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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后车座的施美筠目光带笑,一会看看驾驶座的徐锡麟,一会看看副驾驶座的陈雾,越看越满意。
完成一件大事,施美筠现在一身轻松,也看不出往日眉眼间淡淡的愁苦,她松一口气,坦然的往后靠坐着。
视线渐渐放空,最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整个下午,施美筠没敢睡觉,等着陈雾领着徐锡麟来接自己,她也不确定陈雾回不回来,跟同病房的病友们聊天的时候,生怕陈雾不来了。
幸好来了。
没睡多久,陈雾叫醒她,笑:“护士不是天天晚上收你手机吗?你夜里没手机还熬夜啊。”
施美筠打了个哈欠,说:“你这孩子,一点都不懂我的心。”
三人下车,步行往餐厅内去,这是家私房菜,正经大院改建的,停车位挺少,但停满了价值昂贵的汽车。
大院门口站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见下车就立马迎上来,一个给帮忙泊车,一个迎宾。
施美筠挽着陈雾的胳膊,看向餐厅的目光里藏着一点畏惧和好奇,说:“这儿吃饭贵不贵啊,不行我们回家随便吃一顿饭就好。”
陈雾:“能有多贵,一顿饭钱我还有的。”
听到她这句话,施美筠的表情立马多了几分骄傲和自豪:“是啊,是啊,我就是等着你这顿饭呢。”
一旁的徐锡麟没说话,他轻笑了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在脸上投下一点阴影,显得人温和无害,值得依赖。
三人进去,去了徐锡麟早就预定好的位置,为了配合施美筠刚出院,点的餐较为清淡,只有两道辣的菜是为了陈雾点的。
施美筠一眼就看穿了,吃饭途中,徐锡麟不断给陈雾和施美筠夹菜,他说起一些日常话题,距离不远不近,亲切又不冒犯,连陈雾都多搭话了两句。
没多久,陈雾连连打了几次喷嚏,她用纸巾捂着鼻子,眼眶涌上一阵晶莹泪水,她眨了眨眼,人有点晕头转向。
施美筠担忧的说:“你穿太少了,肯定要感冒。”
陈雾说:“不是,是前两天中午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了,没盖东西。”
“要不喝点酒暖暖身子。”施美筠提议道。
“能行吗?”陈雾半信半疑,点了份小瓶米酒,施美筠刚出院不能喝酒,徐锡麟要开车也不能碰。
见状,徐锡麟倒是没说什么,他推了下眼镜,唇角带笑,侧脸认真听施美筠说回家给陈雾煮姜汁茶的事。
陈雾反驳:“我讨厌姜味。”
徐锡麟说:“那生姜可乐呢?放很多可乐可以接受吗?感冒严重去医院打针会更难受的,陈雾。”
陈雾想象了下自己又得出门,还是去人多的医院,一想到会碰见很多很多人,不管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碰到自己的衣服,擦过自己的肩膀,说话时喷出的口气落在自己头发上,眼神打探或审视盯着自己的脸。
她立马感到窒息,顺着徐锡麟给的选项,说:“那生姜可乐。”
她还是有点皱眉,向徐锡麟强调:“少一点生姜,多一点可乐。”
徐锡麟给她夹菜,将她耳边的头发勾向耳后,当着施美筠的面,陈雾也没法直接拒绝,硬等他收回手。
“行,到时候我做的时候,你可以在旁边监工。”徐锡麟温柔道。
闻言,施美筠偷笑。
米酒很快送进来,甜丝丝的味道,没尝出来酒味,陈雾就听着施美筠话家常,一边听一边喝,不知不觉小瓶米酒全下了肚。
徐锡麟低声道:“不要喝这么多,这个酒度数不低的。”
陈雾没吭声,但举着杯子凑在唇边一饮而尽,喝的时候还盯着徐锡麟的眼睛。
那表情就是故意反抗徐锡麟企图对自己的掌控。
忽然徐锡麟偏头,笑了一下,很快侧过来给她夹菜。
陈雾微微挑眉,以为是徐锡麟输了。
饭后,徐锡麟和陈雾送施美筠回家。
施美筠不愿意和徐锡麟陈雾一块住,觉得自己过去会打扰他们小两口的新婚,宁愿会平溪镇上自己的家。
桃源这几年基础设施构建的十分迅速,从市里开车回平溪镇也才四十分钟。
走出餐厅,忽然下起毛毛细雨,伴随冷风刮走了身上刚在餐厅内升起的热意,陈雾打了个冷颤,酒意也被冷风一同刮起来。
徐锡麟站在她身侧,替她挡了风,伸出手轻轻碰她的耳朵,问:“陈雾,你没事吧?”
