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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喝多了,哭的真情实感,委屈的眼泪流个不停。
她似乎分不清时间,沾着泪水的双眼模糊的将室内环境尽收眼底,于是还以为这是十年前的冬天。
那年她十六,徐青鱼十七。
陈雾的爸爸陈江丧偶三年,开始四处寻觅二婚对象。
而对门徐青鱼的妈妈从来自称寡居,只有最初搬来的那两年里半夜会有个陌生男人坐出租车来到这个安静的小区,一呆就是两三天,然后离开,过几个月再回来。
后来那男人渐渐不来了。
徐青鱼妈妈徐明月一直交男朋友,没有稳定下来。
那年秋天陈江开始光顾徐明月开的饭店,下了班就去徐明月的饭店里,吃完饭就开始帮忙打扫卫生。
过了两个多月,到冬天的时候,俩人正式同居。
陈江搬进了徐明月的房子里,而徐青鱼搬进了陈雾家里。
两人的房子门对门,说搬也不准确,只是一到晚上陈江就去徐明月那里过夜,有的时候关了门反锁,可能是忘了还在上晚自习的儿子,又或者帮忙开了几次门后被打扰觉得烦。
徐明月让徐青鱼去陈江家睡。
但陈江不让徐青鱼进自己卧室,他的存折还有几根金条,以及跟陈雾妈妈的结婚照都在他卧室里,怕被人偷或弄脏了。
一开始徐青鱼睡客厅打地铺,后来冬天来了,徐明月从二手市场拉了两张单人床放在陈雾卧室里。
陈雾闹过,她就知道陈江和徐明月没安好心。
徐明月想要陈江的金条,故意拿儿子去哄陈雾。而陈江恨她。
单人床要往卧室里搬的时候,陈雾就跟陈江闹,她又骂又哭,当着她妈的遗照骂陈江不要脸,为了个女人卖自己姑娘。
自从老婆钱爱香去世,陈江开始喝酒,浑身酒气,脸被酒泡涨红,他就冷眼看着陈雾闹,等陈雾跪在她妈照片面前的时候,陈江一巴掌就甩在陈雾脸上。
陈江恨陈雾:“要不是为了你,你妈不会舍不得治病的。”
陈雾:“你胡说,医生说了是治不好。”
陈江看一眼钱爱香的照片,黑白照片上钱爱香还非常年轻,钱爱香长相一般,人挺瘦的,高个,手脚麻利,个性坚强。
陈江小时候被父母忽视,后来三十几岁遇见钱爱香结婚,在陈雾小时候还抱着陈雾说:“要不是遇见你妈,我这辈子是毁了。”
在遇见钱爱香前两天,他还有过抢劫的念头。结果没动手,却碰见钱爱香,俩人很快结婚,很快有了陈雾。
但四年前钱爱香得了癌症,治了一年不到,人就去世了。
从那之后陈江又恢复本性,喝酒打孩子。
陈江一直觉得钱爱香是为了陈雾才不愿意治病死的,因为钱爱香死在他准备卖房子的前一天,就差一天,钱爱香没了。
他看着照片上的钱爱香,眼睛都红了,这下连陈雾的脸都不愿意看,他说:“你不愿意住这儿就给老子滚,大街上那么多地方,你出去卖也好,偷也好,老子不管你。”
此话一说,陈江扭头钻进徐明月的房子里,徐明月抱着胳膊站在楼道里,她人漂亮又年轻,声音也娇滴滴的,跟搬床的工人说:“搬啊。”
她眼神从陈雾身上略过,跟没看见一样,转身进屋,对拎着书包的徐青鱼说:“以后你住对门,每天饭钱来店里拿。”
还要再多交代一点,卧室里的陈江喊她:“拿酒过来。”
徐明月笑着应了一声,她对陈江态度特别好,毕竟陈江就一个女儿,但手里有一套房,人家说他手里还有起码价值几十万的存折和金条。
为了这笔钱,徐明月做了双重打算,自己呢就拿下陈江,而她儿子就拿下陈雾那个小丫头。
对此,徐明月冲徐青鱼比划了个眼神,嘴上还带着笑说:“你是哥哥,多照顾点雾雾。”
说罢拎着酒进卧室了。
只剩下徐青鱼拎着书包站在门口,隔着两扇打开的门与脸颊一侧已经肿起来的陈雾对视。
他们其实差不多大。
只不过徐青鱼的生日大,他在年尾十一月二十二号的生日,而陈雾在次年二月四号立春的生日。
单人床还是安在陈雾的卧室里,她妈专门给她打的那张床被工人搬走了,徐明月说是抵运费,不知道真假。
徐青鱼拎着书包走过去,关上自己家和陈雾家的门。
陈雾早就离开自己家门口,抱着膝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钱爱香的照片哭的没完。
徐青鱼把书包放下,仿佛没听见一样,他在客厅和陈雾的房间里来回穿梭,时不时还有叮叮咚咚的声音。
吵得陈雾哭一半哭不下去了,她站起来,有点好奇,又很生气的去看徐青鱼,想借机给徐青鱼骂一通,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她还没走过去,就看见徐青鱼站在椅子上,拎着锤子在打钉子。
“你干嘛?!”陈雾很生气,她过去拽着徐青鱼要下来,:“你往我卧室墙上弄什么呢?”
