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稻草人◎

路灵先看向“招募店员”界面,一进去一行字蹦到她眼前。

【1号店员归属度上升,将解锁下一店员】

归属度上升?

为什么这个指南之前不说店员还有归属度这回事?

而且在指南上根本看不到什么归属度,这要是她没有激活,不知情的她岂不是一辈子只有一个店员?

这也太坑了。

她还以为增加店员数目主要和店铺等级有关。

结果店铺升级了,除了多了个【员工召回】功能并没有其他变化。

倒是今天小轮莫名其妙多了个归属度,才出现“下一任店员”的提示。

路灵看着“招募店员”后多出来的上限“1/2”。之前是“1/1”,小轮在任。此时“1/2”,指南显示她还可以发布一个新的“招募令”。

路灵犹豫了两秒,没有马上招募第二个店员。她怕自己好不容易把异常局的人应付走了,又因为新店员的事把他们召来。

放下“新店员”,她去看“社交卡”有什么动静。

本以为会像上次那样有卡升五星了,结果这次并不是升五星。

路灵盯着“菜老板”下方“购买次数”后的“可交易”三个字微愣。

她初解锁这张卡时这里显示“冻结中”状态异常不可交易。以为会等几天的她还失落了一阵,没想到刚过去一天,就可以交易了。

这真是……

路灵两眼欢喜,然而很快她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

这个菜老板,喜欢吃什么?

4个提示中并没有关于他口味爱好的描述,唯一的爱好,喜欢“绿色”。

绿色?

路灵沉思,或许她可以换身绿色的衣服。然后再给他做一道蔬菜沙拉?

不,他自己就是卖菜的,能做她的交易对象,那他的菜肯定是指南所说的“精品”。所以无论她再怎么挑选,也没法和他比。

说什么只要用心做的对方都会喜欢,这种情况仅限于关系亲密的朋友或“情侣”。

她和菜老板从未见过面,这种方式显然不适合。没准端上去,对方还会觉得她刻意端来‘次品’的菜对她印象不好。

所以不能在对方擅长的领域做他擅长的事。这么一来,“蔬菜沙拉”是不行了。

路灵纠结,一时想不到好的能够招待对方的食物。

要不就用现有的食材给他简单做份就算了,路灵手指戳着好感度后的小红心。

反正四颗心的好感,应该不会不给她面子。

可她想要的不只是面子,她还想要让他亲手送上免费的菜。

路灵消沉地趴在桌上考虑了片刻,决定用简单的食材做简单的饭。

熬粥。

海鲜粥。

路灵在厨房盯着锅,小轮闻到香味悄无声息凑了上去站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盯着路灵。

路灵扭头看了她一眼,拿出一个碗给她盛了半碗,“尝尝。”

小轮迫不及待地接住。

扑鼻的香味吸引了小轮的全部注意,她甚至忘了路灵的存在,捧着碗露出一个沉迷的表情,埋头喝了一口。

路灵倚在厨台,好笑地看着两口喝完,张嘴一脸懵逼的小轮。

半响小轮回神,看看空碗,又看看路灵。眼中骤然聚起一抹不容忽视的亮光和渴望。

“老板,香!好吃。”

“我可不好吃。”路灵笑着说。

“不,这粥……”小轮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贫瘠的语言让她无法表达出那种不似凡尘食物的滋味。

“幸福。”良久,她说了一个词,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一个没有杂质干净的笑。

“温暖。”她歪着头,眸中满是回忆,“还有力量。”

“我感觉我好像变强了。”她眼睛放光地看着路灵。

路灵一怔,不以为意,“是吗?”

“嗯嗯。”小轮激动的点头,“而且我好像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控制情绪?”等等,这说的怎么越来越玄乎。

“老板你应该听说过诡会失控,我也不例外。”小轮小心翼翼地看着路灵,留意她的神情。

“我们之所以会失控,是因为无法控制情绪。”她说,“一旦情绪失控,理智便会失控,届时只会凭着本能行事。”

“这种情况是无法避免的,特别是杀了人的诡。”说到这儿,小轮的语气有些迟疑,“通常开了杀戒的诡,会渐渐失去人性,沦为一个只会凭本能制造杀戮的疯子。”

“但是现在,我好像不用担心自己会失控,也不用忍耐,和常人差不多。”

小轮笑着没说多久,表情一收,为难道,“只不过这种感觉是短暂的……”

她看向还煮着粥的锅,吞咽了两下口水,对路灵说,“老板,我觉得这粥能让我变得正常,能不能再让我尝一口?”

