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折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您觉得燕驰明真的会把我赶出燕家吗?”
白涧宗语气淡淡:“那不是正好?你想脱离燕家的目的就达成了,也不用委屈自己和我结婚。”
“不委屈不委屈。”燕折忙不迭地否认,“我不和你结婚,那不就让燕驰明如愿了?”
“他如愿?”白涧宗敲击着键盘,嗤笑了声,“我这辈子就非得和他燕家的人结婚?”
燕折没说话。
很多时候,白涧宗这种世家子弟的婚姻都很难由自己做主。
一个很简单的现状,白涧宗在清盛并非有绝对控股权,他个人占33%,白老太太如今占股28%,白茉手里还有17%的股份因失踪还处于未处理状态。
而剩下的股份,分散在杨家以及老太太亲属那头。
说白了,白萍已经无法只手遮天,随着年纪逐渐增大,接下来的局势只会越来越混乱。
说不准还会被旁支钻出空子,把白姓重新改回杨姓。
谁让白老太太就白涧宗这一个孙子呢。
而这唯一的孙子,还是个病气萦绕、双腿残疾的短命鬼。
为了让“白”姓延续下去,白涧宗理应找有背景的世家子女联姻,甚至需要一个孩子。
燕折心里一突。
他试探道:“你喜欢小孩吗?”
白涧宗:“有你就够烦了。”
燕折咕哝道:“我又不是小孩……”
自己都二十二岁了……
他突然一顿,不管是这具身体、还是他自己都确实比白涧宗小八|九岁来着,其中还差着辈分。
白涧宗双腿完好、在年轻一辈中大放光彩的年纪,他应该还在小学教室里坐着,上着天书一般的数学课,下课后跟男同学们互扒裤子。
但这些画面很空,仿佛只是他道听途说脑补出的场景,其中并没有自己的声音与背影。
……
燕折愣了很久。
他越来越记不清了,上辈子的记忆正随着重生的时间推移,如潮水一般汹涌褪.去。
他似乎在逐渐融入这具身体、这个世界,完完全全地成为“燕折”。
很久之后他才回神,耳边只剩白涧宗敲击键盘的声音。
“我们还有二十来天就要办订婚宴了。”
白涧宗嗯了声。
燕折托着下颌:“我都不知道这个事,还是那天在俱乐部听说的。”
白涧宗面无表情:“你那么多狐朋狗友,没一个给你传达信息?”
燕折:“……”
原身的手机还静水山庄搁着呢,处于锁机的状态。
虽然想过刷机,但是刷机会不会把聊天记录和照片什么的都清理掉?他有点想看看原身“荒唐跋扈”那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和人聊了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从这具身体醒来后,所遇到的事情和原书剧情都充满违和。事情本质都被一层薄雾遮掩着,看起来触手可及,实际又很遥远。
比如在原书里,白涧宗对燕颢可是爱到着魔,可事实呢?
白涧宗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燕折沉默了会儿:“我需要为订婚宴准备什么吗?”
“戒糖。”白涧宗面无表情看着电脑,“免得到时候把西服撑爆。”
“……”
燕折真心觉得自己不胖,白涧宗纯纯就是看他不顺眼习惯性怼他。
狗东西。
他突然反应过来,狐疑道:“我的西服已经定了?”
白涧宗一顿:“嗯。”
燕折问:“您怎么知道我尺寸的?”
白涧宗表情不变:“白斩鸡一样的身材,随便定。”
不对。
燕折敏锐地摸摸下巴,试探道:“我中药昏迷的那天下午,您是不是……”
白涧宗:“滚!”
燕折的视线移到白涧宗下唇,那里还有一道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是他那晚咬的。
他没忍住笑了声。
白涧宗幽幽地盯着他:“笑什么?”
燕折一想到白涧宗趁他昏迷偷偷拿软尺量自己的肩宽、腰围就很想笑,甚至还想问“我身体好看吗?你有没有乱摸?”
但怕白涧宗又犯病折腾自己,还是及时收住话头,严谨道:“就是和您相处很开心,所以笑了。”
但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白涧宗哪个敏感点,周围气场又阴郁了几分。
他以反问语气重复了一遍:“很开心?看来我还是对你太好了。”
燕折:“……”
你对好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白涧宗的视线移回电脑屏幕,打开一个新文本,敲下了“计划列表.”四个字。
后面的那个.一直在跳动,却没有等来下文,因为其主人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为什么对春|药有耐药性?”
“……”燕折一哽,“您能不能严谨点?是对止痛药有耐药性。”
“所以为什么?”
燕折默了会儿,略带哀切道:“那是一段非常痛苦的回忆,一直到现在晚上都还会梦到,深深折磨着我……”
白涧宗不耐道:“讲重点。”
燕折一秒乖巧:“重点就是回忆太痛苦,被我选择性遗忘了,我也不记得为什么会有耐药性。”
白涧宗:“……耍我?”
燕折面色一垮,真心道:“真的!要不您找个催眠大师给我催个眠?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
白涧宗盯着他,似乎在思考这话的可行性。
燕折真担心他又琢磨出什么变态的折磨大法,只能转移话题:“您查出给我下药的人是谁了吗?”
白涧宗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查?”