一边说,她一边呸了一声,徐青鱼打钉子落得灰全落她嘴里了。
徐青鱼说:“我装个帘子。”
“你真要住这儿啊。”陈雾也不呸了,怕被徐青鱼看穿自己内心的恐惧,她强撑着去瞪他:“这是我家!我不让你进来住。”
“不然我住大街上?”徐青鱼说这句的时候一点感情都没有,他说什么话都没有感情,被打了也是这样。
两个人一样挨打,陈江拿烟灰缸砸她,徐明月拿针扎徐青鱼。
陈雾挨打就哭,哭的全小区都知道,徐青鱼就跟死了一样,陈雾都怀疑他是不是个僵尸没知觉。
这会儿陈雾仰头看着他,徐青鱼低头,两个人的视线交汇,陈雾无知无觉的脱口而出:“徐青鱼我们两个好可怜。”
徐青鱼抬起锤子继续打钉子,无情道:“那我们应该很可恨吧。”
墙灰又落下来,陈雾又往外呸了一声,往外跳出去,说:“你能不能通知我一下,我吃一嘴的灰。”
“陈雾,你知不知道有人自虐的时候会吃粉笔?”徐青鱼的声音跟他敲钉子的声音围绕在一起,像是缠绕在一块的藤蔓。
“还有这种疯子?”陈雾疑惑,她又走过去,仰头张开嘴。
徐青鱼动作一停,伸手盖在她嘴上,说:“尝出来是什么味道没有?”
他笑了一下,脸上眼镜一动,折射出的夕阳落在陈雾脸上。
知道被捉弄的陈雾直接往徐青鱼手上吐,徐青鱼面色不改继续打钉子。她跳出去,坐在其中一张单人床上,说:“石灰好苦,粉笔的味道会不会好一点?但是不喝水的话,能咽下去吗?”
“想死的话,应该可以。”徐青鱼打好一个钉子,去弄另一面墙的钉子,他找出铁丝往两根钉子上绕,用了两块床单搭在铁丝上,将一个房间隔开。
两张床一左一右,陈雾要了外面的一张床,半夜要是跑,离门近跑得快。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雾害怕不敢睡,她问徐青鱼:“你恨你妈妈吗?”
徐青鱼没吭声,估计睡着了,陈雾稍稍放下心,她将还有些发烫的脸埋进了被子里,蹭了蹭枕头,她小声说:“我特别恨他。”
但有的时候陈雾又感觉自己很贱,她一恨到想要陈江去死的时候,反而总想起来钱爱香在的时候,陈江让她坐在自己脖子上,一边晃她一边给她买雪糕。
陈江说:“快点吃,回家之前得吃完啊,别让你妈知道了。”
奇怪的是,说这句话和让她坐脖子上的陈江,陈雾越来越记不清他的脸了。越来越多是现在喝多酒后脸红肿的陈江。
陈雾分不清时间了,冬天的冷是一样,她还以为自己挨了打的脸在发烫,其实是喝了酒以后在发烫。
她哭的委屈,说:“徐青鱼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身后的徐青鱼闻言,他放下碗,一只手穿过陈雾的指缝,同她十指相扣。
他的手宽大,指节修长,骨骼感极重,扣着陈雾的手不放,宛如禁锢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陈雾,对你好没用的,你会一直逃跑。”徐青鱼俯身亲她洁白纤细的后颈,一手扣着她的手,一手横在她的腰腹处,将她压向自己,隔着一件贴身毛衣裙,能感受她削瘦的肩膀和略微凸起的蝴蝶骨。
他的亲吻带有几分凌厉,于黑夜中释放自己的侵略性,仿佛潜伏许久等待猎物的野兽一般。
“陈雾,我曾经对你那么好,那么听你的话,我甘愿当你的狗,可是你怎么对我的?”徐锡麟带着几分轻笑,像是和陈雾闲谈一般。
他又在陈雾后颈连续落下几个吻,这次不再只是亲,而是吸吮出青紫吻痕,用牙齿轻咬她的皮肤,像是野猫交|配时死死咬住自己的配偶不放那样。
陈雾痛的浑身激灵,她睁开眼,起了一身的汗,她含糊的出声向他求救:“徐青鱼——”
话也说不清,喉咙中涌起压抑不住的抽气和喘息。
“你一走了之,把我丢了,还记得吗?”徐锡麟松开她,漾出一个笑,露出唇边一个梨涡。
他的手指沿着毛衣移动,陈雾难捱的扭了扭,想要摆脱掉这种禁锢,身后的徐锡麟凑近她的耳朵,说话时浅薄笑意不再,眼眸黑如墨,藏着浓重欲望偏执。
他一字一句道:“甚至你连我的钱也不要,陈雾你打算跟我两清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