的。”起身走向电视机旁的木柜前,动作缓慢地弯下已经驼着的后背,伸手拉开了与地面相连的抽屉。
随着她缓慢再次起身,再次走回来了。一沓沉甸甸的相册集放上茶几,木须老太太的右手在相册集的封面上来回抚摸着。“这是一些老照片,想要打入内部,得先了解清楚他们一步步发展到现在的过程。我们边看这些照片,我边和你说一说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有些枯老的手指翻开了相册集的第一页,泛黄的黑白色相片展开在木须阳菜面前。相片边缘的黄色斑点,记录着它经过的漫长岁月。那是一个逐步发展的,走到今天的真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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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小姐的房间整理好了。”石下阿姨,走下楼梯,远远便听到了自家小孙女爽朗的笑声。
“谢谢你,石下阿姨。”许是难得接触小孩子,再加上还是那么回来事的小孩子,木须阳菜忍不住和小朋友多玩了会儿。“既然这样的话,小松鼠也去睡觉吧。”木须阳菜点了点石下禾的鼻子,喜欢的小松鼠的小朋友继续扮演着活泼好动的小松鼠,蹦跳着回房间。一楼靠厨房的卧室,是给石下阿姨陪夜时使用的,原本今天木须阳菜来了,也不需要她陪夜了,但由于石下禾和木须阳菜玩得有些晚。木须老太太便让两人留下过夜了。回不回家去,对于石下阿姨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在家中也只有她和小孙女两人。还不如呆在老太太这边,能照顾的同时也有个说话的人在。
“不麻烦的,是我应该做的。”石下阿姨的视线追随着跑回房间的小孙女,和即将关上方面的她挥挥手后,再次转向木须阳菜。“老太太能一直留我在这里干,我真的很开心了。”收入稳定,且没什么麻烦事的工作,谁会不喜欢。今天出现的木须小姐又是一个好相处的人,石下只觉得自己是有点幸运在身上的。
“太奶奶平时一个人在家,如果不是有石下阿姨的陪伴,肯定会很寂寞的。是我要谢谢石下阿姨才是。”作为缺少付出陪伴的一方,木须阳菜很是愧疚。
两人在站在楼梯口再聊了会儿家长里短,在确定好明天的早饭后,木须阳菜便上了楼。木须老太太的房间在二楼的里侧,她早已睡下,二楼的灯也早已关上。木须阳菜停下脚步,朝黑漆漆的走廊望去,随后又收回视线,继续从上,步入三楼。
房间还是原来那个,小时候喜欢粉红色,房间的墙上被她贴满了粉红色的贴纸,满满当当都是小孩子调皮过的痕迹。只是原本放在靠右侧的床不见了,整个房间垫上了榻榻米垫子,房间中央一整块鼓起来的米白色被褥就是她今晚睡觉的地方。
不过,木须阳菜还不打算这么早就睡觉了。下午和太奶奶聊了许多过往的事情,让她更深入了解了目前管理着蔬果园的各位。打开笔记本电脑,写满密密麻麻字符的文档出现,方案她不打算再改了,但进攻的方式得改一改。
单手撑着脑袋,木须阳菜歪着头,手控制着鼠标滑动着页面。
现在的果蔬园由三人主管着:牧原光、三池多鹤、淅川浩史。这三个人里,三池多鹤是脾气最好的那一位,每次木须阳菜一家子人回来,她都会上门来拜访。哪怕是近两年,她也总是会过来拜访木须老太太,陪她聊聊天或是带些自己做得吃食。
与之对比下,淅川浩史脾气比较爆,说话也是直来直往,在工作中,有不满意的地方一定会当场指出,并且强烈要求对方立刻改正。若是对方没有按照他的意思马上去积极修改,那就对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当初他压下火气,好好和木须阳菜说了一通,最后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想必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恶气没有散掉的。
木须阳菜想的是从最亲近的三池多鹤入手,其中有太奶奶的帮助,再加上对方也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会给故人面子,想必难度不是很大。而作为第二关的淅川浩史,木须阳菜选择较为简单粗暴的方法,自己送上去,让对方出了这口恶气。淅川浩史哪怕嘴巴里骂得再苛刻,也从不会真的上手打人。所以说,让对方骂够了,或许这条路也就走通了。
然而,最难处理的…牧原光。木须阳菜的目光紧锁在这个名字上方。对于他,木须阳菜几乎没什么印象,似乎从未与他有过交集般,哪怕是两年前几人来拜访时,牧原光也是那个沉默着,站在后方的人。从太奶奶那儿了解到,这个人相较于三池多鹤与淅川浩史,更关注于果蔬的生产,属于技术方面的人员。整个人也较为沉默话少,基本处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状态中,而这样闷声不吭的人,却是让木须阳菜目前最没用把握的存在。有脾气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然而脾气不明显的人,总是温温吞吞的,都猜不到他心中十分还在记着这笔账。
木须阳菜叹了一口气,除了这三人外,两年前一起找上的她的另外一些人,离开了部分,也有几位留了下来,而太奶奶对于他们没有过多的了解,所以,木须阳菜对于这次的事情,只能说信心存半吧。
而这百分之五十里,还加上了太奶奶的助力,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仅凭木须阳菜自己,她的成功信心还不到一半。
叮咚!
