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只猫

燕颢只会骂人不要脸,白涧宗只会骂人孟浪。

你俩一个学历吧。

既然都被发现了,燕折真诚地感慨道:“我只是没见过您这样威武雄壮、英姿勃发、气贯长虹、摧枯拉朽般的存在,实在太震惊了。”

白涧宗脸色一沉再沉:“你还见过几个?”

燕折:“……”

这要怎么回?

回见过很多好像不太合适,虽然人有前任很正常,但有很多前任就有点奇怪了……

回没见过吧,又显得有点怂。

想到白涧宗和原身的那点过去,他心里冷哼,面上却很乖巧:“一个。”

白涧宗盯了他一会儿,竟然没说什么,直接越过他拿起落下的手机,又再次越过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燕折解释的话就这么哽在了嗓子眼。

本来如果白涧宗追问,他就会说只见过自己的那个,耍一耍小心眼的某人,可白涧宗没问……

他上赶着解释会不会显得太没志气。

可恶。

不过白涧宗看起来没生气……这么保守的狗东西,竟然能容忍自己的未婚夫有前任?

也许是因为他们并非因为感情走到一起吧。

毕竟原身勾搭过那么多男配,白涧宗也没表现出明显的在乎。

燕折若无其事地追上去:“您到底为什么要解雇段淇啊?”

原书里的段淇也以同样的理由被解雇了,现在看看并不是因为燕颢吃醋,而是白涧宗本来就想解雇,借机找个理由罢了。

但如今和白涧宗结婚的不是燕颢而是他,不喜欢吃瞎醋,白涧宗就逼着他吃醋。

段淇绝对大有问题。

白涧宗回眸,看了他一会儿冷声问:“你怎么知道她叫段淇?”

“……”

燕折掉头就走:“晚安,白先生。”

背后的目光如芒在刺,他尽力淡定地回到房间,门一关上,顿时泄了力一般地滑坐在地。

每天一个露馅小技巧。

他掏出手机,欲盖弥彰地解释了句:和您在一起前我打听过您身边有没有人。

这个“人”自然是指情人。

白:我是你?

嘲讽度拉满。

燕折转移话题:我们的微信名还挺配。

白:……

燕折从这个省略号品出了一点别的意味。

白涧宗不会以为他是学他的微信名吧?他不是哇!!

天大的冤枉。

“我没有学您”这句话还没发出去,那边竟然主动来了条信息。

白:燕驰明都不认你。

燕:……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白涧宗这么一说,燕折也开始觉得微信名有点刺眼了。

他琢磨着询问:那您给个建议?换成什么?

白涧宗没回,他又开始心痒了。

燕:改成白怎么样?夫夫名。

燕:我感觉很好。

燕:您怎么不回话?是在忙吗?

配合着先前的起反应,这个忙显得别有意味。

白涧宗不回,他欠嗖嗖地发去一句:您需要帮忙吗?手工活那种。

燕:不要99999,也不要9999,只要一分钟999。

打完感觉太欠儿了,燕折又秒撤回,改成了五个字:一分钟一万。

结果还没发出去,白涧宗就回复了,还是句语音,声线格外冷淡:“pc违法。”

给钱是嫖|娼,不给钱那不就是白嫖吗。

燕折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揉揉通红的耳朵,把微信名改成了“白上加白”。

夜色渐深。

大概是睡前那段令人害臊的经历,他竟然梦到了白涧宗。

白涧宗坐在轮椅上,脸色没有现实里那么阴郁。

他看着从草丛里钻出来的自己,冷淡道:“你怎么过来的?”

燕折听到自己小声回答:“坐地铁到山下,走上来。”

白涧宗看着他,半晌道:“腿怎么了?”

“摔了一下,不要紧。”他好像怕白涧宗赶他,一直有些拘谨,“我可以留下吗?”

白涧宗定定地看着他:“最后一次。”

他被白涧宗抱坐在腿上,细瘦的小腿还没别人手腕粗,明显未成年且营养不良,还有鲜红的擦伤,以及一个不起眼的蚊子包。

身上已经开始起红疹了,很痒,但他忍住了,怕被赶出去。

“为什么一直往我这里跑?”白涧宗边移动轮椅边问,“你父母知道吗?”

