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管兄长想要做什么,要是他以后再管不住他的嘴,口无遮拦,就休想让本宫理会他了。”她当皇后当的好好的,不是让兄长毁了她如今安稳的局面的。
“皇上可有说五阿哥的婚事?”皇后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她侄女混不上后宫主位的身份,但一个亲王嫡福晋的身份总能得到吧。
将来弘昼必定为亲王,说不定弘晏看在弘昼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情分上,兴许会封弘昼为铁帽子亲王,到时候这亲王嫡福晋的身份就不比贵妃差。
嬷嬷摇了摇头,如实道:“皇上在前不久让富察李荣保进宫,没过多久就让他女儿成为四阿哥嫡福晋,奴才在告知娘娘这事前,就听说皇上将几位大人叫进宫了,其中那副都统五什图出来时高兴的走路都差点摔倒了,他身后几个大人都连连叹他好运,生得一个好女儿,真能和四福晋成一对妯娌了。”
都当着宫里人的面这般张扬了,那副都统五什图之女会是弘昼阿哥嫡福晋的可能十之八九,不成的唯一可能也只会是女方发生意外了,但那时候皇上会给弘昼阿哥选别的妻妾,而不会从乌拉那拉氏的女儿中挑选。
皇后立马将弘昼抛到脑后了,若是弘昼嫡福晋身份还空着,她就算不要这张脸也得让皇上给乌拉那拉氏一个面子,可嫡福晋既然已经有了人选,难不成还让她侄女为弘昼侧福晋?
她堂堂大清皇后丢不起这个脸。
“那三公主?”她身为三公主嫡母,这些年下来对三公主也算是用心,就算让乌拉那拉氏的族人为公主额驸从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委屈三公主了,毕竟乌拉那拉氏这些年下来确实是家族门槛年年降低,对三公主而言,京城有更多更好的男儿等着她。
只是乌拉那拉氏一族确实没有任何得力的子弟,她作为皇后不得不多为家族打点,三公主叫了她那么多声嫡额娘,看在这点上,她会给三公主选个性子安分的额驸。
嬷嬷吱吱唔唔的,不太情愿道:“娘娘,三公主的额驸也似是定下来了,皇上叫过去的几位大人出来时神色紧张,奴才后来去打听,发现他们都命自个儿的儿子上进,那些公子哥身边更是一个丫鬟都没有,连端茶倒水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而且那些大人都是在朝廷得宠的臣子,有张廷玉大人和隆科多大人,还有那尚书席尔达……”
论哪个都是朝中能臣,他们乌拉那拉氏除去出了皇后这位大人物,其他族人子弟都是撑不得脸面的,有什么资格尚公主,这也是嬷嬷一开始不愿开口的缘故,皇上唯一的女儿,其他臣子还巴不得将这位未来的固伦公主娶进门,当自己儿媳妇,这些重臣都这般雀跃,争先恐后的,他们乌拉那拉氏着实是没有哪个男儿拿得出手。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近乎咬牙切齿道:“皇上真是将本宫防的死死的啊。”
其实乌拉那拉氏也明白,皇上最重视的儿女也就贵妃所出的这三个,皇上在登基后没多久就注意到身边人都在觊觎他儿女的婚事,便一不做二不休给几个儿女定下婚事,将来免得其他不识抬举之人浮想联翩。
可是皇后始终都没想到皇上下手这么快,都没有跟她商量过这些庶出子庶出女的婚事,像是压根不将她这个皇后当成皇后,乌拉那拉氏甚至都怀疑在皇上心里唯一的妻子成了贤贵妃钮祜禄氏,而非她乌拉那拉氏。
她幽幽叹了口气,还是认命了,“就当本宫族人实在没缘分吧。”而她也实在不该任由族人肆意妄为,家族长久没有能撑门槛之人,光凭女儿家在内宅争一口气也不算本事。
“李氏那边如何了。”皇后心思继续放在齐嫔身上,自弘晖去后,报复李氏便是她活着的最大欲望,等报复完李氏,她也能安心随弘晖去了。
“二阿哥的长子福沛阿哥又犯病了,估计撑不过这几年了。”嬷嬷如实道,“奴才见了那小阿哥的身子险些被吓一跳,看着就不像是六七岁的孩子,比三四岁的孩子还要瘦弱一些,无精打采的。”
能养到这么大,还是老天爷眷顾了。
“那就好,那弘昀大格格身子可好?”