燕折:“……”
白涧宗冷哼一声。
晚饭吃的很清淡,白涧宗严格执行着戒糖标准,要求燕折跟自己一起吃病人餐,不许点外卖,更不许喝饮料。
燕折没抗议,一是抗议没用,二是既然自己有所图谋,没事就别惹白涧宗这个病人生气了,多宠着点吧。
诶,他可真是良苦用心。
燕折喝着清淡的粥:“您今晚回家住吗?”
白涧宗道:“再不回去,你打算和萧玖怎么糟蹋我的房子?”
“怎么会,您要相信我!”燕折言辞诚恳,“我那么喜欢您,绝对不会跟别人瞎搞的。”
白涧宗不置可否地嗤笑了声:“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结果……”
他及时住嘴,冷了脸。
燕折:“……”
情绪要不要这么百变。
不过白涧宗说的“以前”是指原身?
原身本就因为嫉妒燕颢,一直在接近所有喜欢燕颢的男人,每个都撩,言行不一倒也正常,但却给他这个后来者埋了坑。
至少白涧宗并不信任他的表现。
一味地否定从前的错误没有意义,燕折小声道:“以前是心态不平衡,我知道错了。”
白涧宗哼了声。
燕折睁着眼睛说瞎话,至少后半句是真的:“但我对您的喜欢一直都是真心的,以后不会再和别人纠缠不清。”
白涧宗闻言却皱起眉头,语气染上了些许烦躁:“吃完就滚,别在这干扰我工作。”
燕折:“……”
他都在这待一下午多了,现在才觉得碍眼?
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向了晚上七点,白涧宗却还要继续工作。
燕折走到办公室门口,想了想还是回首问:“您今晚回山庄还是市区?”
白涧宗:“和你有关系?”
燕折:“……”
刚还在说要看着他,不许和萧玖乱搞呢,现在就没关系了?
反派的情绪果然阴晴不定。
燕折有点琢磨不透,没再多留:“您也早点回家休息。”
刚走出清盛大厦,燕折就收到了萧玖打来的电话,想找他喝酒。
“在家喝?”燕折想都不想地拒绝,“绝对不行。”
白涧宗要是知道不得杀了他。
萧玖道:“我知道一个很隐蔽的场子。”
燕折没拒绝,让张三送自己过去。他现在的生活过于围绕白涧宗和燕颢转悠了,也许是该放松下。
“你包严实点,万一被你的粉丝和狗仔发现,我可不陪你逃跑。”
“好好好,你快来。”
他们去的是一个比较私人的酒馆,需要会员才能进。
燕折一上二楼的包厢,就看见裹得严严实实的萧玖瘫在那儿,已经喝了两大瓶。
包厢就他们两个,萧玖摘掉了所有伪装,透过落地玻璃看着一楼人头攒动的舞池,出神地说:“他确实对我强制play了。”
燕折哈了声,这也要告诉他?
萧玖补充道:“放心,没在你家,在车里。”
燕折瞳孔地震,这么牛?
“不过我是装不情愿的,确实挺爽。”萧玖扎巴了嘴,“最后一次了,留点回忆吧。”
燕折其实还没怎么喝过酒,他不打算跟萧玖一起灌啤酒,只是点了款甜味的、度数最低的调制酒。
“你们的误会不是说开了吗?怎么还要分手?”燕折疑惑道,“看秦先生的意思,他好像也不完全把你当情人。”
“你以为我想分手?这么多年过来,我都被他掰弯成蚊香了!不仅再也当不了直男,还接受不了其他男人。”
燕折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酒,小心翼翼地抿了口:“你怎么知道接受不了?”
萧玖耸耸肩:“我找人试过。”
燕折竖起大拇指。
萧玖不自在道:“他把我当替身,我还要为他守身如玉吗?”
“替身?”这buff真多,燕折有点想磕瓜子了。
“刚认识的时候,他做|爱就很喜欢背后位,总是亲我的肩胛骨跟后颈,我以为是一时的新鲜感,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喜欢这个姿势。”
燕折cpu有点宕机,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玖道:“直到前几个月,我在家里发现一张他珍藏的合照,照片上有另一个人的背影,和他特别亲密。”
燕折嘶了声:“不会是燕颢吧?”
“我不知道,只听说燕颢刚回国,所以那天去俱乐部就是想亲眼看看我和他像不像。”
萧玖越想越难受,发现照片那会儿他还以为自己和秦烨是情侣关系,醋得不行,要求秦烨立刻把照片扔掉,这事他就不计较了。
毕竟秦烨这么多年确实对他不错,从没出.轨过,总不能因为对方有初恋就分手吧?
结果秦烨死活不扔,还发火:“我就这一张他的照片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时萧玖特别震惊,从没想过秦烨能这么厚颜无耻。
现在破案了,感情在秦烨眼里,他只是个包养的小情人,有什么资格吃醋。
这么想想,他这么多年和秦烨吵过不少次架,秦烨竟然都忍了下来,在金主圈子也算是很不错了。
燕折很负责任地说:“你跟燕颢的脸蛋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款。”
萧玖苦涩道:“我知道脸不像,所以他这么多年一直坚持背后位……我实在没法忍受了。”
燕折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半天憋出一句:“怎么,你脸不像,但屁|眼像?”
“…………”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萧玖说:“是背影像。”
“……哦。”
燕折若无其事地低头喝酒,一定是被二百五传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