“不、不知道……我反锁房门了,从假山那里爬出来的,他们明天很忙,不会找我。”他抓住白涧宗的衣角,补充道,“你不要告诉他们,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白涧宗没说话,回到客厅给他受伤的腿擦药。

“燕驰明对你不好?”

“挺好的……”他悄悄抿着唇,瘦小的爪子无处安放,“我只是想见见您。”

“为什么想见我?”

“我不知道……”

“知道我名声不好吗?”白涧宗边给他涂药边道,“如果燕驰明发现你不见了,却在我这找到你,我恐怕要再添个诱拐未成年的名号。”

“那……您要赶我走吗?”

白涧宗定定地看着他。

明明那么瘦,眼睛却很大,如玻璃一样清透,纯粹且美好。

他最终没被赶走。白涧宗到哪他就跟到哪,白涧宗弹琴,他就安静地听。

白涧宗说这是最后一次,可他下一周还是悄悄来了,躲在山庄的灌木丛里,被咬了一身蚊子包。

轮椅上的男人气急:“如果我不来看看,你就打算晕在这?过敏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旁边的管家安抚道:“少爷别生气,燕小少爷还小呢,不懂事。”

白涧宗冷笑:“小什么,都十四岁了!”

他搂住白涧宗的脖子,小声道歉:“哥哥,我知道错了。”

白涧宗的怒气顿时偃旗息鼓,冷冷盯了他半晌,还是把他带了回去,连夜找医生开药、挂水。

……

一切都挺美好的,如果不是画面一转,白涧宗突然对他说“嫖|娼违法,但嫖你不违法”的话。

燕折直接吓醒了,他瞪着天花板——白涧宗你可真刑啊!!

十四岁!

白昼的光透过窗帘缝映进来,刺到了燕折眼睛。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将梦境与现实剥离。

他梦到了十四岁的“燕折”和二十三岁、刚车祸不久的白涧宗吗?

不知道是不是梦里的这些事真实发生过,他每一次做梦都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梦里的那个燕折就是自己。

他还记得梦里那条细瘦的手臂,管家吉伯真的一点没夸张,十四岁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甚至都不如。

是在什么地方长大,被什么人抚养,才会营养不良到这种地步?

白茉是不是也在那个地方……

燕折胡思乱想着,什么精神病院,什么拐卖妇女儿童,甚至国外那种绑人干诈骗的地方都脑补了个遍,但还是毫无头绪。

在床上瘫了快一个小时,他才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

已经十点了,他下午一点的散打课。

订婚宴越来越近,尽管心里有些不安,但散打课还是得去。白涧宗不出意外已经去了公司,妥妥劳模一个。

叫张三来接自己的时候,燕折才发现车里多了个人。

副驾驶上的男人道:“燕少爷,我叫李四,老板派我和张三一起保护您的安全。”

燕折用手抵着唇,忍笑。

李四话略多些:“您想笑就笑吧,不用忍。”

“那怎么行?”燕折严肃道,“我得尊重你们的艺名。”

张三李四:“……”

明日俱乐部很快到了,手机突然叮得一声。

白:[转账]

白涧宗一共转了两万元,一笔是按摩的报酬,一笔是演戏的报酬。

本来因为心虚,他都对这笔钱不抱希望了。

燕折秒收:谢谢白先生,乖巧jpg.

但就这么结束聊天,会不会显得他很贪财?

燕折用他的新微信名给白涧宗发去信息——

白上加白:我上次在俱乐部喝了他们的水,差点出事。

白:吃一堑长一智,你可以不喝。

白上加白:人不喝水会渴死的,我能再买杯奶茶带进去吗?

白上加白:乖巧打坐jpg.

没回。

每回就是默认了,燕折买了杯奶茶,在已经吃过中饭的情况下又顺道吃了碗牛肉面。

这具身体十四岁那么瘦,得缺了多少营养?

如今当然得一餐两顿补回来,长点个儿!也长点海|绵体,嘿。

吃饱喝足的燕折走进俱乐部,又感觉不对劲,退了两步往右侧看去,好家伙,秦烨和燕颢正在大厅会客区坐着,不知道在聊什么。

燕折眯了下眼,大步走过去,招呼道:“哥。”

燕颢表情一僵:“小折,你也在啊?”

“是啊,好巧。白先生给我报了散打课,怕我在外遇到危险。”燕折看看秦烨,表情古怪,诧异道,“哥,你和上次那个…分手啦?”