路灵默然,本来她没有怀疑小轮话里的真假。可这句话一出,她不确定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她为了喝口粥,故意编出来骗她的。

“不行,你不是说你已经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吗?既然如此,不用喝了。”路灵义正言辞地拒绝。

“不,我感觉我需要喝口粥冷静冷静。”小轮急着辩驳。

“不,你不需要。”路灵扯着嘴角,微笑地说。

小轮:“……”

眼看她看似放弃,实则一动不动,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路灵叹气,妥协地给她盛了一碗。

“给。”

“谢谢老板。”小轮开心地捧着碗,感激地偷偷瞄了她几眼,小口小口地喝着。

路灵看准时间关火,接着拿出一个绿色的瓷碗装了满满一碗开始拍照。

快喝完的小轮见此,好奇地问,“老板,这是要卖的吗?”

“不卖,放在店里给他们看看。”

小轮:?

等了一夜加上午,若不是知道下午会开门,哪怕丰灵路有诡他们也会去闯一闯,苦苦在‘饱了吗’平台等候开单的食客:?

隔壁因昨天话题爆了,特意开了一个“好吃得不行”相关的话题楼:

“#上新了,又没有上新(图)#@好吃店老板”

“好吃店nc粉: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有饭,但不卖给我们看看。是这个意思吗?”

“太好吃了:没错,你的理解没毛病。我忍不住了,又没有组队去丰灵路的?”

“土豆牛腩饭:我!我去,有幸昨天抢了一单,那味道,简直了。我感觉我二十几年的饭都白吃了。呜呜呜,往后的日子没有你@好吃店老板,我可怎么活啊。”

“章鱼小丸子:天,你们都没我惨。昨天我点的外卖回家晚了,结果小丸子被家里人吃了。我只能看着别人的直播重新在别人家点了一份,只是我越吃越觉得不是滋味,我家里人还在一旁嫌弃没上家点的好吃,太痛苦了。”

“章鱼烧:好吃店老板真是凭一己之力,带动了阳城章鱼小丸子店的销量。绝了,我隔壁家的小丸子店,一直到昨天晚上12点还有人去。”

“红烧肉:没人提老板这张图的用意吗?这是海鲜粥吧?看着好好吃,今天不卖,不知道以后卖不卖。”

“海鲜香菇粥:看我新名字,虽然我还没吃过章鱼肉煮出来的海鲜粥。但是,如果是这家店,我敢肯定好吃!这家的章鱼肉,绝了。”

“海鲜炖大肠:有没有知道这家店的章鱼肉是从哪进的?重金求购。”

“混沌加醋不要辣:我也想问问这家店的章鱼肉来源,感觉不是普通的章鱼肉,吃到嘴里太嫩太香了。说实话,我吃了这么多年的章鱼肉,就这家店,我吃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酱烧章鱼饭:我忍不住了,组队走起,就算撞鬼我也认了。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鬼!”

“咸豆浆:萌新,求问撞鬼什么梗?”

“豆腐脑:装萌新前先去改个名,楼上组队加我一个。冲冲冲!”

——

路灵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手发在店里当招牌的图片招客效果那么好。

此时她让小轮回房,自己端着粥来到前台。

这次她决定换个交易方式,主动找对方多要些量。不然让他们自己给,肯定又是一个。

白老板和狱园长就算了,他们给的章鱼和兔子,普遍要比寻常的大。

但菜老板是卖菜的,再大能大到哪去?看指南先前奖励的食材,大小其实和普通的没多少区别。

到时菜老板真的只给她一颗白菜,她会哭的。所以要主动,主动才有故事才有肉吃。

路灵准备好,又摸摸头上的绿帽子和身上的绿裙子。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翻开指南点击购买。

和前两次她点击了“购买”对方马上就来不同,这次的菜老板有点磨叽,三分钟了,都没有要来的迹象。

难怪这次指南没有给她和菜老板见面的时间限制。

路灵张望着毫无动静的门口,看看时间,又看看已进入重置的“购买次数”。实在等不及,她从柜台后走了出去。

又过了一分钟,路灵木着脸束手站在门口。

三分钟后。

她无聊地出去站在马路上,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发呆。

五分钟后,路灵抬头看天,她觉得她被指南鸽了。

十分钟后,路灵从店里搬了个椅子,坐在店门正中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坐下来观察周围的布局和环境,不得不说,丰灵路这条街真不错。