嬷嬷知道皇后问的是大格格这几年会不会夭折,但她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劝道:“娘娘,大格格是二阿哥几个儿女中难得康健的,就让大格格出嫁了又何妨,她出嫁了就是别家媳妇了,子孙后代也不是弘昀阿哥的,弘晖阿哥看到娘娘这样,想必也是心疼娘娘的。”
造孽太多,当心老天爷将报应弄到弘晖阿哥身上。
嬷嬷是真心实意替皇后着想的,皇后不怕报应,她也不怕,就跟皇后娘娘下了地狱也认了。
乌拉那拉氏仍旧听不进去,“但本宫的弘晖却是连一个女儿都没有,本宫没有孙女,李氏凭什么有。”
她仍是不愿意弘昀的任何一个孩子活下来。
嬷嬷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三阿哥那边,始终都没有子嗣,奴才当初按您吩咐的给三阿哥那些妻妾们喂了绝子汤。”
“这样就好。”皇后长长叹息道,从盒子里拿出自己珍惜之极的画像,“弘晖啊,现在还记得你的就只有额娘了,等额娘报完仇,额娘心愿已了,就随你去了。”
……
年府那边,年羹尧在得知温郡王的嫡侧福晋都被皇上钦定了以后,神色可怖。
也不等他进宫觐见皇上,皇上便派他去平定青海了。
年羹尧憋着一口气,等着大立军功,让弘晏阿哥将来心甘情愿迎娶他年羹尧的女儿为侧福晋。
至于嫡福晋已经不可谋得了,他没有跟皇上提及这事,皇上就已经给弘晏阿哥定下嫡侧福晋了,是他棋差一招。
在这之后,年羹尧奉皇上命令往西北去。
等到来年三月,新帝改年号为雍正,为雍正元年。
彼时弘晏已经成婚,嫡侧福晋仅隔了三个月进门,而在弘晏成婚后,皇上下达圣旨将副都统五什图之女吴扎库氏赐婚给五阿哥为嫡福晋。
几个儿女中,唯有三公主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雍正已经不着急了,就看着那些臣子着急也无妨。
李沐觉得皇上有时候还怪记仇的,有人做了皇上看不顺眼之事,除非特别有才能之人,不然都是视若无睹,就像皇后母家之人,皇上至今也只追封了皇后生父费扬古为一等承恩公,但对皇后那些兄弟连一官半职都少有封赏。
不过她确实很喜欢皇上的这份偏袒。
等到雍正三年时,静姝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是张廷玉次子张若霭,张若霭少年登科,极擅书画,性情宽厚,虽说比三公主年少几岁,但彼此性情相合,倒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在之后,弘昼成亲,将副都统五什图之女吴扎库氏迎娶进门,静姝也成亲了,在出嫁前被皇上封为固伦柔婉公主,为雍正帝唯一一个固伦公主,也是雍正朝第一个以固伦公主待遇下嫁的公主,此后被雍正帝收养在宫中的宗室格格就没有这般待遇了,仅仅被封为和硕公主的身份出嫁。
李氏唯一的孙子福沛在过了年以后就夭折了,当时这事闹得极大,年氏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弘昀更是当场晕过去,李氏见儿子儿媳差点没了气息,也激动之下晕过去了。
等醒来时,却是不得不接受孩子只剩下大格格的现实,雍正心里也是惋惜大孙子的夭折的,但他跟孩子并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感情不深,也就叹息一番,就将大孙女封为和硕格格,就当是抚慰自己儿子心情了。
只是在没过两年,原本身子康健的大格格在一夜之间受了风寒,在翌日一早就没了气息。
年氏受不住自己孩子一个个离去的打击,状若疯魔,彼时她的家族也出现问题了。
年羹尧立下汗马功劳,但性子也更狂傲了,底下人总是用金银财宝买通他,年羹尧便以军功要挟朝廷为那些‘自己人’加官晋爵,更是与同立下从龙之功的皇上十三弟和硕怡亲王和隆科多两人有了不可愈合的矛盾,即便雍正想方设法调和三人矛盾,但唯有一个和硕怡亲王是忠君之心,隆科多表面应付,年羹尧不理会皇帝的调和。
之后年羹尧更是与八爷党有了牵扯,犯下诸多罪过,君臣嫌隙渐生,彼此间已经毫无回旋的余地——
老天爷终是没有让年羹尧等到看着自己女儿嫁给弘晏的时候,皇上便追究其过错了。
年羹尧这一脉没有留下任何后人,满门抄斩,但年希尧这一脉却还保留着,雍正帝就事论事,年家也只有年羹尧这一脉犯下不可弥补的过错,便也只对年羹尧这一脉下狠手。
于是年氏在兄长离世、儿女都夭折的情形下,香消玉损,随他们去了。
年家的起势和倒塌仿佛都在一瞬之间。
妻子儿女都离开自己了,弘昀一病不起,李氏没想到老天爷对自己这么残忍,孩子一个个离去,连弘昀也出了问题,要是弘昀走了,她就只剩一个对她不亲近的儿子弘时了,她日夜守在弘昀身边,眼睛都熬坏了。
皇后听到这消息,心里又安落许多,“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老天睁眼了。”
而景仁宫此时正热闹着,李沐并非喜欢跟自己儿媳妇相处的性子,在她看来儿子成家了就是儿媳妇那边的了,她这边也有自己的小家,两不干扰自得乐趣。
只是她的两个儿媳妇总爱过来景仁宫求见她,静姝在出嫁后也总是回皇宫里缠着她,在出嫁前都不怎么见得一面的撒娇,在出嫁后就常常见着。
当然,在得知弘昀身子快撑不住的消息后,李沐也不理会这满堂的热闹了,等两个儿媳妇和女儿静姝带自己的儿女回去,再让人细说弘昀的情况。
香芷摇了摇头,“娘娘,据说二阿哥的身子是撑不过今年了。”
李沐低头思绪着,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些年来,李氏那些儿女身上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还有弘时阿哥不该现在一个儿女都没有,原身记忆中弘时阿哥还有一个庶出子,哪可能到现在都无所出。
这种种不对劲很难都归功于巧合,在宫里,一个巧合还能说是巧合,可第二个第三个接踵而来时,那就不是巧合了,而是人造的意外。
可宫里面谁能对李氏儿女动手脚,或者说,谁能对李氏儿女动手脚而不被旁人发现。
李沐不由想到了一个人,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