他不好直接说苏然的名字,怕燕颢狗急跳墙。

订婚宴将近,还是别逼燕颢比较好。

秦烨一愣,不知道燕折为什么装不认识自己:“上次那个?什么意思?”

燕颢脸绿了一秒,很快微笑道:“小折在说什么?你误会了吧?”

不愧是主角啊,这话回得模棱两可,既不说是误会了上次的,也不说是误会了这次的,就让人自己对号入座。

燕折不吃他这套:“哪个是我误会的?是秦先生吗?”

秦烨这才反应过来:“别瞎说!我跟燕颢不是这种关系,你又不是知道我和……”

他及时闭嘴,萧玖跟他的关系还是秘密,曝光后会对萧玖事业产生影响。

燕折不会乱说,但燕颢保不准。

燕颢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调整好了。

燕折友善提醒道:“你再和别人不清不楚,他就真的要跟你see you bye bye了,又是白月光又是……”

他瞄了眼燕颢,没把“新欢”两个字说出口。

“什么白月光……”秦烨皱着眉头,足足在原地思考了半分钟才把所有事串联起来。

眼看燕折已经走远,秦烨连忙起身,对身旁的燕颢说:“抱歉,我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有缘再见。”

燕颢迟疑地张口:“哥……”

秦烨一怔,眼里划过一丝愧疚和痛楚,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燕颢,我不是你哥,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谢谢你主动见我,看到你健康我很高兴,但也仅此而已了,我们还是不要深交得好。”

他大步迈开,匆匆离去。

燕颢看着他的背影,咬紧了唇,眼里闪过一丝愤意:“燕、折,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

“老板,燕少爷买了奶茶,还吃碗了面。”

白涧宗:“……乔师傅没给他做中饭?”

俞书杰默然:“做了。”

白涧宗眯了下眼:“菜做少了?”

俞书杰回答:“标准的四菜一汤。”

白涧宗:“……你出去。”

俞书杰:“是。”

白涧宗坐了半晌,半晌还是打开电脑,点开某个程序,里面很快传来几道声音——

【燕折似乎在某个地方撞见了秦烨与燕颢:“哥。”

燕颢:“小折,你也在啊?”

“是啊,好巧。白先生给我报了散打课,怕我在外遇到危险。”燕折声音惊诧,“哥,你和上次那个…分手啦?”

这是秦烨的声音:“上次那个?什么意思?”

燕颢:“小折在说什么?你误会了吧?”

燕折:“哪个是我误会的?是秦先生吗?”

……】

白涧宗冷哼了声:“牙尖嘴利。”

他关掉监听,闭眼养神了会儿,又给拨了个电话出去:“吉伯,跟厨房说一声,不用再做病人餐。”

顿了顿,他又道:“做辛辣些,按他小时候的口味。”

白志吉:“好的少爷。”

刚挂掉,俞书杰又敲了敲门,报告道:“老板,绑架的事警察审出来了。”

白涧宗抬眸看他:“谁干的?”

“和燕少爷猜得一样,他们确实是想绑架。”俞书杰顿了顿道,“但那几个人也不清楚是谁指使。”

白涧宗语气阴冷:“审不出来就让我来。”

俞书杰道:“他们应该是真的不清楚,几个人都是职业混混,住在城中村的合租房里。前些天回到家就发现床上多了五十万现金和一封信、还有一根很旧的木棒。”

“木棒?”白涧宗皱眉,“信里写了什么?”

“信里让他们绑燕少爷到一个旧工厂,用那根木棒给燕少爷一点皮肉之苦……并说就算事后燕少爷报警,他们也没造成太严重的后果,最多做几年牢。如果他们被坐牢,出来后一人一百万现金。”

幕后的人准备得很充分,完全没暴露自己。

“他们已经把信销毁了,准备被抓也矢口否认的,但其中有个人胆小,警方说情节严重可能会判十年以上,他才慌了神交代了这些。”

“最后,信里还有一个奇怪的要求……要求他们当着燕少爷面杀掉一只猫。”

“猫?”

白涧宗肩膀一抖,蓦然抬头,身上的戾气完全爆发,面色阴翳,眼神森然,还有浓到化不开的恨。

他一字一顿,从喉中硬挤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