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神色僵硬,任由李沐抓住她的手,有种无力感从全身传来,姑姑都这么说了,姑姑不能帮她,她还能怎么办,难不成真让她让出东宫福晋的身份。
可是凭什么,她一点都不想辜负大汗的心意,她又有什么错。
海兰珠眼圈越发红了,瞧得李沐都有些可怜她了,若是原身还在,看到海兰珠这副模样,心里应该是极度不忍,不用海兰珠多说就主动将这事包揽下来了。
但换做是她,嗯,李沐还得多想想自己能不能从中得到好处。
李沐看着海兰珠离开清宁宫,也不理会海兰珠怎么处理这事了,她将博果尔抱在怀里,打算跟孩子去后院里走走,与其在外面和那些福晋说长道短,她还不如专心陪自己孩子玩。
她可盼着十多年后皇太极驾崩时的场面了,到时候可就是她的博果尔发挥重要作用的时候了。
李沐亲了亲孩子柔软的脸蛋,“博果尔,你期不期待?额娘真心盼着那一天的到来啊。”
……
海兰珠离了清宁宫,仍是有些难过,她的姑姑没有给她解决此事,反而让她主动让出东宫福晋的身份,她心里不理解极了。
在她心里,姑姑总是温柔善良的,能在宫里庇护布木布泰那么多年,为何在这点小事上就不能如她所愿呢,只是她又实在不愿意为难姑姑,这事才不了了之。
海兰珠还没哀怨多久,回去路上就遇见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了,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一看到她,就变了一副神色,有些奚落道:“这不是大汗最为宠爱的福晋吗,怎么孤零零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看你来时的模样,你这是去求见清宁宫福晋了?”
海兰珠柔和了神色,“海兰珠给东宫福晋请安——”
“别别别,我可受不住你这声请安。”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嘲笑道,“你确实能耐,让我见识到什么才是恩宠,是我比不过你,但你别想让我心甘情愿让出东宫福晋的位置,我这还轮不到你耀武扬威。”
她对上布木布泰都一样游刃有余,如今这个海兰珠不也一样是布木布泰的亲姐妹吗,都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同为蒙古贵女,她怕她作甚。
而且现在中宫福晋看起来可不想再管这两个侄女了,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看似胆大鲁莽,但再胆大的人都有细致的一面,她敏锐的察觉到李沐待两个侄女的不同,中宫福晋好似不像从前那样百般维护自己的侄女了,她心里能守住东宫福晋之位的把握就更大了一点。
因此在遇上海兰珠时,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一点都不想示弱,她身边还有诸多福晋看着她呢,让她输给一个贱蹄子算什么。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轻飘飘的扫过海兰珠一眼,嗤笑一声,抚着肚子,施施然的走过了。
她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掩唇直笑的福晋,打量又轻蔑的眼神从海兰珠身上扫过。
海兰珠僵在原地,一种莫大的寒栗从身体深处传来,她抿了抿唇,看着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离去的背影,眼更红了……
……
夜晚,皇太极早早回宫,迫不及待想再次跟海兰珠述说他的心意。
他打算让海兰珠成为东宫福晋,这日子必然不会来得太迟,他要在让海兰珠那天彻彻底底眼里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他打从见到海兰珠第一面便起的念头,饶是海兰珠曾经嫁给其他男人又如何,他会让海兰珠忘了那个所谓的男人的。
只是他刚到屋外,便听到里面一阵阵哭泣的声音,听得他三步作两步跨过门槛,进了屋后,海兰珠哭泣的模样让他怒火滔天,“海兰珠,是谁欺负你了?”
海兰珠下意识一慌,擦干净眼泪,“大汗,没有、没有的事,是海兰珠不小心弄伤了自己,受不住疼才哭了。”她手上有一道不明显的伤痕,皇太极缓和了脸色,“怎么这样不小心。”
“怎么弄的?”皇太极直接坐下来,命人拿来伤药,准备给海兰珠上药。
海兰珠语气含糊,“大汗,没什么的,就海兰珠在路上不小心磕着拌着的。”
皇太极眼神一厉,看向海兰珠身边伺候的人,“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那奴才如实说来,“主子在路上遇见东宫福晋,那东宫福晋对主子着实是没有好脸色,还让主子别惦记着她的东宫福晋之位。”
“海兰珠,是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出口伤你,还刻意伤了你?”皇太极此时离爆发只差海兰珠的一句话了,只要海兰珠承认,他必定饶不过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
海兰珠眉目敛下,生性纯善的她并不忍心让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遭受大汗的怒气,而且她手上的伤疤确实是她不小心弄的,怪不得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
她刚想否认,但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起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带领几个福晋当面奚落她的画面,一时间什么言语都说不出来了,而皇太极看见她这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懂的,怒火彻底在心里爆发,皇太极猛地站起来,“海兰珠,我会给你讨个公道。”
海兰珠唇角微微抖动,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像是默认了般垂眸,而她的默认在此刻让皇太极面无表情,一腔怒火都朝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涌去了。
彼时,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还挺高兴的受着一些身份不高的侧福晋、庶福晋的恭维,她在对上海兰珠的时候还游刃有余,不怕海兰珠真的霸占她的东宫福晋之位,也是因为她多出一个底气了。
她是在嫁给大汗后就只生下一个格格,可她肚子里又怀上了一胎,这孩子来的时机巧之又巧,让她不惧海兰珠的到来,等她顺利生下一个阿哥,就不用怕海兰珠会夺走她的位置了。
到时候她还想看看海兰珠跟布木布泰两姐妹争西宫福晋的身份呢,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脸上挂起一抹微笑,像是已经想象到那天的到来了。
然而比她想象的更为迅猛的是皇太极的到来,听奴才禀告大汗已经到了宫门口,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喜不自胜的下了坑,心想,一定是大汗知道她有孕的消息了,大汗是来告诉她,她不必让出东宫福晋的位置了!