可以看出在迁移前,这里应该很热闹。因为附近全是商铺。即使这些商铺如今都关着门,可招牌都还在。

老旧的招牌除了落了点灰,并没有其他不妥。

墙体门面完好,丝毫没有年久失修的破败。一如她找来的那天,看到简单收拾就能入住的小饭馆,想也不想就决定留下。

就算后来重新装修,也只是简单的粉刷了一下墙面和更换店里的家具。为此省下不少钱。

而她的饭馆在这条街的最里面,左边是一个没挂招牌的铺子,右边是个没水的烂池子。池子应该是迁移前有人挖地基挖到一半跑路了。

再过去是通往丰灵路市区的路,她之前去过几次,包括那次送外卖。但那边太冷清了,她不喜欢。

路灵扭头看了一阵,收回视线的时,她的眼里突然多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看到对方的瞬间,她下意识站了起来。

时间:12:13。

这个她从中午11点半等待的人,此刻终于到了。

满心的怨愤,几乎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化为乌有。

“对、对不起,我好像迷路了,请问这是哪里?”

路灵低头看着不足一米五,眼睛和脸被头上的草遮住的“稻草人”,陷入了沉思。

他身上披着浅色宽大的两块布,依稀可见里面稻草组成的身体。

彼时稻草人抬头,透过缝隙看到路灵。他震惊的后退几步,结果不小心被脚后跟的草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

“你没事吧?”路灵尽量露出一个亲和的表情上前弯腰朝他伸出手。

稻草人看看她,低头又看看自己,沉默了两秒,他伸出枯草树根编织的手放进路灵手里。

路灵一僵,她没想到他真的把自己的手放进了她的手里。

要知道她只是客气一下而已,但是现在这样……

路灵扯出一个笑脸,拉着他起身。

说实话,手里的触感并不像稻草,也没有想象的粗糙。入手冰冰凉凉、光滑细腻,不刻意低头去看,真的无法将他的手和稻草根联系起来。

“你是菜老板对吧?”路灵微弯着腰,笑着问他。

菜老板?

“嗯。”稻草人点头,头上的草顺势下滑盖住了他的脸。

路灵没忍住,嘴角抽动了两下眼睛看向别处转移注意。

他头上的草,有点像倒扣的吊兰,一缕一缕,遮眼又挡脸。

路灵或许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了,他这样走路不迷路才怪!

不过他是第一个主动和她牵手示好的老板。

而且她感觉自己这波要赚大了。

路灵笑眯眯的牵着人往店里走,边走边状似无意问道:“你刚才是迷路了吗?”

稻草人抓着她的手,闻言抬头看了她几眼,点头。

“需要我帮你把你的头发扎起来吗?”路灵实在没忍住,眼睛被他头上的“草”吸引瞟了好几眼,问。

头发?

稻草人想了想,点头。

“那你等等,我去给你找个发绳。”路灵松开他的手上楼。

稻草人看看手又看看她,下一秒消失在原地。

“呀!你怎么上来?”找好头绳转身的路灵被身后贴着自己的稻草人吓了一跳。

她拍拍胸口,平缓了一下情绪,想说他几句。但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和稻草脸,一时没了言语。

“算了,我在这儿帮你扎吧。”路灵走到他身后,抬手抓向他的“头发”。

哪知还没碰到,她的手腕就被稻草人抓住。

路灵疑惑地侧过头。

稻草人盯着她沉思了两秒,松开手。

路灵没在意的抓起他的“头发”给他编辫子。

稻草人在她动手期间,一双镶嵌在稻草人脸上的绿宝石眼睛圆溜溜的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左右看看,最后目光停留在床上的黑狗抱枕上。

明明没表情,却让人好似看见他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猫!”

“你说什么?”正在给他编辫子的路灵听到他在说话,可惜声音小又短暂,没听太清。

直到她发现稻草人伸手指向“黑狗抱枕”,以为他想玩,便过去把抱枕拿起来递给他,纠正道:“这不是猫,这是狗。”

稻草人:???

“抱着玩吧,这是我男朋友给我的。”

稻草人接住抱枕的手一僵。

“男朋友?”他的声音一下尖细了几分,他心说这是什么新型的送礼方式。

用仇敌的形象当礼物送给女朋友?

大哥这合适吗?

