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去睡了吧。”姜榆将人赶走后,立在门后静静听了会儿,确认隔壁周明夜那里没有一点儿动静,转回了身。
方才暧昧安宁的气氛被丫鬟打断,姜榆也没那股子懒洋洋的劲了,但看见林旗,她就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她根本就没打算开门,只是朝着房门口走了几步,结果林旗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分明是怕门外是不轨之人,要近身护着她呢。
姜榆心里甜蜜,抬手就想要去搂林旗的腰,被他躲开了。
姜榆嘴角收起,不满道:“装什么呢,方才还抱着我不肯放呢!”
林旗:“……”
没办法,一时失控,被她抓着了把柄。
姜榆又朝他迈了一步,这次脚尖故意往前去,压在了他脚面上,踩得紧紧的,抬着下巴道:“你再退啊。”
她身上挂着单薄的寝衣,双颊染上绯红颜色,眼眸里波光粼粼,便是欺负人的骄矜行为,也让林旗觉得娇美无比。
他是能推开姜榆,可不顺着她的意,待会儿她又要不高兴了。
林旗对上姜榆总是犹豫不决,眨眼间,姜榆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林旗怕再失了控,心神一凛,防备性地格挡了下。
姜榆果然拧起了眉毛,林旗一怔,暗暗松了手上力道。
“我早就想跟你算算帐了,你自己想一想,自打见了面,你都对我动了几次粗了?”姜榆甩开他,蹙着眉,食指屈着一下下点在他胸口上,指责道,“老早就与你说了要对我温柔一点,你一点儿都记不住,出去三年什么都忘了?”
林旗竟无言以对,只能出声提醒:“当心被人听见。”
“被人听见也是你的麻烦,反正你又不能让我出事。”姜榆说得理直气壮。
林旗语塞,半晌,转移话题道:“你欠周明夜什么恩情?”
姜榆听出来了,气不过地在他胸口打了一下,道:“我困了,今日就说到这里,其余的以后再慢慢与你说。”
林旗想让她把近几年的事情全部告知自己,但这时候确实太晚了,姜榆该歇下了,便道:“那我先出去了。”
说完两个人都没有动,林旗没动是因为鞋面还被踩着,姜榆没动,是不想放他走。
两个人只有在夜晚没人的时候才能静静说上几句话,她不舍得放人走。
“你就不能等我睡着了再走吗?”姜榆眼中似藏着钩子,如嗔似怒地睨了林旗一眼。“再说了,我不与你说以前的事,可还有今日的事情要你帮我呢,你说走就走,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林旗闭了闭眼,忍下了,认输道:“那你说。”
“都说了我困了,我要躺在床上说。”
姜榆脚尖从他鞋面上移开,一点儿也没把他当外人,慢腾腾躺到了床榻上,拍着床沿道:“过来呀,隔着那么远,生怕别人听不见我说话吗?”
等林旗过来了,她又把床里侧小巧精致的镂空印花折扇递给他,道:“还要你给我打扇子。”
姜榆平躺在床榻上,长发铺满了软枕,将她的脸衬得白瑕如玉。林旗就站在床边,烛光将他的影子推进榻上,落在姜榆身上。
到底是个姑娘,姜榆要求提的是一个接一个,可这么躺着被人居高临下打量时,这感觉好像我为鱼肉,将自己全部暴露给别人看一样,她还是不自在了起来。
姜榆扯过一旁的薄寝被半搭在身上,微微向外侧着蜷缩了下身子,然后拍着床沿道:“坐下来。”
林旗顿了顿,坐了过去。
他给姜榆打扇子也不是第一回 了,以前年纪还不大时,姜榆经常在庭院后的树荫下小憩。
有一回他去探望姜榆,到了后院看见姜榆已经伏在软榻上睡着了。花草丛中难免有蚊虫,他见不得姜榆睡不安稳,捡了她的团扇站在一边给她赶蚊虫。
后来姜榆醒了,他没承认,只说是天太热了,顺手拿她的扇子扇扇风。
姜榆掩唇偷笑。后来每次小憩都要在旁边放个小凳,好让他再来了能有个地方坐着。
但是现在与少时不同,现在容易想歪,稍不留神,就可能做出冒犯姜榆的举动。
林旗怕自己起了肮脏心思,直接问道:“有什么要我帮的?”
姜榆也想起了过去,看出来他在躲避,想了一想,觉得再回忆过去她怕是要忍不住哭,还是不提了。
“明夜就是个不受宠的少爷,府里的丫鬟能有几个是真心对她的?又能有几个真心待我的?”姜榆侧躺着,鬓边的软发被扇起的风吹到了嘴角,让林旗心头一跳,想起那短暂的吻。
“丫鬟们都是能偷懒就偷懒,哪会夜里来看我,方才那丫鬟一定有问题,旗哥,你帮我盯着她看看她想做什么……”
林旗一心三用,手上摇着扇子,耳朵听着她讲话,心却控制不住地想着别的,好在姜榆的声音及时将他拉了回来。
“没什么问题最好了,要是有问题,我好想法子把她弄走……”
“嗯。”林旗应道。
桌上矮小的半截蜡烛只剩最后一丁点儿,马上就要燃尽。
姜榆很少外出,舟车劳顿了一天,这会儿也的确困了,说完正事,眼皮子越来越重,还没睡着都是因为她舍不得闭眼睡觉。
她强睁着眼看林旗,手缓缓抬起来抓住了林旗摇扇子的手,不需要什么力气,就将他抓住了。
“……旗哥……今日我老是指使你做事,又让你给我打扇子,你有没有生气?”
林旗没说话。
姜榆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歉疚,“那你有没有累着?”
这次林旗答了她,“这有什么可累的。”
姜榆抓着他的手往下拉,把他手背按在了床榻上,然后两只手都抓了上去,盯着他比自己暗了几分的手背,细声道:“我不是故意要指使你的,我就是想和你说话。”
说着说着闭了眼,声音越来越低,“你要是累了……我……我的床分你一半……”
她虽仍未睁开眼,却朝着床里侧挪了挪,将外面的空间让得更大。
林旗沉默。
好久没有声音,姜榆壮着胆子睁开了眼,没敢看林旗,只是把他的手向着榻上拽了一下。
她本意只是想催促下林旗,可不想林旗竟顺着她这微不足道的力气压了下来。
眼前倏地一暗,男子身躯健硕,气息如泰山压顶般顷刻将姜榆笼罩住。
姜榆从未与男子有过这么亲近,还是在床榻上,吓得心中一悸,惊呼着缩起了身子,双目也紧紧闭了起来。
然而沉重的躯体迟迟未压下来。
姜榆重重地喘着气,过了会儿,才怯怯地睁开条眼缝,睁开又合上,反复两次才发现林旗只是倾着身子停在了她身上,并没有真的要做什么。
她吓得眼眸水雾蒙蒙的,耸着双肩,看着弱小可怜,再也看不出之前的娇蛮了。
“嘴巴上说的厉害,真的有点什么,马上就要吓哭了。”林旗说着,慢慢直起身子,手也从她手中抽出,重新打开了精巧折扇对着她扇着,缓慢道,“没那个胆量,以后最好收敛着点。”
“……”姜榆被说得面红耳赤,慢慢薄寝被里缩着,感觉再也没脸见人了。
作者有话说:
嘴炮谁不会。
拖延症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