陈雾抬眼看他,在大院的各色灯光下,他身影轮廓陌生而模糊,身上乌木沉香被冷风送过来,她一时没说话,看着他好几秒。
等到施美筠出来,施美筠要自己坐车回去,话没说完就让陈雾拉上车。
刚坐上车,陈雾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刚刚好像有人认出我了。”
全家人都知道陈雾在网上做博主,施美筠有点紧张的往前凑:“那要不要紧啊?要不要跟人解释下。”
陈雾扣上安全带,把车上的镜子拉下来,检查自己的妆有没有化,还好妆容完整,她松口气,说:“解释什么?”
她整理自己的头发,露出个有点醉意的笑,说:“我又不是带着小三和小三他妈出来吃饭。”
闻言,徐锡麟侧目看她一眼,施美筠还说:“哎呀,早知道让她少喝点了,看喝醉了。”
同时,车窗外的雨下大了,雨水沿着车窗不断降落,模糊了整个世界,陈雾侧脸依靠车窗,她脸颊发烫,寻求一点凉意。
徐锡麟有点担心:“妈妈,今天送你回家,要不我和陈雾也在家里睡一晚吧,看她醉成这样,我怕晚上开车再回来路上她不舒服。”
施美筠正有此意,徐锡麟主动提出来她双手赞同,说:“好啊,陈雾房间我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被子我也都定期晒过,你们放心回去住。”
一路开车无言,施美筠倒在车后座睡着了。
副驾驶座的陈雾忽然睁开眼,路途中有无数路灯,柏油马路宽阔平稳,汽车驾驶过程中只能听见车窗外的大雨声。
淡淡的酒气酝酿在车厢内,徐锡麟偶尔侧目看过来一眼,看她睡得是否舒服。
直到他的视线在副驾驶座的车窗倒影中和陈雾交汇,徐锡麟神色稍怔,忘了微笑,因为他在车窗里看见陈雾对自己轻轻笑了一下。
他默默收回视线,没再看过去,而是加快了驾驶速度。
等车开进施美筠居住的旧小区,雨早就停了,徐锡麟叫醒车后座的施美筠,而陈雾已经睡着了,车顶灯下,陈雾的假发不知不觉被她睡乱,脸颊靠在车座椅,安静又疲倦。
她眼下的黑眼圈仍旧明显,总是透着严重的睡眠不足。
徐锡麟看了一会,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手横在陈雾腰上,一手横在她的小腿,将人抱起来。
这小区就是从前他们居住的地方,那两颗年纪比他们大的枇杷树还在,树干更粗了,枝丫才被修剪过。
小区没灯,黑黢黢一片,施美筠在前方举着手机灯,徐锡麟抱着陈雾走在后面。
陈雾太轻了,她很瘦,冬天厚重的衣服也没为她加上多少重量,徐锡麟越走越慢,在黑暗中,慢慢搂紧陈雾。
当陈雾贴着自己的脖颈时,带着酒气的呼吸吐露在自己的皮肤上,徐锡麟低头用下巴贴了下她的额头。
等到了家,普通二室一厅布局,房子面积不大,因为这房子是以前单位分给陈雾爸爸的房子,一家人住在里面,房子不大也足够用了。
现在就施美筠一个人住,房子里打扫的非常干净,她去开了陈雾的房间,灯一开,露出房间的布局。
房间一左一右摆着两张单人床,中间有条细铁丝将房间一分为二,作为遮挡的布帘被施美筠取了下来。
床上没有被子,施美筠说:“被子在衣柜里收着,要不要我帮忙铺?”
因为还抱着陈雾,徐锡麟的声音很轻:“不用,您先洗漱休息吧,我等会儿弄就行。”
施美筠说了声好,先去刷牙洗脸。
徐锡麟给陈雾放在床上,先开了空调,从衣柜里取了被子,给陈雾脱了大衣放进床里。
他又下楼去车里给施美筠的东西提上来,等再上来,施美筠回卧室关灯睡觉了。
他脚步放轻,熟门熟路的去厨房煮了份解酒汤,施美筠虽然几天不在,冰箱里的东西仍旧能吃。
等煮好了,徐锡麟把汤端进了陈雾的房间。
陈雾睡熟了,缩在被子里,脸睡得微红,她脸上妆也没卸,估计第二天会难受,徐锡麟坐在床边等着汤凉下来。
过了会,温度差不多,徐锡麟扶着她靠在自己怀里,哄她喝汤。
“我吃饱了,不喝了。”陈雾喝醉了反而很乖,她礼貌拒绝,倒头就要睡。
徐锡麟一手端着汤,一手圈着她不让倒下去,两个人来回拉扯许久,陈雾闹脾气道:“徐锡麟你有病吧,我说了想睡觉。”
徐锡麟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只看见陈雾又开始掉眼泪,一边哭一边说:“你怎么这样啊,总是不听我的。”
她眼泪哗啦的流下来,哭的很委屈:“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干嘛啊,徐锡麟,我不想和你结婚了,你对我一点都不好。”