“嗯。”路灵低头给他处理即将完成的辫子。

“你男朋友呢?”这会儿稻草人也顾不上路灵会认出他的声音,不再故作沉默少言,语气不太好地问。

“工作,上班吧。”路灵说着,松开手满意地看着他的头发说,“好了。”

什么好了?

稻草人仰头看路灵,发现她的视线集中在自己头上,后知后觉伸手摸了摸头。

“看看!”路灵拿了一面镜子放在他眼前。

她辫了五股辫子,最后把这几股辫子抓了起来,在头顶绑了一个“高马尾”,看着比之前盖在他头上好多了。

没办法,路灵发现他的“头发”集中在头顶,两边没有,她只能采取这个发型扬长避短。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路灵捧着稻草人的头端详了一番,心里满意的不行。头一次发现自己还有编头这门手艺。

“怎么样?好看吗?”路灵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求当事人的认同。

当事人稻草人看着直冲天际好像要扎人的“朝天辫”,陷入了沉思。

他很想夸她几句,却不知道怎么夸。索性选择沉默。

没得到认同的路灵干笑两声,权当他害羞不好意思开口。

“走吧,下楼,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尝尝?”

路灵推着他往门外走,顺手夺过稻草人手里的黑狗把它扔到床上,问。

稻草人眼睛追着黑狗落在床上,伸手想要去拿,忽视了路灵的话。

“你这么喜欢它?”路灵见此好奇地问。

稻草人抓着黑狗的手用力收紧,把“狗脸”都捏变形了。

“喜欢。”他等着路灵说送给他之类的话。

“那你多看看。”说着路灵一把从他怀里拽过黑狗,“这是我男朋友给我的,你想要,让你女朋友给你买。”

他声音偏男性,所以路灵理所当然把他当成男孩子。

稻草人:……

“她不给我买怎么办?”

“嗯?”这年头居然连稻草人都有对象了?

路灵震惊,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来真的。

不过她也有。

不羡慕。

路灵突然庆幸自己下手下的早。

“缠着她,你死缠烂打,她大概率会给你买。”路灵建议。

“怎么死缠烂打?”

路灵:“贴着她,她去哪你就去哪。”

稻草人:“时间不够怎么办?”

“那就在有限的时间内,打动她,她一高兴,就会答应你任何要求。”

“怎么打动?”

路灵心说我怎么知道,面上却是一副“情圣”的表情,自信满满道:“说她爱听的话,做她喜欢的事。”

“什么爱听的话?”

“夸她,想她的优点夸她!”路灵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优点?

“你真好看。”

路灵激动的拍手,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指着他说,“对,就是这样。还有别的吗?”

稻草人:“没了。”

没了?

路灵一呆,若有所思地想,看来稻草人的对象是个“花瓶”。

嗯,身上插满花的那种。

“你高兴吗?”稻草人问。

“我高兴?我高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你女朋友。”路灵张口就来,“走走走,咱们下去边吃边聊。”

路灵推着他。

“把我的抱枕放下。”

稻草人再“不舍”,也只能放下。

“刺啦——啊,对不起。”稻草人惊呼的声音做作虚假的让路灵听不下去。

偏偏,他把她的抱枕给“弄破”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我会把它勾破,不过它的质量也太差了,要不我重新送一个给你?”

路灵低头看着手里侧脸划开了一个口子的黑狗抱枕,担心又气愤的心情在看到口子自动缝合时消失了大半。

不过她还是很生气。

沉默地把抱枕放在床上后,路灵抓起稻草人往外走。

稻草人许是知道惹祸了,安静地任由她拽着自己。

到了楼下,路灵的火气已经完全消失了。

尤其想到他是自己未来的供菜老板,路灵颇有几分泄气道,“你弄坏了我男朋友送给我的礼物,你得赔偿。”

稻草人满口应下,“好,我赔。”

说着,他拿出一个二三十厘米高的绿色和他同类型的“稻草人”递给路灵。

“我不要你这个赔偿,我要别的。”路灵扫了一眼,不感兴趣地说。

稻草人闻言,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可很快,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问,“那你要什么?”

路灵等的就是这个,“菜!”

稻草人:?

“你不是卖菜的吗?我开饭馆的,我需要很多很多的新鲜蔬菜!”

稻草人:???

谁是卖菜的?

你说清楚,谁卖菜?

谁在他背后破坏他的风评?

难道是那个姓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