放在桌上的手机一阵,拉回了正陷入深深烦恼中的木须阳菜。
弹出来的消息上,表明了来人,是松田阵平。在这之前,今天和他的交流也仅仅只局限于早晚两次的预知信息。两次都是松田阵平发出:短信?的问句,然后她分别回复了:早上好/晚上好,松田警官,信息已经发给萩原警官了。
原本萩原研二是让她发给松田阵平的,但是木须阳菜回家后想了想,然后多问了一句,可不可以发给萩原研二。对方先是疑惑,然后给出了肯定答复。
于是,木须阳菜便将今天的两条信息全都发给了萩原研二。之前因为一些感情的小事,麻烦过松田阵平,现在既然萩原研二也能接收消息,那就别再去打扰松田阵平好了。
木须阳菜是这么想的,但松田阵平似乎不是。
【有空?】
简简单单的话语,木须阳菜托着手机,皱眉,警察大晚上找她,希望不是什么大问题。
【有。】
对方简短,那她也简短点吧。正在烦躁着想问题的木须阳菜,没有了寒暄的意思。
消息发出后,手机安静了许久,这让木须阳菜摸不着头脑。所以呢?后续呢?
没等到新短信的木须阳菜将手机放下,然而手机刚刚沾上桌面,振动开始,铃声响起。还是松田阵平…
木须阳菜深呼吸,接通电话的同时吐气,“晚上好,松田警官,请问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虽然自己很烦躁,但不可以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木须阳菜静静等待了十几秒,对面没有回声,“松田警官?请问你还在吗?”总不能拨通了她的号码,然后把手机丢在一旁了吧。
“在的。”松田阵平的声音出现,“是来谢谢你的,今天的信息很有用,想要在便利店搞破坏的人已经被抓住了。”
这样啊,那木须阳菜知道,因为在截屏手机短信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些内容。“松田警官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手机的功劳,我一个目前不在东京的人,可帮不上忙。”顶多算是隔空辅助了一下~
那算不算是她也参与阻止了危害社会的事件发生呢?如果是的话,一定帮她积累了善缘,天灵灵地灵灵,保佑她能顺利说服果蔬园的众人…
木须阳菜的神神叨叨,松田阵平这边听不见,也不知道。“听说你回神奈川了。”
“是的,回来探望一下太奶奶。”
“是为了别的事情吧。”
“是啊。”松田阵平作为全程知情人,木须阳菜没有隐瞒,“松田警官是看到了手机弹出的信息,预测到了我会马上离开东京,所以才让萩原研二把手机交给我对吧?”
“是的。”报告还打了很久,累死了…
“谢谢松田警官。”木须阳菜顿了顿,“有一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松田警官。”
“嗯。”
对方同意了,木须阳菜开口,“不知道松田警官看到信息里,有没有表明我这次出行的最终结果?”推送一般都包含了整件事情的头尾,如果说她来神奈川是事情的开头,那么想必离开神奈川便是整件事情的结尾。木须阳菜离开的时候,一定是得到结果的时候……
“手机在你手上,点开就能看到。”那部手机为了以防万一落入坏人手中,设置了仅三天可见,其余的信息会全部自动销毁。算算时间,木须阳菜应该是能看到的。
“我不是很敢看…”除去部分的不敢,还有一个原因是提前知道了其中的细节,很容易让自己陷入被命运安排好的死胡同里。当时候一味地遵循,可能反而会出岔子。而点开看结果的同时,不可避免地会看到那些过程性质的信息。
“胆小。”松田阵平哼了一声。
“所以松田警官是看到了对吧?”心脏砰砰砰地跳动,木须阳菜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打结了。她期待着松田阵平的回答。
“嗯,看到了,看得很清楚。”
“是什么?”
“是…”
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木须阳菜吞咽着喉咙,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然而松田阵平像是在逗她一样,卡住不说了。“松田警官?”
“别吵,我在想,告诉你的话,你会不会一高兴反而把这件事情搞砸了。”
高兴!!
“所以说,松田警官!我一定会成功的对吧!”有点大激动…
“安静,这么大声音,小心被投诉。”
“好的好的…好的…”声音逐渐放低,但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激动。原本的烦恼,也变少了一些。知道结果的她,安心了不少。
“不过…”
不过什么?木须阳菜的心再一次提起来。
“不过这个过程一点都不轻松,看到描写的文字的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别开心的太早。你能把这些折磨人的事情都经历完了,再开心也不迟。”
“我知道了,松田警官。”木须阳菜也严肃了一些,她想过前途漫漫会很艰难,但没想到会是用“折磨”这个词来形容的艰难。从现在开始她必须要让自己变得坚强,坚强到能抗住这些“折磨”带来的压力。
“知道了,就加油吧,有困难的时候,记得寻求援助。”
“好的,我都知道了!”援助…太奶奶、铃木绫子…这句话是在提醒她该用到的时候,一定要大胆的用。或许是因为之前,她接着铃木绫子的名头,让河源先生答应下来后,表现出来的情绪是对好友的无限愧疚,所以曾经目睹过这一切的松田阵平才会给她这样的提醒。“真的非常谢谢你,松田警官!”
“哦,不用谢。”
“等我回东京了,请松田警官吃饭!”脸蛋因为激动还处于涨红状态。
回答她的是松田阵平一划而过的笑声,“先预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