她高高兴兴前来迎接皇太极,却不料想迎来的不是皇太极的欢容,而是狠狠一巴掌甩来。
她不可置信的捂住脸,跌倒在地上,“大汗,你为什么打我?”
皇太极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你伤了海兰珠,你还问我为何?”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只觉得百口莫辩,“我什么时候伤了海兰珠?大汗,您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我,您将海兰珠叫来啊,我跟她对持,不然您问问我身边这些福晋,她们都能为我做主的。”
那些福晋跟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一样不解,这好端端的,什么时候东宫福晋伤了那个海兰珠,她们一直跟随在东宫福晋身边,都没有看见东宫福晋接触过海兰珠,只有路上的那一次罢了,可在路上,东宫福晋也仅仅是跟海兰珠说几句话罢了,哪里碰到海兰珠了。
即便有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身后那些福晋一人一声的证明,皇太极还是信不过面前这个毒妇,“我要将你给休了,东宫福晋的身份只能由海兰珠来当!”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崩溃了,她知道大汗一向说话一言九鼎,“大汗,我真的没有伤过海兰珠,您要信我,而且我肚子里还怀着您的孩子,您真的忍心休弃我吗?”
皇太极一愣,倒是没有想到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又怀上了他的孩子,他正想再开口说话,彼时李沐已经匆匆赶来了。
“大汗,发生何事了?”李沐视线瞥向跪着的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神色肃重。
皇太极毫不留情道:“哲哲,你看着她生下孩子。”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怀上孩子是一回事,但他从来没想着任由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欺负海兰珠,他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李沐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一幕,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更是痛哭流涕,她哪里想得到自己只是今天见了海兰珠一面,就得被大汗休弃了。
她跪着道:“哲哲,您一定要为我做主,我从来都没有伤过海兰珠,我敢向长生天发誓!”
李沐眼神复杂,叹息道:“你求我也没用,你应该知道大汗是什么性子的人吧。”
为了海兰珠,皇太极有什么做不出来。
她是不清楚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跟海兰珠闹了什么矛盾,但以眼前情况而言,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想要明哲保身,难了。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瘫软在地。
一瞬间的地位逆转也不过如此。
李沐回了清宁宫,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结局已定,只待她生下孩子了。
……
八个月过后,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生下一个小格格,皇太极见此毫不留情的休弃她,将她送给叶赫部德勒格尔台吉之子南褚。
而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留下来的两个格格自然是由后宫的福晋抚养。
海兰珠在皇太极的袒护下成了东宫福晋,自此便是李沐之下的第一侧福晋。
李沐看着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怀孕期间没了生劲,只盼着生下一个阿哥,但在得知生下一个格格后,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眼含凄厉,以往那样骄傲的人哭成一个泪人。
“福晋啊,我真的没有害海兰珠,我真的没有。”
李沐望向她的眼神不喜不悲,“你没有又如何,现实就是你占着海兰珠的位置,你说大汗是喜欢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坐上东宫福晋的位置,还是让你继续霸着那个位置。”
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太极明面上是相信了这件事,并且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休弃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好让他心爱的女人能名正言顺成为东宫福晋。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愣了,“大汗当真无情啊!”
李沐便不再理会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回到清宁宫后,听着奴才禀告现今的东宫福晋海兰珠如今风光无比的一幕,重点不是放在这上面,她问道:“有多少人特地去庆祝海兰珠?”
那奴才迟疑道:“只有主子您和西宫福晋,还有一些身份低微的庶福晋。”
李沐心里有数了,经此一变,海兰珠的名声在后宫妃子们心里是彻底没了。
而这份原本由原身替海兰珠承担的锅,到底是物归原主让海兰珠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