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陷入了寂静。
路漾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结巴道：“我、我不小……我和你年龄一样。”
“噢。”
苏折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那你就可以叫我老婆了？”
路漾的脸憋得更红了，张了半天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垣出声：“Night。”
苏折夜望过去，依旧是懒散的语调：“嗯？”
顾垣拿起那个纯白表带的Apple Watch，走回苏折夜身边，递给他：“走吧。”
苏折夜勾了勾唇角，抬眸，又扫了一眼脸红成苹果的路漾，才接过，转身走出了训练室。
一路无话，行至基地大门时，顾垣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侧过身：“请问Night是真心想来SEA么？”
苏折夜微怔：“为什么这么问？”
“你是职业中单，对中路的理解肯定比我深，但……”
顿了顿，顾垣才继续道：“你和SEA、或者说和我的打法并不合，我不知道今天是例外，还是以后你都决定选择偏功能性的中单。当然，SEA可以改变打法以你为核心，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新的风格并不适合SEA，或者我们需要很久的磨合期。”
“不用。”
苏折夜道：“既然决定了来SEA试训，那必然是我适应你们的打法。顾神不用谦让，现在SEA的野核风格已经很强，我以后都会配合全队阵容而选择英雄。”
他抬起手，伸出四根手指，同时扬起了唇角：“I swear.”
顾垣静静看着苏折夜，片刻后才开口：“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折夜笑：“顾长官问就是了。”
顾垣：“贵队内部是不是出问题了？”
苏折夜怔住。
见他迟迟没有说话，顾垣平静开口：“略有冒犯，但以我的了解，你的性格不是那种打不过就加入的人，XY去年决赛没有赢过SEA，如果不是XY内部或者管理层出问题，你一定会再打一年和我们正面对决，而不是加入打法并不适合你的SEA。”
苏折夜心里暗暗一惊，不为顾垣的这些话完全正确，而是他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分析得如此透彻。
真敏锐。
但苏折夜没有回话。
顾垣了然：“既然Night没有否认，那我就当自己的想法正确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替SEA确认一下Night加入SEA的目的，毕竟俱乐部被选手放鸽子的事情并不少见。”
苏折夜“嗯”了声。
顾垣朝他颔首：“那Night可以回去告诉贵队，让他们准备试训新中单了。”
言外之意是SEA接受了苏折夜的转会。
苏折夜微诧：“教练组不是还没有开会么，你能做主？”
顾垣：“能。”
苏折夜挑眉，他想到顾垣的话语权很大，却没想到这么大，能直接不经教练组商量定下新阵容。
不过也是，SEA这野核阵容，本就是打野说了算，而且之前他们肯定开过会了，已经差不多内定下来，试训又看到世界赛四强中单给打野当工具人，没理由不要。
苏折夜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扬起唇角：“那提前谢谢顾神了。”
顾垣：“不用。”
苏折夜正要推门出去，突然又听到顾垣道了声：“Night。”
苏折夜动作一顿，侧过脸。
沉默了片刻，顾垣还是开口了：“最后一个想说的，我对你的性取向没有偏见，但还是希望你的恋爱观不要影响到其他队友，比如刚才和路漾的玩笑，麻烦以后不要再开了。”
“嗯？”
苏折夜道：“你都说了我这是玩笑，那么允许别人在背后议论我，不许我当面调侃？”
他依然在笑，只是原本微弯的眼尾转为眯起，唇角渐渐平缓，似是含了一分冷漠与讥讽。
“而且我的言语并没有不礼貌之词吧，反而是贵队ad说我故意留长发诱导粉丝称呼我，哪个听起来更为过分呢？这么双标，这就是贵队的待客之道吗？”
顾垣怔了一下。
“对不起。”
他转过了身：“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后我会约束我的队员，不会再有议论你与你的外貌的事情发生，我只是希望同队打比赛，大家能够和平相处。”
苏折夜“嗯”了一声。
“实在抱歉，我……”
顾垣还要说什么，却被苏折夜打断：“不用道歉，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隐藏住我的性取向，不给贵队添乱。先走了。”
话毕，苏折夜就推开门，径直走出了基地。
-
程彦生胳膊搭在车窗上，百无聊赖地抽着烟。
突然车门打开，夹杂着冷意的香味飘进来，他立刻直起身子：“回来了。”
苏折夜坐进来：“嗯。”
“怎么样怎么样？”
程彦生比苏折夜还关心试训结果：“他们满意不？有没有说让你回去等通知。”
苏折夜从置物栏拿过烟盒，点上：“没有。”
程彦生一愣：“啊？没给你说回去等通知吗？这是当场就拒了？”
“问你个事儿。”
苏折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吸了口烟，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我的性取向就这么明显？”
“这……”
程彦生思考了片刻，认真道：“第一眼见你肯定都会怀疑你的性取向吧，不过相处一段时间后，应该不会觉得你喜欢男的。”
苏折夜吐出烟：“那顾垣呢？”
程彦生诧异：“什么顾垣，不是，你意思我们会不会觉得你喜欢顾垣？顾长官倒确实是你的type，但他那么正经一个高岭之花，太难被扳弯了吧。”
“是这样的。”
苏折夜调整了个坐姿，转过脸：“顾垣说我可以回去通知XY试训新中单了，但是希望我的性取向不要影响到SEA其他人。”
程彦生明显懵住了：“啊？”
苏折夜：“他是怎么知道我性取向的？”
程彦生还懵着，关注点果然不在苏折夜已经通过试训上：“不是，顾长官是怎么知道你性取向的？电竞圈没人知道啊，我发誓我没说。而且他肯定不会因为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就在你本人面前提这个事。”
“嗯。”
苏折夜靠回椅背，漫不经心：“算了。无所谓，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别人的，这点倒可以放心。”
“噢。”
程彦生愣愣道：“确实，顾长官的为人可以放心，等下，你说顾长官让你回去通知XY试训其他中单了？”
苏折夜：“嗯。”
“卧槽！”
程彦生一惊，继而张大了嘴：“这么快吗，不愧是我苏哥！nice啊，请吃饭请吃饭！！”
“行。”
苏折夜懒懒道：“晚上太冷了不想动，明天中午请你。”
程彦生：“我选地儿！”
苏折夜“嗯”了声。
车子开出基地，苏折夜从后视镜望着渐行渐远的SEA大楼，突然转回了脸：“程彦生，你刚才说什么？”
程彦生：“什么什么？”
“你觉得我会不会喜欢顾垣下一句。”
程彦生思考了两秒，才想起来了：“奥，就是他那么正经，太难被扳弯了。”
然后他自己瞪大了眼：“我靠！你他妈不会真的要追顾长官吧？？”
苏折夜扬起了唇角：“谁说的。”
程彦生松了口气：“那就行。吓死我了，虽然你俩即将天天见面，但顾长官那可是地狱级难度。”
苏折夜笑而不语，目光移向窗外。
谁说他要追顾垣了。
追这么纯情又正经的字眼，可不适合自己，确切点只是想睡睡而已。
苏折夜启唇吐出一个烟圈，然后用指尖轻轻撩拨开。
望着袅袅烟雾消散在空气中，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两年后顾垣站在聚光灯下手捧奖杯荣誉加身却依旧面色清冷平静的画面。
还有刚才自己故意挑刺而出言嘲讽时，顾垣认真道歉与承诺的表情。
苏折夜舔了舔唇边。
突然有些想看顾长官失控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